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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慈母
张皇后轻呼了一口气,因为疾病缠身导致她体弱无力,拿不稳东西,拾簪的手也颤颤巍巍,随后将金簪又簪回了晋阳公主的发髻上。
“吾儿如此身份,能得你以命相待,也算是她的机缘。”张皇后说道,“她之身,吾并不想让她坐上那个位子,然我深知,时至今日,她已是不得不了。”话音刚落,便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殿下……”晋阳公主抬头看着张皇后,连忙起身上前,很是担忧她的身体。
张皇后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无碍,“既然命运选择了她,那么这也是一段历程,不能轻易地放弃,但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初心,帝王不仅仅是享受私欲,更多的是肩上背负的责任,留她一人,我其实是放心不下的,而今见到你,沉稳睿智,果敢,她有你相助,吾可放心矣。”
张皇后一番信任之语,让一心想要离开的晋阳公主生起一丝丝愧疚,“若能辅佐殿下,造福百姓,瑾禾也不枉生于此家。”
张皇后躺在坐榻上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打量着晋阳公主,“吾便说,她不是那般轻浮之人,岂能只因容貌,她的性子有些似她父亲,执着,对自己所认定之事……”
说这话时,张皇后的目光看向晋阳公主,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之时,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至死方休。”
晋阳公主明白张皇后的意思,当年燕王为夺张氏为妻,冒着可能触怒皇帝的风险与动用手中势力,这一莽撞之举,与如今的燕王赵希言,有着相似之处。
“相传武宗与陛下感情极佳,更换储君是因殿下的母族领着一众功臣庙里的老将在先帝背后做支撑,武宗无奈才改变主意立嫡长为储君,自此父子关系变僵,而后又因夺妃之事,父子间的矛盾日益增加,武宗驾崩前夕,陛下都没有出现探望。”晋阳公主道。
张皇后点头,“这些是二郎告诉你的吧。”
晋阳公主点头应答,“是。”
张皇后长叹,“因此,我不想她重蹈覆辙,父子反目,最痛心与为难的,还是母亲啊。”
张皇后拖着病体,念叨着自己的不愿,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在自己死后无法干预,便也无法阻止它的到来,她做着最坏的打算,“若真有么一天,我希望你,可以不留余力的帮助她,就像今天,你可以为了她死。”
“若没有殿下赶来京城,瑾禾早已是刀下亡魂。”晋阳公主答应道,“因而即便没有皇后殿下的嘱托,瑾禾也会这样做的。”
晋阳公主的话于张皇后而言算是慰籍,她点了点头,“叫她进来吧,早些启程回去,或许我还能劝谏劝谏陛下,为她争取时间。”
“好。”
至傍晚,窗外仍然飘着雪花,赵希言侍奉在母亲身侧,亲自尝试汤药。
随着用膳的时辰到来,张皇后向身侧的老太监吩咐了几句,太监退出殿内传唤典膳所传膳。
整整一日,晋阳公主与赵希言都伴在张皇后身侧,对于晋阳公主,张皇后满口的赞许与慈爱,“北平府的膳食不同于京城,亦不知你吃不吃得惯。”
“五谷皆是粮食,百姓可食,殿下可食,天下久战,历经粮绝,妾身知民间疾苦,百姓之,因而未敢不爱惜与挑剔粮食。”晋阳公主道。
“体察民情,知其苦,不忘苦,这是上位者该有的品行。”张皇后道,“二郎虽也心善,但没有你这番悟性,这一点她还要向你学习。”
没过多久,太监们提着一盒盒典膳所准备的膳食进入殿内,依次有人试毒后才奉上桌。
赵希言将张皇后扶起,常年被病痛折磨的张氏,早已变得骨瘦如柴,使得赵希言轻而易举的就将母亲背了起来。
长春宫的偏殿内有一张长桌,典膳所的菜摆放得齐整,赵希言将张皇后背到原本是父亲的那张椅子上,如今加了软垫,屋子里又烧了炭火,便变成了暖房。
将张皇后放下后,晋阳公主特意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屋外的积雪后将门窗关上,留了一扇屋顶的透气窗户。
在母亲面前,赵希言未敢表露自己的伤心,反观着十几道菜,有一半是自己爱吃的,还有一半则是京城的厨子所烧的,想来张皇后一早就得知自己回来会带着晋阳公主一同。
见桌子上有几道甜食,且专设于赵希言桌前,“殿下爱吃甜的么,先前倒是没有发现。”
赵希言欲要开口回答,张皇后却先一步道:“她幼时被我与她爹惯坏了,甜的东西离不开嘴,后来吃坏了牙,疼得她在床上哭了三天,自此才渐渐少了,不过是因有那次牙疼的教训所以不敢了而已。”
晋阳公主闻之,笑了笑,“怪不得那年殿下初次入京,嘴里缺了好几颗牙。”
“娘。”赵希言脸红的喊了一句。
张皇后也随之笑了笑,“她呀,幼时极为顽皮,性子又倔强,给府里惹下了不少祸,这往后,还要瑾禾你,多多担待了。”
“是,妾一定会看管好殿下的。”晋阳公主点头道。
“娘……”赵希言看着张皇后,“儿已经长大了,不是儿时那个捣蛋的坏孩子了。”
晋阳公主再次捂嘴笑了笑,“殿下初次入京,可乖巧了,倒是一点都像皇后殿下所说的那般。”
“她呀,也就是在北平府内,仗着自的父亲是这里的主人才敢如此蛮横,真要到了外地便如一只兔子,怕得不行。”张皇后毫无保留的说着赵希言年幼时的过往。
大多都是儿时的不听话,与闹出的一些笑话,赵希言从旁听着虽有些脸红,但心中却是十分的开心,因为母亲的坦然表明着她已经接纳了晋阳公主。
与朝中那些儒官腐臣还有饱读圣贤书的皇帝不一样,张皇后的接纳,是出自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无私与真心的疼爱,她有着包容,有着可以付出一切乃至性命的爱。
——是夜——
北平府的雪还在下,风也不断从北侧的上脉徐徐吹来。
趁着晚膳,张皇后与晋阳公主聊了许多燕王府的往事,也说了许多赵希言为世子时旁人不知道的趣事,至夜晚,赵希言背着母亲回了寝宫,侍奉完汤药后二人便出了长春宫。
内廷有三大宫殿,左右两翼还有东三所与西三所,区别于前朝的宏伟及皇室威严,燕王府的内廷则与寻常人家的内院相似,单独的院落,楼台亭阁,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寒风吹向长春宫,在宫外廊道内穿梭,踏着脚下的积雪,赵希言撑着一把桐油伞下意识的握紧了晋阳公主。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晋阳公主问道。
“夜深了,自然是去歇息……”赵希言回道,“去我的住处了。”
穿过几座庭院,赵希言将晋阳公主带到了前寝宫,燕王从未曾纳妾故而诺大的内廷中只有母子三人居住,赵希言大了些后便从母亲身旁搬离到前寝宫独居。
寝宫内掌了灯,是方才明章入内所点,这里有着赵希言少时全部的记忆。
晋阳公主松开赵希言的手,推门走入,入室之堂上挂着一幅字,“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精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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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的晋阳公主自然知晓这是临的虞世南之书,笔力浑厚,而对于一向不喜书墨的燕王世子,自然是写不出来如此好的字的,只见墨尾的落款盖了一个红章,阳刻篆书——择。
这是燕王告诫燕王世子身为燕国世子的话,被赵希言挂在入室的大堂正中间,最为醒目的位置,日日可见。
转身入寝宫,便瞧见了一个极宽的木架,上面摆的不是珠宝,竟是许多民间的小玩意儿,有来自草原上的吹哨,兽骨饰品,以及西域的香料,还有一些则是连晋阳公主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晋阳公主看了一路,赵希言便随在身后跟了一路,她一一瞧过这些物事,觉得新奇,“没有想到堂堂一国世子,屋内摆的不是奇珍异宝,却是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什么小孩子喜欢的……”赵希言走上前理论,“这可是我收集的宝贝。”
除却一些小玩意,的确还有一些样式独特的饰品,以及燕王曾经于战场上收获的战利品。
又可知,少年在入京之前,的确受尽宠爱,无拘无束,肆意快活,才能保持着孩子的童真与赤忱。
濒临死亡,才能使人最快的成长,激发出骨子里的狠绝,加之与生俱来的聪慧,以及身后强大势力的支撑。
晋阳公主随后在众多奇奇怪怪的收藏中看到了一颗放在紫檀木架上的珠子,如质地极好且毫无杂质的玉一般,“明月珠?”
“公主怎知它是明明珠?”
“寻常月明珠多为青、绿、红之色,宫内也有,太宗与武宗皇帝甚喜,每年朝廷都会派遣礼部至狮子国采买此物。”晋阳公主回道。
赵希言拿起珠子,“我这颗可是大宝贝,前朝皇室曾有一颗明月珠,为女皇所赐,价值亿万钱,夜中光照一室,为普通明月珠所不能及。”
“不算上入京的五载,它伴我也有足足一千个日夜,为我最心爱之物。”
随后将珠子塞到晋阳公主手中,“送给姐姐,就当是这一个月陪我舟车劳顿的赠礼。”
就在猜测赵希言这番举动会将明月珠当做什么送给自己时,听到答案后的晋阳公主旋即笑了笑,“原来殿下只是将它当做赏赐赠予么?”
赵希言愣了楞,忽然想起来,自己所赠的玉被父亲拿回归还到了自己身上,后来所赠的金簪做工又极为粗糙,自己鼓足了勇气才送出,而今也没有正式送个信物出去,“不,它是信物,也是聘礼。”
【作话】
赵希言:“燕王府的聘礼。”
晋阳公主:“就这?”
赵希言:“附带一座江山。”
晋阳公主:“……”
162.六博
晋阳公主收下了明月珠,却没有说半个字,只是静静看着这间屋子,问道:“偌大的王府,殿下就收拾了这一间屋子?”
赵希言点头,“除了长春宫与这里,其他的宫殿都荒废了,这么多年过去,估计满是灰尘,我这里日日都会有人来打扫,何苦又再差遣他们另外忙活一番。”
晋阳公主走到赵希言的榻前,一把坐下道:“殿下何时会这般体恤下人了?”
赵希言连忙跟了上去,晋阳公主却向她扔了个枕头,指着一侧置矮方桌的坐塌。
赵希言扭头望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虽说将方桌撤下便是一张可容人睡觉的床榻,但因是靠窗的位置,木板又极为坚硬,于是扭捏着皱皱眉头道:“天冷,姐姐就不怕我冻着?”
“殿下身体强健,又还未至隆冬,岂会畏惧这一点寒冷呢?”晋阳公主道。
赵希言于是走上前伏于窗前,赖着不肯走了一般,“坐塌太硬,太凉。”
经不住赵希言可怜巴巴的眼睛,晋阳公主轻呼了一口气,问道:“睡觉之前,殿下不沐浴么?”
赵希言猛的点点头,“我早命人备好了。”
前寝宫内有单独的小厨房以及一个浴房,是燕王专命工匠为世子所造,赵希言拉着晋阳公主走出寝殿,穿过右廊道拐进一间配殿,殿内有三道门,门与门之间尤为空旷,乃至于极细微的脚步声都能够被听见,而入到最内的浴房足有数十步的距离。
热腾腾的雾气从房内飘出,看出布局用意的晋阳公主开口道:“陛下为殿下,用心良苦。”
屋内雾气怀绕,中间是一个极大的圆池,池中有黄铜所铸的鹤与莲,池边矮案上置有一只铜香炉,紫烟与水雾袅绕,清幽雅致。
可供坐立休息的池边还摆有棋盘,为六博、双陆及玉制的九连环与孔明锁。
最醒目的,便是池边屏风下摆有一柄置于架子上的宝剑,“知我身世者,唯父母亲,后因困于险境,差将身死,为那花魁所救,也因此暴露。
除此之外,就连明章与陈长史都不知道,父亲为保住我的世子身份,的确是用心良苦,也……”
赵希言低下头,“杀了不少人。”
晋阳公主愣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赵希言,应当对自己的身世更加小心翼翼,防范着周围的一切,五年前却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自己。
她走至灯烛前,将其一一吹灭,随后拿出那颗明月珠,置在案上,明月珠的光像是月光一般,如一把把银色利刃,在这种光照下,人变得可见,却又不清晰,带有一丝神秘。
赵希言穿着衮龙袍,荧光下闪耀的不是她身上的金线,而是那双透亮发光的蓝色眸子,晋阳公主走上前,不由自主的道了一句,“真好看。”
赵希言愣了愣,便羞愧了转过了头去,晋阳公主注意到池边的棋盘,“这是书上所记载的六博么?如今倒是极少见到了。”
赵希言点点头,走到期盼边蹲下,这里的玩意儿表面光滑,显然是被人经常把玩,“不开心之时,我便把自己泡在此处,而后与自己对弈,这样过了一夜后,气也就消了。”
又问道晋阳公主,“姐姐可会六博?”
“听古书上记载过,但宫内有规矩,不允博弈。”晋阳公主道,六博多为赌局所用,故而为宫禁。
“手中六散子,一子行棋,余下五子为博箸,抛掷以正反数量行棋……”赵希言手指向棋盘一点道:“率先行至此处者,立之,此子便呼为枭,枭棋可入水牵鱼,牵一鱼可得博筹二,若连牵两次则得三,先得六者为胜,想要胜,则需散子尽快成枭,亦或杀掉对方的枭,这便是《韩非子》中所言:博者贵枭,胜者必杀枭。”
“殿下为何教我这些?”晋阳公主问道,“莫不是殿下无聊,想找个人陪殿下博弈吧?”
