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0(2 / 2)

民国之夺玉 逆水舟 36823 字 2024-05-09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码头,忽然又冒出一声大喝:“把枪放下!”

男人望着不远处在夜色下晃动的草木,想来那里藏了不少人。他瞳孔猛然一缩,也不管地上的李思危,折步飞身上船。然而苏探长和他的手下,已经匍匐往前,噼里啪啦开枪。

只听噗通两声,是人跳入水中的声音。

苏探长自认经验丰富,确定对方没了动静,又带领众人匍匐了好一阵子,才挥挥手起身猫着身子朝乌篷船走去。

码头边上倒着五人,其中四人已经断了气,只剩一人还在低低□□。

苏探长招呼手下去船上检查,自己弯下身去看那还有一丝气的男人,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是大惊失色:“李少爷,怎么是你?”

李思危急促地喘着气,终于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救我!”

孙志东也没想到是李思危,以为他又是来截自己胡,看他这只剩一口气的模样,顿觉大快人心,但苏探长在旁,他也不好表露出自己的幸灾乐祸,只故作惊讶道:“李大少爷,你怎么弄成这样?”

从船上抬下木箱的大兵,跑来报告:“李探长,一箱毛瑟枪一箱弹药,正是制造局丢失的那批。”

那船夫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军爷,老叟什么都不晓得啊!”

苏探长点点头,对这老翁也没为难,只挥挥手让人滚蛋。见李思危情况危险,赶紧吩咐手下:“李少爷受了伤,快过来给他止血,送他去医院。”说罢,又摇摇头叹息一声,对地上气若游丝的人道,“李少爷,你说你有这批军火的消息,怎么不马上报告我们警署?能从制造局盗走这么大一批军火的人,都是亡命之徒,能是你和几个手下能应付的?都道你年少轻狂,没想到轻狂成这样。”

已经只剩一口气的李思危,脑子愈发迷糊。

什么军火?

什么亡命之徒?

两个警察简单给他止了血,在苏探长的吩咐下,将人送去了高昌庙最近的医馆。

在被抬下马车时,原本已经昏迷一阵的李思危,在医馆门口昏黄的灯光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他对上了一双乌沉沉,如同稚子般澄净的黑眸。

他认得这个人。

孟连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

他的笑容看起来依旧是温和无害,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深夜,便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那一刻,原本脑子混沌一片的李思危,忽然有了一瞬间回光返照般的清醒。他想起张初礼在电话里告诉他——“小孟说东哥晚上九点多要去高昌庙南边劫一批大货。”

小孟说——

李思危望着那张纯良无辜的笑脸,蓦然间明白了什么。

只是一切已经太晚。

大夫看到几个拿着枪的人,送过来一个血淋淋的男子,自是不敢耽搁。

但他只是大夫,并不是阎罗判官,已经踏上黄泉路的人,他没本事救回来。

在这个秋日夜晚的下半夜,上海滩鼎鼎大名的李思危李少爷,死在了城南高昌庙的医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后天晚上更,之后每天会准时更新。

第27章、第二十七章吃船菜

孙志东跟着苏探长,一直等到李署长和李永年驱车赶来医馆,又亲眼看着李思危咽了气,然后一面对李永年说节哀,一面假惺惺流下了几滴鳄鱼泪,才领着几个手下回城。

因为太过兴奋,那两滴鳄鱼泪,还没等爬上马车,便已经随着他合不拢的嘴角,被夜风吹干。

待马车拔足行使,孙志东坐在车厢里,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真是老天有眼,李思危竟然死了,死了!”他一面笑,一面揽住孟连生的肩膀,“小孟,你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孟连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倒是对面的陈勇,笑着附和道:“李思危也是自己找死,能从制造局盗走军火的人,能是他带着他那俩歪瓜裂枣手下对付的?在上海滩横着走惯了,以为谁都会惯着他,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活该送命。”

是的,所有人都以为李思危是不知天高地厚,去拦截被盗军火而丧了命。

孙志东激动得难以自抑,双手用力搓了搓脸:“不行,这么大喜事,我非得马上去报告大哥。”

李思危的死,对于立新来说,确实是大喜事。马车里除了神色平静的孟连生,以及瑟缩在车边满心惶恐的张初礼,都恨不得去好好大喝一场庆祝。

只是舟车劳顿大半夜,庆祝自是不急于一时片刻,入了租界,孙志东散了几人,带着杜赞和孟连生,直奔柏公馆。

柏清河大半夜被唤醒,披着睡袍从楼上下来,一脸惺忪地打着哈欠,问:“志东,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

孙志东让女佣去斟茶倒水,自己凑过去,双眼灼灼道:“大哥,李思危死了。”

柏清河在沙发坐下,听闻这话,微微一愣,仿佛是怀疑自己听错一般,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孙志东亲热地往他身边一挤,笑吟吟重复:“我说李思危死了。

柏清河目光清明些许,沉声问:“怎么回事?”

孙志东道:“江南制造局前两日不是丢了一批军火么?我打听到消息,说是今晚会从高昌庙南边的野码头运走,就叫上苏探长一块去截下来。哪晓得,赶到时,李思危已经先到,他就带了两个手下,被人打成筛子,送到就近的医馆,没过多久就咽了气。”

柏清河蹙眉一双浓眉,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是跟苏探长一起去的?李思危的死确定不会跟你们扯上关系。”

“那是当然,我又不像李思危那么莽撞,能盗走军火的是什么人?我自己带着人去截货,不是送死么?李永年去医院的时候,苏探长也在呢,将事情说得很清楚。李思危的死,绝不会跟我们扯上任何关系。要不是我们后面赶到,他估计还得被人沉江,尸骨无存。是我们赶到,他才留个全尸,李永年怪谁也怪不上我们。”

柏清河闻言稍稍安心,点头道:“我也看不惯李思危行事作风,死了是好事。但你也别为这事高兴太早,更要引以为鉴,往后做事要再低调些才行。不过……”他话锋一转,“你帮忙找到被盗军火,确实是在李署长和护军使那边立了一桩大功,往后我们立新在上海滩行事,应该会更方便一些。说起来。不过……”他话锋一转,“制造局丢失军火,警署那边一连三天都没有线索,你是怎么打听到下落的?”

孙志东笑嘻嘻道:“不是我说大话,警察办案,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民国之夺玉》 24-30(第10/17页)

哪里有我南市长大的老上海方便。他们寻不到的线索,我自有办法。”

柏清河轻笑:“行,折腾一晚,你也累了,就在家里歇下,小孟也早些休息,其他事明日再说。”

“好嘞。”

柏清河上楼,女佣要领孙志东去盥洗间洗漱,被他挥手退下,大步上前,叫住要回配楼的孟连生。

“东哥,还有事?”孟连生问。

孙志东走到这个已经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年轻人面前,笑着低声道:“小孟,你对我刚刚同大哥说的话,有没有什么不满?”

