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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矜持一点 鹿宜 54339 字 2024-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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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矜持

◎约会愉快吗?◎

隔着七个小时时差的线上商务会谈,屏幕那端的陈时序一席得体的西装衬衫,清晰流利的德语,逻辑思维缜密,丝毫不落下风。

持续半个月的谈判,就此尘埃落定。

祁铮悄悄松了口气,陈时序临时推迟欧洲行程,接替谈判的高管出师不利,他原本以为这次的合作案就要泡汤,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陈时序拿下了合同。

还是隔着屏幕的越洋会议,视频通讯。

对面的德国人一直严肃板正的面孔,在会议结束后难得泻出了点笑意:“Chen,我以为这次我们会见面的。”

这个问题其实不好答,德国人最为严谨,私事耽误公事,怕是印象分要大打折扣。祁铮紧张地望向屏幕里的陈时序,却没想他淡定一笑。

“抱歉,家里夫人突然身体不适。”

“理解,理解。”德国人也跟着笑,“那祝她早日康复。”

“谢谢。”

“合作愉快。”

直到会议结束,祁铮惊慌睁大的眼睛还没有阖上,他几乎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

家里夫人?

结婚?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

啊……不是,怎么又是他听到?

陈总到底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就去结了个婚?居然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透出。

视频会议结束,陈时序揉了揉眉心,静坐了一会儿,才拿起车钥匙准备下班。

见办公室门被打开,祁铮跟过来问:“陈总,您最近熬了很久了,要让卫司机过来开车吗?”

陈时序摆摆手:“不用,我要回老宅一趟。”他的脚步停了一下,忽然转头对他说,“剩下的事情你来处理吧,该庆功就庆功,该奖赏就奖赏,大家都辛苦了。”

说罢,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不复往日的冷淡:“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早点下班,注意休息。”

祁铮愣在原地,有些不适合陈时序突然的体贴。

这真的是陈总说的吗?怎么感觉换了个人?

结个婚,是把他夺舍了吗?

还是说这就是已婚男人翻天覆地的转变?

等一下,陈总跟谁结婚?

那位梁小姐?!

——

陈时序回老宅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林姿还没睡,她正整理着几盘新茶。

见他回来,微微点头,指了指桌上的几盒茶叶:“这是李太太儿子送过来的茶叶,越然这孩子是懂礼数的,特意上门来送的。”

陈时序坐下来,暼过木架上被林姿刚摆好的茶叶,微微垂了眼,掩住瞳底情绪,云淡风轻地说:“回头我让祁铮来给您送几盒茶叶。”

他的食指轻轻敲在桌面上,没什么情绪地说:“有些新茶没有经过沉淀,口感是差了些的。”

林姿觉得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可见他样子又像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没继续追问。

打开一包新茶,夹起一撮茶叶放进壶中,两泡过后,林姿给他面前的杯子添上了茶水。

“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跟您说件事情。”陈时序没动面前的那杯茶,静静地看着那澄澈的茶水,神情很淡。

陈时序说得很郑重,林姿也不由端起来姿态:“是什么事?”

他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严肃认真地要跟她讲事,公司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插手,家里也平静如常,林姿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但看起来似乎很重要。

“您前一阵子总是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高香馥郁芬芳茶气在房间里蒸腾,水雾是一张清隽俊美的面孔,所有棱角似乎都被那朦胧的水汽模糊。

林姿以为他是嫌恶相亲,低笑一声:“放心吧,我不会再给你安排相亲了。”

“不是。”陈时序缓缓掀睫,细长的眸子像是滚了一团黑云,比窗外的夜空还要深沉。

“你——”林姿好像猜到了他的意思,表情几分微妙,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对象了?”

陈时序薄唇轻扯,眸光深敛,声腔散漫,话里却是十足的认真。

“我有一个想要一起携手走下去的对象。”

虽然林姿早就做好准备,但还是被他的话突然惊住。

“是……是谁?”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是李太太家那个……哦,不是,你们还没见过。”

陈时序给她面前的水杯斟上热茶,语速沉缓,即使在说着这种感情问题,依然从容不迫,仿佛在谈什么严肃公事一般。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他垂眼,冷淡的面容上仿佛初阳照霜雪,温和了些许,薄唇溢出一点淡笑,他说:“我想跟她结婚。”

声线清冷慵懒。

林姿愣住,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陈时序对她说这些。他一向是让她安心的儿子,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差池,更没有让她操心过任何。

她没想到,陈时序直接就这样解决了她焦心已久的人生大事。

林姿笑容满面:“那你赶紧把女孩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啊。对了,你们婚事准备什么时候办?要对外公布吗?妈妈不是封建老旧的那一派,不在意那些虚的,门第家庭不重要,身世学历也不重要,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

陈时序指骨屈起,在杯壁上蹭过,轻轻吐出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心。

淡音道:“我们会的。”

林姿:“那太好了,最近还真的是喜事连连。”

窗户没关,一阵夜风吹来,卷卷凉意袭来,神经突然被吊起。

“连连?”陈时序敏锐地抓住一个词,“还有什么?”

黑眸眯起,几分寒光闪过。

“双喜临门。”林姿笑得温和,“除了你,还有梦因。”

陈时序提起的眉心向下放了些许,拿起手旁的杯子,却没喝,放在手心把玩,语气慵懒:“她也跟您说了?”

“是啊。”林姿笑容几乎放不下去,“没想到你们两个人就这么闷声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陈时序瞳孔放大,似是陷入回忆,乌沉的眸子闪过一丝暗色。

“是很不容易。”

林姿没意识到他的失态,继续说:“梦因难得同意再和李越然见第二面,这次我终于可以和芷莹交代了。”

眼底的怅意倏地凝结,迅速聚起冷霜,夜风卷来,肃然一片。

林姿似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在沉寂中偏过头看他。

男人突然笑了声,手指捻着那只杯子,指节越扣越紧,终于杯子在他的手心翻倒,热水顺着手指,淌入泛着银光的腕表之中,濡湿袖口一片。

冷淡的眸光没有在手中那只杯子上逗留,他抬眼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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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色,高悬的弯月,京城已经入秋了。

晚风也渐凉。

水汽蒸发带走指尖热度,那点凉意顺着皮肤渗入脏器。

“时序?”林姿连忙叫他,抽出几张纸巾覆在其上,“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摇了摇头,瞳光在室内暖色调的黄色光线下,依然幽冷暗沉,像不见底的深海,无人知晓其中的暗潮涌动。

陈时序漫不经心地摇头,又是喜欢的冷淡漠然:“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姿还想继续问关于他那个神秘的“结婚对象”,人却已经离开。

她站起来,从窗口向外望,只有那辆黑色轿车极快地甩尾,徒留尾气远远。

林姿只望着已经没有了车影的路口,低头笑着摇头。

——

李越然的第二次邀请,梁梦因是想拒绝的,她还未病愈,再加上膝盖红肿并未褪去,还有几张设计图要赶,她是不想出门的。

可是林姨一直劝,她也不好再拒绝。

转念一想,她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自从那天和陈时序谈崩之后,他们已经有数天未见。

她一个人住在这间市中心最顶级的公寓里,俯瞰璀璨街景,心底却涌上几分孤清。

原以为陈时序那日说的搬家,已经随着他们的争论不做数了。没想到第二日十个人的家政团队,就将她那间小屋里的东西全部搬了过来,原样又帮她复原。

陈时序的衣帽间被她挤了大半个空间,原本一排摆放整齐的衬衣西装,都被她推到了最角落。为解怨气,她甚至都没有收拾陈时序被打乱的领带盒,任它乱成一团。

只是原来住在小屋里不觉,现在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公寓里,却觉得格外空旷。陈时序不回家,她每天见到的只有那位上门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

甚至时间久了,阿姨还劝慰她:男人嘛,当然是事业重要,不管怎样,总归都是为了这个家的。

梁梦因只是笑笑,没说话。

阿姨可能误会了些什么,但她没解释。

陈时序的事业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他这个人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那天他离开前,只留下一句:“我只听过发烧会影响少儿智力发育,还没听过你这个年纪还有被影响的。”