赵希言憨厚的笑了笑,“陛下也不喜我玩这些,只有此处是陛下不会进来的,便将它摆于此,供我无聊时,与自己对弈。”
想着日后回了京城,那紫禁城里复杂的人心,不会再有今日这般轻松,晋阳公主便答应了赵希言的请求,远离争斗的北平府,成为了如今身为燕王的赵希言,留有最后一丝温暖的地方。
“输者如何处置,赢了又有什么呢?”对弈前,晋阳公主问道。
赵希言想了想,“今儿不是来沐浴的么……”笑眯着眼睛盯着晋阳公主,“输者褪去一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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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博衰落,便因逐渐与赌有所挂钩,后为人厌弃,渐渐失传,而流传之久的,莫过于能培养人耐心与思维的围棋,也深受文人雅士的喜爱。
围棋之上,便是朝中的大学士,也鲜少有晋阳公主的对手,但今日的六博,却是处处占下风,尽管赵希言已是手下留情。
赢了棋的赵希言很是开心,“以往在公主府陪公主下棋,总是一盏茶都不曾下满便输了,果真围棋不适合我。”
因是作陪,晋阳公主也不恼怒,只是将自己披在外的袍服脱下,露出了里面轻薄的衣裳,“殿下是高兴赢棋,还是目的在于这个?”
被戳穿心思的赵希言也不心虚了,笑眯眯道:“公主出水芙蓉之姿,言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殿下可知,若换做男子如此,便是何物?”晋阳公主问道。
“登徒子好色……”赵希言不假思索道,“可我要真是男子,早在京城之时,就成了公主的刀下亡魂,岂有近身的机会,与今日共浴之福。”
晋阳公主脸色如常,将期盼又重新摆放如初,“来吧。”
有了第一次赢棋,便掉以轻心的赵希言,一味的走着成枭之路,从而忽略了散子,将赢之时,却被晋阳公主反败。
“呃……”赵希言愣盯着棋盘,“公主何时这般厉害了。”
“论熟悉程度与投机取巧我自是不敌殿下的,但好在书读的不少,《战国策》有云:夫枭之所能为者,以散棋佐之,夫一枭不敌五散也明矣。”晋阳公主收回棋子,“殿下明白吗,这其中的道理。”
“公主怎么像个教授先生一样。”赵希言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晋阳公主道,“但你需知,所谓强者,是集智与力量为一身的,高祖何以弱小之躯立汉,便是会善用人,霸王要做万人敌,可是没有人能够成为真正的万人敌,即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然也非坚不可摧。”
“所以陛下才会在寝宫大堂上赐下我那幅字。”赵希言回道,她捏着象牙所制的棋子,一改先前的轻松模样,脸色变得阴沉,“权为利,谋为智,我不想变成先帝父子那般,父亲曾是那样疼爱我,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棋局。”
——翌日——
一夜风雪,压断了庭院的枯枝,琉璃瓦上积满的雪,因冬风作祟而被吹落,整整一个日夜,窗外的积雪已没过膝盖。
晋阳公主从榻上起身,披了一件白色的裘衣走出寝殿,推开大堂的门时,一阵剧烈的寒风从门缝卷入,差将屋内几个摆件吹倒。
大门也被这阵狂风吹开,大堂上挂着的那副字被涌进的狂风卷了下来,宣纸也被风撕裂,听到屋外动静声的赵希言鞋都未来得及穿便赤脚跑了出去,“姐姐。”
晋阳公主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赵希言跑上前将其扶回屋内,“没事吧?忘了与姐姐说这里的冬风了。”
“堂上那副字……”晋阳公主担忧道。
“没事。”适才赵希言看到那幅字被风所撕裂,“往后也不在此处居住了,坏了就坏了吧。”
她珍视父亲所赠的一切,但比起自己牵挂思念了十余年的人而言,一幅毫无生机的摆物又如何能比。
晋阳公主睁开眼,瞧见她赤脚,又未穿外袍,便皱眉轻训道:“殿下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
“我听见屋外动静,以及窗边的风声,便想着昨天夜里的风雪这般大,今日的风应该是退不走的。”赵希言道,“公主一直在应天府,初次来此,当是不适应的……”
话音还未落下,只见晋阳公主将赵希言抱起,转身回了内屋,又将人放到了床上,搬来一只炭盆,“瞧你,脚都冻红了,知道木榻凉,却不知地上凉不凉?”
替其擦净了脚底后,又抱在怀里暖了暖,随后替其穿上絮棉的云袜,“我本是想去向皇后殿下请安的,没成想风如此大。”
“刮完这一阵就好了。”赵希言道。
“要趁着凛冬之前启程,否则咱们至年关都回不了京城了。”
晋阳公主道,似在催促,“我知道皇后殿下的身体不宜奔波,但是一直耗在此处,陛下也不可能回到北平见殿下的。”
赵希言本是想等天气好一些,在北平府多留些时日,但是架不住张皇后与晋阳公主双双催促。
“好,我去安排。”
——
成德十六年冬,燕王赵希言迎皇后张氏回京。
北平府的家当撞了满满几大车,赵希言又将良医所为张皇后看诊与从宫内的带来的太医悉数带上安排在了皇后辂旁。
同时,留守于燕王府的一众属官被悉数带走,在一声巨响过后,燕王府的正南门,裕门被禁军关闭。
北平知府率府吏跪于辂前相送,“恭送皇后殿下,燕王殿下,殿下凤体安康。”
一众宫人与太监簇拥着张皇后,组成人墙隔绝寒风,太监们撑着抵御风雪的华盖跟随在后。
仪仗、卤簿皆比来时规模要大,赵希言亲自背着母亲登上高一丈一尺三寸的皇后辂,在两侧禁军开道的北平府街道中,队伍缓缓向城外走去。
宽敞的辂内,赵希言将所有车帘放下,与晋阳公主一同侍奉在张皇后身旁,昨夜风雪过后,张氏的身体状况越发不好,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催促着启程,念叨着与皇帝团聚的日子。
“算来时间,母亲已有三十余年未回过京城了。”赵希言一边喂着汤药,一边说道,“都说近乡情怯,母亲对于京城……”
张氏躺在褥子上,脸色有些苍白,谈及京城,她的心情便有些复杂。
北平府的官道上,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于风雪中向南而下,宽敞巨大的车架将路占尽,禁军穿着冰冷的盔甲,警惕着一切可能的危险,无数侍女与内使提着灯笼、掌扇、旗帜,车架前后还有骑在马背上穿着红、青、绿三色常服的文武官员相随护送。
人数多达万人,然队伍中却十分安静,安静得只有赶路的脚步声与呼啸在耳畔的风声,忽然队伍里传来一曲凄凉的歌声。
“千里故乡,十年华屋,乱魂飞过屏山簇。眼重眉褪不胜春,菱花知我销香玉。双双燕子归来,应解笑人幽独。断歌零舞,遗恨清江曲。”
词曲哀怨,充满悲凉,使远赴他乡的之人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也使脚底冻僵的赶路人,自觉的加快了步伐,心中生起了对于归乡的期盼。
【作话】
词出自宋代,无名氏《宴?千里故乡》
词是用来唱的哈——
163.天命
——紫禁城——
“退朝!”
朝议散后,皇帝乘步辇回到乾清宫按惯例接见六部重臣,批阅奏疏,内廷清冷,除了侍奉的宫人以及洒扫的太监,便只有皇帝一人独居于此,偶有大臣入乾清门面圣,然也仅止步于乾清宫。
春和宫还在修缮与重建,而中宫所居的坤宁宫早已经翻修完毕,因废后李氏自缢于坤宁宫,为除晦气,皇帝登基之后便命人重新翻修了一遍,里面布置如同燕王府的长春宫,静静等待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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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的主人入住。
就在皇帝满怀期望,一家人可以在紫禁城,自己原来的家中团聚之时,却等来了从传来的噩耗。
皇帝穿着明黄色衮服依靠在步辇的朱漆座椅上,一手撑着半边额头,拇指摩挲着翼善冠的冠面,闭目思考着什么。
就在步辇进入乾清门后不久将停之时,金狮看守的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快步入宫,赶在皇帝迈步入殿之前抵达,“陛下!”
皇帝将悬在石阶前的脚放下,转头看了一眼,向左右侍从挥了挥手,随后负手迈入殿内,不紧不慢道,“文端啊,何事这般急躁?”
锦衣卫指挥使张端紧跟上前,至殿内单膝跪下,“启禀陛下,急奏……”旋即将一封蜡泪封印的信。
张端起身将信件交到皇帝手中,皇帝坐在坐榻上,一手撑着矮方桌,拆开信封,只见里面的白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简短的四个字,便让一向沉稳老练的皇帝慌忙站起,他将信笺捏成一个团扔进炭盆里,连刚脱下的大氅都未来得及重新披上,边往外跑边喊道:“来人,来人!”
太监们闻讯,匆匆赶来,“皇爷。”
“传中军左都督周士弘速来见朕。”皇帝挥袖道。
“是。”
不到片刻钟,皇帝将身上的衮服换下,命太监备了一身燕居的常服,又在衣服内罩上预防暗器的甲胄。
在都督府内处理军务的周士弘闻召,火速起身,刚入殿,皇帝便拉着周士弘出了宫,骑上一匹御马,“士弘,随朕出宫一趟。”
“陛下?”周士弘不解,“出何事了。”
没等皇帝解释,便带着一队锦衣卫与中军的神策卫快马加鞭的出了宫,随后又从北门出了京城,沿着官道一路北上。
——
南下回京的队伍走得很慢,因为张皇后的病情反复,使得他们不得不在就近的城池附近停下让太医诊治,半个月中,张皇后昏迷了三次,每一次都让赵希言提心吊胆,于是这个不信奉神明与天地的人,也开始跪伏在雪地里为生母祈福。
寒风呼啸,吹拂着太监们手中抱持的龙纹旗帜,在连续几日的风雪后,终于迎来了暖阳,积雪渐渐消融,地面上原本被雨雪覆盖的草并没有因此而亡,在重见天日之后越发充满生机。
云朵散开,冬日的夜里也迎来了满天的繁星,黯淡的星光与地底的烛火交织,赵希言跪在一旁,三足鼎的铜炉里还烧着香烛,“愿神明庇佑,赐我母亲身体康泰,若母亲此次能够康复,我愿折减寿命,以换母亲康健长寿。”
侍奉完汤药后,晋阳公主从皇后的辂车内躬身走下,在仪仗队里寻了一圈都没有瞧见人影,最后询问两侧宫人才得知燕王一下车便离开了队伍。
四处观望的晋阳公主,在队伍一侧的不远处看见了摇曳的烛火,遂屏退左右独自往那火光处走去。
“殿下。”只见一个赤色的身影跪在香烛前向上天祈祷,晋阳公主迈步靠近,在赵希言身侧蹲下,“皇后殿下会度过此难的。”
张皇后几次昏迷遇险,命悬一线,这让赵希言十分的害怕,甚至不敢去想象,张皇后离去时,自己会有多么的无助。
没有经历过失去,便也无法承受失去,“我该怎么办,母亲的病总不见好,连太医都摇头,我该怎么办。”
而对于晋阳公主来说,她失去了一切,可却没有换回来她最终想要的东西,连那座她最熟悉的城池都换了新的主人,与她再无瓜葛。
她清楚的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但不同的是,张皇后带给赵希言的并非是皇室中的冷漠与无情,而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给予自己孩子最无私的爱。
这是她无法体会的,晋阳公主搂着赵希言,伸手不断安抚道:“会没事的,小言,你不是一个人。”
“殿下!”
“燕王殿下!”
“殿下人呢!”