孟连生眨眨眼睛,露出个不明所以的表情:“东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眼神干净,神色真诚,完全不像是在装傻充嫩。

孙志东不觉得自己揽下全部功劳有何问题,但他得让对方心甘情愿,不会耿耿于怀。

毕竟手下一旦有了不甘心,就不好再掌控。

他对孟连生的反应十分满意,弯唇一笑:“我没跟大哥说是你打探到的军火下落,你没意见?”

孟连生轻笑了笑:“我也只是偶然听到这消息,若不是东哥,这消息对我来说,根本也没用处。”

孙志东欣然地拍拍他的肩膀:“东哥就喜欢你这种不争不抢只做事的性子,放心,这回东哥不会亏待你,明日我开一张支票给你,想怎么潇洒怎么潇洒。”

孟连生笑:“谢谢东哥。”

两人道了晚安,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孟连生简单洗漱了下,躺在床上,将铜怀表放在枕头边,像往常一样,在秒针的滴答声中,沉沉睡去。

*

李思危的死,因为被认定是为了截留被盗的军火,传出去倒算得上体面,丧事自然办得隆重,护军使署和警察署都送来花圈悼念,算是给足了李永年的面子。

然而李永年与顺和的损失,却并不能因此得到弥补。

李永年家中妻妾成群,然而七八个大小老婆加起来,也只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不到十岁,便被仇家杀害。小儿子倒是平安长大,还是个一表人才聪明伶俐的公子,无奈聪明过头,有了超越环境局限的智慧,看不惯父亲所做的事业,出洋求学后,从此一去不复返。

唯剩下一个亲侄子,颇得他真传。

李永年是将李思危当接班人培养的,李思危也没让他失望,这两年将顺和打理得风生水起,让他安心和一群大小老婆在大宅门里过着醉生梦死的好日子。

如今李思危一死,顺和自然有人蠢蠢欲动,为了稳住军心,李永年不得不重新出山,坐镇顺和。

为了减少顺和外界的麻烦,他出山第一桩事,便是恢复沈家盐运。

沈玉桐原本还在等大哥的消息,哪晓得李思危会忽然一命呼呜,一切恢复原状。

大半月来的焦头烂额,忽然就告一段落。

而他也终于空出心思和时间,趁着天还没彻底凉下来,约上孟连生,将之前那顿没来得及吃的船菜补上。

*

到了吃饭这日,沈玉桐照旧让汽车夫开车去柏公馆接人,孟连生也依旧像先前那样,提前等候在柏公馆大门口。

他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穿月白色春绸长袍,搭配宝蓝织锦坎肩,坎肩最下排的纽扣与左边口袋之间,连接一根金色链条,那是沈玉桐送他的铜怀表。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虽已临近暮秋,但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正是舒适宜人的时节。

站在暖阳清风之下的年轻男子,身姿颀长提拔,颇有几分玉树临风。

距离第一次见面,不过短短一年,但如今的孟连生,却让沈玉桐再难将他与当初那个衣衫破旧的孩子联系起来。

他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青年,与上海滩体面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可能是他比十里洋场大部分自认摩登的年轻男子,更周正俊朗。

当然,他也并非完全改头换面,至少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仍旧与自己当初见他时一样干净清澈。

汽车在路边停下,孟连生走上前:“二公子!”

沈玉桐笑::“让你在屋里等着就行,你又站在外面?万一车子在路上堵了,岂不是要站许久?”

孟连生道:“反正我也没其他事做,还省得麻烦门房来叫我。”

汽车夫下车替他开门,他恭恭敬敬道谢。

待他上车坐定,沈玉桐眉目含笑,上下打量他一番,玩笑般道:“小孟是越来越一表人才了。”

孟连生面色微赧,摸摸耳后,道:“二公子才是真的一表人才。”

沈玉桐是被人夸惯了的,不以为意地轻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原本只是随手一拍,却蓦地发觉这坎肩之下的肩膀,原来如此结实坚硬。他笑着感叹:“小孟,这一年,你真是长了不少。”

“嗯,大约是吃饱了饭。”孟连生点头,认真道,“以前在老家,因为发大旱,田地绝产,连树皮草根都得吃,但还是常年的挨饿,所以刚来上海那会儿很瘦。”

沈家的饭桌每餐不低于八道菜,还常常从酒楼里订席面,沈玉桐只有不想吃的时候,从未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单是想象啃树皮吃草根,便觉一阵心酸。

他瞧了眼孟连生,见对方说这话时,神色平淡,显然也已不在乎,便笑道:“既然你来了上海,就肯定不会再过那种日子,哪怕以后在柏公馆做不下去,二公子也不会让你再饿肚子。”

孟连生对上他的眼睛,目光里俱是由衷的感激:“谢谢二公子。”

原本这话沈玉桐只是感慨之下的随口而发,但说完之后,这念头反倒是在心中扎了根。

他是将孟连生当做了弟弟,便有了做兄长的自觉。

汽车开到苏州河畔,他领着孟连生登上提前订好的画舫。

桌上一只小桌,两人隔桌而坐。

船只缓缓驶离岸边,船上的小二提着一只铜茶壶,为两人斟上热茶后,沈玉桐好好做人兄长的想法就更加笃定。

柏清河这两年虽然深居简出,甚至有传言他因为儿子的关系,开始信佛。但立新如今赚大钱的生意,毕竟上不得台面,说一句伤天害理也不为过。孟连生现在跟的又是孙志东,那位孙老板的名声可实在是不算好,撇去生意上的事不说,就单单这人吃喝嫖赌的作风,就该敬而远之。

小孟跟着这些人,总该不是长久之策。

他抿了口茶,道:“这次我们沈家盐运出问题,多亏小孟你帮了大忙。”

孟连生正好奇地打量四周景致,听他这样说,回头对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二公子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沈玉桐感慨般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我原以为这事最终解决,还得等我大哥在北京那边活动好,没想到李思危竟然因为拦截被盗军火,被人打死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莫非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孟连生笑着点头:“我听说李思危在上海滩横行霸道多年,还故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民国之夺玉》 24-30(第11/17页)

意为难你们盐运,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

沈玉桐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道:“对了,听说最终是孙老板帮忙截下的军火,就比李思危慢了一步。那日你也在吧,是不是很危险?”

