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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夺玉 逆水舟 36823 字 1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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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二十四章波澜

马车一路疾驰,回到租界已临近十点半,孟连生在丹桂戏院附近,匆匆下了车,找到一处水井,将长衫下摆的血点用力搓了搓,或许是这血迹还算新鲜,竟让他搓得差不多,只是衣摆也被打湿了大半。

他对这效果不甚满意,但已经来不及想其他法子,因为铜怀表的指针已走到十点半,于是拍拍衣裳,朝丹桂戏院拔腿跑去。

这会儿早已散戏,热闹的戏院,恢复了白日的冷清,他同门房打听了一下,确定佟老板还没离开,赶紧往后台跑去。

待他气喘吁吁来到休息室门口,屋内早已卸妆的佟如澜,用他那把黄莺似的嗓子高声惊喜道:“小孟!”

坐在他旁边的沈玉桐,望着门口,潇洒地一挑眉:“我就说小孟肯定会来吧。”

孟连生暗暗深呼吸了口气,走进屋内,看了眼佟如澜,又将目光落在沈玉桐那张笑盈盈的俊脸上,试探般问道:“二公子和佟老板在等我吗?”

佟如澜笑说:“今晚没见小孟你来看戏,等演完后我打电话去柏公馆去问,说你还没回去。想着你可能临时有事,就跟二公子商量这顿夜宵改日再聚。但二公子说讲好的事,你不会无缘无故失约,他赌你今晚肯定会来。”

孟连生抿抿唇,笑得有些羞涩:“是临时有点事,让二公子和佟老板久等了。不过现在去吃馆子,是不是太晚了点?”

沈玉桐道:“原本就是宵夜,一点都不晚。”说话间,他目光落在沈玉桐长衫下摆那一处湿迹,咦了一声,“你这是去哪里淌水了吗?”

孟连生淡声回道:“跟老板去了趟码头,衣服不小心沾了水,着急赶过来,就没回去换了。”

沈玉桐道:“无妨,大晚上也没人仔细瞧,不冷就好。”

孟连生:“不冷的。”

三人坐沈玉桐的小汽车抵达围炉小馆时,已近凌晨。小馆依然亮着灯,林伯坐在留声机旁听戏,正是佟如澜新灌制的唱片。

“哟,佟老板来了!”

佟如澜客客气气道:“林伯,我们是不是来太晚了?”

“不晚不晚,只要预定了位子,后半夜也等得。你们先去坐着,菜很快上来。”

雅间里一盏暖黄的吊灯,照得小小的房间温馨怡人。

孟连生低头借着灯光看了长衫下摆,被水打湿的地方已经半干涸,留下一点深色痕迹,倒是看不出是血迹。

他微微松了口气。

围炉小馆不点菜,全看林伯当日准备什么。三个人五菜一汤,依旧是常见的徽菜口味,臭鳜鱼炒虾丝,荠菜圆子鲜山笋。

见孟连生拿着筷子,仿佛是不知从那道菜下口,沈玉桐笑说:“小孟,林伯是徽州人,你看是不是你家里的味道?”

孟连生抿抿唇,垂下眸子,低声道:“我来上海前,家里已经发了两年大旱,大旱之前又有两支大兵打仗,土匪作乱,我爹娘大哥都没了,能不饿肚子就是万幸。我……已经不记得家里正常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他向来是话少的人,一口气说这么多,竟是把沈玉桐和佟如澜都说得心头一酸。

沈玉桐不免又想起最初遇到他时,不就是一个衣衫破旧的饥瘦少年?也不知这孩子曾吃过多少苦,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爱。他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碗中:“你尝尝,要是觉得合口味,以后二公子经常带你来。”

孟连生夹起这块鱼肉送入口里,一双黑眸微微睁大,露出一个略显孩子气的笑容,点头道:“嗯,很好吃。”

哪能不好吃?这可是王府的厨子。

佟如澜端起杯子抿一口甜酒,感叹说:“小孟跟我一样都是苦命人。我也是从小没爹没娘,被舅舅卖去戏班子,那时的日子真是一天天熬过来的。”

沈玉桐笑说:“佟老板现在可是上海滩当红的角儿,总算熬出头了。”

佟如澜苦笑着摇头:“二公子说笑了,我们唱戏的,再多人捧,那也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

沈玉桐不以为然道:“佟老板千万别妄自菲薄,京戏是艺术,照现在说法,您就是大艺术家,怎么会上不得台面?”

孟连生点头附和:“二公子说得是,佟老板的戏这么好,靠自己本事吃饭,多少人羡慕不来。”

沈玉桐大笑:“你看,小孟年纪轻轻,都明白这个道理。”

孟连生被他这一夸赞,又露出一个羞赧的笑。

佟如澜生得白,几口甜酒下肚,面上便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他举起酒杯,笑道:“我来上海这么久,来听我戏的,捧我场的老爷公子,多是消遣狎昵,真正懂戏尊重戏的,只有二公子一人。这杯酒我敬二公子。”

唱花旦的男子,自带一股柔媚之色,佟如澜望着沈玉桐的眼睛,那叫一个含春带水。若是换做别人,只怕会醉在这种风韵之下。

但沈二公子不是其他人,他自己就是美人,是被人追逐的上海滩贵公子,因而十分坦荡,举起杯子笑道:“佟老板是我的朋友。”