忽然仪仗队里呼声不断,几个内使正在四处寻人,在几个宫婢指引下明章火急火燎的找到了在外的二人。
“殿下,殿下!”明章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撑着腰紧张道:“爷,皇后殿下晕过去了。”
因皇后张氏再度昏迷,使得返京的仪仗队停滞在睢宁县,为不惊扰当地百姓,张皇后出来前曾下教旨,途径省、府、州、县各地时不得入城,因而即便是在病危之时,也没有入城下榻于地方的衙门内。
但沿途的州官与县官皆有出城上前问安,但都是由燕王接见,张氏仍未露面见人。
睢宁知县得知后,带着当地有名的大夫,与太医所需的药材及供暖的炭火与熟食快马出城。
“将临深冬,更深露重,野外多有不安全,恐照应不周,供应不及,而耽误殿下凤体,因而臣恳请皇后殿下下榻睢宁县,让臣等侍奉。”睢宁县知县与主簿跪伏于皇后车架旁请命道。
张皇后病情加重,睢宁知县害怕张氏会死在睢宁县通往凤阳的官道上,皇帝曾为燕王时便独宠王妃张氏,偌大的藩王府邸几十年过去也不曾纳过侧妃,而今若是贵为国母的皇后死于此,恐怕会引起皇帝的震怒从而牵连到睢宁县,轻则官帽不保,重则性命堪忧。
然此刻睢宁知县不知的是,张皇后二度陷入昏迷,太医正在车内为其诊治。
睢宁知县等了许久,最后从车屋内出来的却是现任燕王。
尽管赵希言不希望母亲在这种露天的野外接受诊治,但她也深知母亲的脾性,不愿劳烦他人,惊扰百姓,又或许是害怕麻烦,不喜欢下榻陌生之地,最后关头,她只得顺从病重的母亲。
“下官睢宁知县,见过燕王殿下。”见赵希言身穿衮龙袍出来,很是威严,睢宁知县连忙调了个方向跪伏。
赵希言收起眼里的悲伤,从车架上走下,弓腰将睢宁知县扶起,“雨雪交加,天寒地冻,有劳知县大人这两日来回城内外奔波,小王感激不尽。”
“皇后殿下与燕王殿下驾临睢宁县,是睢宁县的无上荣光,能为殿下效劳,也是下官的福分。”
睢宁知县说着官场上的客套话来讨好这个新帝与新后唯一的嫡子,皇室是权力的最顶层,而此人便正是站在泰山之巅的皇权继任者,睢宁知县虽是臣子,却是官场之中的底层,因而对于燕王的举动,他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有些不自在。
睢宁知县连忙抽回手,抱袖躬身,态度尤为恭敬,“此地离京城还有些距离,但天越来越冷,行于途中,若有短缺,恐无法供应及时,下官想……”
赵希言抬手,“此次回京,带来的人马众多,母亲不愿惊扰百姓,扰了睢宁县的清净,车内可避风雨,知县无需担忧。”
随后又添了一句,“若是出了差池,有本王在旁,不会怪罪牵连睢宁县的。”
有燕王的开口,睢宁知县松了一口气,赵希言看了一眼远处,离睢宁县城有十几里,从一路走来,因河南行省献城投降,使得多个州县免受了战乱之苦,故而这里的百姓生活富庶,与受战争重创的济南府,对比明显,赵希言亲眼目睹两地之差,也通晓了战争带来的苦难,遂负手往外走了几步。
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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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县紧跟前,唯唯诺诺的随于身后,“是块风水宝地,睢宁县也治理的极好,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殿下谬赞,下官作为此地父母官,食君之禄,就该替陛下尽忠,天下之财,国家府库,皆取之于民,下官为父母官,自当要为百姓谋福。”睢宁知县回道。
“父母官难做吧。”赵希言负手问道。
知县思索了一会儿,“乡县杂事多,尤其是百姓的家务事,太宗陛下兴办学堂,派遣教授,百姓识字与通文化的数目有所上升,然未普及各地,尤其是落后偏远之地,教育仍旧有所欠缺,因而有时会被这些繁琐细碎之事缠身。”
赵希言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创办地方教育的力度远远不够,这是个问题。”
随后赵希言向左右挥手,明章端着一支木盘走上前,上面是金锭。
“殿下?”知县不解。
“这是本王的谢礼,就当做支付药材与木炭及食物的银两。”赵希言道。
“殿下的谢礼太重,那些东西也用不到如此多钱的。”睢宁知县推却道。
“这不是府库里的钱……”赵希言道,“而是本王俸禄中抽出的,若是多了,就请知县拿来造福百姓,办学堂吧。”
听到这番话,睢宁知县这才接下厚礼,旋即屈膝跪伏,“下官为睢宁百姓所受,也代百姓叩谢燕王殿下大恩。”
赵希言挥了挥手,转身走回车架旁,只见晋阳公主从内匆匆走出,脸色极为不好一把拉过赵希言。
赵希言被拉进了车内,只瞧见昏迷不醒的张皇后,还有一个跪在榻前,全身伏地瑟瑟发抖的青袍太医。
【作话】
殿下这一称谓,从明代才开始呼亲王也为殿下,而隋唐宋有记载,皇太后、皇后、皇太子才可呼殿下。
大人一词,也是明代才开始呼官为大人,而明代以前,尤其是唐宋,大人是称呼父亲,所以有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这种说法,称呼官员,都是姓加官职,从唐诗中便能看出,举例,唐代王勃的五言律诗《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其中少府就是官职即县尉,蜀川少府;
而非常有名的诗句二十四桥明月夜是唐代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韩绰是人名,当时任淮南节度使判官。
称谓的变化可以说明一点,皇权越来越集中,尊卑观念越来越强,宋之前,朝议是坐着议论的。
影视剧是影视剧,千万不要在影视剧里学史,一些纪录片蛮好的,tx的大唐帝陵这个纪录片做的挺好,是动画,服化道比较符合,言辞也很中肯,有对武则天的功绩叙述。
164.天府星将陨
赵希言瞧见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母亲,瞬间大怒,一把揪起太医的衣领斥问道:“日日用你的药,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太医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求饶道:“皇后殿下的病已是深入骨髓,回天乏术,下官无能,家中幼子尚小,请燕王殿下恕罪,饶下官一命。”
从昏迷中渐渐醒来的张皇后拖着一口气吃力的动了动手指,晋阳公主察觉后连忙拉了拉赵希言。
赵希言遂放下太医连忙跪到母亲身旁,紧紧握起母亲的手,“娘,娘,孩儿在这儿。”
张皇后的脸上已不见了常人的血色,回乡路上的人,如即将逝去生命的昙花,还未见到黎明的朝阳便将枯萎。
赵希言紧握着母亲,一边呼喊一边流泪,“我们已到京师的南直隶了,马上就能看见紫禁城了。”
临行前,她还在幻想着这个跟随父亲躲在北平府,几十年不敢归乡受尽屈辱的妇人,终于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不必殚精竭虑,而是站在泰山之巅,俯瞰天下,受万人尊崇。
“娘的身子,娘自己知道,与太医没有关系,他已是为娘,数个昼夜未曾歇息了。”张皇后仁慈的说道,“不要因为我而牵连无辜的人。”
有张皇后的劝说,赵希言这才作罢,朝一旁颤颤巍巍的太医吼道:“听见没有,还不快滚!”
太医对张皇后感恩涕零,连连磕头道:“谢皇后殿下大恩。”
太医离去后,晋阳公主也跟着出去了,只为给母子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抬头看着天上的浩瀚星河,紫微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让众星黯然失色,而与其相对的天府星,今日的光芒却无比的微弱。
晋阳公主紧攥着双手,“信应该已经交到皇帝手中了吧。”
——
应天府前往的近道上,一队人马飞速奔跑着,穿过遍布枯藤与荆棘的树丛,领头的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穿杏色盘领窄袖袍,未来得及更换的御马,用的还是金饰的马鞍。
鞭声不断响起,吃了痛的马儿只能加速向前,常年征战的燕王,对于京师这一带的地形尤为熟悉,通晓各地相连的近道。
正值冬日,寒风像刀一样刮在人的脸上,他们被一阵阵的刺痛侵袭,却依然不敢慢下步伐。
跟随在皇帝身后的中军左都督周士弘看主子如此疯狂,又是北上的路上,便猜想到了应是中宫出了什么事。
从黎明刚破晓的清晨,一直到日落,一行人整整赶了一天的路,如此纵马,体力消耗得极快,周士弘担忧已年过半百的皇帝,于是在一旁劝道:“陛下,天已经黑了,如今天下刚定,前方道路不明,恐有危险,人马奔驰了一整日,也已经困乏,陛下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吧,由臣代您去。”
“不!”皇帝拒绝了周士弘之请,“她若是见你而未见我,必会伤心,我岂能让她伤心,岂能让她抱憾。”
周士弘突然愣住,“难道?”于是他明白了皇帝为何如此急切,放下了宫中一些事物不顾一切的奔往北方。
夜幕降临,山间的小道变得诡异阴森,斑驳的星光透过交错在一起的树木照在露面上,但即使有星光,依旧不能撑起黑暗的夜晚。
“这里实在太过黑暗,如有野兽出没,臣担心陛下……”周士弘依旧说着自己的担忧,“陛下是天下人的君父,如今天下万民都要倚靠陛下。”
“士弘,你跟随朕这么多年,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皇帝道,“区区夜行就让你害怕了?”
“今时不同往日。”周士弘回答道。
“你我虽看不见到,然这马有夜眼,岂能不识途。”皇帝道,随后抬起一只手示意周士弘不用再劝,随后又问了周士弘一句,“朕得天下的意义是什么呢?”
作为臣子,周士弘不敢答,“臣愚钝。”
“我有私心。”皇帝叹下一口气,随后扬鞭加速,“驾!”
——睢宁县——
皇后辂内,吊灯悬挂在盖顶的横梁上,映衬着底下一对紧握伤神的母子,灯笼内的白烛只剩些许,即将燃尽。
黯淡的灯火与憔悴的容颜,还有轻微的抽泣声,张皇后半躺在车屋的榻上,背靠着几只黄色的长绒枕,身上穿着一件皇后礼服内的中单,梳着齐整的发髻,耳垂下依旧悬挂着自她从燕王府出来时的那对耳坠,与华服相比,耳坠显得过于朴素。
“娘。”
“莫哭。”张皇后慈祥的抬起手摸着赵希言的头,一边嘱咐着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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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自己却忍不住了泪眼,“我儿长大了,比从前更加好看了。”
“孩儿还没带您回去呢。”赵希言道,“孩儿将张府从富商手中买回来了,就等母亲回京,孩儿领着母亲去看。”
离乡数十载,焉能不思乡,赵希言清楚的明白,但天不遂人愿,这一小小的心愿,埋藏了数十年,近在咫尺,恐怕都已不能够实现。
“吾儿有心,娘有你,人生已无憾。”张皇后吃力的挪动着手,替赵希言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这么多年过去,对于你,娘一直觉得亏欠。”
赵希言哽咽的摇头,“这不是亏欠,是孩儿的新生。”
“好孩子。”张皇后继续抚摸着赵希言的头,“瑾禾比你大,懂得也比你多。今后,凡事多听取一些她的意见,她也是个好孩子,但命苦之人做事终究太过于理智,你做事,当有自己的判断,娘有私心,便是希望吾儿,平安喜乐一生。”
赵希言扑在母亲怀中,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被褥。此刻,她想起了,无论身处何位,只有母亲对自己的情感不曾变过,不会因为权力、身份的改变而变,“娘,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双亲,父亲变了,而母亲也要离自己而去,孤独,将要相随。
“不要因为任何事,冲撞你爹爹。”张皇后最后说出了她不愿意说的事,认真的告诫着赵希言,夫妻数十载,张氏已然成为这个世上最了解皇帝的人,“君父,君在前,父在后,先君臣后父子,这才是皇家。”
赵希言拼命的点头,在母亲的病榻前,她不敢有丝毫的不听从,“孩儿记住了。”
“但是也不要忘了,他是你的父,是你的生父,你在这世上除了母亲以外,唯一的至亲。”张皇后又道,“他是心狠之人,然却也有软肋,你莫要忘了。”
赵希言一边拭泪一边点头,“父母养育之恩,昊天罔极,孩儿此生不敢忘。”
嘱咐完后,张皇后越发的伤心也越发的愧疚,她颤抖着双手摸着赵希言的脸,微颤着干白的双唇,“小言,娘对不起你,娘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将你推向这种处境,却没有办法保你周全,是娘的过错。”
赵希言仍旧摇头,“不怪娘,没有照顾好您,是孩儿不孝。”
张皇后轻抚着赵希言的脸庞,“有一点可庆幸,你的父亲,并非是先帝那般的凉薄顾利之人。”
赵希言擦拭泪水,“可他真要有心,怎不出现呢?为何要我去接您,为何只顾征战,只顾江山而将母亲一人留在北平府,若胡人十几万大军真的踏入北平府的都城内,母亲该怎么办,他呢,他依旧继续南下要江山吗?”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胡人兵临城下而不入,北狄的铁骑可不像朝廷的那盘散沙一样怯弱无能。”赵希言道,“他将你留在了北平府,是因为世人都知道燕王专宠,故有必胜的把握,才未将你带离,才有鞑靼的汗王兵临城下却不敢入。”
隔阂的种子,早在战争响起的那一刻,便已种下,再到赵希言设计脱离朝廷的控制,回到北平,得知城中守军与燕王的计划与看见抱病的母亲,燕王没有将张氏转到一个安全之地,于是这颗种子,悄然萌芽。
这与她认识的父亲,不一样了,再到他以帝王之尊给自己施压之时,轻易取人性命来告诫自己,她才意识到,昔日的父子俨然成为了君臣。
但曾埋怨过皇帝张皇后却在此刻摇头,替皇帝开脱,“脱下那身黄袍抛开头顶的姓,你父亲也只是个普通人,也会有私心,你与他不同,生长在太平盛世,而你父亲却是身处乱世,你也不会懂他的隐忍。”
“自母亲第一次昏迷,公主去信京城,已有整整三天了,他接到了信早该来了,可为何还不来呢?”赵希言低着头,小声幽怨道。
张氏虽也渴望与皇帝见上最后一面,但明白自己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如今强撑着一口气,将身后事一一嘱咐,“人皆由难处。”
“你将她也唤进来吧,我有话要同你们说。”
赵希言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便起身出去了,随后将晋阳公主拉入了车内,二人跪在张皇后榻前。
“你们都还年轻,正是韶华之时,将来的路还很长,母亲虽看不到了,但仍然会一直看着,为你们祈福。”
张皇后抬手,招来晋阳公主至身侧,“看得出来,你内心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只是错生于这个家,我将不久于人世,唯放心不下的就是言儿,既然她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你,那么我,相信她的眼光。”
“殿下。”面对着张皇后的慈爱,从不曾流泪的晋阳公主,竟也未能忍住。
张皇后又招了招手,赵希言遂上前,她将赵希言的手交到了晋阳公主手中,满怀欣慰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未能亲眼看见你们二人的成婚大礼。”
“不。”就在赵希言欲要说什么时,车外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是从睢宁县之南的方向传来的。
就在抵达境内而迷失了寻找的方向之时,仪仗队闪烁的灯火给了皇帝指引,一天一夜的疾驰,使得马匹与人皆不堪重负,最后只剩少有的几精锐士卒还跟随着,但将至之南时因体力不济接连倒下,便只剩皇帝与心腹大将周士弘还拖着疲倦的身体未曾放弃寻找,“阿儒!”
【作话】
——阿儒是张氏的小字——
165.大行皇后
皇帝骑马向辂车飞速奔去,刚要靠近却被一众侍从警惕的拦下,“皇后车架,闲人退散。”
皇帝扬起鞭子朝说话的人给了一鞭,就在吃了痛的人正要发怒时,新城侯张弼听到动静火速赶来,见是天子,慌忙下马,“陛下。”
一众人傻了眼,黑灯瞎火的情况下,他们没能认出皇帝,也不曾想到皇帝此时会出现在这儿,于是吓得纷纷跪伏。
仪仗队加之禁军跪了一地,而皇帝却头也不回的朝车架走去。
他从马背上跳下,拖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子跌跌撞撞登上了车,“阿儒!”
