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烦意乱，动作也不怎么轻柔，长发纠缠在一起，滚成一个结，江巡正要扯开，被一双手接过了。

江巡一愣。

他那时情绪激动，待沈确没什么耐心，稍稍一碰就炸，胡乱折腾，和个炸毛的刺猬似的，沈确和他说话得字斟句酌，小心翼翼，不可能主动为他浣发。

江巡一动不动。

这么多的亲密接触，足够了。

沈确下意识伸手去够岸上的衣物，江巡却绕过他走了上去，披上浴巾走到屏风外，提高音量：“王安，叫人来服侍更衣。”

侍者们鱼贯而入，替君王打点衣着，而沈确在屏风里，将身体往浴池放了放。

江巡已经上床了。

66扭扭捏捏地让他戳，作为一个智能系统，他的前几代宿主都不怎么喜欢戳他，而江巡似乎因为是高中生，戳学习机戳电脑戳惯了，把66当成了普通机器使用。

若非系统要求，他一下也不会让沈确跪。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已有准备。

沈确道：“自然。”

他偏着头，并不看沈确的脸色。

沈确道：“好。”

江巡：“原封不动，你白日照常。”

江巡也将人困在宫中，赐住摇光殿了，反正他们内阁办事本也是要来皇宫的，白天干活，晚上当男宠，两不耽误。

如今朝堂上没几个可用的臣子了，前世他将沈确摘下来，前朝乱哄哄折腾了好一阵子，许多政令立了又废，朝令夕改，京城百姓苦不堪言，今生江巡不愿重蹈覆辙。

江巡原本用手指抚摸着他，闻言一顿，沈确已经道：“好。”

沈确等着他呼吸平缓，替他掖了掖被子。

昨儿江巡的命令一下，荒废已久的瑶光殿被重新收拾了出来，添上了家具摆件。

炭火早已烧起，用的是最昂贵的银丝碳，殿中温暖如春，要维系着宫殿的运转，便要花不少银子。

宫中吃穿用度都有固定的份额，什么品阶用什么样子的东西，沈确如今身份古怪，他应当尽力低调。

沈确一顿，又问：“陛下还说了什么别的？”

沈确的腿怕冷怕风湿，但后续有些剧情他必须得跪着，江巡得早做打算。

沈确便摇头：“并无。”

他瞧过了宫殿，便回文渊阁看折子，其余诸位大学士瞧见他活着出来，都大为震惊，目光在沈确身上停了很久，尤其注意他两腿，等沈确落座，才咳嗽一声，收回视线。

他座位前，已经有人等候。

看见沈确终于出来，沈锈松了口气，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小叔叔，你没事儿吧？”

沈：“宫内传遍了，您在殿前跪了好几个时辰，才见着陛下一面。”

话音未落，沈确厉声道：“慎言！”

沈给沈确的语气吓一跳，争辩道：“小叔叔，可是所有人都这么说！”

他大字不识几个不说，一笔书法写得比狗爬还难看，经史子集更是一窍不通，可谓一无是处，这样一个庸人，怎么能继承大统？

沈有点不服气，却不敢公然顶撞沈确，只小声道：“可是这不是胡言乱语……小叔叔，你自己说，你是所有殿下的老师，你教了那么多殿下，最差的是谁？”

沈确捏着湖笔，并不正面回答，只道：“沈，你今日言语无状，回头去祠堂跪半个时辰，倘若再敢大放厥词，就不要怪我回家请家法了。”

当今圣上，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所有人心知肚明。

最上头的一份是加急送来的，来自两湖，说的是旱灾的事情，此时还未入春，天气已然有所异常，两湖知府宋知章上奏，希望朝廷提早拨款，预防水灾旱灾。

自古以来，天灾都是王朝头痛的点，旱灾水灾对民生伤害巨大，又缺乏有效的手段，至于拨款，这么拨款，如何使用，也是个麻烦的点，沈确看了半响，谨慎提笔：“还需斟酌。”

殿中，沈确刚走，江巡便睁开了眼。

一直拖到昏君惯常清醒的点，江巡才从床上起来，他神色恹恹，王安过来替君王整理仪容，躬声问：“陛下今日有什么安排。”

江巡却道：“今日乏累，多睡会，你出去吧。”

江巡将所有房门紧闭，取过笔墨，铺开了宣纸。

他抹去灰尘，加水研墨，而后提笔悬腕，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

江巡：“两湖堤坝桥梁的可用方案。”

虽然后世的工程远比现在复杂，但原理是相同的。

66探头探脑：“宿主，你的字有点漂亮。”

66：“是，比我之前的宿主都漂亮……哦，白郁认真写应该和你差不多，萧绍差一点，谢逾林就差远了。”

他后世专门练过字，将颜真卿柳公权等人传世的碑文一一临摹，书法不说力透纸背，也是铁画银钩，颇有大家风骨。

他没法写太多，便删繁就简，一挥而就，还特意用了书写较快的行书，字体飘逸洒脱。

江巡吹干笔墨，将文书收入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