孟连生摇头:“孙老板是与警署的人一同去的,他们都有枪,不用我们这边的人出头,所以没危险的。”

沈玉桐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小孟,虽然这次没危险,但我知道孙老板做事,向来都爱铤而走险。你跟他做事,总没那么安全。”

孟连生说:“没事的,我主要就是在码头干活。”

沈玉桐犹疑片刻,道:“我们家精盐厂如今生意还不错,也一直差人手,你若是愿意,不如来盐厂跟我一起做事,别的不说,总归不会有危险。”

孟连生微微一笑,面露感激:“多谢二公子,我现在在码头,很多事正在学习,柏先生对我又有知遇之恩,我想至少报答了他的恩情,再做其他打算。”

沈玉桐听他这样说,仔细想了想,虽然自己希望对方离开立新,但如果真的进入沈家盐厂,两人这份情谊自然很难跟现在一样纯粹。

对方拒绝,倒也不算坏事。

他笑了笑,道:“不管怎样,你自己当心点,遇到危险,别冲在前面。没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你看李思危风光一时,人一死还不是什么都没了意义。”

孟连生点头:“我晓得的。”

两人说话间,小二来上菜。

船菜吃的多是河鲜。刚刚做好的生呛小白虾,腌制三天的醉蟹,用碳炉子煨好的大骨莲藕汤,再加一盘时令蔬菜,一壶烫好的黄酒。这些菜式正适合一面欣赏风景一面慢慢享用。

沈玉桐这些日子因为盐运的事,可谓是心力交瘁,今日才算彻底放松下来。此刻夕阳西垂,落霞满天,清风徐徐,一碗热汤一杯薄酒下肚,只觉得心情豁然开朗,浑身舒畅,以至于望着对面慢条斯理吃菜饮酒的孟连生,又心生几分欢喜。

及至终于吃饱喝足,画舫也行了大半个钟头。

沈玉桐看了眼天空的夕阳,伸伸胳膊,同孟连生道:“走,我们去船头看风景。”

孟连生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随他一起走到船头。

沈玉桐靠在围栏边,望着火红斜阳拖曳着大片云彩,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火烧云,真真是美不胜收。

他看过不少夕阳晚霞,尤其是在奉贤时,只要是晴好的日子,几乎每个傍晚都在盐场看着夕阳从海面隐没,但总觉得今日的夕阳晚霞,比从前任何一日都美丽壮观,美得让他的心情都好像泡在甜酒里一般。

“小孟,你看天空是不是很美!”他随口道。

然阖上眼睛,在迎面而来的清风中,感受落在面颊上温暖余晖。

“嗯。”站在他斜后方的孟连生点头低声应道,目光扫了眼远处天空,便又落在身前男人的侧脸上。

因为喝了一点酒,沈玉桐白皙的面颊染了一层红晕,与落在他脸上的晚霞交织在一起,浓长的羽睫在晚风中轻轻跳动。

孟连生并不觉得都市的晚霞有多美,至少远远不及皖南故乡,但此刻这个被霞光笼罩的男人,却比他见过的任何风景都动人。

他微微上前,像沈玉桐一样闭上眼睛。

两人此时只隔了半尺不到的距离,因而他的呼吸间,都是沈玉桐带的气息。

不是先前的古龙水,也许是某种皂角,清新淡雅,十分好闻,他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这味道。

渐渐的,也不知是味道,还是刚刚喝过的黄酒在身体里作祟,孟连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潮,像暗涌一样在他血液中浮动。

他开始在画舫轻轻的摆动中眩晕迷醉,不由自主循着热源往沈玉桐脖颈处靠。

只是还没挨着,原本平静的河面,水波忽然涌动,似是有浪头打过来,缓缓行驶的画舫,猛然一晃。

正享受着这静谧恬然的沈玉桐,猝不及防地往后一个趔趄。

幸而站在他身后的孟连生,及时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将他稳住。

沈玉桐睁开眼睛,抓住围栏,好笑地舒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孟连生,却见对方双颊红得比天空晚霞还甚,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在对上自己时,仿若有惊涛骇浪在翻涌。

他心头一怔,愣了下,脱口问:“小孟,你醉了吗?”

仿佛是骤然惊醒般,孟连生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搭在对方腰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收回,又稍稍退开半步,再睁开眼时,那黑眸又恢复惯有的纯良无辜。

他微微一笑,摸摸自己发烫的脸,低声道:“是有一点。”

沈玉桐道:“黄酒喝时不觉,后劲却是不小,我们坐回去,喝点茶醒醒酒再回家。”

孟连生不动声色地侧身,身手整整衣袍,将身体的反应巧妙地遮掩,低声应道:“好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沈二:我把你当弟,你竟然想太阳我。

第28章、第二十八章没尝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的好

这顿船菜后,沈玉桐与孟连生在年前,只在庆春班封箱那日见了一回,此后便是繁忙的岁末。

转眼一年又过去了。

沈家家大业大,小年不到,整座大宅就一直处于热闹之中。从正月初一开始,外嫁女儿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拜年客更是络绎不绝。

及至正月初四,龙嘉林也从豫北返回上海,来沈家拜年。

年前他打电报给沈玉桐,说他爹让他留在驻地过年,沈玉桐不甚在意,但沈家上下可偷偷高兴了许久。

龙嘉林不知自己如此不受沈家欢迎——当然即使知道他也不在意,他只在意沈玉桐。

登门之后,便理所当然地住在沈家,狗皮膏药一般,成日跟着沈玉桐同进同出。沈玉桐去庆春班拜年,他也要一并跟着。

佟如澜的庆春班,住在霞飞路附近石库门里一栋小楼,来开门的是一个丫鬟,屋子里有食物香气传来,许是正在烧饭。

“佟老板,是沈二公子。”丫鬟见到来人,回头朝客厅里唤道。

一身白衫的佟如澜匆忙迎出来,看到玄关的沈玉桐,先是面露欢喜,继而又看到跟着他一同进来的还有龙嘉林,于是那欢喜便变了两分味道。

可见龙少爷确实是天生的不讨人喜欢。

“二公子龙少爷,新年好!”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许是封箱之后,他一直深居简出,又遇上过年,面上圆润了少许,气色看着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沈玉桐将手中的礼品交给丫鬟,笑着拱手同他回了个礼,道:“佟老板新年快乐,我来给你拜年了。”

佟如澜道:“二公子太客气了,原本该我去府上拜年的,但又怕贸然登门叨扰了沈老爷和大公子他们。”

沈玉桐摆摆手:“家里天天都是拜年客,您可千万别去凑那个热闹,我也是寻个借口出门喘口气。”

佟如澜笑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民国之夺玉》 24-30(第12/17页)

:“进来吧,小孟也在,厨子正在烧饭,我让加两个菜。”

“小孟?”沈玉桐惊讶,抬头看向客厅中的沙发,果然是坐着个月余未见的孟连生。

孟连生见他看过来,站起身客气地打招呼:“二公子龙少爷,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沈玉桐没料到会在这里与他不期而遇,心情很是愉悦,走过去道,“我还正想着去柏公馆拜个年看看你呢!”

孟连生瞧了眼他身后的龙嘉林,对方显然是因为沈玉桐一门心思寒暄而忽略他,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他拱手微笑:“多谢二公子挂记。”又转而对龙嘉林道,“龙少爷回来几日了?”