一贯的冷嘲热讽。

让她从惶然失措中抽离,倒有几分从前他们吵架的感觉。

梁梦因觉得自己是该生气的,但她忽然不确定这番折腾和发烧是否真的有必然联系了。

……

其实和李越然的约会,还算得上愉快。他的绅士体现在方方面面,除了那些必备的餐桌礼仪,他甚至照顾她的膝盖,步伐放得很慢。

晚饭时,梁梦因的耐心已经耗光。她只觉得今天这趟约会完全是浪费时间,梁梦因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李越然讲那些天文地理,虽然她曾经确实对那些很感兴趣。

但此时也确实没心情去听。

大概出场时机很重要。

李越然两次出场时机,都在她对所有事情感到烦躁的时刻,她甚至提不起一点兴致,像那次应对郑克新相亲时的态度。

梁梦因咽下嘴里的蔬菜沙拉,突然想:如果在家里这会儿,她大概已经修改完一张设计图纸。

她无法理清究竟是因为不甘的心态,还是试探的目的,梁梦因同意了李越然的第二次邀约。但现在只有满满的后悔,以至于她坐在这里,只是默默听着李越然的闲聊家常。

梁梦因只需要时不时“嗯”一声,或是点点头,就可以让对话继续。

李越然大概也察觉到她的分神:“梦因,你看起来比上次的状态差很多。”

梁梦因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大概是还没病愈吧。”

“怎么没跟我说你生病了,其实我们可以改天的。”

她搅着面前的咖啡,懒懒回了句:“没关系的。”

想了想,她又添了一句:“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下次见面了,李先生。”

李越然依然温和地笑:“那你是和时序和好了吗?”

其实李越然给她的感觉不太舒服,无论是第一次见面突兀地提起她和陈时序的往事,又或者现在说起这些。无论梁梦因怎么拒绝,仿佛他都不会有任何情绪,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这种家庭出身的,又有几个简单的角色呢。

“和好?”梁梦因默默琢磨这两个字,似乎和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有些关联,但又不太多。

梁梦因倦倦地阖上眼:“抱歉,李先生,我想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真的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

李越然:“理解。我送你回去吧。”

摇头,梁梦因依然拒绝:“我开了车的。”

回程的那段路,她的面容一直是木然的,思维放空,似乎完全集中在开车上,又好像茫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电梯门打开,她才恍然回神。

“梁梦因。”

客厅的灯突然亮起,一道低哑清冷的声音响起,公寓的房门没有关,而刚刚出声的男人就坐在沙发上,黑眸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身上。

陈时序衣着整齐,衬衫西装都没换,连领带都端正地系了一个优雅的温莎结。

越是严谨,越让她生出几分惧意。

梁梦因突然觉得有些不妙,陈时序是很少这个时候还这般西装革履地坐在家中的。

他的视线扫过她宽松的长裤,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冷淡的笑容:“膝盖都受伤了,还要出去和李越然约会?”

幽幽扫来的视线,冷隽寡淡,像冰刃一闪而过的锋芒,带着靡丽又危险的气息。

梁梦因怔住,抬眼就是他肃冷的面容,幽凉的气息。她抿抿唇,没有说话。

陈时序明明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望向她,梁梦因却意外感受那种高不可攀,睥睨一切的矜傲。

不像她记忆里的那个陈时序。

很陌生。

男人缓缓站起,长腿迈开,款款向她走来,嘴角的那抹笑容让她慌乱,又让她沉沦。

骨感的手指攫住她精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双眸猝不及防地对上,梁梦因原本强撑着的安然淡定几乎再端不住。

“梁梦因,约会愉快吗?”

她沉一口气,舔了舔红润的唇角,而后翘起轻飘飘的弧度。

微笑:“当然愉快。”

“那么——”他的笑容倏然收起,视线沉淡,“我名义上的妹妹,你今天也跟李越然‘求婚’了吗?”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今天吃了大闸蟹,蟹膏蟹黄都超肥,我先替因因尝尝味道。祝大家假期开心呀,52个红包感谢在2023-12-2820:41:08~2023-12-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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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矜持

◎是和你就这么儿戏。◎

一整路的懵怔在陈时序的话落在耳侧的一瞬间,那些短暂被麻木封存的五感突然回归。

眸光微定,聚在他的面上,眉宇间的那点薄霜被她纳入眼底。

清冷俊美的男人,银丝边的镜框,端着一副凛然斯文的架子,眼神里的压抑情绪,仿佛将空气都凝结成冰。

梁梦因倏然一笑,手指勾上他的衬衣,她的下巴甚至脱离开他的手指,又扬起了些。

卷翘的长睫滑过他的下颚,是极近的距离。梁梦因脚尖踮起,鼻尖呼出的气息温温吐在他的面上,红唇勾起一抹明丽的笑容。

语气跟着她脚跟的落下一起。

“那么,我名义上的哥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梁梦因出门前喷了香水,到回家时只剩淡淡的后调,是余味悠长的玫瑰香,钓着蛊人的钩子,煨着神秘华丽的缱绻。

双目对视,似有似无的勾缠。

梁梦因忽然觉得,这种相处模式似乎更适合他们两个人。

不谈过去,不谈未来,更不谈现在。

相安无事。

只需要表面上的平静就够了。

可冷色调的灯光让一切细微的表情都无处遁形,假装似乎在某些时候并不奏效。

李越然的电话,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

僵持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动了下。是陈时序先瞥向她的手机,屏幕上那三个字格外刺眼。

他垂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清峻矜然的五官仿佛被雾色拢住,迷离沉溺。

梁梦因没动,她同样看到了那个名字,然后逃避似的挪开了视线。

暗色的瞳孔里带着幽冷的寒意。

“怎么不接?”他嗤笑一声,“我还蛮好奇,这位李先生,今天是否有成功晋升到你的‘未婚夫’身份。”

梁梦因嘴角微动,吸一口气。下一秒就挑起眉梢,笑容婉然昳丽,宛若一株刺玫开到极致,料峭的春意,醺醺然的迷醉。

她是耀眼夺目的那种美丽,偏她毫不收敛,从小到大,身后的追随者一向很多。

陈时序并不怀疑李越然会对她产生什么男女之情,那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你这么好奇,不如你接通电话,问问他?”身后的房门被关上,瘦肩薄背贴在那上面,梁梦因很淡定的把手机送到他手里。

嘴角扯开的弧度漾出讥诮的轻讽。

方才和李越然的见面,总觉得说句话都嫌累,这时倒是提起精神了。

在陈时序面前,她总是有用不了的精力,像是时刻准备炸毛的猫咪。

这句挑衅在陈时序听来分外刺耳,他很平静地垂眸,视线从手机缓缓落在她的脸上。娇艳绝美的面容,惯会骗人,也惯会撒娇。

但如果对象换成另一个人……

陈时序眸光转冷,指腹划过微烫的手机屏幕,有意识地避开了那三个字。

“好啊。那我来问问这位李先生,今天究竟上位成功了吗?”

说着,他捏住掌心里的手机,迎着她挑衅的目光,瞳仁渐渐转深,似是凛冬寒夜里幽远的天际,只有暗淡的星辰隐于眼底。

陈时序真的要按下通话键的时候,梁梦因有些慌了。虽然是已经拒绝过李越然,但她目前还不想将关系闹得僵硬。

毕竟这是林姿帮她牵线的。

“你别——”

话音陡然折断,指腹落下,电话接通。

梁梦因顿时收声。

李越然的声音依旧温和:“梦因,到家了吗?”