太监掀开帘子,一阵寒风吹进帐内,只见燕王与晋阳公主双双跪伏于榻前,病榻上的皇后,奄奄一息。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皇帝赶到了张皇后身前,赵希言回首,看见满是沧桑的父亲,晋阳公主见之连忙拉起赵希言从车屋内离去。
父子擦肩而过,然皇帝的眼里始终只有张氏一人,待屋内安静之后,皇帝缓缓走到张氏的榻前半蹲下。
“阿儒。”
四目相对,张氏失华的双眼满是空洞,仿佛在被神明一点一点抽取生命即将变成一副躯壳一般。
“二哥。”张氏吃力的喊着皇帝,“你终于完成了,你积压在心中,多年的夙愿。”
皇帝却拼命的摇头,“不,这并不是全部,你是知道的,我想接你回京,哪里才是我们的家。”
“只要你和言儿在,平安顺遂,与我而言,哪里不是家呢?”张皇后回道皇帝。
“那不一样。”皇帝道,遂紧紧握住张氏的手,在哭红的鼻尖蹭了蹭,“往后再没有朝廷敢胁迫施压于我们了。”
张皇后见他绷不住泪的神情,心里很是难过,便拼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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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抬起手,与同孩子一般,也为丈夫拭泪,“我很抱歉,不能陪你到最后。”
皇帝忍住伤心摇头,“别说这种话,这么多年过去,都是你一直陪着我,每回征战都害你担忧,回来还要将满身伤痕交给你,你跟着我,从未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这么多年,你怨我吗?”皇帝又开口问道,“将你从他身边夺走,又将你带到北平,身处异乡近四十年。”
张皇后回想过往数十载,起初是有恨的,然再看到眼前这个人不因权力地位,甚至不惜得罪储君与皇帝时,她心里的恨也就消失了。
“妾虽是弱女子,然也有自己的傲骨,宁为庶人妻,也不会做公侯的妾室。”张皇后摇头回道,“殿下是知道我当时有求死之心,故才冒险抢夺牒纸,因而,我又有什么好怨的呢。”
几十年风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就在皇帝满怀喜悦,期盼着阖家团圆时,上天却给他降下了噩耗,一个让他痛心,抱憾终身的结局。
“二哥不必于我有所愧疚。”张皇后道,“这么多年过去,妾岂能不知二哥真心。”
曾经因一时冲动而将张氏从她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手中抢来,皇帝一直带有愧疚,于是百般讨好,尽管前些年不受待见,但皇帝的好始终如一,日复一日,不到一年时间,张氏被他的真诚所打动,比起见利忘义的梁王而言,燕王这个武夫,并不是有勇无谋之人,恰恰相反的是,有着世家子弟没有的细腻与柔情,当初不过是萍水相逢,却比自幼一同长大的梁王,还要重情重义,事实也得到了证明,没有被时间所打败,燕王对张氏的好,数十年如一日,而梁王成为太子后,东宫嫔妃成群,登基之后更是广纳后宫,若说联姻是帝王惯用的政治手段,那么与皇帝对峙不下的燕王又为何不选用呢。
燕王紧紧握着张氏冰凉的手,眼角是止不住的泪水,“阿儒。”
而今什么话,都盖不住他眼里的悲伤,无法面对妻子即将离世,也悔恨自己没有多留时间与她相处、陪伴。
张皇后将手盖在皇帝手中,虚弱的喊道:“二哥。”她强撑着一口气,便是等待皇帝的到来,等待重逢,在最后一刻钟内,她仍想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皇帝反握着张氏的手,“我在,儒儒,你说吧,我在呢,我都听着。”
“大郎的死,我一直心怀愧疚,直到有了二郎,我将你与她当成了我的全部,而今我没有办法再继续陪伴你们了,二郎刚及冠不久,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
皇帝点头,“我知道,她还有我,你不必担忧。”
“她的性子,你亦是知道的。”张皇后又道,“她是你的孩子,性子也随你,都是脾性倔强之人,我知道,而今身份大变,今时不同往日,你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家了,还有国,然我希望于公之时,你是陛下,而于私,你仍是父亲,是我们孩子的父亲。”
皇帝再次点头,“我从未忘记,你我的孩儿,她长得像你,我岂能……”
张皇后再次用力握紧皇帝,撑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请二哥……看在妾身的份上……绕她一命。”
皇帝点头应下,旋即连忙道:“你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回京,紫禁城内有天下最好的大夫,他们一定会医治好你的。”
张皇后却摇头,“没用的……”
皇帝听后,僵瞪着双眼,旋即扑进张氏的怀中,“我的私心,只是……只是……带你回家啊,为何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上天都不肯满足我。”
张氏留着泪,“对不起。”
皇帝拼命的摇头,“你不要说这种话。”
“二哥。”张氏虚弱的喊着。
为听得清楚,皇帝便凑到张氏唇前,“我在,我一直都在,哪儿都不去。”
“最后,最后……”张氏急凑着呼吸,像喘不过气的人一般,“再求你一件事。”
“你说,任何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皇帝回道。
“言儿与晋阳公主之事,二哥就放她们年轻人自己去吧。说到底,弄成今日之结局,你我难辞其咎。”张皇后道。
“好。”皇帝满口应下。
“我知道,现在的我,无论提什么要求,二哥都会答应……”张皇后道,“但我还是恳求,二哥能成全那两个孩子,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求过任何人。今日,就当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恳求你。”
皇帝点头,擦拭着泪水,向其保证道:“向你承诺之事,我从未食言,今日也是。”
听到皇帝的保证与承诺,张皇后这才松开了手,但是呼吸的气息却是越来越急凑,将死之人,身体器官开始随着生命的流失而渐渐衰竭,维持生命的呼吸,也越发艰难,她急喘着气息,想要见孩子最后一面,但却无能为力。
此刻伴在她身侧的只有皇帝,一个泣不成声哭得像个孩子般的半百老人。
张皇后用尽最后力气,蠕动着双唇,皇帝见之,再次凑在她的唇前。
“谢……谢……你。”
再最后一声虚弱的道谢之后,张皇后的胸腔不再剧烈起伏,身体的温度瞬间流失,变成了一具仅剩余温的尸体,不会再有任何回应。
皇帝僵在榻前,瞪着双眼,随后缓慢的挪动着身体,将张皇后抱在怀中,紧紧搂着她,“夫妻一场,谈何谢呢,若说谢,当是我谢你才对,这么多年了,若不是你陪在身旁,我早已成孤家寡人。”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轻轻抚摸着张氏的脸庞,泪水顺着皱纹流下,落在了张氏的衣襟上,他用手指替张氏将耳畔的碎发轻轻往后拨,像往常一样轻轻揉着她的耳朵,空荡的耳垂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针孔,这让他想起了曾在燕王府的长春宫内,他常亲手为妻子挑选与佩戴耳饰,于是再也镇定不下,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没有人见过皇帝哭,除了张氏,即便是坚硬的刀枪刺破肉身,他也从未喊过疼从未掉过泪,在他眼里,泪水是弱者的代表,而此刻的皇帝,失去了妻子之后,流下了他自以为是弱者的眼泪。
皇后辂内传来的哭声,惊醒了在寒风中昏昏欲睡的众多守夜人,赵希言闻声心中一阵,不顾晋阳公主阻拦冲入车内。
“娘。”
“娘!”
当赵希言进入车内时,见到了父亲搂着母亲颤哭的一幕,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泪水,原先的责备,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娘。”赵希言屈膝跪下,一步一步挪到了榻前,“娘!”
“安静一点。”皇帝忽然开口,“吵到你母亲歇息了。”
赵希言双目通红,眼泪不停的滴在木板上,“娘。”
太监得到消息后,擦拭着眼泪在人群中高声呼道:“皇后殿下,崩了!”
车架周围的人听之,纷纷颤哭着朝车架的方向跪伏,掩面抽泣着喊道:“皇后殿下。”
从燕王府里出来的宫婢与太监深受张皇后之恩,一路跟随至此,听到死讯,捶胸顿足,其哭声撼动天地。
整整一夜,整个返京队伍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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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敢去打扰车架,打扰帝后最后的相处。
知州及周边各县知县闻讯,纷纷白衣素缟,前来相送,以及面见天子。
成德十六年十一月,皇后病逝于返京途中,辂车成为了运送大行皇后遗体的灵柩,幽怨的哀声不断传来。
文武百官于京中闻讯,紫禁城内敲响金钟,天下尽知,又开始着手筹备国丧,于紫禁城内搭设灵堂,命工部赶在队伍回来之前铸造梓宫,又差钦天监前往皇陵选定陵址,百官商定谥号。
【作话】
张妈妈对言言真的超好——
166.提调女乐
大行皇后遗体返京,文武百官换上素服、乌纱、腰系黑色犀角带出城跪迎,又安排百姓于灵车所经街道两侧伏地颤哭。
皇后丧礼本仅由礼部定议,皇帝同意便可开始筹办,然张皇后崩后,不仅停朝数日,且一切事宜皆由皇帝亲自操办。
灵车返京后进入闻丧,闻丧期间,分封各地的亲王及亲王妃、郡王及郡王妃、世子、郡主,及地方官,不必入京服丧,于当地每日的早晚面向宫阙方向哭临致丧,这一天始,京中所有寺观皆要击钟三万杵,为大行皇后造福冥中,国丧期间,京中禁屠宰半月。
紫禁城里的礼乐,变成了凄凉的哀悦,皇帝不顾一众人劝阻,亲自将张皇后的尸体带回坤宁宫。
紫禁城内经过重新翻修的坤宁宫,与燕王府的长春宫布局极像,只是规模要大上许多。
侍奉的宫人要为张皇后小殓,沐浴更衣,重新梳理发髻。
然此刻皇帝正在里面,专司此职的宫人只能捧着寿衣静候在外,就连皇后嫡子燕王前来探望,也未能得到皇帝的许可。
父在内,子在外,内外同时传来抽泣声,这是这些宫人们头一次看见,皇帝与皇子第一次掉泪,为妻和母。
尽管她们没有在皇后生前侍奉过,然从父子二人的悲伤可以判断得出,张皇后生前必然是一位好妻子与慈母。
直到她们得到皇帝的同意,入内进行小殓,为大行皇后梳洗更衣时,她们第一次看到这个刚册封不满三月的皇后容颜。
即便早已过半百之年,又饱受病魔的摧残,但张皇后的容颜比之同龄妇人,仍要好看许多,病弱之躯,惹人心怜,难以猜测年纪,但她们知道张皇后比皇帝定然是要小上许多的,以至于惋惜早逝,那张憔悴的脸上,五官与殿外跪伏哭泣的年轻燕王酷似,可知张皇后年轻之时是何等的绝代风华,便也能明白皇帝为何会如此痴情。
坤宁宫寝殿外,赵希言长跪于门口,任太监与宫人们如何劝服都没有用,“小祖宗,您都在这儿跪了一天了,不吃不喝,身子也吃不消呀。”
从燕王府跟随皇帝出来的老太监,顺理成章的坐上了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对于老太监而言,燕世子赵希言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便在主仆情谊上又多了一份别样的情感。
实不忍小主久跪,老太监长叹了一口气后招来几个跟随的小内使,小声吩咐道:“速去长安街以南的大通街深巷的晋阳公主府,去将晋阳公主请入宫,要快。”
“是。”
几刻钟后,坤宁宫迎来了一位年轻女子,但坤宁宫对她并不陌生,甚至宫内一些老人也都认识她,作为先帝已废继后的嫡出长女,她在这儿生活了整整十五年,这里的人,没有比她更熟悉坤宁宫的了。
晋阳公主径直来到殿内,走到寝殿的内房门口缓缓蹲下,“殿下。”
地上有被风干的泪水痕迹,袖子也被打湿了些许,从没有失去过什么的人,对于突然的失去至亲这一重大打击,她显然在短时间内无法承受,过往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在她的脑海中回忆起。
张氏的慈祥,温和,永远都是一张笑脸,不会过分苛责,即便犯错,也是细心的教导与劝说。
这是晋阳公主头一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头一次见她伤神数日也不曾好转,于是跪在她身侧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此刻的无声倾听,便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在母亲心里,她并不像其他父母一样希望子女可以为自己带来荣耀,可以为家族,光耀门楣,望子成龙,因为无论我做什么,母亲都会引以为傲,她最最希望的,就是我可以平安顺遂,不管我是优秀还是顽劣,她都只是希望我能过得好,从来没有为自己所求。”
赵希言靠在晋阳公主怀里,再一次忍不住恸哭了起来,“可是……”
“可是我再也没有母亲了。”说罢,赵希言嚎啕大哭了起来。
晋阳公主替其拭着泪水,轻轻拍打着肩背,“还记得皇后殿下与殿下说的话吗,她不希望你这样难过,也定然不希望你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既然顺遂是皇后殿下所期,那么殿下就应该重新振作起来。”
晋阳公主扶着赵希言,认真的说道:“殿下还有我。”
话音刚落,只见房门忽然打开,皇帝身穿着素衣从屋内走出,瞧见殿外这一幕后,只撇头看了一眼,随后离去,中间还道了一句,“即将大殓,趁着还未入棺,进去看一眼你母亲吧。”
“谢陛下。”赵希言叩首道。
陛下二字,格外生分,皇帝再次扭头看了一眼,跪伏于地的瘦弱身躯,酷似自己的妻子,他知道她对他心里有所怨念。
但是此刻,他已没有心情去解释任何,妻子得离去,显然给了这个老人重重一击,让他在短短几月内苍老了十余岁,那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开始泛白,象征衰老的皱纹也悄然爬上眼角,他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后便转身离开了。
小殓过后,皇帝从坤宁宫出来前往外朝布置灵堂,并为逝者亲自书写铭旌。
——
成德十六年十二月,大行皇后大殓,于外朝英武殿之后的仁智殿搭建灵堂,将大行皇后遗体移入梓宫,又于梓宫前设摆放祭祀之物的几筵,几筵上盖有一张安神帛,另于梓宫旁侧立起一面写有「大行皇后张氏梓宫」的铭旌。
因皇帝无妾室,先帝的妃嫔大多数都被李氏所迫害,故只有汉王的生母与在京的文武官员携外命妇身着素服前往仁智殿祭奠。
成服之后,文武百官服斩缞,由西华门入宫进入武英殿,至仁智殿院落外的思善门哭临,一脸数日如此。
成德十六年十二月中,群臣集议大行皇后谥号,由擅书的文官草拟上遵议文呈于皇帝。
——宣治门——
“启奏陛下,吏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携文武百官请为大行皇后上尊谥。”太监将草拟的议文呈上。
皇帝接过,仔细阅览了一遍,沉声了许久,就在太监以为通过,欲要上前接过草拟的上尊议文去回复群臣时,皇帝却将其给了身侧侯立的燕王,“看看吧,若没有异议,朕就让翰林学士张九昭替朕撰写谥册文了。”
文武百官之中的高官者皆是跟随皇帝从燕王府出来的旧部,也曾深受张皇后之恩,尤其是几个身居高位的老将,因为燕王的宽宏,让一些犯错之人得到饶恕,但他们都知道,这大多都是因为有张皇后在其身侧劝阻,因而对于张皇后的谥号,他们所商议的每一个无不是美谥。
对于朝臣们大肆称赞大行皇后,皇帝没有丝毫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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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作为张皇后之子的赵希言自然也是。
成德十六年末,因为国丧,被悲痛笼罩的京城,丝毫不见新年的喜悦,百姓们不敢庆祝,闻丧过去半月,将至年底,屠宰这一禁才令得到解除,街道上没有往常热闹,寺庙与道观里的法事声与超度,持续了数月。
次年,新帝改元永康。
永康元年,皇帝为大行皇后张氏亲自举行祭礼,携文武百官持册宝临仁智殿。
吏部尚书持谥册,跪于梓宫前宣读,“尊大行皇后张氏为仁孝皇后。”
——
永康元年,皇帝下诏,为仁孝皇后辍朝、服丧一年,仅于英武殿听政,又下令命大报恩寺与诸寺广集僧众,在停灵期间为仁孝皇后主持法事。
因仁孝皇后生前信奉佛法,皇帝不仅于京城为其大办法事,还亲自致书于太宗皇帝所封的法王,赐称大宝法王,分别于山西行省五台山、应天府灵谷寺为仁孝皇后建斋追荐冥福。
除佛教之外,皇帝还同时下诏,命正一嗣教真人率诸道众在停灵期间为仁孝皇后大斋祈福超度,使得仁孝皇后的丧礼规格远超历代皇后,甚至超过了先皇帝。
——仁智殿——
灵柩出殡前,皇帝身着齐哀日日守在仁孝皇后灵前,“朕已命工部在北平营建都城,你母亲所葬的陵址也改为了北平,你母亲生前最爱清静,山高路远,你且小心谨慎,莫让闲人惊扰了你母亲。”
赵希言跪在父亲身后,呆呆的望着梓宫前的灵牌,随后看向父亲雄伟的背影,朝其跪伏道:“临行之前,臣有一事请求。”
“说罢。”皇帝道。
“工部告知燕王府已落成,既已置府,臣想向陛下要一个,做臣的属官。”赵希言跪请道。
皇帝起身,转头负手问道:“何人?”