龙嘉林道:“没几日,前天才回来。”

佟如澜招呼两人坐下,又吩咐厨房加菜。丫鬟端来两只新茶杯,他亲自斟茶。

沈玉桐来庆春班,无非是出于礼节,比起佟如澜的新年,他更关不期而遇的心孟连生这个新年过得如何。这孩子无父无母独自在异乡讨生活,住在柏公馆,看似衣食无忧,实则是寄人篱下。

“小孟,你过年过得可好?”他笑盈盈上下打量着对方,关切地问。

“挺好的,”孟连生回道,“柏先生待我如家人一样,我跟他和少爷一起过的年,还拿了一个大红包。”

沈玉桐了然地点点头,还想再关切地问点什么,孟连生已经注意到龙嘉林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的眼神,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今天来给佟老板拜年,看到他有在创作新戏,二公子文采好,可以帮忙看看。”

“对对对,”佟如澜想起什么似的,从沙发旁的小桌上拿出一个本子,“二公子来帮帮瞧瞧戏词,看如何改动最好?”

沈玉桐果然是被这话题吸引,与佟如澜凑在一起,一聊就聊得火热。等到开饭,四人移至餐桌,两人依旧没结束这个话题。

孟连生只默默吃饭,偶尔礼貌性应上一两句。而龙嘉林却是越来越不耐烦,他平生最厌恶沈玉桐和别人近亲冷落自己,眼下这二人志趣相投的模样,分明是伯牙子期一般,他想要插话,又实在不懂戏,越看越觉碍眼,只能冷着脸闷头吃菜。

幸而庆春班厨子手艺不错,不然他极有可能半途掀桌。

一顿饭终于吃饭,佟如澜又邀请沈玉桐上楼去看他新置办的行头,留下孟连生与龙嘉林坐在沙发饮茶消食。

待两人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龙嘉林挪到孟连生身旁,低声问:“你和二公子经常见面?”

孟连生摇头:“若不是在戏院里遇到,平时很难与二公子碰上一面。”

龙嘉林皱眉:“小凤经常去听佟老板的戏?”

孟连生依旧摇头:“据我所知,二公子一直忙于盐厂事务,大多时候待在奉贤,回上海听戏的日子很少。”

龙嘉林又说:“我看报上不是写小凤在捧佟老板么?”

孟连生笑:“龙少爷看的是花边小报吧?那信不得的。二公子喜欢戏尊重戏,把角儿当做艺术家,与佟老板是君子之交,并不是像其他公子哥那样捧戏子。”

龙嘉林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斜乜着瞧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露出一个揶揄的坏笑:“老爷公子才喜欢往戏子跟前凑,小孟你也不是公子哥,跟佟老板走这么近,不会是……”

孟连生脸色微微一赧,低声道:“龙少爷别开这样的玩笑,我跟二公子一样,也喜欢戏曲尊重戏曲。”

龙嘉林见他这模样,自认是猜中了对方的秘密,了然般弯起嘴角,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坏笑道:“佟老板戏好人俊,爱慕他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不用跟我害羞。”

孟连生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龙少爷,你不要再胡说了。”

龙嘉林愉悦地大笑,以至于刚刚沈玉桐与佟如澜过于亲近带给他的不爽,都消散了几分。他收回手在空中摆摆:“放心吧,我又不会同别人说。不过,”说着,他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我不在上海的时候,你帮我看着点小凤,若是他和佟老板当真走得太近,你要及时告诉我。”

孟连生讪讪一笑,并不作答,但龙嘉林却当其默认,自认和这小子达成了共识。

过了片刻,沈玉桐跟着佟如澜从楼上下来,见沙发两人状似热络,笑道:“聊什么呢?”

龙嘉林咧嘴一笑,道:“没什么,就和小孟随便聊聊。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沈玉桐点头,转而对佟如澜道:“那佟老板,我们先告辞了,等你开箱那日再见。”

佟如澜与他聊了这么久的戏,只觉得对方实在是懂自己,灵感又多了几分,心情十分舒畅,拱手笑道:“行,我送你们出门。”又叫丫鬟装上厨房做的新春点心,给三人分别捎上。

及至出了门,沈玉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日竟然没和孟连生说上几句话:“小孟,你要回柏公馆么?我们先送你。”

孟连生却是摇摇头:“不用了,我想先去逛逛买点东西。”

沈玉桐:“行,那回头再见。”他上了车,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红包,递给孟连生,“差点忘了这个,我年长你几岁,是你兄长,按规矩得给你发红包,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孟连生弯唇接过红包,先是道了一声谢,又说:“二公子也大吉大利。”

龙嘉林见状,也赶紧问汽车夫要了一只红包,朝里面塞上几枚大洋,从窗户里递给车外的孟连生,朝他挤眉弄眼道:“小孟,你龙大哥也给你红包。”

孟连生着接过来:“多谢龙少爷。”

龙嘉林自认一个红包买通了一枚眼线,心满意足在座位坐定,与沈玉桐一同回了沈家花园。

但眼线是一回事,拈酸吃醋是另一回事。

这日晚上,想着沈玉桐和佟如澜那知音的模样,继而又想到,自己不在上海的日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霸占沈玉桐身边的位置。于是洗完澡,便摸进沈玉桐的房间,跳上他的大床。

沈玉桐正在看书,见他跟个巨型猴儿一样蹿上来,抬眼问:“有事?”

龙嘉林靠在床头,与他并排半躺着,道:“小凤,我准备跟我爸爸商量,让我回上海,军营里都是些粗俗莽撞的丘八,实在是无趣的很。”

沈玉桐笑:“我看你现在就是个丘八。”

龙嘉林道:“我说真的,我还是想天天跟你待在一起,等这次回去,我就跟我爸爸说,实在不行,装病也得装回来,反正最迟不超过这个春天。”

沈玉桐将书放下:“你们爸就你一个儿子,把你带在身边,是让你跟他多学点做事,你躲在洋场当少爷怎么行?”

龙嘉林哼哼唧唧道:“我不管,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

沈玉桐道:“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龙嘉林道:“你都不知道在军营里有多苦。”说着他扯下睡衣衣襟,指向自己胸膛,“看到没?这都是这几年落下的伤。”

沈玉桐目光落在他胸口,那上面赫然是几道狰狞的伤疤,他微微蹙眉:“小龙,你这是怎么弄的?”

龙嘉林见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民国之夺玉》 24-30(第13/17页)

他表情里流露出的关心,愉悦地弯唇一笑,将衣服拉上去,道:“放心,不是枪伤,大都是之前在讲武堂跟人练手留下的。”

沈玉桐点点头:“不管怎样,你要注意安全。”

“要说安全,那肯定是租界最安全。那你为何不支持我回来?”

