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碎布丢回食盒，捡起一旁的碗筷：“多谢仙君今日的教导，明日我还来，仙君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为仙君送来。”

他觉察到谢枢要走，又道：“小友，这……这帕子能否留下？”

谢枢垂眸，看向食盒中的“帕子。”

谢枢点头：“好。”

等房门关闭，谢枢微微偏头，听见了里头衣衫翻动、帕巾沥水的的声音。

薛随还在门外一里处等候。

总不能和平芜君交流武学心得，相谈甚欢吧？

这时，他远远看见院门开合，他们宫主从里面绕了出来。

宫主纯白的狐裘解了一半，沾了不少草叶，里衣也乱糟糟的，活像被人撕了一块。

一个……碗？

薛随：“……？”

他装作宋小鱼讨教功法的事情，不能有其他人知道。

接下来的三四日，无妄宫宫主雷打不动，日日驾临思幽阁。

谢枢夜间照着萧芜的讲述练习无妄心经，这身体修为本就已臻化境，练习起来如鱼得水，顺遂的很。

白日，他提着食盒，里头放着粥，有时是香菇鸡丝，有时是小葱瘦肉，都是些清淡不油腻的食物，萧芜不挑嘴，但是谢枢观察下来，发现萧芜口味偏甜，带苦味的莲子粥，他便不喜欢。

之后，他便吩咐厨房不做苦粥了。

萧芜这老师十分称职，教导细致耐心，是最讨学生喜欢的老师，你要是不懂，他能说上十遍八遍，仿佛谢枢不是魔宫里的仆役下人，而是他上陵宗的嫡传弟子，每每讲完，谢枢告退的时候，他还要温声问上一句：“小鱼，我可有讲明白？”

他是个商人，比起人情更看重利益，但遇见萧芜这样的人，总是不自觉的卸下心防。

然而，谢枢依旧没法和萧芜说“你教的很好，本宫进步极快，这无妄宫的顶级心法，本宫已掌握第六重。”

每每萧芜问起，谢枢只管闭着眼睛，推说：“还不行，太难了，我不太会。”

这一日，萧芜又问他是否能觉察灵力，谢枢依旧推脱说不会，萧芜却没放他走，而是强打起精神，冲着谢枢招手：“小鱼，来。”

等谢枢挨着他坐下，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谢枢才发现，他的体温很烫。

经脉尽废的身体，比凡人好不了多少，这屋子说到底也是个牢房，四处漏风的，不宜静养

他轻飘飘掠过了这个话题：“等会我运气，点在你的几处大穴，你细细体悟，看能否觉察到灵力。”

可问题是，萧芜的筋脉废了。

一个萍水相逢，施了两碗粥的杂役，他就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萧芜叹气：“听话。”

说罢，萧芜抬手，他这些日子时常隔着布料摸索谢枢的穴位，已然熟悉了，便放在了谢枢的肩胛，作势运气，谢枢一愣，单手扣住了：“不行。”

还没编出理由，谢枢微微一顿。

谢枢低头，看见白衣底下，泅出了一片血迹。

谢枢：“什么时候？”

筋脉断后，他的身体还比不上普通人，新伤叠着旧伤，又一直不曾上药，也难怪要发烧。

谢枢挣开，无声后退了一步：“不行，起码今天不行。”

萧芜：“小友无需在意。”

谢枢格挡开来，轻声叹气，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无力之感，难得放软声音：“你病着，得先将病养好，不急于这一时。”

他抬头，空茫的眼睛倒映着天边明月：“我了解谢春山，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些时日，已经太久了，他不会容我舒舒服服的养病，接下来，想必有些其他手段。”

还真给萧芜说中了。

在66提供的时间线中，谢春山看不惯萧芜，于是断了食水，想磨一磨他的傲气，可惜归墟水狱没能磨去萧芜的傲骨，薛随的手段用遍了，谢春山也没听到他一句求饶。

他将萧芜带到殿中，唤来了吴不可，打算用些药。

谢枢若有所思，无声调开了剧情面板。

至于试药，却也没说什么药，不少伤药同样会令伤口胀痛麻痒。

谢枢哂笑一声，心道：“想要糊弄过去，并不困难。”

到最后，谢枢推脱不得，只得强行隔开萧芜，铁门一响，落了锁。

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全靠一口灵气吊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散了。

谢枢敛眸道：“不急于这一时。”

谢枢道：“来日方长。”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叹气，露出个无奈的苦笑，像是长辈对着耍赖的小孩子，纵容又无可奈何：“小鱼，倘若你能出去，代我回一趟上陵宗吧。”

萧芜从袍子上扯下一角，递给谢枢，笑道：“凡人都说是落叶归根，魂归故里，我从小在上陵宗长大，熟悉那里的山川草木，我一直以为我会长久的镇守在那里，可惜这副残躯，怕是很难再回去了，倘若有机会，你替我看一看。”

萧芜：“拿这片衣料当信物，当代上陵掌教是我师兄，等我离……总之，你报我的名号，可直接拜入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