“前太仆寺卿沈逸舟。”赵希言道。
皇帝听后忽然皱眉,先帝朝的旧臣没有当即斩杀的都被关押在了应天府的诏狱里,其中太仆寺卿沈逸舟与其女婿前锦衣卫指挥使胡文杰便就在内。
“他不是在地牢里么,他是先帝的臣子,你岂能用敌人的旧臣为属官。”皇帝显然有些犹豫。
“是。”赵希言道,“先帝无道,然臣子无罪,有些事并非是他可以抉择的,新朝已定,为何不能给予他们一个机会呢,侍奉明主的机会,让他们见见,陛下这一朝,远胜先帝。”旋即重重叩首,“恳请陛下成全。”
赵希言的这一请求,重新启用先帝旧臣,若是在平常,皇帝必然会拒绝,然今日当着妻子的灵前,显然是有备而来。
皇帝皱起眉头,迫于先前对张氏的承诺,“好,朕可以答应你,但自本朝始,亲王将不再之藩,属官也仅是虚职,管理你府中大小事务。”
之不之藩,于赵希言而言,都已无关紧要,于是叩谢道:“谢陛下。”
永康元年二月,皇帝下诏赦免前太仆寺卿沈逸舟,并任命其为燕王府右长史。
同月,大行皇后灵柩出殡,由嫡皇子赵希言亲自护送。
在梓宫出殡前夕,拆撤的宫殿按惯例会奏响沉重的哀乐,同时还有献舞,便有乐工着白衣上前演奏哀舞。
就在此时,赵希言竟在这紫禁城内,看见了本该在宫外的熟人,白衣素缟,身着臣子为帝后所服的丧服。
“提调女乐,见过燕王殿下。”
赵希言楞站在原地,随后擦去哀伤之情,将她拉扯到一处质问道:“你……你为何会出现在宫内?”
女子神情轻松,福身回道:“回殿下,殿下奉命去接先皇后殿下,离京后不久,阁内忽遭诏令,小人便被锦衣卫带入了宫内,得陛下赏识,赐名鸾鸣,封为提调女乐,供职禁中。”
167.女官
赵希言吃惊的看着女乐,随着众人在寻找送灵的皇子,赵希言来不及追问缘由只得匆匆返回队伍。
送灵的侍从白衣素缟,捧着仁孝皇后的灵位,手持铭旌,上面写着仁孝皇后张氏之灵位,送灵队伍多达万人,灵柩前有数百僧众与道人,敲打着木鱼诵经与摇铃超度,禁军于前后护送。
——坤宁宫——
支走了所有人的坤宁宫内,皇帝看着眼前从燕王府里带出来的熟悉物品,内心越发的疼痛。
外面的哀乐声逐渐变小,直至安静下,说明着送灵的队伍已远离紫禁城,皇帝身着素服,半躺在一张木榻上,头发披散着,手里握着一根样式极为普通的簪子,神情涣散。
自出殡日始皇帝便独自一人披头散发静静呆在坤宁宫内,老太监端来吃食,皇帝也不曾动过半分。
“皇爷,您就听小人一句劝,吃两口吧,不然这身子骨如何吃得消。”
侍奉皇帝多年的老太监端着一碗薄粥入内,苦口婆心的劝道,“先皇后殿下也必然不希望皇爷如此对待自己的。”
皇帝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到最后,朕还是成了孤家寡人。”
老太监知皇帝的悲伤,再次劝道:“先皇后殿下生前仁善,定希望皇爷做个千古明君,若是知晓皇爷因殿下身故而悲伤至此,定会深深自责。”
叹息之后,皇帝调整好情绪,吃了几口裹腹的薄粥便命人进来为自己重新梳洗,仍旧一身素服。
从坤宁宫出来,途径宫殿院落,忽然听见一阵琴声从一处殿院角落传来。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
曼妙的琴声伴随着歌声,不若宫廷雅乐的宏伟,但有小家独奏的韵味,如深处闺中的少女,只能隔着高墙弹奏,诉说衷肠。
“馀花落处。”
“满地和烟雨。”
皇帝被这道琴声的所吸引,也打断了他要前往前朝召见大臣议论的想法,在一阵阵歌声入耳后,皇帝的步伐变得越发急凑,他想要找到弹琴之人,心思紊乱、迫切。
因那颗沉寂的心,被再次打乱,就连跟随的老太监听后也感到有些不淡定了。
皇帝步履匆匆,神情复杂,然乐声还在不断弹奏,越来越近。
“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
“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终于,在一座废弃的宫殿楼台上看见了弹琴之人,白衣素缟,似在为死去的人祭奠一般。
皇帝走上台阶,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伐,老太监紧跟其后,只见弹琴的女子听见动静后本想抱琴逃走,然皇帝已快步至台上,见无法逃脱,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皇帝的脸色阴沉,明显在按压怒火,“这首曲子,是谁让你弹的,又是谁告诉你的?”
女子似乎听不懂皇帝的问话一般一脸错愕,只有老太监明白皇帝的意思,见女子支支吾吾,“陛下好心提拔你,让你从贱籍转入教坊司乐籍,你怎能在先皇后殿下发丧之时,在此弹奏词曲呢?”
老太监知道此女与年轻燕王的关系,便试图想缓和,于是朝皇帝开口道:“皇爷……”
皇帝抬手,示意老太监退下,不依不饶的问道:“说,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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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跪伏下,“是……是燕王殿下。”
“放肆!”老太监训斥道。
“退下!”对于太监的僭越多嘴,皇帝首次大怒道。
老太监只得退后两步,皇帝便走上前,低头看着跪地的素衣女子,“燕王?”
“奴在燕春阁之时,燕王殿下曾是常客,此曲是燕王殿下钟爱之曲,故让奴教习。”女子俯首回道。
皇帝忽然冷笑,“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她所教授,也是她所指使?包括让你拿着信物进宫。”
“不……”女子否决道,“入宫,是奴自己的愿望,奴自知身份微贱,也知殿下是将来天下之主,故只乞愿远远观望,再无所求,更无他想。”
女子的话,皇帝将信将疑,“你喜欢燕王?”
“奴……”女子语顿,“倾慕殿下。”
皇帝微眯起眼睛,随后转身离去,老太监对此也是虚惊一场,待皇帝走了一些距离,他便斥责女子,“尔身为女乐,受皇家之恩,岂能在此国丧期间弹奏乐曲,你不知这首点绛唇是先皇后殿下生前所弹,现为宫中禁曲吗,你受燕王殿下恩惠,却在此提起燕王殿下名讳,你怎能提起殿下呢?”
女子一脸的委屈,抱着自己的琴唯唯诺诺道:“今日先皇后殿下出殡,奴哀伤不已,想着燕王殿下要送行,这才在内宫弹奏起了这首曲子,奴只知这是燕王殿下所爱,不知是禁曲,更不知是先皇后殿下的……”
“好了!”老太监打断道,“你回去吧,往后别再犯这样的错,在宫里就要守宫里的规矩,这里是什么地方,禁中是可以随意弹曲儿的地儿吗?”
“奴记住了。”女子低头道,旋即又小心翼翼道,“陛下他……”
老太监忽然深皱起眉头,“主子闻你琴声而来,怒却不作罚,便是我也不知了,你自求多福吧。”于是转身朝着皇帝离去的方向紧跟上前。
老太监跟上皇帝,于一旁小心翼翼道:“适才小人问了,那女乐是因为送行护送先皇后殿下灵柩出殡的燕王殿下即将离开京城数月,故才演奏那首禁曲,初入宫中,不止宫廷禁令,此曲又是燕王殿下所喜,所以……”
倾慕二字再次回响在皇帝脑海中,“难道朕也要走老大的后路了吗,子不知父,父不知子。”
老太监听后,心中一怔,连忙从中调和道:“爷,殿下自为世子时,就事事顺从,后又为您的大业只身赴险虎狼之地,这么多年来孝心可嘉,岂能因为一个女子,就让爷对自己的亲子生疑心呢,依小人看,这女子来路不明,必是她狐媚惑主,骗得殿下与其亲近,连象征身份的信物都可以赠予,而今拿着殿下昔日赏赐之物入宫,怕也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老太监不知赵希言身份,因而用狐媚惑的说辞并未能说动皇帝,“她在京几年,护卫死了多少,也没有任何音讯传回,对于她在京的事,朕也只是道听途说,但不能否认的是,此女对她的救命之恩,恐怕她们之事,朕不知道的多了,二人交情匪浅,也不简单吧。”
老太监听后,旋即快步上前,在皇帝跟前跪下,皇帝见之,连忙扶起,“伴伴这是为何?”
老太监不肯起,“小人自三十岁便辅佐皇爷,而今将入土的年纪,也已活够了,因而斗胆冒死一谏,这么多年过去,小人是看着皇爷一天天长大成人的,而后又有了下一辈,在看到小世子从出生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成熟稳重,府中和睦,父慈子孝,如今几十年过去,只因皇爷从燕王府搬到了紫禁城,便将燕王府里的亲情全然忘了,小人实在不想看到父子猜疑的局面,若皇爷不信任,何不召来小殿下亲自问个究竟呢,有时候隔阂,便是因为互相猜疑却又不肯开口询问,最终一错再错。”
皇帝眯着双眼,“嫡子独子,嗣君的第一人选,将来天下的倚靠,朕又岂能疑心。”说罢便从太监身侧提步离去。
——
永康元年三月,仁孝皇后张氏入葬昭陵,同月,追封已故皇长子为懿明太子,陪葬昭陵。
永康元年四月,送灵队伍返京。
回京后,赵希言先是去了一趟千步廊的礼部,径直至礼部下的教坊司中,自新帝登基,高官尽数更换,而一些职权不大的小官,则得以幸免,依旧供职于所在的司、所内,教坊司奉銮一官,也未更改人选。
“下官见过燕王殿下。”
赵希言虽穿着一身素服,但教坊司的官员仍然将其认出,“殿下在找什么?”
赵希言瞧着人群,扭头问道:“前不久进来的一个女乐,人在哪儿?”
教坊司奉銮有些没听明白,“教坊司每隔一阵都会有新的乐人入内,殿下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受召加入乐籍进入教坊司,替补中宫圣节与千秋节用乐的提调女乐,被陛下赐改名的那个。”赵希言仔细的道了一遍。
“哦,殿下说的原来是鸾鸣啊。”奉銮这才了解道,“她已受召入宫,不在教坊司了。”
“什么?”
——
先帝朝时,因故将六局二十四司女官之职尽数移于宦官,仅留侍奉更衣的尚服四司,新帝继位后,复置六局。
——几日前——
一名太监手捧着一道右侧绣着奉天诰命,左侧则为永康元年的黄色绢本圣旨进入礼部教坊司。
“鸾鸣在吗?”太监在教坊司庭院中间挺直腰杆喊道。
一众乐工伶人,躲在亭子后面观看,于后庭编排的乐正连忙出来上前相迎,“公公。”
“陛下圣旨。”
一名女子从一众人中走出,见其容貌出众,太监仔细打量了一下,为之笑道:“陛下亲自下的圣旨,想来姑娘日后有福了。”
太监扯了扯嗓子,将圣旨缓缓展开,露出了奉天诰命与永康元年几个绣字,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教坊司女乐鸾鸣……特封为尚仪局司乐,掌宫县及诸乐陈布之仪,涖其阅习,望尔不负朕望。”
教坊司中除了官吏,其余乐工及女乐,虽比宫外的乐人要位尊一些,然也不过是身份微贱的下等人,而从女乐摇身一变成为有品级的女官,可谓变化之大,甚至惊讶教坊司众人,使得背后议论纷纷。
“她不是青楼出身吗,怎那么一下子就入宫为官了?”
