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我得找个机会,把事情说开了。”
今日沈辞指着原主那涂鸦,问是否是他画的,谢逾就心中古怪,之前那些沾花惹草暴起打人的混帐事,可不能再算在他头上。
谢逾依旧揽着他:“今天不上班?”
请假了,本来是想着万一做了,听说第二天会很疼,休养一天,可惜没做成。
沈辞已经套好了外套,他没带衣服来,依旧穿着谢逾那件,领子一路拉到顶,披了床被子似的。
沈辞:“难得白天有空,打算去看奶奶。”
沈辞打字的手微顿,旋即笑了声,带了点自嘲:“现在是什么关系?”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沈辞手一松,手机便落了下来,滚落在地板上。
谢逾偏头看他,哑然失笑,当真拖长音调,一字一顿地再说了一边:“情侣关系。”
说着,谢逾抬起眼,眸中融着笑意:“你说是吧,沈助教?”
一直到桑塔纳停到医院楼下,沈辞都有点茫然。
这称呼是五年前谢逾惯用的,沈辞最初觉得是戏弄,是屈辱,但慢慢的便习惯了,每每谢逾用亲昵的语调念出来,带着神采飞扬的笑意,沈辞都觉着耳热。
伸出来的那只手修长漂亮,温度灼人,沈辞微微垂眸,将手放了上去。
两人走进医院,穿过长长的连廊,站到了病房玻璃窗前,这病房是无菌设置,每次进出只一人,限制时间,谢逾推了沈辞一把,笑眯眯道:“你进去吧。”
沈辞的耳朵又开始泛红了。
病房是隔音的,他说话谢逾听不见,沈辞想怎么介绍就怎么介绍,就算说谢逾是他的男朋友,爱人,甚至老公,都可以。
沈辞在她身边跪坐下来,牵着她的手:“是,今日不上班。”
隔着一层玻璃,也能看出谢逾身量高,姿态俊拔,和电视里的明星模特似的,沈奶奶愣了一下,摸出了老花镜。
沈辞一顿,语气里的讶异藏也藏不住:“你见过?”
老人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道:“很多年前,有三五年了。”
沈辞再次停顿,克制不住地偏头朝谢逾看去。
特需病房在医院角落,和其他病区有长廊隔开,若非特意绕道,是走不到这里的。
谢逾完全不知道他被认出来了,还在隔着玻璃笑眯眯的唇语:“你介绍我了吗?”
沈奶奶拍拍他,又问了一遍:“门口那孩子是谁?”
谢逾二字辗转在舌尖,竟有些缱绻缠绵。
她拍了拍沈辞,姿态放松,似乎了却了一桩心事:“奶奶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相信他看人的眼光,可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没能读透谢逾,只能盲人摸象似的,一点点探寻,每了解一点,便再喜欢一点。明明传言里嚣张暴戾,性格却温和爱笑,明明小时候吃尽苦头,后来却不曾施暴于人,明明是锦绣堆里养大的少爷,归国数月,却偏偏对名利钱财毫不在意,谢逾身上有一种飘然的出世感,似乎他只是此世的过客,时间一到,便会离开。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调笑的话说到一半,瞧见沈辞眼眶微微泛红,他便停了,指了指眼睛:“你每次来医院都这样吗?”
他伸手拉住沈辞,带着人往外走,被牵着的却微微挣动,似要挣脱,谢逾一愣,好脾气的问:“你想一个人静一静吗?”
谢逾想着,便放开手,可下一秒,他的腕子被扣住,沈辞手指插进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扣,而后忽然整个人抱了上来。
谢逾揽住他,揉了揉怀中人发顶,心中颇感意外,心道:“嚯,敢抱了?有进步。”
谢逾觉着这点小别扭逗弄起来挺可爱,便也没戳破,颇有点隔岸观火的意思,带着点小恶劣,想看看沈辞究竟在纠结什么,现在被人猝不及防的一抱,他不由哑然失笑:“行了行了,这可是医院走廊。”
沈辞这才松开手。
谢逾沈辞都不太会讲价,就跟在路过的大叔大婶后面,等他们讲好了,就跟着冒头:“我们也来一把。”
两人回家,将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谢逾看着新买的牛肉,想起来他蹭饭的怨种同学,于是道:“我留学的同学回国了,过两天可能有个聚会,你来不来?”
常有人说谈恋爱的第一步,就是互相进入对方的社交圈,今天谢逾和他去了医院,明天他去见谢逾的同学,倒真的像普通人在谈恋爱了。
某天清晨,谢逾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连珠炮似的对话传来,“逾哥我们到江城了!已经在你定的酒店放好行李了,我们什么时候开party?”
蹭饭好歹等中午吧。
来得人有十来个,也有几个带男女朋友的,幸福小区的的房子空间狭小,小桌子不够用,便在外头临时租了个轰趴的场馆,等谢逾和沈辞开车赶过去,已经有一帮人眼巴巴等在门口,望眼欲穿。
谢逾:“。”
谢逾先行一步,剩下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沈辞身上。
沈辞微顿,想说情侣,众目睽睽又有点不好意思,谢逾打开门,便回身握住他的腕子,将人拉走了,道:“我家属,你们别欺负他。”
这个词可比情侣更亲近。
一群人先是静默,而后爆发的巨大的“哟~”声。
当下有人开玩笑:“谢哥,我说你这读个书清心寡欲的,喜欢你的那么多,谁也没看上,合着不是清心寡欲,是守身如玉啊?”
席上开了几瓶酒,众人喝着喝着,气氛就上来了,席上各种词语乱飞,什么“金屋藏娇”“老僧入定”,还有人想来灌沈辞,拍着胸脯豪言壮语:“当了谢哥的人,就要认下我们这帮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