沉默。

陈时序的视线冷淡得几乎要透过他们之间的空气,将她凝结成冰。他薄唇微扯,还没说出什么话,就被梁梦因捂住了嘴。

微凉的掌心贴在他的唇上,狭长的眸子微抬,就收到了她一记警告。

潋滟的水眸瞪过来,几乎没有什么威胁,像是小猫爪子在心底挠了一下,微痛微痒。

没有半分力道的,但陈时序还是很配合地没说话。

她的反应很容易看透,在听到李越然声音的那刻,娇艳的面容下隐隐的嫌恶,他看到了。

唇角在她的掌心下牵起几分弧度,拂过她的掌心,几分绵绵的酥麻。

梁梦因再度瞪了过去。

她清了清嗓子,回答李越然:“已经到家了。”

话落,她几乎等不及地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何,这样的场景,还有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男人,灼然的压迫感之余,她竟生出几分莫名的背德感。

他们不该如此的。

“我突然想起,上次听林阿姨说你住在附小的旧家属楼。那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修缮过了,环境和治安都不太好。”李越然笑了一声,“梦因,你有考虑过换个住处吗?”

“……”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起码也算是朋友吧。我只是希望你生活得更好。”

李越然显然理解错她沉默的含义,他以为是梁梦因觉得他的关心已然越界。

其实,梁梦因只是不好说,她已经搬家了。

已经快半个月了。

而且还是寸土寸金的高楼公寓顶层。

顶着陈时序似笑非笑的目光,梁梦因的眼皮无端快眨了两下:“嗯……还是不用了,我在这边已经习惯了。”

李越然:“其实,梦因,你不需要跟我这么见外的。”

梁梦因:“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被那样冷然的目光盯住,她很难继续说话。

她暂时还没有在陈时序面前,和另一个男人“调情”的爱好。

吸一口气,明丽的眼睛微转,似是下定决心。

白皙纤瘦的手指从他的唇上移开,下一秒,就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长睫划过她的掌心。

心房怦然一跳,梁梦因下意识地垂眸,哪怕陈时序被她蒙住了眼睛。

看不见分毫。

室内安静,只有夜风拂过窗户的声音,还有她放大的心跳声。

李越然说:“其实我觉得我们真的挺合适的。梦因,不要急着去否定,起码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开始新生活。”

梁梦因:“……”

重新开始?

她是想过这个的。

可是……

在一片寂静的默然中,一只冷白清健的腕子突然抬起。即便被蒙住视线,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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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依然准确地摁断了那通电话。

他没有去挪开蒙在眼前的那只手,隔着她的掌心,掀开薄唇,口吻深沉。

“你拒绝他了?”

梁梦因盯着那开合的唇瓣,没有说话。

“为什么拒绝?”

他再次追问。

清冽低回的声线里带着深不可测的意味,有时他们之间的默契也不大管用,大概是四年时间带来的隔阂。

原本独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似乎也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陈时序被蒙住眼睛看不见,梁梦因也不必再去强装淡定,她很平静地回答:“不合眼缘。”

半真半假。

话音刚落,便听到他哼笑一声。

梁梦因瞪了他一眼,虽然他看不到,但她还是狠狠瞪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方才那只摁断她通话的手腕,已经垂落在她的腰侧,没有贴住她的肌肤,但其中的热度已经透过那短短的一段距离渗了过来。

滚烫,火热。

梁梦因莫名地几分口干舌燥,她不由咽了咽嗓子,细声细气:“你也知道我是个视觉动物。”

微微一顿,尾音浅浅勾起,是她一贯的说话腔调,像是自嘲:“不然我之前又怎么会看上你了。”

腰侧那只大手忽地扣住她的腰肢,指腹轻轻摩挲过衣角下露出的一截肌肤,毫无缝隙地贴合。

更热了。

呼吸猝然一乱,梁梦因强撑着提起那口气,不愿让他捕捉到自己一点软弱。

“你性格又差,脾气古怪,还不会说话,也就这张脸还拿得出手。”

她一向口齿伶俐,面对陈时序更是如此。莞尔一笑,她语速稍快,一长句话被她三秒内就已经讲完。

陈时序的面上没有一丝怒意,准确的说,他的情绪没有一丝波澜。

唯有扣在她腰侧的那只手,似乎愈收愈紧。

梁梦因只得跟着他的力道,不露声色地调整呼吸。

“原来我在你眼里,还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啊。”陈时序撩起眼皮,长睫再次划过她的掌心。

遮在他眼前的那只手很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纤薄的肩背已经贴紧房门,身后是冰冷一片,腰侧却像是有一只火把在那里燃烧。

灼过皮肤,透过肌理,烧过骨血。

梁梦因的声音抖了一下,还是端住了架势:“当然,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哪天嘉驰破产了,你还可以靠这张脸讨个生活。”

有的时候,梁梦因真的很佩服陈时序的情绪稳定,被她这般挑衅也根本没有半分动怒。

大概唯一的情绪波澜,就是她刚到家那会儿……

陈时序靠近了一步,另一只手探至她的身后,隔开她与那扇门的距离。

这次,身前身后都是热的。

热得她几乎要掀开红唇,口鼻一同呼吸。

这样炙热的氛围让她濒临失控。

陈时序微微俯身,低头,再次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嘉驰目前不会破产。”

挡在他眼前的那只手掌,已经摇摇欲坠。

“那……”梁梦因轻轻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再吸一口气,周遭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清清淡淡的冷香,夹杂着异性的荷尔蒙的味道,轻易地穿透她薄弱的防线。

“那太可惜了。”梁梦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暗暗唾弃自己不争气,连这点定力都不够,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声音,“如果你真的不幸破产,单靠你这张脸,说不定我还会考虑包你的。”

气氛陡然一沉,陈时序不想再跟她玩“蒙眼猜猜乐”的游戏了,长指握住她的手拉下,瞳底清光锁紧面前的女人。

“原来,你是因为我这张脸,才想跟我结婚。”尾音微勾,却无半点缱绻之意。

说不清是认真的,还是玩笑的,至少梁梦因从他眼底那一层不见底的迷雾中,看不出分毫。

她抬眼望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隔着中间的那只手掌放下后,梁梦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鬓角新长的发根。

心跳急促地鼓动,耳膜鼓噪。

梁梦因几乎要认真地去听,仔细地去看,才能分辨出他说出口的话。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有人的脸长得对你心思,你就可以像那晚那样,对他当面‘求婚’?”

冷隽的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但梁梦因惯来是不怕这些的。

她很会无视他那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尤其是他们这样近的距离。

或者说,她在这样的目光下反而有了些安全感。

在她可以掌控范围内的安全感。

下颌翘起旖旎的弧度,从脖颈到锁骨,一条流畅骨感的曲线,被刻意地凹出。

她喜欢在这种时候端出最完美的姿态,以证明自己从未落於下风。

“被你猜对了,所以我后悔了——”流转的眼波中荡出一丝笑痕,浅浅淡淡的,几乎随时要消失,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刻薄,“比你长得好的大把去了,我干嘛要跟你浪费时间。”

再度沉默。

大概是还未病愈,一直绷紧的身体消耗了她大半体力。长时间站立,本就红肿的膝盖突然脱力,小腿一软,她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去。

毫无意外地扑进陈时序怀里。

这个的距离,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接住她。

鼻尖刚刚环绕上微凉的冷杉香,梁梦因就忽然被男人扶起,连同刚刚掌在她身上的大手一并收回。

陈时序神色寡淡,清冽的声线里毫无情绪,仿佛在说一件既定事实。

“梁梦因,是不是婚姻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儿戏?”

她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几分讥讽的嗤然,或许是她心虚,又或者是她敏感。

下一秒,梁梦因下颌扬得更高。

“不是啊。”笑容浅浅浮起,双手抱臂,站直身体。

是她的战斗状态。

“是和你就这么儿戏。”

作者有话说:

不是吵架,是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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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3?矜持

◎要和谁结婚?◎

喝过一杯无糖无奶苦咖啡后,梁梦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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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拍了拍脸,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抽离。

开车到律所楼下,梁梦因默默在停车场又坐了半天,才勉强打起精神。

她最近总是很困,好像睡不完的觉。大概是不愿去想一些相对复杂的事情,睡觉就填满了她的生活。

可惜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再睡不着,反反复复,恶性循环。

补好妆容后,梁梦因终于下车。

陈璇蔚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关于她的解约案,郑克新已经同意和解。

“喝茶吗?”