“这定然是因为燕王殿下的缘故吧。”
“京中谁人不知燕王殿下为世子时与青楼花魁的风流韵事,仗着弹得一手好琴与美貌,指不定日后成为一个狐媚惑主的小贱人。”
女乐们争相眼红,纷纷感叹命运不公,女官的身份不但意味着从良,且有俸禄,任职年满后,去留自定。
那日所弹之曲,虽引皇帝不悦,然却因祸得福,鸾鸣从太监手里接过诏书,“臣,谢主隆恩。”
太监传完旨便将任职的书信一同交予,“明日边去宫中尚仪局报道吧,那里会有专人交接职务与你细讲的。”
“多谢公公。”
太监走后,教坊司奉銮也上前来送上祝贺,“可喜可贺,短短几月,就要改口叫司乐大人了,就是不知何时再能听到大人的琴声。”
与一干嫉妒的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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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教坊司奉銮极为赏识她的琴技,便也在司内多有关照。
女子与之客气回话后,打开圣旨,望了一眼末端所盖的敕命之宝,微眯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别样的神情,随后收拾行礼从教坊司离去。
【作话】
书瑶:“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吗,本剧最大疑点。”
赵希言:“你到底想做我小妈还是老婆?”
摇:“猜。”
168.帝王的聪慧
赵希言从礼部出来,本欲随着教坊司奉銮的话,前往宫女六宫寻人,却在大门前被人拦住。
一名内侍,穿着素服坐在马上,见赵希言出来便抬腿胯下马,恭恭敬敬的叉手道:“燕王殿下。”
赵希言皱了皱眉头,便发现不远处的马车,不等她开口问话,内侍便抢先道:“公主差小人来问,殿下离京数月,而今归来,为何要去礼部而不见天子、君父?”
“我……”送灵之前匆匆一别,让赵希言心中疑惑四起,此次回来至礼部教坊司,也是为自己解惑的。
“不管是人臣之责还是为人子,殿下归京都理应先去见陛下,向陛下请安,方不落人口舌。”
内侍提醒道,随后迈进一步至赵希言身侧,“殿下莫要忘了,锦衣卫。”
赵希言忽然愣住,令文武百官与百姓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不但没有撤销,新帝登基时反而加强了他们的权力以及增加了人数,另立北镇抚司同属,专掌诏狱。
如今的应天府,到处都能见到巡逻的锦衣卫,监视百官、臣民,包括皇子。
人在最危难将死之际所得到的帮扶与救助,会使其铭记于心,感恩之心也会极大的提升,而赵希言在流民无处归家时的广施仁善不仅得到了民心,更让从燕王府里跟随出来的老臣信服,又加之与先前晋商的合作,战止后,也如约履行了昔日的承诺,使得赵希言在商人眼中地位骤升,而今的新燕王,仅于军事上的声望弱于新帝而已。
内侍说罢,牵来一匹马,看向千步廊北侧的紫禁城,“殿下就听公主一句劝吧。”
——紫禁城——
燕王赵希言护仁孝先皇后张氏入葬,归京复命,皇帝命尚膳监备宴,为其接风洗尘。
而就在得知赵希言已在返回的路上,距离京城不足十里外之后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皇帝也没有能等到赵希言来到自己的跟前复命。
“皇爷,锦衣卫指挥使张端求见。”老太监入内道。
供摆放菜肴的方桌已摆进了乾清宫大殿,桌子上空空如也,皇帝独自坐在牌匾下方的坐塌上,“宣。”
解下绣春刀的锦衣卫指挥使张端跨入殿内,于皇帝跟前跪伏道:“臣,锦衣卫指挥使张端,请圣躬安。”
“圣躬安。”皇帝撑着脑袋,一身素服垂坐于榻上,脸上写满了疲倦,显然已有好些个昼夜没有歇息了。
张端起身,先是拱手,“陛下日理万机,当以御体为重。”
“你又听到或查到什么事了?”皇帝睁眼问道。
张端拱手,“燕王殿下已回京,臣的人在千步廊见到了殿下。”
“千步廊?”皇帝忽然皱起眉头,因为赵希言是南下返京,理应在城北才对,而千步廊在紫禁城南。
“殿下去了……”张端有些有趣,“礼部的教坊司。”
“教坊司……”皇帝捋着络腮胡子,“她是去找那个青楼女子的吗。”
张端摇头,“锦衣卫只看到殿下去了礼部,又由礼部的堂吏领去了教坊司。”
皇帝闭上眼睛,轻轻挥动着撑头的四指,张端见之拱手退下,“臣告退。”
“王彦!”皇帝随后唤道。
一名心腹太监走入内,与老太监都为皇帝最亲近之人,起兵之时不离左右,燕王登基后,遂入司礼监,为秉笔太监,批答奏章,传宣谕旨,而老太监则为提督太监,主管宫内一切宦官礼仪刑名。
自此,于十二监宦官衙门供职的宦官,便被称为太监,亦为宦官之中权重位高者。
“内廷不缺善乐者,青楼女掌管宫县,多有不妥,去将今日宣旨至尚仪局的女官,调往尚服局,收回尚仪局的宫官敕更为尚服局司衣。”皇帝令道。
“是。”王彦领命,但没有当即离去,反而有所犹豫的问道:“皇爷,皇爷派人查过此女身世,数月不得解,既已知其身份来历不明,让其为司衣,掌御服进奉,如此近身之职,是否不妥?”
王彦担心的是皇帝的安危,然皇帝却为之一笑,“朕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要做什么,也不知到底是她的盘算,还是她与燕王之间有什么谋划,亦或在蛊惑燕王,然朕纵横疆场,戎马一生,还怕一个弱女子不成?”
王彦思索再三,叉手应下,“是。”
王彦从乾清宫大殿退离,转身走出乾清宫前庭时,恰逢遇见了入宫面圣的年轻燕王,遂叉手:“小人见过殿下。”
赵希言撇了他一眼,就如与看晋阳公主身侧的内侍一样,白皙干净的脸,年轻而掌要职,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被赵希言轻视后,王彦往身后瞧了一眼,随后离去,赵希言匆匆往殿内赶,至门前时才放缓了脚步。
哒-哒-哒——
脚步声变得极轻,从老燕王坐上皇位起,她便再也不敢在这个父亲跟前肆意妄为,就像晋阳公主所教,历代君王皆忌讳功高盖主,因而要懂得收敛锋芒。
皇帝静坐于殿内,“臣护先皇后殿下灵柩出殡归来,请圣躬安。”赵希言上前屈膝跪伏道。
皇帝正襟危坐,低头看着眼前磕头跪伏的孩子,抬了抬手,“起来吧,这一路,来回奔波数千里,燕王可辛苦?”
“护送母亲灵柩入陵长眠,是臣为人子应尽的孝道,臣不觉得苦。”赵希言回道。
皇帝拍了拍手,尚膳监的膳食便一一呈上,父子二人皆在服丧中,故而上来的菜肴皆为素食,亦无酒水。
“坐吧。”皇帝道。
“谢陛下。”赵希言谢道。
左右撤下,殿内再无外人,然孩子的一声声陌生称呼,让皇帝觉得格外生疏,又回想起张氏的遗言,他并不想父子如此僵持,然又拉不下老脸。
“昭陵修得如何了?”皇帝趁着吃饭之余,开始找机会与孩子说话。
“地底已全部修建好,母亲的梓宫也已至天府星位,地面上的工程浩大,恐还需几年时间才能竣工。”赵希言如实回道,“母亲生前喜欢牡丹,臣便做主,在昭陵御道两侧差人种植了牡丹,未事先与陛下商议,还请陛下责罚。”
听到赵希言的话,皇帝放下手中的筷子,长叹了一声,“牡丹啊。”
张氏钟爱牡丹,这便让皇帝想起了往事,“你母亲初入王府时,我为讨她欢喜,借职务之便前往山东承宣布政使司的曹县,给她带回来了数千株颜色各异的牡丹,摆满了整座在京的旧燕王府,她这才有了第一次笑颜。”
说着说着,父子二人开始伤怀了起来,皇帝忽然怀念起过往,张氏对自己不愠不火,多年来都一直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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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清冷,直至有孩子降临。
“谁成想,你母亲走得如此早。”皇帝按着自己的额头,眼里满怀悲伤与遗憾,“甚至……连我心中藏有多年的疑问……我都没来得及询问。”
皇帝喜欢与深爱着自己的妻子,这毫无疑问,世人皆知燕王夫妇恩爱有加,燕王惧内也早已非秘闻,然深居简出,难以露面的张氏,却很少被人所知,百姓们知道她还是因她是燕王之妻,因封后时间极短,遂也无后宫福泽天下的功绩,崩逝之时,百姓们无动于衷,而只有至燕封地之时,才有百姓哭临王妃。
但无疑问的是,张氏曾喜欢过青梅竹马的先帝,后被迫嫁于新帝,捡回了一条性命,而后又将所有的爱都倾注于孩子身上。
赵希言看着悲痛欲绝的父亲,想起了晋阳公主所告诫的话,仁孝皇后刚逝不久,皇帝的留恋的余温尚在,便要抓住这一段时机,重塑父子之间的情感。
赵希言起身,走到皇帝跟前,将一条帕子递上,“爹爹。”
帕子上绣着牡丹,那是仁孝皇后给自己的孩子所袖的,跟皇帝身上穿的衣裳一样,都绣着同样的纹案,皇帝颤抖的接过,赵希言便道:“娘不在了,还有孩儿,孩儿会一直在爹爹身旁,天下人都还要倚靠爹爹庇佑,爹爹更要保重身体才是。”
听到孩子的安慰,皇帝忽然软下了心,“燕春阁那名花魁……”
“她救过儿的命。”赵希言回道,以为是皇帝将其召入宫中,于是跪伏在皇帝跟前恳求道:“请爹爹网开一面。”
“我当然知道她救过你的命。”皇帝道,“也知道她仰仗你的威名让整个楼阁躲过了兵变。”
“爹爹……”
“我让她入宫,只是让她老实待在宫内,宫跪森严,没有人能够在戒律之下肆意妄为……”
皇帝道,旋即抬头,认真的看着赵希言,“你是我的孩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清楚,那些试图挑拨皇室关系乱政的,都是痴心妄想。”
皇帝的话,让赵希言一愣,直到皇帝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牌子,那是属于燕王世子的身份的玉牌,“世子的玉牌是随便能给人的吗,还有你母亲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给人,也该涨涨记性了。”
并非是赵希言随意相送,而是有难言之隐,昔日自己几番垂死,身无它物,这才将信物做抵押。
“二郎。”皇帝慈爱的唤了一声。
“诶,爹爹。”看着玉的赵希言回过神来抬头应道。
“你太心慈了。”皇帝道,“尤其是对于女子,这是你好的一点,但也是不好的一点。”
随后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盯着赵希言仔仔细细的看道:“你与你母亲,真像啊。”
“孩儿……”赵希言低头喃喃道,“只是不想滥杀无辜。”
“哪怕知道她将来会害你吗?”皇帝问道。
“孩儿自入京以来,困于城内与恶人周旋,这期间,已经让许多无辜之人殒命,包括那日春和宫的火,但这些并非是孩儿的本心。”赵希言道。
“那你习武的目的呢?”皇帝又问道。
“力量。”赵希言抬头肯定道,“可以用来摧毁,同样也可以用来保护,自己所爱与爱自己的人。”
皇帝忽然怔住,赵希言的一句话,让他回忆到了自己刚出阁之时的样子,“你的祖父,皇考也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一直以为孩子像的是张氏,今日之语,才让皇帝忽然忆起当年的自己,如张氏所言,眼前这孩子像的,其实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爹爹是怎么回答翁翁的呢?”赵希言道。
皇帝起身,先是摸了摸赵希言的头,随后负手离座,带着赵希言走进了寝殿,从柜子中找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红漆木匣子。
原以为装的会是仁孝皇后张氏的遗物,却没成想是一些样式已过了时的旧饰品,这些东西经过数十年的腐蚀,越发的锈迹斑斑。
赵希言不解,这样的东西,怎会出现在皇帝的寝殿呢。
然皇帝的伤心却是一层接着一层越发沉重,最后泪道:“我曾是……宫人之子。”
赵希言彻底愣住,对于祖母,赵希言并没有什么印象,甚至从没听到有人提起过,也不知道她的姓名,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
但据闻,武宗皇帝一生风流,故并非只有两子所出,只是因皇子至六岁才入族谱,十岁赐封入宗蝶,武宗皇帝最后活下来的儿子只有两个,而自己的父亲,在不满十岁的时候就开始随武宗上战场了。
又或许,那最危险的战场,成为了最安全之地,成为了年幼皇子的庇护之所。
【作话】
老燕王其实是一个很霸道的人,看上了直接抢妻,按嫡庶,燕王的出身不是很好,但因为武宗子嗣少,加上他像武宗,所以他也受到了重视,但这样的人能保持只娶一个妻子,肯定还有别的理由,其中一点是张氏的态度很重要,不愠不火,若果太轻易得到,反而容易遭抛弃,还有就是他肯定也是经历过宫斗的。
还有就是先帝就是老皇帝的母亲曾经摄政掌权过,使得老皇帝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可知这是个极强势的女人,儿子顺位继承大位她也有功劳。
皇子未入谱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多,而成年之前的死亡率可达六十多,想想,多么高危。
169.帝王的心
——长安街——
长安街一家旅舍中,太监来来回回好几趟,只为宣传宫内给一名住客的旨意,最后一次入内,是将原先所授的宫官敕收回,由尚仪局改为尚服局。
就在传旨的太监离去后不久,门前再次响起脚步声,且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入了内。
“官敕已经收了,明日便会动身前往尚服局任职,公公还有……”杨氏从屏风内走出,看到客厅内的一幕却愣住了。
一女子端坐在圆桌旁的三角凳上,气势凌人,杨氏见此情况,深觉不妙,但很快她便从容下来,舒展着眉头一脸轻松的来到女子跟前,与在燕春阁一样,微微福身道:“下官见过晋阳公主,公主万福。”
下官二字,让晋阳公主抬头盯了她一眼,旋即冷笑一声,“杨大人摇身一变,竟从青楼直跃龙门,成为高人一等的宫官,可喜可贺。”
“这都要托陛下的福,下官才有此造化。”杨书瑶回道。
“是陛下的福吗?”晋阳公主眯起眼睛问道。
来着不善,且咄咄逼人,杨书瑶也不畏惧,“官敕上盖的是天子印,岂能说不是陛下赐福?”
