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逾的手很漂亮,骨肉匀称且修长,是可以在电视上当手模的手,可那截指骨现在软软地垂下来,那并非正常的伤害,而是被人硬掰下来的而它的主人丝毫不顾及疼痛,甚至试图去掰第二根。
他喉咙发涩发苦,尾音带着震颤。
他吓了一跳,茫然抬头,便见沈辞立在门前,脸色难看至极,漂亮的眉目沉沉地压下来,眸中蕴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喝酒断片,当真将之前的事忘了个干净,系统出言相告:“是这样的宿主,昨天你在公墓,一下来,沈辞就杵在门口……”
谢逾刺痛的额头清醒一瞬,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道:“终于回到正轨了吗?”
他心中叹息:“可惜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但既然已经来了,谢逾强打精神:“系统,调出原文台词,我……”
沈辞刚刚工作回来,西装领带,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可他现在半跪在地上,丝毫不顾及衣物压出褶皱,他双手圈住谢逾,用力收紧,力度很大,与其说是拥抱,不如说是禁锢。
他感觉沈辞在发抖,准确说,他们两个在一起抖,谢逾是因为头疼,沈辞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只是固执地箍着他,掌心贴着谢逾的脊背,指尖用力收紧,仿佛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拥抱似的。
小说大后期了,不应该啊。
沈辞先一步稳定住了情绪,他抬住谢逾的手臂,试图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可是失败了。
谢逾微愣,却还是配合地挪动身体,被沈辞压着,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谢逾:“……”
系统比他还要懵逼:“我不知道啊?有这段剧情吗?”
他和系统相对无言,只得将视线落回沈辞身上,清贵漂亮的美人同样出了身汗,黑茶色的眸子沉沉看着他,像是在哀伤,谢逾艰难地移动胳膊,发现被他压得严丝合缝,他迟疑地看沈辞,商讨:“你……能放开我吗?”
沈辞嗓音发颤:“稍等,我给医院打电话。”
谢逾顿了顿,又顿了顿。
给医院打电话,似乎是符合的,但看沈辞的模样,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担忧。
他的头要痛死了,不想出门吹风。
谢逾试探:“睡觉?”
说罢,他真的替谢逾拉好了被子,关上窗帘,调暗了灯光,将房间变成完完全全适合睡觉的样子。
沈辞:“我一直坐这里。”
谢逾于是闭上眼。
谢逾没有这种经历,他母亲去世早,父亲又是个脾气暴躁的赌棍,但以前上学听同学说,他们生病的时候,都有人这样陪着。
沈辞于是起身,为他端了杯热水,放在身旁:“喝吧。”
谢逾转身埋入被子:“不。”
他睡得很不踏实,迷茫中感觉到额头的热意,像是有人取了热毛巾,在为他擦汗。
尖锐的疼痛终于散去,谢逾顶着鸡窝似的头发爬起来,听到系统凉凉的嘲讽:“少爷,睡得好吗?”
谢逾:“系统,你接的?怎么还有固定带呢?”
系统无语:“哥,你觉得那情况我能接吗?合适吗?”
谢逾道:“也是。”
系统:“别闹腾了,刚刚许青山来了,给你注射了镇静剂,喂了些抗躁郁的药物。”
他半坐起来:“我不是病人,能乱吃药吗?”
系统:“没事,我帮你过滤了,不会影响身体。”
谢逾:“。”
谢逾:“系统,听一下在说什么。”
客厅中,许青山坐在皮质沙发上,还穿着医院工作服,衣服上全是褶皱,甚至来不及理顺,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
沈辞按住额头,脸色和许青山一样难看:“当时在墓园,下了场小雨,我将谢逾接了回来,他喝了酒,应当是醉了……”
系统在一边旁听,代为传达,其中不乏“面若金纸”“浑身颤抖”“冷汗淋漓”之类的词语,听得谢逾瞠目结舌。
系统:“他们好像真的觉得你要挂了。”
沈辞:“有的。”
沈辞垂眸苦笑:“他不知道将我当成了谁,要我送他去精神病院。”
许青山叹气,边写病历边摇头,片刻时间,他已经写了厚厚一页,他对着那页纸看了很久,沉吟道:“症状有点严重啊,建议还是去医院住院,观察一下比较好。”
精神病院的住宿条件和五星酒店当然不可同日而语,要想照顾也多有不便。
这是实话,躁郁症一旦发作,行为不可控,不但伤人,也伤己。
他不觉得谢逾会伤害他。
许青山的视线在沈辞脸上巡视一圈,似乎在猜这个后生晚辈和他外甥什么关系,片刻后移开视线,他推了推眼镜,没说什么。
许青山自然摇头:“不行,涉及隐私,不过我可以给你说个大概注意事项。”
这种不自觉的暴力行为,算是原主缓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