沈玉桐道:“你们带兵打仗的事,我也不懂。我不是不支持你回来,只是过了春天,我要去自流井开办精盐厂,不知要在那边待多久,你回来我也不在上海。”

“啊?”龙嘉林微微一愣,“你要去自流井?”

沈玉桐点头:“我们沈家本就是从自流井发的家,现在那边还有两口盐井,在川盐里依旧有一定地位。如今奉贤这边的精盐厂已经稳定,我和我大哥商量之后,决定去自流井也开办一间精盐厂。”

龙嘉林听他这样说,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你不会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吧?那我回上海休假都见不着你了?”

沈玉桐道:“我们现在都是大人了,得做大人的事,哪能像小时候一样日日腻在一起玩。”

龙嘉林有气无力地滑在枕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那我今晚跟你睡吧!”

沈玉桐笑着踹他一脚:“两个大男人睡一床像什么话,被我大哥看到了又要说我,赶紧回你自己的客房。”

龙嘉林哼哼唧唧耍了会赖,到底还是没能抵过沈玉桐的坚决态度,起身下床不情不愿地离开。

正月十五一过,庆春班开箱,日子也就从热闹闲散的年味中退出来,恢复了平常的节奏。

去年沈家盐运出事,虽然是以李思危的死而终结,但沈玉桉那趟北京也没白跑,总理亲自在报上发言支持鼓励本土盐商办精盐,摆脱“吃土的民族”之称号。

上头一发言,民意自然要跟上,传统盐商,不敢再随意跟沈家作对,反倒是老老实实筹备转型。沈家也不吝于分享精盐的工艺技术,一时间举国上下,兴起了办精盐热潮。

沈玉桐一面忙于奉贤盐场的事务,一面着手筹备自流井的盐厂。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沈家花园一次。因为要陪年迈的老父亲,回了家中,也鲜少出门玩乐,一个月能去听一两次戏已经实属难得。

因而在入夏之前,他与孟连生也就偶然在戏院里见过寥寥几回。好几次,想要约他一起吃顿饭,却总被琐事缠身,最终都只能不了了之。

当然,对于孟连生,他也并非一无所闻。即使没有刻意打听,也隐约听到立新小孟这个称号。

不知从何时起,孟连生已经是不再不为人知的无名小卒。

这事其实还是要从李思危那桩事说起。因为除掉一个心腹大患,孙志东终于意识到孟连生虽然沉默寡言老实本分,但并不愚笨,甚至还有个聪明的脑瓜。渐渐的,他开始将越来越多的事情交给这少年办。

而孟连生总是完成得很好,且不争不抢不邀功,只默默做事。

孙志东身边的兄弟,多跟他一样,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鄙莽夫,孟连生却不仅能熟读书报,还能说一些洋文,立新在租界做生意,免不了要和洋人打交道,这实在是弥足珍贵。

照理来说,一个后来者太受重用,通常不是好事,况且孟连生还是个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要让立新一帮莽夫以及其他各路人马心悦诚服,原本没那么容易。然而也正是因为他年纪小,又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为人谦逊和气,反倒是让人不会有任何防备,加上他对钱财不在意,总说自己上午老下午小光杆司令一枚,拿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还三不五时请兄弟们吃喝玩乐,光是带着一众兄弟包场看佟老板的戏,都不止一回。

出来做事的男人们,无非是图个钱财养家糊口,既然能从孟连生手中赚到更多的钱,又如何不心甘情愿听他差遣。

久而久之,无论是立新内部还是外人,有什么事,都会先来找小孟。

立新小孟的名声,自然是不胫而走。

*

转眼又是一年夏日将至。

这日孟连生跟着孙志东回柏公馆,给柏清河汇报工作。

柏清河随手翻了翻孙志东带来的账本,没仔细看便合上,开口道:“志东,这几年我们从桑吉土司手中只拿到他烟园的三分之一烟土,剩下三分之二,他给了北京和广州的土商。我前日收到西康那边的来信,听说他不再跟那两个土商做生意,正准备重新寻找合作伙伴。趁着还没到大烟收割季节,你带人亲自去一趟西康,争取将这笔生意谈下来。”

孙志东拍拍胸口:“没问题。”

柏清河抬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小孟,你跟志东一起去,就当长长见识。”

“好的。”孟连生乖巧应道。

孙志东亲昵地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大哥,你不说我也是要带小孟去的,我现在可是离不得这个好帮手了。”

柏清河浓须下的嘴唇,微微弯起,眼角也浮上一丝笑意。

他淡淡瞧了眼孟连生,对方来柏公馆,已近两年,自己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少年长成青年。要说变化,一个在码头擦鞋的穷孩子,变成立新骨干,绝对称得上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共处一个屋檐下,不说日日相见,也不会相隔三天,在他看来,小孟还是当初那个小孟,对家中佣人彬彬有礼,对子骏照顾疼爱,并未因为自己长了本事,而目中无人忘了自己是谁。

这一点来说,他要比孙志东强上上百倍。

他感慨般叹息一声:“无论是志东还是小孟,你们不仅是我兄弟,还是我的家人,立新有你们我也放心。不过志东,你那些坏毛病该戒的还是戒掉,身子骨熬废了,赚再多钱也不管用。”

孙志东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大哥,你就别操心了,我有数的。”

柏清河知道这些事上,自己也管不住他,摇摇头,又问孟连生:“小孟,你没学你东哥染上坏毛病吧?”

不等孟连生回答,孙志东已经先道:“他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别说吃鸦片,就是带他去会乐里找姑娘都不要的。我看就是个天生劳碌命,一点不懂享受。”

柏清河失笑:“小孟你也十九了,不去妓馆找乐子是好事,但正经找个姑娘还是可以的,若是有合适的,我帮你做媒。你一个人在上海,也没亲人,讨了老婆,也好有人知寒问暖,”

他这番话让孟连生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道:“我……还没想过这事,以后再说吧。”

孙志东戏谑道:“傻小子,你这是没尝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的好。”

柏清河摆摆手:“这事儿也不急,总归小孟年纪还不大,等你们从西康回来再慢慢说。”

孟连生只是讪讪的笑。

*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换个地图培养培养感情。

明天开始我定时早上六点发吧,这样大家起床刷手机,顺便就能看了。

第29章、第二十九章登船

沈玉桐去自流井,定在了夏初。

虽然他十七岁就留洋海外,归国之后,也是扛起了精盐厂的重担。但这一去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民国之夺玉》 24-30(第14/17页)

至少半年,沈家上下并舍不得,也不放心。

沈老爷子和沈大公子,早早就给自流井的大掌柜去了书信打了电报,让他提前在那边安排好。大嫂则是亲手给他准备行李,两只皮箱一只藤箱,装得满满当当,吃穿用度样样不少。

除了他的贴身小厮阿福,沈玉桉还派了家中身手最好的保镖程达跟着。

出发那日,沈玉桉亲自送他到码头,表情是常见的严肃,语气是惯有的温和:“到了那边,马上打电报回来报平安,要是不习惯,早点回来,让天赐哥打理就行。”

沈玉桐笑说:“我晓得的,自流井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我小时候还跟爸爸去过,能什么不习惯的?”

