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这事儿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可第二天一早,萧芜静坐修炼的时候,却发现谢枢也起来了。
萧芜原本喜欢信步走上去,可现在通身古怪,迈也迈不动步子,只能冷着脸,御剑落了上去。
他是修为差,但也不是完全不修炼,多少有些修为。
谢枢一摇扇子:“陪你。”
谢枢:“那不但今日陪你,以后日日陪你,算我赔罪了,可好?”
谢枢在他身边坐下:“我说,以后日日陪你。”
谢枢便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起来也得起来了。”
但是,昨天他赫然发现,萧芜似乎害怕了。
他清风明月的小仙君,克己复礼的两道玄首,骤然摸出了奇怪的功法,只能有一种解释。
哪怕是用古怪的功法,他也要将谢枢的修为提上来。
萧芜狐疑:“……这可是你说的。”
“不骗我?”
萧芜:“……你最好是。”
谢枢却没动。
或许当年美术将数份草稿放在眼前,谢枢一眼挑中其中之一时,便是缘分前定了。
谢枢便不再打扰他,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放在一旁的长剑上。
谢枢一寸寸看过去,还真在剑尖上找到了个指甲盖大小的剑铭。
主人似乎不敢剑铭将刻的明显,却又实在舍不下这二字,只偷偷摸摸刻在剑尾,做贼似的。
萧芜又开始不自在了,硬邦邦道:“干什么笑?”
谢春山那阴险狠辣,唯我独尊的架势,到底和他不太一样。
谢枢便站起来,向下眺望,远处是初升的朝霞,脚下则是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农田池塘在平原上分割出无数四方的空间,大大小小上百个村落点缀其中,便是人间最好的模样。
他笑笑,敲了敲手中剑:“这剑,就叫平芜吧。”
萧芜指尖微微蜷缩,耳尖便又红了。
无妄宫主造访上陵宗的时候,萧芜正面壁思过。
苍山老人罚起弟子来是不规定时间的,罚到他记起来或是满意为止,萧芜已不知道对着空空荡荡的崖壁呆了多久,他昏昏沉沉,几欲栽倒,却还是勉强维持着灵台清明,等待宽宥的旨意。
那是一道漆黑的剑气,如墨般浓稠,和上陵宗所有长老的剑气都不一样,顷刻间地动山摇,千里层云被它一分为二,是萧芜必生所见,最锋锐霸道的剑气。
身后,看守的师兄们小声议论,说那男子是魔门尊主谢春山,乃魔宫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年纪轻轻便贵为一宫之主,是极不好招惹的人物。
总之,不是个好人。
连续禁食禁水,他又是个才入门的小修士,体力早到了极限,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崖壁上,比其那宛若天边层云的无妄宫主,他得先把今日的面壁罚完。
萧芜抬眼,是他的师兄萧叙。
萧叙:“师弟和我走吧,师傅指名道姓要见你。”
苍山道人罚完,从来是打发弟子过来说一声,没有面见的道理,这时候点他,不是什么好事。
他仰头看向萧叙:“师兄,师傅召我,到底所谓何事?”
萧芜便不说话了。
瞧见萧芜,那人便远远的摇着扇子,眉目舒展开来,染了点清浅的笑意。
说着,他撩袍要跪。
他低眉敛目,不敢再看了。
萧芜猝然抬眼。
饶是萧芜年纪还小,魔门的风评他也有所耳闻,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正道修士到了他们手中,要不炼为傀儡,要不做炉鼎药人,总之,生不如死。
萧芜遍体寒凉,僵硬着行礼:“……是。”
萧芜下意识后退一步,又硬着头皮上前,乖乖行礼:“谢宫主。”
他率先上前,走到了门口空地,唤出长剑沉渊,而后朝着身后的小仙君伸出了手:“同我来吧。”
他乖乖站上了剑。
这是他穿回来的第二天。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似乎和他们的世界略有不同,谢枢比萧芜年长小二十岁,他已经问鼎魔门,成了无妄宫主,萧芜却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没关系,前世萧芜刚来无妄宫时也是个古板,宠着宠着就好了。
萧芜严肃:“嗯。”
他飞的平稳,又给萧芜糊了层防风符咒,原本是不会出岔子的,担心他害怕应激,便没有用手去碰萧芜,只让他站在剑上,两人拉开了两拳的距离。
可萧芜才罚过站,本就是强打精神,他难受的不行,昏昏沉沉的发着懵,于是脚下一软,便要从剑上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