“不喝。”梁梦因,“咖啡吧。”

虽然她刚才在车里已经喝过一杯黑咖,但她还是提不起精神。

陈蔚璇给她倒了杯咖啡,放到她面前时才发现她的妆容下隐隐约约的黑眼圈。

她只薄薄涂了层粉底,皮肤光泽毫无瑕疵,唯有眼下青灰的一圈,彰显着些什么。

梁梦因的状态很不好。

联想到林姿最近和她说过的一些事情,陈蔚璇有了些猜测。

重新坐回位置上,陈璇蔚问:“郑克新这么轻易地就同意解约,你猜是谁帮你解决的?”

还能有谁?

梁梦因闷不做声地喝了口咖啡,似乎是不觉那其中的酸苦的涩味。

也只有他了。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陈时序确实帮她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

她低眸,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陈璇蔚将她的表情纳入眼底,微微挑眉:“小因因,怎么今天这么深沉啊,一点都不像你。”

她试探地问道:“你们又吵架了?”

梁梦因终于开口,说出进入这间办公室的第一句话。

“没有,是决裂了。”

“哪种决裂?”

“各种意义上的决裂。”

陈璇蔚点点头,敷衍道:“嗯嗯嗯,我信了。”

梁梦因蹙眉:“是真的。”

像是怕她不相信,梁梦因认真地解释了一番。她一向话多,被陈璇蔚打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住嘴。

从相亲说到结婚,从郑克新说到李越然,再从他们的冷战说到吵架,最后很委屈地说自己气得一晚上没睡好觉。

觉得不够,梁梦因又从她的事业大局观开始讲起,从初始创业,到寻找投资,再到回国重新开始,最后落脚于她正在赶DDL的几篇设计稿。

陈璇蔚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时不时应几声。

“所以,两个问题。”

身为律师,具有严谨逻辑思维能力的陈璇蔚,从她的话里挑出两个问题。

“第一,明明是你给我堂哥放狠话,怎么你气得睡不着啊?”

“第二,到底是赶DDL还是气的睡不着,我觉得这个问题有待商榷。”

梁梦因眼睫抖了抖,不想回答,索性插科打诨:“小堂妹,我现在越来越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了,所以没有朝夕相伴的感情就像一盘沙,风一吹就散了。”

陈蔚璇无语:“那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惊讶对上无辜,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陈蔚璇在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里败下阵来。

她拿出已经起草好的解约文件,递给她:“行了,你在这里签上字吧。文件我去帮你找郑克新签好,你就别和他见面了,省的再出事端。”

梁梦因点点头,乖顺地将所有文件签好。

正好,她也不想再看郑克新。

现在只希望事情早日结束。

说好的回国创业,却被白白耽误了一个月。

好像什么都没做,单单去演了出八点档狗血肥皂剧。

喝完杯底最后的咖啡,梁梦因准备告辞。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死22午久依寺栖陈蔚璇见她一整杯咖啡下肚,依然无精打采,遂问道:“你怎么这么颓废啊?你这都要解约成功,恢复自由身了,开心一点。”

梁梦因弯起嘴角,露出了个再假不过的笑容。

陈蔚璇无语住:“那你还是别开心了,这笑容看得渗人。”

收起笑容,梁梦因又是那副没精神的样子。

略一思索,陈蔚璇忽然又问:“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的。”

梁梦因:“嗯?”

“如果那次相亲,你和郑克新没有闹得不愉快,你们会结婚吗?”

“不会。”梁梦因很果断。

“我不想结婚。”有些无奈。

“更不想和他结婚。”是浓重的烦躁。

她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陈璇蔚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

“那如果换成我师兄呢?”

“我们只是朋友。”

“能结婚的朋友?”

“如果逼不得已,可能会。”

这是梁梦因深思了许久得出的答案。

倘若关女士逼得再紧一步,这会是她的替补选择。

“那如果换成我堂哥呢?”

垂下眼帘,梁梦因面无表情,她的声音很轻:“再说吧。”

陈璇蔚忽然觉得现在的梁梦因,和陈时序平日里端着的那副表情有些像。

“为什么再说?”

梁梦因抬起眼,霜雪般的冷然化在瞳底。

陈蔚璇一晃神,这个表情似乎更像了。

梁梦因声音清冽,意兴阑珊。

“因为不想再说。”

——

从法国空运而来的臻品黑松露,林姿请了特级厨师□□。

她今天兴致很高,甚至开了一瓶红酒。

“因因,这瓶酒还是你妈妈结婚的时候,魏霁带给我的。”

林姿倒了杯酒,放在鼻下轻嗅:“每年限量发售的红酒,果然品质是不一样的。”

梁梦因抿了口酒液,红色的液体在唇齿间蔓延,回味醇厚:“确实,不仅品质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

林姿笑了:“也算是一分钱一分货吧。更何况你魏叔叔也不在意这点钱。”

“魏叔叔确实不在乎。”梁梦因点点头。

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很多,但愿意为另一半付出时间和精力的有钱人就不太多了。

魏霁和关芷莹的故事,大概横亘了二十余年。天之骄子年少时的一见钟情,然后等候半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如果不是故事中的另一人是她的父亲,梁梦因也会觉得这是个美满的童话故事。

但似乎随着梁父的离世,这些都不重要了。

逝者已逝,只要关芷莹过得幸福便好。

“因因,你最近也要抓紧了。”林姿晃了晃酒杯,面上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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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抓紧?”梁梦因看了看在流理台前忙碌的厨师,锋利的刀刃切开珍贵的黑松露,盖在浓汤之上。

一道汤品就这样完成。

她转过头,看向静静品酒的林姿,仔细端量她的表情,弯起唇角:“林姨,您最近的状态看上去比之前好很多。”

“我最近确实不错。”

林姿饶有兴致地拿出蜡烛架,点燃烛心,又关上了餐厅的吊灯。

只有一点微弱的烛光,照亮半寸空间。

朦朦胧胧,昏暗模糊,在寂静中生出几分不一样的氛围。

也是这个时候,别墅大门忽然被打开,颀长的人影,在灰暗之中现出隐隐的轮廓。

带着屋外的凉意,烛光在风中微闪。

梁梦因听到声音,侧过脸去看,跳跃的烛火恰好定格在她精致绝伦的面上,绮丽如画。

她方才还在和林姿说着些什么,眉眼里带着笑,瓷白柔腻的皮肤仿佛天然散着光,在那点烛火的映衬下,更加瑰丽灼灼。

幽暗深邃处的一点光,对行走的长途旅人的意义,大概是隽永的惦念。

陈时序凝住她的双眸,那精雕细琢的五官之下,是渺茫纯真的温情,恒久不变。

烛火闪烁,晃动,明明灭灭,变幻成面容上光影的交替。几年时间,她的容貌有些许细微的变化,在那之中唯一不变的是她一汪秋水似的眼眸。

梁梦因最标志性的含情水眸,只是这般轻柔地望过来一眼,却让人误以为其中脉脉深情。

陈时序眸光蓦地暗了一瞬,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误会她的这种眼神。

像是有情。

却只是误会。

“时序,回来了。”林姿招手,“快开饭了。”

因厨师上菜的缘故,林姿坐在长桌一侧,梁梦因和陈时序坐在另一侧。

座位安排得有些奇怪,梁梦因莫名生出几分在见家长的错觉。

尤其还是这样隆重的晚餐。

林姿说:“这个烛台好像还是我结婚那会儿买的,都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今天拿出来的时候,我还特意擦拭了一遍。”

梁梦因莫名有些紧张,不只是因为身侧坐着的男人,还有对面和蔼看着他们的长辈。

满满充斥着的禁忌感。

这是梁梦因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烛光晚餐的氛围感,周围的背景都被模糊了形状,唯有在暗昧之中滋养的缱绻旖旎化为了具象。

还有以浪漫为名的勇气。

林姿今天兴致确实不错,小酌几杯红酒后,眼神挂上了几分迷醉。

“大概是心情好,状态也会好。”她半阖上眼,笑容漫上眼角,“因因,你还不知道吧,你时序哥要结婚了。”