沈玉桉道:“小时候是小时候,这几年地方上天天打仗,四川也不安稳,反正有什么事自己激灵点。精盐厂的事再重要,也比不上你安全重要。”

沈玉桐目光落在大哥泛白的双鬓,都说长兄为父,沈玉桉在自己这个幼弟身上花的心思,并不比几个儿女少。他从小没了娘,但因为有个好大哥好大嫂,倒是从未感受到没娘的痛。

他是高门里被成宠大的少爷,但如今父兄年迈,他这个少爷也时候挑起沈家的大梁了。沉吟片刻,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大哥,我早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总为我担心。”

沈玉桉怅然地叹了口气:“我就是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飞了,一面为你高兴,一面有有点舍不得,怕你飞出去受风吹雨打的苦,总想着能护着你一辈子。但大哥年长你这么多,想要护你一辈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玉桐笑说:“大哥你为家里操劳了这么多年,以后我护着你们。”

“好好好,”沈玉桉听他这样说,朗声大笑:“我也不啰嗦了,赶紧登船吧。”

两兄弟煽完情,挥挥手道别,沈玉桐领着小厮和程达,随着旅客队伍进了闸。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孙志东一行也踏上码头,准备登上同一艘开往重庆的客轮。

孙志东除了带上孟连生,还带了好身手的左膀杜赞,至于右臂陈勇则是留在上海打理立新事务。

“咦?那不是沈二公子吗?他也要去四川?”走在前面的杜赞忽然开口道。

孙志东朝他指的方向瞅了眼,随口道:“沈家在自流井有盐场,我看报上说沈二要去那边办精盐厂。”

孟连生顺着他目光看去,果然一眼看到前方人群中的沈玉桐。穿着灰色衬衣和黑西裤,裤子上系背带。

依旧鹤立鸡群。

沈玉桐要去四川的事,前些日子打电话同他提起过。去四川办厂,少说得半年,他当时想着至少半年见不到对方,心中还颇感失落。

不想几日后,柏清河就让他与孙志东去西康。

他虽然到过的地方不多,但因为爱读书读报,地理知识并不贫瘠,知道西康距离自流井并不算远,便想着去那边,或许还能见上沈玉桐。

现下看到对方跟自己同一班船,心中简直要雀跃起来,只是碍于身旁还有孙志东和杜赞,那雀跃始终只在胸腔中打滚,并不写在脸上。

孙志东想起什么似的,瞧了眼跟在身后的孟连生:“对了小孟,你不是跟沈二相熟么?在船上几天,正好还能多个伴,要不要先去打个招呼?”

孟连生露出个内敛的浅笑,淡定道:“等上了船再说吧。”

内河客轮比不得出洋的邮轮,即使是一等舱,也是小小一间,只得一张上下铺的床,外加一张桌,幸而房内还算干净。

阿福是跟沈玉桐一同出过洋的,一面替自家少爷收拾房间,一面抱怨:“这一等舱还没当初我们坐的邮轮一半大,看着都憋屈。”

沈玉桐倒是不甚在意:“从上海到英吉利得两个月,这趟船到重庆不过一个礼拜,又是在内河,条件差点也无妨。”

他取下身上背带,将衬衣从裤子里扯出来,又松开上方两颗纽扣,闲闲散散坐在床上,让阿福拿了两本书出来放在桌上。

这会儿时日尚早,漫长旅途无事可做,正好抽出工夫,将这些日子没来得及看的书补上。

阿福给他收拾完,见他已经半靠在床上看书,便不再打扰,退出去回了隔壁房间。

客轮很快发出呜呜的汽笛声,一点一点驶离岸边。

入了夏,江南早已热起来。好在客舱虽然狭小,但有窗户,船只在水上行驶,江风吹进来,还算舒适。

沈玉桐就在这宜人的清风中,正看书看得入迷时,有人敲门。

“哪位?”他头也不抬随口问。

外面的人道:“是我,小孟。”

沈玉桐蓦地一怔,甚至还迅速环顾了下四周,确定自己是在去往重庆的船上,才下床去将门的打开。

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已经快月余未见的孟连生。

“小孟,你怎么在这里?”沈玉桐睁大眼睛,表情惊喜得简直有些失控。

孟连生倒是云淡风轻:“我跟孙老板去西康办事。刚刚上船时看到你也在,安顿好了就来同你打个招呼。”

“先进来。”沈玉桐忙将他拉进门,“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要去西康?”

孟连生说:“老板决定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讲。”`

沈玉桐原本也是随口一问,他虽然将对方当做弟弟一样,彼此有种心照不宣的亲近,但实则联系甚少,见面次数更数的出来,这种事倒也并不是一定要告诉他。

不过在船上见到孟连生,他还是很欢喜的——简直太欢喜了。

舱房内没有椅凳,只能坐在床上。

孟连生目光落在干净的格子床单上,那应该是沈玉桐自带的床被,因为看起来好干净整洁,他犹疑着没有马上坐下。

沈玉桐自己先坐好,拍拍身旁的位置,笑道:“坐吧,愣着作何?”

孟连生这才在他旁边坐定。

沈玉桐将小桌上的点心盘子朝他推过来一点:“吃点东西。”

孟连生随手拿起一枚牛奶糖剥开送入口中。目光落在桌上的几本书,道:“二公子,你在看书?”

沈玉桐道:“船上无聊,就带了几本书打发时间。你要没事做,这几天来我这里看书,咱们还能说说话。”

孟连生点点头:“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近况,又吃些点心,便已临近中午。孟连生掏出身上那块铜怀表,道:“我得去跟东哥去吃饭了。”

沈玉桐道:“行,你若是下午想来我这里看书,吃了饭过来。”

孟连生朝他微微一笑:“好。”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乖巧,沈玉桐生莫名生出一股想摸摸他脑袋的冲动。

看来,自己这便宜哥哥当得有点上瘾了。

孟连生去餐厅吃过午饭,孙志东和杜赞去赌钱,他施施然来到沈玉桐的舱房。

船上餐厅喧杂,沈玉桐不想凑那热闹,便在房里用的午餐。这会儿他也已经吃完,让阿福重新准备了新鲜果盘和茶水。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民国之夺玉》 24-30(第15/17页)

阿福只道自家少爷讲究,殊不知是为了迎接孟连生。

“你想看什么书?自己挑。”

沈玉桐先前已将箱子里携带的几本书全部拿出来,整整齐齐放在桌上。坐在床边的孟连生拿起几本翻了翻,最后挑了一册英文书:“就这本吧,我还没读过英文书,正好读不懂的地方,可以让二公子教我。”

