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宋小鱼的身份,不可能知道伤疤的来源,宋小鱼要猜,只会猜无妄宫主。
萧芜怕直接躲,少年万一以为被嫌弃了,要伤心难过,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自卑又敏感,便硬生生忍着没动:“不,无妄宫主……”
谢春山近日所为,实在莫名其妙。
世间有这样的毒药吗?
萧芜沉默。
“……”
连他自己都不在意了,怎么一个两个,先是谢春山,再是宋小鱼,非要同这片伤疤过不去呢?
沉默。
他解开外衣,撩起半束的长发,向后露出肩膀,皮肤暴露在空气,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宫中靠灯火照明,暖黄的烛光将伤痕也映照的温和,如今在冷月之下,痕迹愈发狰狞。
他的语调放的很沉,像是在哀伤。
哀伤?为什么?
彼时人间正闹饥荒,孩子比大米便宜,几钱银子下去,农夫农妇感恩戴德,萧芜没有俗家姓名,不知道父母是谁,漫长的年月过去,血脉相连的亲人早已不知葬在何处,化为白骨。
做错事,自然应该挨罚。
萧芜脊背僵硬:“都是些不值一提……”
他的指尖点在一处浅粉色的伤疤,这该是最早的一道,身体发育后将疤痕撑开,变成不规律的形状。
“……好吧。”
“约莫七八岁,那时师尊要我辟谷,但我迟迟掌握不了方法,晚上饿得受不了了,去林中猎了只鸟,被执法堂的弟子撞见,押到了师尊面前。”
七八岁的小孩子,学不会辟谷,饿得受不了了,去林中猎了只鸟,还没吃上,却要挨罚。
第255章 震慑
他试图将衣领拽起来掩盖伤疤:“已经过去许久了,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伤,我……”
“……”
谢枢指尖继续往下:“这里?”
谢枢一道一道数过去,眉头越蹙越死。
游戏的世界线在萧芜被困无妄宫的三百年后,届时,无论是上陵宗还是无妄宫都已覆灭,沦为故事的背景板。
但这“第一宗门”的行事做派,却和谢枢的设想大相径庭。
他轻描淡写的掠过,又问:“小鱼,这些天里,你的术法如何了。”
符合一个天赋平平的普通人。
感受到灵力是一回事,将灵力存储在丹田气海又是另一回事,这个过程,被称之为“聚灵”。
谢枢饶有兴致:“仙君第一次聚灵用了多久?”
他肉眼可见的犹豫起来。
他有些怕这孩子受伤。
谢枢抱臂站在一旁,垂眸瞧他,萧芜看着清冷,心思好猜的很,谢枢心中好笑,原本想说些别的代过,可偏偏这问题策划没写,他也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谢枢:“仙君说吧,我不自卑。”
说罢,他便不再吭声了,似乎在普通孩子面前,聚灵太快也是场罪过。
感慨的同时,他又微妙的生出了些与有荣焉之感。
将修炼的事情糊弄过去,谢枢又提了两嘴剑谱和御剑,以“宋小鱼”现在的水平,是不能学习这些的,可如果单纯作为后辈对修仙世界的向往,就很合理了。
萧芜便捡着与他说了,谢枢与脑海中的书籍一对照,稍稍有了些感悟。
可当他提起食盒,走到门口,掩上木门时,却极轻微的一顿。
上一任宫主在思幽阁门口种了一圈树,是敬告属下,里头便是他宠姬起居的范围,闲人免入,否则要是不小心窥见了什么,别怪他翻脸无情。
而这些树上日常有不少鸟雀栖息,虫鸣鸟叫,修为高的人仔细去听,甚至能听见蚂蚁爬过草叶的声音,不曾断过,现在却像是……
圆弧状的包围中,有一颗树过于寂静了,仿佛栖息其上的虫蠹都死了一样。
修仙者习惯了这种敏锐,大脑会自主忽略庞杂的信息,否则负荷太大,容易发疯,除非谢春山刻意注意,不然是不会觉察到这点不同的。
薛随原本站在树下,瞧见宫主便直立起身体,自觉的从谢枢手中接过食盒,像个合格的提包小弟,却见宫主半点没有走的意思,而是立在原地,不知看向何处。
“宫……宫主?”
薛随战战兢兢:“什么,什么不对?”
薛随简直要跪下了:“听……听见什么?”
极隐蔽的手法,薛随是宫中仅次于谢春山的人物,单论修为还在吴不可之上,他却没有察觉。
他抱着手炉,步履极慢,不时抬眼四顾,像是富家公子出来郊游踏青,薛随冷汗淋漓,不多时,他们一起停在了一颗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