手中正切着羊排的刀具,猛地划过瓷器,刺耳的一声剐蹭。

“还是他前几天跟我说的,他说要结婚了。”林姿笑了声,“说实话,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有一天当上婆婆。他之前那架势,我都以为一辈子没机会了。”

刀具停在半空,梁梦因半天都没回神,耳畔嗡嗡一片,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唯有那句——你时序哥要结婚了。

心口炸开一道裂缝,海水倒灌,咸苦的带着鱼腥味的液体充溢。

连呼出的气体都似乎带着苦涩的味道。

“妈。”身侧的男人忽然开口,“妈,你喝醉了。”

“怎么会?”林姿晃了晃醒酒瓶里还剩了个底,索性全都倒在杯中,“我只是太开心了,时序的人生大事就要解决了。因因,你真的要抓紧了。”

“……”梁梦因半垂下头,“好的。”

“妈。”陈时序再度开口,听不出情绪,“你真的喝多了。”

林姿捏起酒杯,忽然想到什么,站起来,颠颠撞撞向客厅走去,那里放了一台钢琴。

“这个时候该有些音乐。”

酒杯被放在琴架上,双手放在琴键上,林姿没有想过要弹什么,手指却已经肌肉记忆地按下。

是一首深情的《叶塞尼亚》。

唯美浪漫的钢琴名曲。

在悠然舒缓的钢琴声中,梁梦因面前的那份羊排被换成了已经切割好的肉块。

是最适宜入口的大小。

唯有一个人会注意她的这些细节。

梁梦因转过头看他,同样的明暗交织的光影,衬得他幽邃的五官更加深沉。

有些人天生骨相极佳,连光影也格外偏爱。

“要和谁结婚?”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说呢?”冷淡如水的语调。

“哦。”梁梦因再次语塞。

“嗯。”陈时序依旧漠然。

是不是那瓶红酒的后劲作用,梁梦因恍惚觉得自己的额头几分发热,牵引着急促的心跳声。

大概烛光晚餐的意义就在于此,朦胧浪漫的氛围,还有轻柔动人的钢琴曲,让很多事情都水到渠成。

袖口被拽住,烛火带着一道阴影压下。

影影绰绰中,梁梦因吻上了他的唇角。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看到大家的加更呼声了,今天回家太晚了,明天加更!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呀,宝贝们。给大家发红包~

感谢在2023-12-3021:01:34~2023-12-3121:1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9瓶;辽辽5瓶;cr、6566072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4?矜持

◎明早醒来你还会记得今天的事情吗?(加更合一)◎

红酒的醇香在唇齿间蔓延,醺然的酒气向上蒸腾,带着灼热的触碰。

浅尝辄止的吮吻,炙热强势的深吻,所有节奏全然不受她控制。她只是被他桎梏在怀里,仰着头脑袋逐渐昏沉。

一切氛围似乎都刚刚好,夜晚,烛光,佳肴,轻柔动听的钢琴曲更添上几分旖旎。

烛光摇曳,交叠的影子被打到墙上。贴得极近的两个人影,交颈而吻,带出浪漫的光影。

明暗闪烁中,是迷乱的情意。

借着酒劲而肆意妄为的纠缠。

这是第二次。

吴妈刚从厨房出来,恰好撞见了这一幕,手中的盘子险些没拿稳。

短短的一瞬,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看错。

回神眨了眨眼,吴妈再望去的时候,原本餐桌上的二人已经分隔开,还是原本规矩的坐姿,礼节性的距离。

看不出任何端倪。

仿佛刚刚真的是自己眼花。

梁梦因双目无神地虚虚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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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着,还没有从方才的冲动中抽离。

一曲过了,林姿拿起酒杯,起身时身形微晃。

林姿年轻时,也是备受瞩目的青年钢琴家,加上家境优越,原本是想向国际继续发展的。谁知,一道家族联姻打乱了她所有的人生规划。

人生梦想被搁置,连同客厅里的钢琴一同被搁置。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林姿面颊微红,走路不稳,是真的醉了。

吴妈连忙上前搀住了她。

踉踉跄跄坐下,林姿视线迷离地望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声音很轻:“做父母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儿女能过得好,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比我幸福。”

梁梦因轻托粉腮,视线发虚。

嘴边仿佛还是方才的触碰的温度,清冽的,微凉的。

属于身侧男人的。

刚才的景象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陈时序在她亲过来的那一刻,垂眸望向她,浮光在瞳仁中流淌,溢出波动的涟漪。

在下一秒,吴妈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他抚上了她的面颊,滚烫炙热的。

梁梦因当然是不想这个时候就曝光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所以他在那一刻挡住她的身形。

仿佛所有都没有发生过。

林姿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瓶,轻叹一声,继而沉沉地说道:“我希望你们都过得好,一定要过得好。”

梁梦因蝶翼般的长睫微微抖动,一向话多的她在这种时候,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那出反复无常的结婚。

仿佛一场闹剧。

可偏偏林姿却是当了真,甚至已经开始庆祝。

“妈。”陈时序接过了话,“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

“我没醉,我只是太久没有喝过酒了。”林姿不依,看向陈时序,又转而看向梁梦因,反反复复地问,“你们会过得幸福的吧?”

像是一定要收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梁梦因的唇瓣抿得很紧,像是一根被崩到极致的弦,在临界点处挣扎。

陈时序的表情很是沉静,像幽寂无波的深海。半晌,深海掀起一丝波澜。

薄唇缓缓溢出一个字。

是林姿想听的答案。

“嗯。”

又是一阵沉默。

陈时序给吴妈递了个眼神,指令清楚易懂。吴妈接到他的目光,视线犹犹豫豫在他和梁梦因身上转了几圈,才扶起林姿进房。

“走吧。”梁梦因有些困了,喝了口柠檬水,微微祛除口中的酒味,面颊微微发烫,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陈时序侧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望过来一眼,清冽的目光里裹挟着几分散漫的促狭。

“再等等吧。”偏冷的音质。

“等什么。”梁梦因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转头望向他时,有虚影在不断分裂。

每一个影子都让她心跳加速。她定睛,虚影短暂地聚成一个。仿佛时空倒流,面前还是那个让她第一眼就心动的少年。

加快的心跳在那一刻短暂地滞空了一瞬。

像是电影里放慢的长镜头,她的目光从他面上的黑眸流连至薄唇,再向下是滚动的喉结,无声滑动的弧度似乎代表了些什么。

耳蜗接收到她砰砰的心跳声,腰肢却不可控制地晃动了下。

大手及时掌住了她的平衡,梁梦因就势偎进他的怀里,只听到头顶响起一声:“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剔透的眼睛短暂清明了一瞬,又再次转为茫然:“你什么时候喝酒了?”

梁梦因分明看到他面前的那只酒杯,一直是空的。

那瓶红酒几乎被她和林姿分食殆尽,而陈时序只是在她想要斟上第四杯红酒时,拿走了她的红酒杯,顺便睇过来制止的眼神。

她的酒量,他再清楚不过。

她的酒品,他也再清楚不过。

“你什么时候偷偷喝的酒?”梁梦因酒后格外不安分,在他怀里胡乱扭动。

手指从挺括面料的袖口,一路向上滑动,最后停在他宽阔的肩膀,衬衫下是嶙峋的骨骼,带着力量感的可靠。

于是,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醉酒也好,她也不必再去思考那些扰人的难题。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缓缓流淌过的空气,见证了他们这一刻的缱绻。

陈时序手掌拂过她额前的碎发,下颚抵在她发间,指腹极慢地掠过她微红的眼尾,那里像洇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缀着星点水光。

微热,带着点薄茧的手指,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

梁梦因眼睫颤了颤,没有掀开眼皮,只是轻轻蹭过他的肩头,灼热的呼吸扑在他颈侧,淡淡的红酒余香。

“在你亲过来的时候。”低回的声音在她耳畔响彻。

酒香弥漫。

勾缠交织。

将属于她的味道,也染到他的身上。

梁梦因面颊更热了,在他怀里埋得更深。

她无端想起一个词——“相濡以沫”。

其实是和他们两个人没什么关系的词语,在此刻描述似乎十分恰当。

只是单单想到,就已经觉得圆满的一个词语。

梁梦因悄然间,手臂已经环住他的腰侧,微微扬起头,努力睁开眼,细声细气地问:“那我们等什么?”