见人嘴硬,晋阳公主也不再与其继续打哑谜,“你自幼失去双亲,卖身于青楼,与妈妈改姓杨氏,本家在济南府,然原先的本家已无从考证,你的身世,便是从燕春阁开始的,吾相信,不仅是吾,还有很多都好奇你,在你发迹之后,你虽有回乡访亲,然你非济南府之人,所谓探亲,也不过是掩人耳目。”
“为何要入宫?”晋阳公主问道。
“公主是不是搞错了。”杨氏回道,“是圣旨要我入的宫,锦衣卫闯入阁内什么话都没有说便将我带进了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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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有苦难言。”
杨氏一副无辜模样,“燕春阁为妓,虽说是下等人,可也是自由身,来去无阻,而今入了宫,宫规戒律,将人束缚得喘不过气来,想必居大内十余年的公主是最最清楚的吧,谁又甘愿进入一座尽是野兽的囚笼呢?”
见杨氏依旧不肯开口,晋阳公主便将左右屏退,起身与之直白道:“吾虽不知你究竟是何身份,但从你做的种种事迹来看,你绝非善类,又或许说,你与赵氏皇族,有着某种仇恨,你接近燕王世子、汉王,这些皇子,宗亲,皆是有所目的,你在筹划什么?”
“公主,说话可要讲究证据,下官一个弱女子,身份微贱,哪有什么本事去接近两位殿下。”杨氏回道。
“是吗?”晋阳公主冷冷笑道,“燕王世子受召入京,你却恰好离开京城,世子遇刺,你又恰好在回京的途中,刚刚好,你在路上遇见了奄奄一息的世子,真是巧的很呢。”
晋阳公主盯着杨氏道,“什么样的人家会在深夜赶路,还是选择那种荒无人烟的山间小路,若是着急,然也不必因一时之急而全然不顾了自己的安危吧。”
听到晋阳公主的话,杨氏皱起眉头,“公主觉得下官在谋划,然公主自己呢,因为一个外人,而置自己的亲族满门于不顾,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只为替自己谋求生路,难道不觉得可耻?”
晋阳公主闭起双眼,“吾的事,不必你置喙,你也不会懂。”
“人皆有私,你也是的吧,赵瑾禾。”杨书瑶道,“你知道老皇帝守不住江山,你也知道燕王的势力足已颠覆江山,太子是守不住的,族人也靠不住,你只是在强与弱之间选择了强者,你赌对了,且能得到比你原先地位更多的东西。”
“更多的东西?”晋阳公主道,旋即笑了笑,“你是指,帝王的宠爱?”
“不。”杨书瑶否定,“是帝王的心。”
晋阳公主之所以知道所有的事情,从中推论出杨氏的身份与目的,必然是因赵希言将往事的经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你究竟想做什么?”晋阳公主再一次问道。
杨氏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松了一口气,回道:“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她,足矣。”
晋阳公主愣了愣,“为什么?”
杨氏紧握着手,“我若想杀她,那夜在扬州府的山中,我便可以动手,且神不知鬼不觉,栽赃于刺杀之人的手中。”
在杨氏回复时的神情中,晋阳公主似察觉了一丝别样的情感,“你……”
“世子是个善良之人,天下需要这样的君主,而非虚伪。”杨氏又道。
晋阳公主起身,“我不知该不该信你,但是铲除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想铲除,公主早就动手了。”杨氏道。
晋阳公主欲想说什么,杨氏紧接着替其说道:“但公主不会动手。”
晋阳公主闭眼不语,杨氏又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殊不知攻心,最忌讳之事,便是使自己也沦陷。”
晋阳公主转过身,“记住你今日的话。”临到门口,她忽然再次转头,上下打量了杨氏一番,“比汉人更信奉天神的,是北方戎狄。”
“你……”
——燕王府——
从紫禁城出来,经这一次用膳之后,赵希言与其父原先僵硬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对于她与堂姐晋阳公主的事情,皇帝也已默许,除不能婚嫁公开之外,来往自由,皇帝不再干涉私事,赵希言出京之前的请求,皇帝也一一兑现。
原燕王府护卫指挥使顾千澜仍任指挥使且兼燕王府左长史,前太仆寺卿沈逸舟则迁为燕王府右长史,另委派翰林院学士充任教授。
新的燕王府选址是赵希言亲自选的,就在晋阳公主府相邻的长安街南巷内,亲王府邸按照北平的燕王府所翻修,将几座旧宅连起,仅舍弃了外围的城楼,大门前仍修有九龙壁。
赵希言下马,便有侍卫跑上前牵马,“殿下回来了。”
一道道声音传入内,当赵希言走入时一众人屈膝跪在两旁山呼,“殿下千秋。”
除了燕王府的旧人,还有原先照看仁孝皇后张氏的老太监也应赵希言之请求被调入了新的燕王府内的奉承司任承奉正,与任内奉承的明章共同管理燕王府。
“殿下。”
从地牢中出来,早已等候在王府内的右长史沈逸舟跪伏在赵希言跟前,“臣,叩谢殿下搭救之恩。”
“沈长史多礼了。”赵希言扶起沈逸舟。
还没等人多说两句话,门外便响起了马蹄与车轮的声音,赵希言顺着声音往大门处望去。
一内侍扶着晋阳公主从马车内缓缓走下,明章再次入内道:“爷,公主来了。”
随于明章脚后入内的晋阳公主看见了站在赵希言身侧的沈逸舟,又瞧见身穿着青袍公服,大致猜晓他已被无罪释放。
沈逸舟见晋阳公主,连忙躲到一边,又刻意将自己脸上受的审讯之伤做遮掩。
“殿下这是?”晋阳公主问道。
“沈大人现在是燕王府的属官了,我的右长史。”赵希言道。
长史的任命由皇帝钦定,未有布告公示天下,故晋阳公主也不知赵希言会向皇帝请求赦免沈逸舟。
“下官见过公主。”还如往常一样,沈逸舟尊赵瑾禾为公主,毕恭毕敬。
晋阳公主看着他脸上伤,极为清冷的点了点头,旋即便拉着赵希言进入了内廷,燕王府的内廷,与紫禁城的后宫一般,除宦官之外的男性属官,皆止步于崇信门。
“姐姐可是不高兴我将沈大人弄入王府?”赵希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晋阳公主摇了摇头,“殿下想要什么人进王府,自有殿下的思虑。”随后斟了一杯茶递给赵希言,“宫中请安如何了?”
宫人们进来侍奉茶水与糕点,随后离去。
赵希言忽然回想到适才在乾清宫内的场景,已年迈的父亲在自己眼前落泪伤怀春秋,又将自己的儿时的遭遇与苦难一一赘述,她才明白,皇室争斗的残酷,“爹爹他……向我说了他小时候的事情。”
晋阳公主也被皇帝会向赵希言坦言遭遇父子释怀而惊住,“是吗?”
“一直以来,父亲像座大山一样,庇佑着我与母亲,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在慢慢的变老,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之时,只是因为有着不一样的经历。”赵希言道。
“我是王府内的嫡出世子,父亲没有其余的妾室,内廷也就没有任何争斗,更没有人会想要害我,确切的是说,只要在父亲的管辖范围内,便没有人敢暗害我。”
赵希言趴在桌子上,“爹爹说,他曾是宫人之子……”捏着一杯茶水,又拿起桌上一份糕点,“曾差点死在这样一块小小的糕点上,幸而上天垂怜。”
也许对于老燕王幼年的遭遇,晋阳公主深有体会,“人心都是复杂的,尤其是站在权力的边缘,抵御不了诱惑,就会暴露出贪婪的本性。”
旋即又叹了口气,“这也许是陛下不纳妾的原因吧,对于看重血脉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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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子弟而言,能如此做,也是难能可贵了。”
“陛下还和你说了什么?”晋阳公主又问道。
赵希言将糕点送入嘴中,嚼了嚼后回道:“爹爹还说我太过心慈,好也不好。”
听到皇帝如此了解赵希言,不知为何,晋阳公主的心里突然放心了许多,同时也有着羡慕,正因为是父亲,所以才会这般的了解自己的孩子,但这前提是称职。
晋阳公主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赵希言的脑袋,想起过往狠心之事,都是自己亲手所为,包括春和宫内的那把火,心慈,是赵希言最大的弱点,“殿下,是真的太过于善良了。”
“就像……”
“先皇后殿下一样。”
“连自己死后都不愿劳烦众人,害怕陛下牵连太医与地方。”
“姐姐不也是?”赵希言反过头来,盯着晋阳公主,“燕王府里收养了一个女童,而晋阳公主府中也收养了一个,还是同一日,同一场灾荒。”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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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燕王夫人
——紫禁城?尚服局——
杨氏领着宫官敕顺利的进入了紫禁城,沿着昨日太监口述的地方一路寻找,紫禁城诺大,然杨氏却并没有因此迷路,且极快的就找到了六局之中尚服局所在的位置。
因是特旨,尚服局先前又闻新来的司衣与燕王曾有一段旧事,于是局内宫官皆对其明面客气与恭敬。
“杨司衣,这是您的官服与牙牌。”尚服局司宝将新任司衣的服饰及牙牌亲手递上,牙牌上刻着一个宫字,司宝又嘱咐道:“而今入了紫禁城,身奉皇差,可不比在外头的时候了,大内森严,无牌不许擅入,宫中监门只认牌不认人。”
杨书瑶接过,极客气的谢道:“多谢大人。”
总尚服局的尚服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面容姣好,体态丰盈,极有气势的坐在尚服局内的主座上,“既是陛下的特旨,尚服局也不敢亏待,上头有公公来传话,从今日起,乾清宫的起居,就由杨司衣侍奉,望杨司衣,莫要辜负尚服局的委以重任,好好伺候圣上。”
“是。”杨书瑶点头道。
“对了,先皇后殿下新丧,陛下为其守孝一年,尚服局所进奉的衣冠皆要用素服。”尚服再次提醒道。
“是。”
尚服对于新来的司衣并不放心,便又命了两个女官辅佐,招了招手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去。
——翌日——
盛春的早晨,空气格外新鲜,秦淮河畔吹来的冷风从紫禁城上呼啸而过,辍朝之后,朔望的大朝议仍旧继续,只是于常朝日,改为次殿召见大臣商议政务。
才至四更天,窗外仍是一片漆黑时尚服局就亮了灯火,作为主管帝王衣冠的机构,轮班侍奉的宫人总是要早在皇帝醒来之前就准备好一切事宜。
临近五更,乾清宫寝殿里的灯亮了起来,先入内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掌灯之后便有浑厚男子声音从内传出。
太监走出寝殿,瞧了一眼候在殿外的尚服局女官及宫人,见面孔有些眼熟,便疑心的喃喃道:“这不是青楼里那个女子吗……”
旋即走上前嘱咐道:“替陛下更衣,绝不能抬头视君,也不能多言,听明白了吗?”
“是。”
杨氏领着一班人马将衣冠鞋袜奉入内,此时皇帝刚醒未久,伸懒腰的同时,睡眼惺忪的眼里还带着困倦。
走近了距离瞧,两个眼睛外围一圈黑浓,伺候人更衣梳洗对于出身低贱的杨氏而言,尤为的熟练。
皇帝坐在镜子前静静等候着梳洗,如往常一样,由人替其梳头挽髻,在起兵以前,这些事情几乎都是仁孝皇后一人亲力而为,而今几年过去,独自出门在外的皇帝早已习惯她人代劳。
原先一直紧闭双目休息的皇帝,直到杨氏逼近,一股清淡且陌生的女子幽香传来,皇帝这才睁开眼意识到伺候更衣的女官已经换了。
杨氏并没有被皇帝睁眼时的狠厉吓到,动作依旧轻柔,“陛下不能再熬夜了。”
杨书瑶的开口,尽管声音不大,但却将一干宫人吓住了,随同的女官想要提醒,却又不敢近身,片刻后,皇帝却没有责罚,“皇后的丧礼已延误不少国事,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朕岂能懈怠。”
“陛下是天下人的君父,哪有做子嗣的,不希望父母身体健康,万事顺遂呢,陛下以百姓为先,百姓自当希望明君圣体安康。”杨书瑶道。
杨氏很会说话,这非皇帝第一次察觉,这样的话,夸赞但不夸大,换做任何一个帝王,也会为之喜欢的吧。
但同样,杨氏的话也极有深意,百姓与子嗣,似在告诉皇帝什么一般,杨氏说完后,拿起一根旁侧宫人奉在盒中的玉簪,将头发挽成一个单髻,干净利落。
皇帝挥了挥手,命其余人悉数退下,一阵风吹进随后又消散,屋内最后只剩主仆二人与满堂的烛火。
就在退却的众人心中生疑,以为皇帝看中了杨氏,屏退众人想要临幸时,皇帝却只是想要单独问话。
“你曾替燕王也如此过?”皇帝问道。
“陛下是指燕王,还是世子?”杨书瑶反问道。
皇帝忽然侧抬头,冷目盯着杨氏,“何意?”
“世子是指从前,而燕王,则是现在。”杨书瑶回道,“臣与燕王殿下今年还未曾见过面,便是去年,也只在先皇后殿下出殡前匆匆碰面,而世子……”
谈及过往杨氏语塞,良久后又道:“殿下为世子时,常宿于燕春阁,然却从不曾让人近身,即便同处一屋,也是相隔甚远,如此亲昵之事更是不曾。”
“殿下她,待人谦恭有礼,不像传闻所说的纨绔,臣在燕春阁十余载,阅人无数,所见纨绔亦不少,未曾见过殿下这种。”说罢,杨书瑶拿起一件盘领袍,替皇帝更衣。
对于杨氏的回答,皇帝察觉不出任何,“宫内女官服劳,得者皆归父母,听从婚嫁,你可知?”