沈玉桐没想到他竟然要看英文书,他可是没忘记当初在番菜馆,这孩子就认得几个单词。

算起来也就刚刚一年。

“你一直在学英文?”他好奇问。

孟连生点头:“在租界里做事,得应付洋巡捕,一点英文不懂很不方便。柏先生给小少爷请了洋人先生,我有空就会跟着一起听课,在外面看到不懂的英文字,就记下来回家去查词典。”说到这里,他微微翘起嘴角,难得露出一点孩子气的得意,“二公子,我跟你说,我现在认得好几千个英文字了,英文报纸都能看个大概。”

“是吗?”沈玉桐笑着赞许道,“那真是了不起。”

被他这一称赞,孟连生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不过在留过洋的二公子面前,我这点英文水平就拿不出手了。”

沈玉桐笑说:“你才学了一年,而且也不是系统的学习,能看懂报纸已经很厉害。看来你的记性很不错啊。”

孟连生点点头:“嗯,记性是还不错。”岂止是不错,说是过目不忘也没毛病。

沈玉桐在他旁边坐下,道:“这本是王尔德的童话集,读起来比较简单,不懂的地方问我。”

他在英吉利留学时,看过不少王尔德的戏剧作品,但没怎么读过这位剧作家的童话故事,这回出门随便挑了一册带上,想着简单易懂,正适合打发时间。

说罢,他脱了鞋子拿过自己正在读的书,坐上床,往里面挪进去,又拍拍身旁的位置:“你也上来吧,靠着比较舒服。”

这床还不足一米宽,并排坐两个大男人,着实是有些拥挤。孟连生看了眼,抿抿唇道:“没事,我这样坐着就行。”

沈玉桐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虽然这些年在生活上已经不算多讲究,却也习惯怎么舒服怎么来。自己这么靠在床上,孟连生挺着个脊背低头坐在床边,他这个便宜哥哥可过意不去。于是笑着拉拉对方:“上来靠着吧。”

孟连生被他这样一扯,稍稍犹豫,终于还是脱了鞋子坐了上去。他穿着一双凉皮鞋,刚刚吃过饭过来前,特地去擦了擦脚板,因而一双赤脚很干净。

沈玉桐是正常男子的身量,孟连生看着清瘦,实则已经是一个拥有宽厚肩膀的青年。两个大男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并排而坐,肩与肩靠在一起,毫无空隙。

沈玉桐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坚硬结实的臂膀。

他下意识瞥了旁边那张清俊清纯的侧脸,心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原本还当他是个孩子,原来身体这么结实。

有风从窗户吹进来,倒并不炎热。

只是沈玉桐把人邀请来一起看书,自己却莫名有点看不进书上的字。倒是孟连生微微低头,浓长羽睫下的黑眸,很认真地盯着手上的英文书。

沈玉桐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他,他已经不是两年前初见时的那个孩子,但看起来依旧与从前一样纯真。

仔细算来,他与孟连生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单凭相处的时间,实在只能算泛泛之交。但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此刻并肩靠在床上,他觉得好自然。

自然到又有点想摸摸对方了。

当然也只是想一想。

孟连生许是看到不懂的地方,浓黑的眉头微微一蹙,将书凑过来,微微斜过身,指着上面的一个英文单词:“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沈玉桐目光循着着他的指尖看去,替他将翻译那单词。

孟连生点点头,默记在心,又坐正身体,认真地继续读,简直很有那么点如饥似渴的意思。

过一会儿,又遇到不懂的地方,再凑过来同沈玉桐请教。

沈玉桐手上书页还才翻过两张,他已经顺利读完童话集的第一篇,开始读第二篇。

“这个是什么意思?”

沈玉桐瞥了眼他手中的书,道:“夜莺。”

这篇是王尔德颇具盛名的童话故事《夜莺与玫瑰》。

孟连生了然地点点头。

时间随着船只的航行而缓慢流失着,阳光的影子在房内渐渐变了方向。孟连生又读完了第二篇。

大约是有点累了,他暂时将书本阖上放在床边小桌,坐直身子伸了伸胳膊,拿起果盘里的一片西瓜,西瓜是去了皮的,被阿福精心地切成了小块,用牙签插着,一块不过两三口。

他并没有马上吃,而是看向沈玉桐:“二公子,你要吃吗?”

沈玉桐一直没怎么看进去手中的书,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口渴了,正要坐直身去拿西瓜,孟连生却已将手中的西瓜一块送他到嘴边。

他微微一愣,然后便弯唇一笑,就着他的手将西瓜叼在口中。

他一大口包在口中,红色的果汁从嘴角浸出一点,衬得他白皙的面颊愈发如玉。孟连生盯着他嘴角那一点红,眸光微微动了下,默默转过身,拿起一块西瓜慢慢吃起来。

沈玉桐挪到他旁边坐好,拿了一块西瓜,随口问:“书好看吗?”

孟连生点头:“嗯,好看。”

沈玉桐笑说:“那你评价评价。”

孟连生想了想,认真道:“就说刚刚看完的这篇《夜莺与玫瑰》,我觉得夜莺太傻了,这个男孩根本不值得它用生命为他浇灌一朵红玫瑰。一个人想要什么,本就该靠自己去争取,若是配不上爱人,就努力提高自己,而不是指望别人赠予,所以合该最后女孩没有答应男孩的求爱。”

沈玉桐微微一愣,没料到他会从这个角度解读,但想想竟然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笑着摇摇头,道:“这个说法倒是有趣。”

孟连生仿佛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后,道:“其实我就是随便说的,都不晓得有没有看懂,让二公子见笑了。”

沈玉桐笑道:“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文学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我觉得你说得很好。”

“我还是要多跟二公子学习。”

“二公子也不是学富五车,要跟你一起学习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上篇文晕书的阿南。

再看看如饥似渴读书的小孟。

都是攻,这就是差距。

第30章、第三十章共宿

沈玉桐带了七八本书,足够两人打发这一路的旅途时光。

每天早上,孟连生与孙志东杜赞一同用过早餐,就钻去沈玉桐的舱房,坐在他床上看书。

孙志东一开始只以为他是去找沈玉桐玩,后来知道竟然是去看书,大呼要命,又吐槽说难怪上了船天天输钱,敢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民国之夺玉》 24-30(第16/17页)

情是你这家伙天天跟书在一起。

孟连生只是笑,依旧每天吃了饭就去找沈玉桐。

原本旅途枯燥,但两个人每天在舱房内,靠在一起静静地看书,看累了便聊会天。不知孟连生如何,反正沈玉桐觉得心情愉悦,甚至希望这旅途再慢一点。

照孟连生所说,他只上过几年私塾,可即使是晦涩难懂的书,他读得也不吃力,还很有点自己的见解,虽然与别人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并不能说没有道理。