陈时序幽然沉冷的眸底划过一丝柔软,手指穿过她黑稠一般的发丝,声线微低:“在等司机过来。”

“好困。”梁梦因眼皮已经控制不住地垂落。

“那睡吧。”偏冷的音质中,意外夹了几分温情。

像是动听的催眠曲。

梁梦因是真的困了。

昨夜几乎一晚上没睡,大清早就跑去了陈璇蔚律所,下午又被林姿叫回了老宅,两杯咖啡根本抵不住铺天的困意。

几杯红酒下肚,人已经晕晕乎乎。

不怪乎有科研文章中说红酒有益于睡眠,这对她实在是太有效了。

吴妈从林姿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他们又搂搂抱抱到一起。在餐厅中,还是那点微弱的烛火,映衬着交叠的人影,甚至陈时序还在低头耐心地哄着梁梦因。

她一时踟蹰在楼上,不敢下楼。

几年前,她也是撞到过这种场景的。她年纪大了,睡眠浅,加上住在一楼,稍有风吹草动,她便会被吵醒。

那还是陈时序刚接手嘉驰的时候。

深夜,陈时序背着熟睡的梁梦因回家,这其实好像也不算什么。只是当他把梁梦因送回房间后,吴妈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陈时序从她的房间里出来。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需要单身男女深夜共处一房两个多小时。

注意到有人,陈时序狭长的眸子凉凉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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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一眼,像凛冬骤雪毫无准备的冷意,吴妈竟一时分不清那眼神的含义。

那一幕,至今还在她脑海中。

吴妈也算是看着陈时序长大的,他性子冷清,寡言少语。这么多年,吴妈从来没见过他和其他异性有过什么亲密接触。

除了这位一直与他关系不大好的梁小姐。

动辄冷战争吵,但又很快和好。

虽然诧异,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偏爱。

不过那之后,吴妈便再也未见过他们之间有任何亲密举动,仿佛那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两人相安无事,依旧是唇枪舌剑,水火不容,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其他关系。

后来,梁梦因出国深造,陈时序醉心工作,吴妈那点疑问被彻底打消。

或许真的是偶然。

而今晚的时候是那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他们之间的亲密,表面上的针锋相对似乎只是浮光掠影,她从没想过他们私下竟然是这样相处的。

背她回家,尚且可以算得上是兄妹间的正常动作。

但这样的搂抱,亲吻?

吴妈觉得自己无意间窥探到了一个秘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说的秘密。

方才在房间里,吴妈试探地问了句下陈时序的婚事,可林姿自己尚且什么都不知道。

吴妈小心暗示了下,不会是梁小姐吧。

林姿斩钉截铁说:“肯定不可能,那岂不是要婚后每天闹着要离婚。”

吴妈一时怔住。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司机很快到了,陈时序扶起身体软绵的梁梦因,她很配合地将胳膊挂在了他的颈子上,然后被横腰抱起。

出门前,陈时序突然向楼梯上望了一眼,正是吴妈的位置。

幽邃冷淡的视线。

和几年前如出一辙。

——

司机只看到陈时序抱着一个女人上车,然后车子中间的隔断就被升了起来,显然不允许窥探一二。

卫辰连忙收回视线。

“回家吧。”

“好的陈总。”

卫辰最近其实很清闲,这一个月,陈总几乎没用他开过车。卫辰一度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甚至还去旁敲侧击过祁铮。

祁铮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正常的,毕竟这种时候是需要展现自己男性魅力的时刻,当然要事必躬亲。”

卫辰一开始不懂,现在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梁梦因一直处于一个很困顿,却又睡不着的状态。红酒的后劲慢慢蒸腾上头,她只觉得脑袋很重,重得几乎自己无法支撑下去,所以她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了陈时序身上。

一开始是肩膀,后来是手臂上,最后躺在了腿上。

淡淡的,属于另一个人身上的冷香,没有带给她丝毫清醒,反而让她愈发迷醉,不断激发着她强烈的表达欲。

“你知道吗?林姨说这瓶酒还是我妈和魏叔叔结婚的时候,魏叔叔送给她的。”她的手指在空中指一下,比划了个不知什么的形状,“居然是00年的罗曼尼康帝,魏叔叔还真是慷慨大方。”

陈时序很淡地“嗯”了一声,捉住她的手指:“你安分一点。”

只有在这种醉酒状态下,陈时序才能撞见她未加修饰的一点真诚。可是,梁梦因的酒品实在太差了。

每每这种时候,格外折磨人。

正如此时,她一只手被他纂住,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拉着他的领带。

藏青色的领带在她雪白的手指间缠绕,略一收紧,陈时序便被她扯着低下头。

一张俊美非凡的冷面就悬在她的头上几厘米处,带着微凉的气息。

“你说,如果当年,我没有来京城读书,也没有住在你家里,当真顺从地跟着我妈妈去澳洲,现在会怎样?”

沉淡的黑眸中掀起一丝波澜。

冷清的夜空中,月轮悄然从云朵中露出身形,万籁俱静。

唯有余音在鼓舞着乱序的心跳。

“没有那个如果。”他只是这样说。

声音却很低,几乎只在胸腔中轮转一圈,再从唇齿间溢出的时候,已经几乎听不清。

梁梦因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红唇扬起温婉的笑容。

“其实最近澳洲的市场也很好。魏叔叔说如果我去澳洲发展,他会全力支持我。”指尖一圈一圈绕着他的领带,深色的纹路衬得她的肤质像暖玉一般细腻,“他说我在国内,他鞭长莫及,没办法给予我什么帮助,虽然我也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你看,虽然他总是跟我说,支持我的梦想,支持我的一切决定,但其实他还是更听从我妈的想法,希望我可以回澳洲。”

陈时序只觉得从她口中吐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澳洲”分外刺耳,仿佛她好像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再度奔向大洋彼岸。

梁梦因轻轻叹一口气:“魏叔叔,其实对我很好,很替我着想。”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时序很清楚她纠结的根源在哪里。

倘若她现在事业一切顺利,没有什么解约纠纷,梁梦因现在一定不会再烦恼这个问题。她一定会很坚决地拒绝魏霁的提议,继续坚持她的梦想。

所有的不顺,都是从郑克新的恶劣诽谤开始的。

但倘若没有那一出,说不定……

陈时序又捉住她另一只手,束缚住她的自由,让他的稠质领带逃离折磨。

“乖一点。”声音沉淡。

梁梦因腾地睁开眼:“那如果不乖呢?”

像琉璃般璀璨剔透的眼底有灿光在闪,因为困意和酒气,眼眸上蒙了一层潋滟的水雾,可那丝光透过雾气,毫无损质地被他收入眼底。

“难不成,你还能把我丢下车吗?”红唇嘟起,几分无辜。

“不能。”陈时序重新调整了下怀里人儿的位置,掌心里是她红润的面颊,潮湿灼热,似有似无的勾人。

“但你可能酒醒之后会后悔。”

清透的眼眸眨了又眨,似乎在思索着他的语意。半晌,头痛得捂住眼睛,几个字从手指缝隙里窜出。

“听不懂。”

有的时候,天真是可以融化许多冰封的。

手指岔开一条缝,梁梦因偷偷去瞧他,冷漠的脸似乎带了些其他情绪,好像是妥协,也好像是无奈。五官面容都跟着那点情绪,而染上了些俗尘的味道。

这样的陈时序,很顺眼。

车子平稳地驶入小区大门,卫辰一路上不断默念着“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生怕自己探听到属于主人家的一点秘密。

黑黢黢的小路,只有一点车灯照亮前路,卫辰车速放缓。突然路边的草丛抖动,一道影子窜了出来,速度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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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卫辰眼睛睁大,猛地踩下刹车。

惯性使然,车身剧烈的晃动,梁梦因却自始至终都被安稳地抱在他的怀里。

梁梦因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抬眼就是陈时序折起的眉心。

“你……你没事吧?”

