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是政治联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单纯结个婚,婚后各玩各的,闻弦倒也无所谓。
但是面前的沈照不是这样的。
沈照半梦半醒,像是闻到了药味,于是撑着清醒过来,恍惚间看见交握的手,又触电般的挣开。
沈照:“嗯。”
闻弦回头,他的声音便又小了下去:“今天,谢谢你。”
他顺手关上灯,拉好门,睡去了隔壁。
房子的主卧和客卧是相对的格局,也就是说,只隔着一道墙,沈照就睡在那边,当万籁俱寂的时候,闻弦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第二日清晨,闻弦下楼买了豆浆包子油条充作早饭,沈照居然已经起来了。
闻弦:“你退烧了吗?”
“所以你先下来做早饭了?”闻弦微微摇头道,他将包子搁到桌上,“拜托,哪里有让客人做早饭的道理啊,病好了吗就瞎折腾,你退烧了吗?”
“真的假的?”闻弦面露狐疑,他用手去碰沈照的额头,“我摸摸看?”
闻弦比他反应更快,他将手掌稳稳放在沈照额头,好好的感受了一番,才道:“我觉得还没退,烫的很,而且你照镜子看看,你耳朵都还是红的。”
沈照郁闷了片刻,伸手抢了回来:“真的没事了。”
他将锅铲放回水槽,揽过沈照的脊背,扣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别在这了,我妈要知道我让客人做饭,她要骂死我的。”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闻弦的厨艺又实在不敢恭维。
张女士第二天一早给闻弦打了电话,说她让家里的王阿姨过去,防止闻二少爷把自个饿死。
闻弦当时下意识推拒:“没事,让王阿姨过来干什么,我和沈照学习呢。”
张女士冷哼一声:“那少爷您打算吃什么,你和人家学霸一起喝西北风,让学霸吃你煎糊了的鸡蛋,还是打算让学霸做饭给你吃啊?”
这年头外卖不发达,闻弦不会做饭,沈照病着不可能让他做饭,闻弦稍一思考,就同意了。
他们用完早饭没多久,王阿姨便来了,她哼着歌在厨房准备饭菜,闻弦和沈照则在书房做题。
屋内温度偏高,窗户起了层雾气,沈照伸出手,将手指贴在了玻璃上。
闻弦这栋房子地理位置偏高,但依然受了洪灾,楼下不少店铺进了水,现在大门紧闭,街道上的人来往匆匆,个个形容狼狈。
沈照不知为何,忽然回头看闻弦,闻同学正揪着手指写数学,眉毛皱成一团,很是苦恼的样子,可绕是如此,他的面容依旧英俊,侧脸的弧度像画师精心勾勒的线条,每一处的起伏转折都恰到好处。
他敏锐的觉察到了有人注视,便抬起头,恰好与沈照撞了个正着,目光相触的瞬间,沈照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像是掩饰着什么。
沈照便将笑脸擦了:“我有八分把握,相比起来,还是你的100分比较悬。”
沈照话不喜欢说满,他说有八分,就是九成九的把握,相比之下,闻弦的100分更加岌岌可危。
期间,王阿姨特地端了两盘水果,给沈照闻弦一人一盘。
结果闻弦上洗手间的时候,就听见王阿姨压低声音,正在里面打电话。
“我看见他们的试卷了,那男生成绩很好啊,摆面上的卷子都是140的,闻少爷也不错,他考了60分呢……”
闻弦满脸黑线。
雨第一天傍晚停了,得益于南城的排水系统,洪水在第二天下午彻底退去。
黄昏的时候,闻弦陪沈照回了一趟家。
衣柜下层的衣服不能穿了,得尽数丢掉,沈照堆在墙角的书本卷曲成不成形的湿垃圾。
沈照:“没关系,是高一高二的,要用的我带着。”
他再次揽住沈照的肩膀,像清晨把他推出厨房那样:“这家不能住人了,你还是和我回家吧。”
江学神三字给他念得千回百转,沈照耳朵一红,便被他重新押上了车。
两人的生活出奇的规律和谐,可细究下来,他们又性格迥异。
于是,每次洗完澡,闻弦总是穿着平角短裤回房间,短裤上还带个风骚的标,如果目光下移,他的腿肌肉量感适宜,很有力量感,身上的水珠会顺着大腿根往下落,又一路滚到脚踝。
时间便在繁忙的学习中一天天过去了。
联考是面向外校的尖子生,考过了不但免学费,还能拿高额的奖学金,而月考则是面向本校的学生。
闻弦的考场在一教,而沈照在二教,他们并行穿过大半个操场,然后在空地中心的一排石雕下分别。
沈照他们来时,还有不少人双手合十,在雕塑下神神叨叨的念保佑词,同学们行色匆匆,不少人手里拿着必备古诗词或是笔记,一边走一边临时抱佛脚,其中一个拿字典的路过闻弦,闻弦听见他在念“abandon”。
沈照停住脚步,往那边看去。
可当置身于这个氛围,沈照还想去看排名的时候,闻弦便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等到一教二教的路各自分开,两人不得不说再见时,闻弦的心脏已经开始砰砰直跳。
分别的时候,男方伸出手,对女生做了个讨要的姿势,压低了声音嘀咕:“学霸学霸,将你的知识暂借给我吧!”
但即使如此,女生还是拍了拍男生的手,算作传递。
闻弦作为一个结了婚又要离婚的成年人,对小情侣的手段嗤之以鼻,可人在紧张的时候做事不过大脑,他不知怎么的忽然脑抽,居然也伸出手,鬼使神差道:“学霸学霸,将你的知识暂借给我吧!”
闻弦心道什么弱智玩意,这话他怎么说的出口的,等十年八年以后,他俩坐谈判桌两边,沈照回想起这个还不要笑死,正要尴尬的收回手,沈照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掌。
他说:“好,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