杨氏听后连忙跪伏,“尚服都告诉了臣。”
“你不愿?”皇帝低头问道,“青楼女子好命,不过是与富人做妾,如今你授了宫官敕,是有品阶的命官,朝廷再许你个好人家,岂不是幸事。”
杨氏跪地不语,良久后道:“臣斗胆,若让陛下娶一不爱之人陛下又当如何,男子娶妻若不爱可放于一旁,自不会有人过问,若女子不满,则还会为人说道不守妇道,可女子若嫁不爱之人,又会是何等的痛苦呢。”
皇帝愣住,“你这话要是说给先帝听,也许今日的太阳你都见不到了。”
他虽与先帝是亲兄弟,但二人自幼处境不相同,在面对女子的态度时也就截然不同,有着深宫内的遭遇与母亲的亡故,让皇帝倍加怜惜命苦的女子,就连紫禁城的内廷,在他登基之后都放了大量的宫人离开,仅留下可维持内廷运转的数目。
“但陛下是陛下。”杨书瑶回道。
对于眼前这个猜不透的女子,皇帝再次眯起了眼,“朕若是让你做燕王府的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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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监走到寝殿门口,小声道,“燕王殿下来了。”
皇帝的问话因新燕王的到来而止,此刻也刚好洗漱更衣完,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官,见她不说话,本想就此离去。
“臣不想做,拆人姻缘的恶人。”杨氏忽然抬头回道皇帝。
皇帝转身回望,“恶人,你是指的朕吗?”
“臣不敢。”杨氏叩首,“是殿下心中早已有人……”
“荒唐!”皇帝斥道,“燕王是国朝亲王,公主是先帝之女,朕与先帝乃是至亲手足,她二人是姐弟,这一生都无法改变。”
“朕许她生母之事,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燕王府,岂能一直内廷空虚。”
皇帝又道,旋即松了一口气,“就算朕答应,朝廷里那些大臣,也不会答应的。”
说罢,皇帝便推门离去,太监见状连忙将手中的大氅替其披上,“爷,清晨冷。”
皇帝至乾清宫大殿,今日的早膳已一一呈上,一同侯着的还有燕王赵希言。
“这些菜,儿都一一尝过了,应都符合爹爹的胃口。”赵希言道。
皇帝揣着手,出来时已换了一副面孔,他瞧了一眼赵希言,见其衣衫单薄,便将身上适才出来所披的大氅脱下披到了赵希言身上,“盛春的清晨还是有些寒凉的,怎不多穿些衣服过来。”
“听宫中的人说,自母亲离开后,爹爹忧思成疾,已许久未曾好好进膳了。”赵希言摸了摸脑袋,“孩儿出来的匆忙。”
皇帝拍了拍赵希言的肩膀,走到座上坐下,“你之前一直在燕王府处理北平的政务,左相说你做事殷实,勤谨,凡府中政事,无论大小,皆亲力亲为。”
“勤能补拙……”赵希言回道,“儿自知无此天分,便只能靠这个来弥补了。”
“这是好事。”皇帝喝了一口粥,放下粥碗擦了擦嘴,认真与赵希言说道:“这个都城我是一定要迁到北平的,哪里才有咱们父子的根基所在。”
“儿知道。”赵希言道。
“新的皇城已在北平府开始营建,经上次与胡人合作,让他们得到了朝廷的一大批物资,而大明朝却遭受了内乱,长城之外的胡人不会等喘息之机的。”皇帝道。
“爹爹的意思是?”赵希言问道。
“你生性仁慈,不忍黎民受刀兵之苦,然朕已过天命之年,已无力将你带上战场培养,确切来说,是朕不敢也不能失去,若上天垂帘,便请给朕一些时间,再把江山交付给你之前,朕会替你,将北方的刺全部除掉。”皇帝语重心长道。
赵希言听后楞在椅子上片刻,旋即走到皇帝跟前屈膝跪伏下,“爹爹的夙愿,孩儿会代为完成的,爹爹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知道的,你是我儿,我岂能不知道……”皇帝侧身,抬手摸了摸跪伏在椅子旁的孩子,“你母亲走后,我抱着她在回京的路上想了许多日,自太?祖始,为我一家之私心,天下苦于战争久矣,朕为利、为名誉活了大半辈子,手中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为的不过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平安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家中,直到你母亲说,有我在之地,何处不能为家。”
皇帝摸着赵希言的脑袋,眼里越发的慈祥,同时也在替自己悲哀,“然我知道,这不过是我为自己的贪婪所找的借口罢了,我曾触摸过最顶层的权力,却转瞬即逝。从此,它激发了我的贪婪之心。”
“爹爹。”赵希言抬头,这是她第一次听见父亲的心声。
“现在,我成全了我的不甘心,却造就了后半生无法弥补的遗憾。最后,你母亲留给我的……”皇帝抚摸着赵希言的泪眼,“就只剩你了。”
【作话】
亲王有正妃,次妃,而后是夫人,(除了正妃都属于妾室。)
夫人之下没名分了,明英宗之前是有殉葬制度的,大概就是夫人及以上全部殉葬。
(明英宗唯一一个亮点就是废黜了殉葬制度)离谱吧,千年前被帝辛废掉的以活人做祭品,殉葬这种垃圾制度,竟然在明朝复生了,还有分封制度。
明代没娃儿的妃子真命苦,哦不,是女人真不幸,宋明两朝公主我愿称之最惨。
(皇子和皇女的待遇真是不能比,儿子是儿子,可能女儿是捡来的吧,做老赵家和老朱家的女儿夭折是最幸运的了。)嘻嘻嘻——
171.心病
从乾清宫出来赵希言便碰到了尚服局的女官,其中就包括杨氏。
宫官们身着着差不多的衣服首饰,但背影,赵希言记得很清楚,于是回头看了一眼乾清宫,心中再次起了疑心,“她怎会与尚服局的人一同……”
遂连忙跟上前,众人见脚步声,回头瞧见是燕王,旋即停步,转身行礼,“燕王殿下万福。”
“燕王殿下万福。”领头的女官自然也要行礼。
更让赵希言没有想到的是,这群尚服局的女官之首,竟是杨氏,“杨姑娘这是……”
燕王特意追来,且只问话杨氏,一开口便是旧相识,这让宫人们更加确认这位新来的司衣与皇帝的嫡子有着一段不一样的过往,识趣的几个女官领着人道了一声后便先行撤退。
“杨姑娘怎么在尚服局了?”赵希言问道。
“是陛下的旨意。”杨氏回道,“君命难违,且陛下特指,往后乾清宫的起居,都由下官伺候。”
“什么?”赵希言有些不敢相信,“父亲为何?”
杨氏摇头,“我也不知陛下的用意,他可能觉得我接近殿下是抱有别的目的,怕我伤害殿下吧。”
赵希言愣住,“适才我去请安,在乾清宫大殿等了许久也不见陛下出来,是你在里面?”
杨氏陷入沉默,赵希言便已知道答案,旋即又问道:“陛下与你说了什么?”
“陛下只问了下官与殿下的过往,问了是否伺候过殿下。”杨氏回道。
“过往?”赵希言不解,“我与你之事,早有消息传回北平,他又为何还要追问,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看出了杨氏似乎在隐瞒什么,赵希言进一步问道。
“殿下还是别问了。”杨氏道。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呢,我是他的儿子。”赵希言逼近一步道,“而今你有宫官敕,敢违我之令?”
“陛下问我……可愿入燕王府做夫人。”杨氏抬头回道。
赵希言再次愣住,“夫人?”
“陛下的问话也将我吓住,我便以殿下心中已有归属拒绝,哪知陛下突然震怒,说……”杨氏再次陷入语塞。
“说什么?”赵希言心急道。
“说殿下与晋阳公主是至亲,同一个姓氏,这一生都绝无可能,而燕王府的内廷也不会一直空虚着。”杨氏将皇帝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赵希言。
晋阳公主赵瑾禾的身世,是真是假,此生都无法解开与公之于众,因而赵希言也无法明媒正娶她为妻,这并非是顾及皇家颜面,而是事关生死存亡,事关赵瑾禾与沈逸舟的生死。
然此刻宫殿城墙上,正有一名内使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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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城墙一角,看着乾清宫进进出出的绯袍大臣,目光游走之余正巧瞥见了这一幕。
——乾清宫——
用过早膳后,皇帝于乾清宫大殿接见大臣,批阅奏疏,日光从东屋的窗户洒进殿内,殿中间的香炉里焚着香。
“皇爷。”入内的脚步声极为轻盈,如声音一样柔。
皇帝拿着奏疏,抬头瞧了一眼,“是王彦啊。”
秉笔太监王彦走到皇帝跟前叉手道:“皇爷,小人适才在乾清门前不远处的宫墙下瞧见了燕王殿下。”
皇帝并未觉得奇怪,仍旧看着手中拿的奏疏说道:“她适才来向朕请安了。”
王彦旋即又道:“殿下她……将尚服局的女官拦下了,且只拦了一人。”
皇帝抬起双眼,将手中的奏疏放下,“说了什么?”
“隔得太远,有些话小人没有听清,只知……”王彦弓腰走到皇帝身侧俯下身小声嘀咕了一阵。
只见皇帝的神色微变,但并没有做出什么指示,直到赵希言折返乾清宫。
“皇爷,燕王殿下求见。”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王彦,王彦便从乾清宫大殿离去。
好巧不巧,赵希言每次进入内廷都能遇见这个贴身太监,如先前一样,仍是不屑一顾。
“燕王殿下,陛下唤您进去。”
赵希言跨入乾清宫大殿,行礼道:“臣,恭请圣安。”
皇帝喝了一口润喉的茶,继续批阅着奏疏,“怎么又回来了?”
“臣……”赵希言起身,支支吾吾,“臣适才碰到了从前认识的一个故人。”
父子二人心知肚明,皇帝便也没有去追问,“所以呢?”
“陛下说的那些话,是心里话吗?”赵希言抬头问道。
皇帝陷入沉默,但心思早已不再奏疏上了,而今看着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这就是你折返的目的?”
赵希言愣住,因为自己什么都还没说,皇帝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了,像是……
——试探——
人心,不经试探,试探则是说明,信任不复从前。
“那些讨好朕的话,日日进宫请安,都是晋阳教给你的吧?”皇帝问道。
赵希言撇头不语,皇帝又道:“你不用说朕也知道。”随后放下奏疏站起,从座上离席走到赵希言身侧,负手来回徘徊,旋即站定,阴沉下脸色,“你要学齐王不成?”
皇帝对赵希言本无芥蒂,唯一便是她执意要留下晋阳公主,且母子串通着劝说,作为屠杀了晋阳公主赵瑾禾满门的人,又岂会真的放心仇人之子留在自己的孩子身侧,至少皇帝每夜噩梦频出,所梦场景皆是李氏族灭,与京城的火海,火海内的人影拿着刀剑向自己复仇。
晋阳公主心中有恨,这是毋庸置疑的,尽管有仁孝皇后崩逝前的劝说,但仍旧无法剔除皇帝心中的刺。
他既坐了高位,便要时刻警惕着别人的觊觎,防范着一切可能的威胁。
“齐王有什么不好?”有些委屈的赵希言,强硬的顶撞道。
“你……”皇帝指着赵希言,伸出巴掌原想拍下的,但看着那张脸,他终究没能舍得下去手。
皇帝从没有打过赵希言,也不舍得因为一个外人而动手,但他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外人,且是仇人之子,对着自己隐忍数十年,用尽血汗换来的江山指手画脚。
“你若要学齐王,则永远无缘储君位。”皇帝放下狠话道,“皇帝的江山只能由一个人掌权。”
——
永康元年四月夏,以历练皇子为由,将燕王赵希言派往北平府,督造宫城,无召不得归京。
新的燕王府刚翻修没过多久,赵希言就收到了离京的诏书,皇子出京,名为历练,实则是被贬思过罢了。
赵希言听从了皇帝旨意,但向其提出了一个要求,将晋阳公主一同带往北平府。
皇帝登基之后,晋阳公主就受到了监视,只能在京城之内活动,不得随意出京。
——燕王府——
“老天爷,这几年尽折腾了,北平与应天来来回回奔波,这都多少次了。”
正在收拾的行礼的明章抱怨了一句,“陛下也真是,哪有刚登基就赶儿子出京的。”
晋阳公主看着由翰林院所拟的诏书,细细揣测着里面的用意,而赵希言像是落得一个轻松一样,悠哉的躺在燕王府的大堂内,等候着新的启程。
“我不管陛下什么用意,反正我跟他请求他没说话,没说话我就当是答应了,只要带着姐姐一起,去哪儿我都愿意。”赵希言摇晃着椅子一脸轻松道。
“先前中原大乱,流民四起,殿下在北平府坐镇了两年,不仅处理了政务还将流民也妥善安置了,比起在江南,殿下在北方的声望,应该极高吧。”晋阳公主问道。
赵希言撑着脑袋道:“兵临京城前,秦淮河以北的行省州府官,都来燕王府朝见过我。”
“陛下的声望,是在战乱之时收复故土才有的,后天天下逐渐安定,陛下突破起兵,便引起了民愤,而殿下之举,恰好又可以填补。”晋阳公主道,“史书会记载开疆扩土的君王,是因为功绩显耀,也因为后世阅读之人,并没有处于当代,不知其苦,而当代百姓真正能记住与感激的,是造就太平盛世的君王。”
“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先生曾例举过历代的仁君,能让数万民众一同跪哭送灵,与敌国君主垂泪的,唯有宋之一朝的仁宗皇帝吧?”赵希言回道,“太过于文弱,我不喜欢。”
“便没有见过哪一朝打了胜仗还要赔钱这一说辞的。”赵希言紧接着又道了一句。
“妾不是要让殿下学仁宗。”晋阳公主道,“只是觉得在武一方,陛下是有过一统之功的,殿下就算亲征打到了塞北,也不可能与这一番功绩相比。”
“什么意思?”赵希言愣了愣。
“那日你回来与我说乾清宫的事,显然那番话是陛下故意说给杨氏听的,陛下知道,殿下一定会去找杨氏,既然已经有了试探,那么说明,陛下对于殿下的信任,已不像从前了。”晋阳公主道,“不要低估一个具有野心的帝王的疑心。”
“陛下了解你,但陛下不了解我,更放心不下我,他对于殿下的不信任,也仅仅是因为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