总之很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沈玉桐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到了第三日,客轮抵达汉口码头,暂停下来做补给。沈玉桐让阿福下船买了些楚地的吃食,顺便还买了两瓶酒。

傍晚,孟连生吃过饭,又来他这里报道。

他将吃食和酒贡献出来,两人一面吃东西看书,待夕阳隐落,屋内暗下来,不好再看书,两人便专心地喝酒聊天。

这酒是大米酿造的甜酒,入口甘甜,但很有几分后劲,几杯下肚后,沈玉桐渐觉微醺,而孟连生一张小麦色的脸,也变得酡红。

待沈玉桐出去一趟厕所放水,再回来舱房内,房内的人已经趴在小桌上,打起了低低的呼噜,显然是被这甜酒的后劲儿放倒了。

沈玉桐看了下腕表,已临近九点。

他在孟连生身旁坐下,饶有兴致地借着一点微观去打量对方。

他原本就长了一张纯良乖顺的脸,此时闭着眼睛,眉头舒展,浓长羽睫微微颤抖,更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两日沈玉桐总想摸摸他,但一直没付诸行动,因为自知有些莫名其妙。此刻,他没再犹疑,伸出手在他的眉眼上,轻轻摸了摸。

男孩子的眉眼带着一点温暖,像是在摸一只让人怜爱的小兽。

“小孟!”他收回手轻唤道。

没有回应。

他望着他沉默片刻,想了想,小心翼翼将对方扶起放在床上,又退下他脚上的拖鞋,把双脚也放上来,让他舒展地躺好。

在这动作中,孟连生依旧没有醒过来,只呢喃般轻哼一声,仿佛是得了舒服,呼吸越发深沉。

沈玉桐将他安置好,又拿了面盆和帕子,也没叫阿福,自己去打了水回来,绞了帕子,替床上的人擦了脸和手,然后再次出门,自己去洗漱。

这一回,当舱房门阖上时,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缓缓张开了眼睛。

他嘴角在暗光中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轻轻翻了个身,将脸贴在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沈玉桐再回来时,孟连生已经躺在床内侧,身体舒展笔直,像个乖巧的好孩子。

他原本是想爬上上铺睡的,但又懒得叫阿福重新铺床单,看到孟连生身侧还有一个人的位置,便直接躺了上去。

这两日,两人虽然总并排靠在床头看书,但睡在一起又总归有些不同。

从前他倒是经常和龙嘉林睡一床,但毕竟都是小时候。自从留洋之后,他再没有过跟人同床共枕的经历。这两年,龙嘉林每次回上海,要跟他睡,他都毫不留情地拒绝。

因为早已不习惯与任何人这样亲近。

但奇怪的是,此刻身旁躺着个人,还因为床铺狭窄,不得不仅仅靠在一起,他却完全没有任何不自在,甚至还有种说不上来的熨帖与安心。

他转过头,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向孟连生的侧脸。

鼻梁高挺,轮廓分明。

嗯,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人。

他又有点想摸摸他了。

沈玉桐说到底还是大少爷做派,这两日睡在这张狭窄的小床上,其实一直睡得不算好。

原本以为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会让他本就糟糕的睡眠雪上加霜,可不知是不是被孟连生深沉恬然的呼吸影响,竟然很快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呼吸变得深沉时,躺在他内侧的孟连生,却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

这双如山中清泉一样澄澈的黑眸,此刻却像盯住猎物的兽类,浮上危险的暗涌。

但很快又消散下去,归为平静。

这晚的沈玉桐难得睡了个很不错的觉。

翌日早上,晨曦从窗户洒进来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之处便是孟连生的一张脸。

两人的姿势,不知何时变成了面对面,彼此温热的呼吸正交织在一起,昨晚孟连生喝了不少甜酒,但并不难闻。

因为刚醒过来,沈玉桐浑身上下懒洋洋的,一根指头都懒得动,因而继续保持着这种姿势,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

片刻之后,孟连生在他的注视中睁开了眼睛。

那黑沉沉的眸子,因为刚醒过来,带着点湿漉漉的茫然,让沈玉桐再次想起林间小鹿。

孟连生似乎是有些后知后觉,怔了片刻,才蓦地坐起身。

“我……怎么睡在这里?”

他环顾着周围,是一副仿佛做错事而无所适从的模样。

沈玉桐笑着翻了身,慢悠悠坐起来靠在床头头,伸手拿过桌上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慢悠悠开口:“你昨晚喝醉睡着了,我没叫醒你,就让你在我这里睡下了。”

孟连生爬下床,表情依旧有些局促:“给二公子你添麻烦了。”

沈玉桐被他这反应逗得轻笑出声:“我们是朋友,我将你当做弟弟一样,这能有什么好麻烦的?去洗漱吧,吃了早餐,再过来我这里看书。”

孟连生点头:“那我先去洗漱了,待会儿再来找二公子。”

他转过身,拎着门把开门,在踏出舱房的那一刻,勾起了嘴角。

于是脸上原本局促的表情变成了一抹愉悦的笑意。

此后几日,孟连生依旧每天来沈玉桐的舱房看书,颇有点孜孜不倦求知若渴的架势。

及至客船抵达重庆时,沈玉桐携带的几本书,他自己没看几本,孟连生倒是读得差不多。

重庆是个大码头,人流涌动。在船上待了七八天,甫一踏上岸,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待到稍稍适应,沈玉桐赶紧在人群中搜寻孟连生的身影。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在他看到对方时,对方恰好回头看向他。两人隔着人流,心照不宣地弯唇一笑,抬手朝彼此挥了挥。

沈玉桐大步往前,走到他们几人身边,道:“孙老板,你们去西康,要从哪条路走?”

“哟二公子,刚还说要同你道别的,一转眼没看到人。”孙志东笑呵呵道,“我们雇马车从内江过眉山再到雅安。”

沈玉桐了然地点头:“此去路途遥远,又多崎岖山路,坐马车就算不停歇,也至少得花上五日,辛苦得很。我家中派了车子来接我,几位若是愿意,不如从自流井走,先在我家歇息两日,再去西康,算起来路上花的时间也差不多。”

孙志东这两日在船上,着实是累得不行,想到还要一连坐几日马车,便觉头大。他一个大烟鬼的身子骨,折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民国之夺玉》 24-30(第17/17页)

腾不起,听了沈玉桐的建议,双眼顿时一亮,却又假模假样客气:“我听说千年盐都自流井繁华得很,早就想见识一番,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二公子?”

沈玉桐笑:“当然不会。”

于是孙志东大手一挥,拍着孟连生的肩膀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之所以拍孟连生,是因为他很清楚,若不是这小子,沈玉桐这样的贵公子,哪会纡尊降贵地邀请他们做客。

孟连生弯起嘴角。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