她记得因为刚刚突然的刹车,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却又被遒劲的力道牢牢控在怀里。

然后她的额头就撞上了他的胸膛。

力道不轻。

陈时序没说话,视线先往她的额头上移,只有一点微红的印子,没有皮外伤。

“你……你不会被我撞得都说不出话了吧?”梁梦因揣测着他的表情,突然冒出来一句。

陈时序原本不觉得疼,忽然被她这句话气得有些胸口发疼。

冷眼暼过,眉目淡凉:“你以为你练了铁头功?”

梁梦因悻悻耸肩。

下车检查情况的卫辰归来:“抱歉,陈总,是只突然跑出来的小狗。”

“小狗?”

梁梦因顿时忘了关心陈时序有没有受伤,打开车门就要去看那只被撞伤的小狗。

下车时,还一踉跄,但梁梦因不管不顾,先去查看小狗的情况。

梁梦因小时候是养过一条狗的,是十岁生日那年,梁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只可爱的小金毛,她给起名叫“盼盼”。

因为那时梁梦因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盼望爸爸可以早点回家。

盼盼刚刚到家时,才三个月大,毛色是浅浅的淡黄色,每天摇着尾巴趴在她的腿上陪她一起学习,和她一起长大。

直到她回到京城读书那年分离,梁梦因本就是寄人篱下,自然不可能带着她的狗,一同前去叨扰,于是盼盼就被寄养在了外婆家。

高三的寒假前夕,外婆突然来电,告知盼盼已经离世,是年纪

殪崋

大了自然死亡。

梁梦因不信,为了科学养狗,她查过很多资料,如果没有特殊疾病,明明狗狗的寿命是可以活到十几岁的。

冬日寒冷,刚下自习的梁梦因再也忍不住背井离乡的苦寂,只是背了个小包就往火车站跑。

自然是被陈时序拦下了,他那时的表情很严肃,冷得吓人:“梁梦因,你知道你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吗?”

可是梁梦因根本听不进去:“我的狗没了。”

陈时序:“你知道这次期末考试关系到你的保送名额的吗?”

梁梦因很固执,又说了一遍:“我的狗没了。”

陈时序:“你知道这个保送名额对你有多重要吗?”

梁梦因咬着唇,声音里泻出了一点哭腔:“可是我的狗没了。”

……

京城的冬天凛风阵阵,吹得她的面颊都通红,少女站在寒风中和他执拗地对望,这是陈时序第一次妥协。

虽然他很清楚地知晓,梁梦因的期末考试还有保送名额,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但他还是妥协了。

票是他买的,是最早的时间。

陈时序推掉琐事,陪她坐上了连夜回南城的火车。

车程四个小时,梁梦因一路都在焦虑不安。送到她手边的面包和矿泉水,她都没有动过。

陈时序拧开了瓶盖,几乎送到了她的嘴边,梁梦因才有了一点反应。

没有动唇边的矿泉水,她只是突然说了一句:“那是我爸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了。”

梁梦因十一岁的时候,梁父车祸逝世。

是为了救下来听他知识讲座的孩子。

梁梦因从小就很钦佩自己的父亲,虽然他很少回家,但他会每个周都给她写一封信。

即便那个时候,大家已经习惯了手机通信,但梁父还是保留了这个习惯。那些信件被梁梦因珍藏成册,可后来却没有一次打开过。

她好像没太有勇气,去重温那份来自父亲的爱。

盼盼是她最后留下的礼物,可现在也没了。

她望向窗外,不断向后略过的风景,暗色的,比不上她心间一分戚然。

梁梦因在盼盼的墓前站了两个小时,或许也算不得是墓,只是一个小土包。也是外公外婆在他们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

陈时序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寒风中微微颤动的身影,默默解下了自己的围巾,绕到了她的脖子上。

南城的温度比京城舒适了很多,可是他看到那道瑟瑟独立的纤细身影,不待理智思考,手上的动作已经结束。

陈时序将围巾给她戴上的时候,低眸暼过她的表情。

梁梦因没哭,只是鼻尖和眼眶都泛着红,说不清是因为天冷,还是……

围巾被带上的那一瞬,她不禁缩了缩脖子,半张脸埋进羊毛围巾中,只剩一双泛着雾气的眼瞳。

“我们走吧。”梁梦因转身揪住他的大衣,她吸了吸鼻子,嗓音已经哑了,“现在坐车回京城,还赶得上期末考试。”

幽淡的眸光定在她脸上,他神情冷隽,不见一点不耐,只是将她的羽绒服的帽子扣了上去,低声:“走吧。”

一夜没睡,两个城市的颠簸。梁梦因后半夜昏昏欲睡,直接倒在他怀里。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有关爸妈,有关她的小狗,还有陈时序。

睁眼,梦里的那张脸和她身侧的男人合二为一。梁梦因眼角沁出一滴泪,很快划过脸颊,滴入他黑色的大衣中。

陈时序肩膀微动,不知有没有发现那点湿润。

下了火车,陈时序开车把她送去了学校,买了热包子和豆浆。

临走前,陈时序又叫住了她。

一盒感冒冲剂被塞进了她的包里。

“我会好好考的。”梁梦因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说道。

“嗯。”他余光都没偏过去,只回了个轻飘飘的单音节。

“我一定会拿下保送名额的。”她再度开口,语气很坚定?

“好。”陈时序拉好背包拉链,终于望向她,他揉了揉眉心,几分疲倦,“进去吧。”

梁梦因以为他会说几句鼓励的话的,但他什么也没说。

她向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

车子还停在原地。

只是驾驶座上的人却看不清晰。

……

这次卫辰撞到的也是一只小黄狗,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它却瘫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只有一双可怜的眼睛在转。

梁梦因不敢动它,担心是骨头有问题,隔了几步远,看着小狗张大嘴不断哈气,吐出的一截红色舌头上下摆动,突然觉得很是可爱。

“好像柴犬啊。”

卫辰不确定这位梁小姐是在和他说话吗,只好低声应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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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的狗也是黄毛的,是只金毛妹妹。”

卫辰觉得头大,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还好,这时陈时序也下车了,他望向躺在他车前的小黄狗。它很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视线,颇有灵性地继而转向车子的主人卖萌,眼睛眨巴眨巴,好生可怜。

方才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晰。卫辰开车一向仔细,在看到小狗突然窜出的时候,已经踩下了刹车,应是没有撞到它的。

卫辰:“陈总,好像是只流浪狗。”

陈时序点点头,小狗还在冲他卖可怜,而它旁边的梁梦因也转过头,冲他卖可怜。

梁梦因眼神灼灼看向陈时序,那眼底暗示的意味在明显不过。

她想救助这只小狗。

轻软的音色,拉长的调子,还没等她口中的“哥哥”两字说完整,陈时序已经转向司机:“送去宠物医院。”

卫辰有些为难:“陈总,这个时间,宠物医院也关门了。”

“那请张医生吧。”

“啊?”

张医生是陈家的家庭医生,之前还曾为梁梦因调理过身体。

卫辰显然懵了:“这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兽医。

“那就不让他过来了吧。”沁凉的声线,“那你把小狗送过去给他检查吧。”

卫辰:“……好的。”

回公寓那几步路,梁梦因已经没什么力气走了,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任他将自己抱进屋里。

被子盖上,梁梦因懒懒地半睁开一只眼:“我还没洗脸刷牙卸妆。”

“那你起来去做。”陈时序沉稳的声音不见一点情绪。

梁梦因眼睛立刻又闭上了:“我突然觉得,我应该现在也不一定非要去做这些事情。”

卧室里突然安静了一会儿,梁梦因睡眼惺忪,强撑着撑开眼皮的时候,正看到陈时序从卫生间里带了她的卸妆水出来。

红唇弯起甜甜的笑。

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梁梦因,明早醒来,你还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一番折腾,她终于被陈时序收拾干净。梁梦因舒舒服服地裹紧被子,睡意朦胧,说话已然含糊不清:“我会记得,我们捡了一只小狗。”

良久。

头顶传来呵笑一声。

几分温沉。

“睡吧。”

作者有话说:

来啦,加更合一,新年快乐!爱你们呀~感谢在2023-12-3121:11:49~2024-01-0120:5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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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矜持

◎什么上下其手?◎

“我们捡的小狗呢?”刚睡醒的梁梦因脸都没洗,就急忙忙跑下楼,黑色丝绸睡裙在身后摇曳,肩上只披了件衬衫。

她望向正在吃早饭的陈时序,没有收到回应,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煎得极好的糖心蛋被筷子戳开,金黄的蛋液从中流出,陈时序眼睛都没抬,淡定地继续早餐。

一杯咖啡喝完,他才分出视线望过去。

“你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低沉磁性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

梁梦因避而不答,眸光微闪,只是又问了一句:“我的小狗呢?”

漫不经心地一声淡笑,仿佛早已知晓她的答案。

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氛严峻,似乎陈时序也不是很在乎昨晚的事情一样。梁梦因酒品差,但她翌日会清醒地记得酒后发生的每一件事。

包括她的每一次撒娇,陈时序的每一次纵容。

一回生,二回熟,梁梦因再经历这样的酒后尴尬,已经无所畏惧。

她很平静地坐在餐桌旁,托着腮望着他。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只关心着那只小狗,但眼睛却直直瞄着他的胸口。

昨天他好像胸口被她撞得不轻。

梁梦因手指随意地撩着卷翘的发尾,歪着头问:“你要不要去拍个片看看肋骨?万一有什么骨裂的,别到时候来找我讹钱?”

陈时序放下筷子,薄唇淡抿,双手交叠在身前,神情收敛了几分,那样子仿佛想要和她清算。

梁梦因心虚地垂了垂眼,只盯着面前的糖心蛋。

意外的,陈时序根本没有说那些她担心的事情,他系上西装上的扣子,冷眸扫向低眸不语的梁梦因。

再开口,声音是公事公办的冷静,仿佛他们现在在谈什么重要交易一般。

“你的小狗在宠物医院里舒舒服服躺着。”

梁梦因闻声望过去。

站起身,他报了个医院的地址,声音冷清:“你去看望它的时候,记得去垫付一下医药费。”

梁梦因懵了一下:“这点钱,你也要跟我计较!”

那家宠物医院,梁梦因有听过它的名号,号称为宠物提供最顶级最贴心的服务。当然,与之相对的也是它最顶级最不贴心的收费。

“零零散散加起来,其实也不算太多。”陈时序把账单发给了她,轻飘飘落了句,微讽的调子,“梁设计师也不至于付不起这点钱,毕竟你那么有善心。”

听起来不算动听的几个字。

梁梦因在看到账单的一刻有些头皮发麻,检查费,营养费,治疗费,寄养费,清洗费等等,医院列出了一个完整表格,十几项的收费项目,总额达到了一个她不能理解的费用。

她咬牙切齿,低啐一句:“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闻言,正欲出门上班的陈时序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半倚在玄关口,西装革履,姿态几分松弛,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淡笑,意味不明。

梁梦因扁了扁嘴,已经准备好迎接他并不友好的下一句话。

果然。

“那你几次三番对我上下其手,我是不是也该向你收回本金,才能对得起你这个评价?”

梁梦因正喝着牛奶,突然被这话呛一口,她咳了好半天才勉强缓过来。

她满脸不可置信:“什么上下其手?!”

说得好像她是什么酒后乱性的女流氓一样。

“你别太荒谬!”美目圆瞠。

“哦,不是。”梁梦因气鼓鼓地瞪着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带进他的圈套里,“我什么时候对你上下其手了,你可别造谣哦。”

“那你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唇角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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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梁梦因脸色一变,瞳孔蓦地缩紧,红唇张了又合,半天没说出话。

“看来还是记得的。”将她的表情纳入眼底,陈时序嘴角那点笑容已然消失殆尽。

梁梦因默默把视线从他如霜如雪的冷面上挪开,装作无事发生,开始默不作声地开始吃早饭。

“快要时间了,你要去上班了。”咬下一口薄饼,梁梦因冲他摆摆手,“忙碌的总裁大人,应该去赚钱养家了。”

陈时序也没时间跟她计较,转身,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记得去结账。”

梁梦因默默翻了个白眼,嘟囔一句:“葛朗台!”

“不好意思,商人本色。”

房门被轻轻阖上,淡淡的一声在滞空了几秒,缓缓地传了过来。

餐桌旁的女人气鼓鼓地咽下薄饼。

——

梁梦因以为陈时序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去了宠物医院,居然真的需要她来缴费。短短半天时间,账单噌的又增长了小几千的天文数字。

结账的时候,她面上是微笑,心里却在滴血。同时还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拖延症发作,推到明天再来接狗。

不然,这账单大概真的没办法看了。

尤其是检查结果发现,这只小黄狗身上真的没有任何伤口,纯纯碰瓷。据护理姐姐说,小狗到了医院,就已经活蹦乱跳,嘴几乎没有停过。就算是在做检查的时候,嘴里还要叼着块肉才啃乖乖配合。

看着卡中锐减的存额,梁梦因忍不住叹了口气。

秋天的风,感觉格外凉。

公寓是不能养狗的,梁梦因只好把小黄狗先寄养在老宅,回头再慢慢找领养。

没想到林姿看到小黄狗很惊喜,很是喜爱。小狗很伶俐地绕着她转来转去,尾巴晃得很快,撒娇卖萌招式使了个遍,逗得林姿合不拢嘴。

林姿:“没想到还挺通人性的。”

吴妈:“它也知道自己遇到心软的神了。”

梁梦因:“那就留下给您做个伴?”

林姿笑起来:“那就留下来吧,家里也不缺这口饭。”

临走前,吴妈还给她打包了些吃食,但表情微微浓重,欲言又止。

最后在她上车前,还是说了句:“你们俩好好过。”

梁梦因一脸茫然,不知她指的什么。

隔了一会儿,又听吴妈说了句:“尽量别吵架,吵架也别在气头上谈离婚。好好过,这是夫人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梁梦因更懵了。

回家路上,梁梦因顺路去律所拿到了郑克新的解约书。

盖章公正过的解约书到手,终于结束了和郑克新的漫长纠缠。梁梦因并没有觉得一身轻松,反而心里沉甸甸的。

创业这件事,她还没正式开头,似乎已经困难重重。单打独斗本就不容易,所以她一开始选择的是双向合作。现在几年努力,化为一通解约函。

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梁梦因一时竟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

翻动着手机的联络人名单,从上滑到下,又滑回最上面的陈时序的电话号码。

她没有给他特别标注,只是他的“陈”本就在最上面。

犹豫了一会儿,她又向下滑,拨通林皎的电话。

林皎还在午睡中就被她吵醒:“姐姐,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我真的会骂人。刚做梦马上要和我的爱豆接吻了,你就把我吵醒了。”

梁梦因站在窗前,提起最激昂的声音:“林皎姐姐,别想着包养你的爱豆了,给你一个正当的可以包养我的机会!”

林皎满脸问号:“你大白天就已经喝醉开始耍酒疯了?”

“我认真的。”梁梦因的声音微低,温糯的声线软软得勾人,“富婆饿饿,求包养。”

“我是不是起猛了?”林皎一拍脑门,坐起身,“求包养?那你找你的时序哥哥不就完事了。”

梁梦因扯了扯嘴角:“能找,那我不早就去找他了。现在来找你,不就意味着不想找他嘛。”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向陈时序主动求助。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不断加码,却将将维持住平衡的天平,倘若她先开口,相当于主动交出一块最重的砝码,天平顷刻偏向一端。

那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或许这关系早晚是要被打破的。

只是不该是现在,也不该是由她打破。

他们之间的这场较劲,从年少一直延续到现在。判定拔河输赢的那个指针,有左右挪动过,但从来没有得出过胜负。

林皎反应了半天,才开口:“懂了,我就是你的备胎。”

“我们也不可以不把话说得那么直白的。”多年好友,梁梦因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很是直白,只差明说就是要坑她的钱。

林皎吸了口气:“也是,说这么直白对我不好,对我的钱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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