佟如澜说:“二公子这样的身份,说朋友太抬举我了。”

沈玉桐豪爽地饮完一杯,又给自己添满,举起酒杯朝他和孟连生道:“朋友只问投不投缘,不问出身背景。佟老板和小孟都是我沈玉桐的朋友。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日我们也是三人,喝下这一杯,以后就是朋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开口。”

佟如澜着他这番爽朗感染,也难得生出一点男子豪气,举杯用力点头:“好。”

孟连生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两人,将手中的杯子送上去与他们轻轻一碰。

一顿饭吃到快凌晨两点才结束,沈玉桐先让汽车夫送了就近的佟如澜,又送孟连生回柏公馆。

林伯的甜酒并不醉人,但他今日多喝了两杯,多少有点微醺。

待孟连生下车,他懒洋洋倚靠在窗边,昂头看向外面与自己道别的青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隔着车窗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打着哈欠道:“小孟,二公子以后就是你哥哥,有什么需要哥哥哥帮忙,你尽管开口。”

孟连生微微弯身,目光落在抓住自己手那只手上,那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昭显着这手的主人,必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与自己那粗糙的大掌截然不同。

他心头微动,拇指不由自主轻轻在对方手背摩挲了两下。

微醺的酒意和困倦,让沈玉桐变得迟钝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对方手上这狎昵的小动作。

孟连生抽出手,低头对上月光下那双泛着酒意的桃花眼,轻轻笑着点头:“谢谢二公子。”

沈玉桐同他挥了挥:“行,赶紧回去休息吧。”

孟连生目送沈玉桐的小汽车离开,才慢悠悠走到门口,叫醒门房张叔开门。

他踏着寂静的夜色,步履轻松地穿过前庭,正要拐到配楼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游廊里蹿出来,一把将他抱住。

“小孟哥哥!”

孟连生低头看向穿着绸缎睡衣的柏子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子骏,你怎么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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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子骏抬头道:“我睡了,刚刚睡醒听到楼下有声音,看到是你就过来叫你。”

孟连生将他抱起来:“我送你上楼。”

柏子骏抱着他的脖子:“小孟哥哥,怎么最近总是看不到你?”

孟连生道:“小孟哥哥最近是有点忙。”

柏子骏忽然凑在他脸侧嗅了嗅:“小孟哥哥,你身上有种味道?”

孟连生随口问:“什么味道?”

柏子骏皱起眉头:“血腥味,爸爸以前也经常有这种味道。”在孟连生怔愣间,小家伙又吸了吸鼻子道,“哎,好像又没有了。”

孟连生没说什么,将他送回自己房间的小床上,又替他盖好薄被,待他闭上眼睛睡着,自己才轻手轻脚出门。

回到配楼房间的孟连生,将身上的蓝色竹布长衫脱下,放在灯下瞧了瞧,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是血迹。

他皱了皱眉头,心想,若是孙志东开枪时,自己能反应快些退开一步,大约是不会被溅上血的。

往后自己还是得再机灵点。

至于见了阎王的王燕兴和他那个车夫,并没有让他挂在心上。想必今晚若是要做梦,也并不会梦见那两人。

孟连生这晚确实做了梦,是个挺美的梦。

他又梦见了沈玉桐。

沈玉桐做过不少人的梦中情人,但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入了孟连生的梦中。

在这顿夜宵后,因为盐厂工作繁忙,再去丹桂戏院听戏,又已是半个月后。

佟如澜谢场送走几个捧他的公子哥后,回到后台,便见沈玉桐握着把折扇,慵懒地靠在休息室门口,是个风流公子哥的模样。

佟如澜从十二三岁开始,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家公子,京城的八旗子弟,上海的摩登少爷,但数来数去,还是沈玉桐最为矜贵优雅。

“二公子,好些日子没见了。”他款款上前,嫣然笑道。

沈玉桐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道:“最近盐厂实在太忙,没工夫来给佟老板捧场。”

佟如澜笑说:“好男儿当以事业为重,看戏不过是消遣。”

沈玉桐不以为然地笑道:“这话我可不认同,工作固然重要,但看戏是精神享受,两者没有高下。若是只懂得赚钱,不懂精神享受,那人生有何意义?”

他总是这样,明明骄矜傲气高高在上,却又不失儒雅温和,说人爱听的话,并不是故意恭维,仿佛是信手拈来的真心实意。

佟如澜听过的甜言蜜语与赞誉不知凡几,但没有一个能像沈玉桐的话,听起来这么舒服……

他说:“二公子是留过洋的新青年,总有这么多道理。”

沈玉桐笑:“我是觉得看戏也很重要。”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想起什么似的道,“今天没看到小孟,他最近还经常来吗?”

佟如澜道:“上回去林伯那里吃过饭后,他也就来过两三回,听说是去了码头做事,常常要忙到凌晨,所以就没空来了。对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走进休息室,从妆奁里拿出一套银头面,“小孟前日来听戏,说要给我捧场,学别人给我打赏,送了我这套东西。”

沈玉桐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首饰,虽然银饰不至于太昂贵,但看得出这首饰是精心挑选出来,恐怕最少也花了十几块大洋。

他蹙起了眉头。

佟如澜叹了口气道:“你说小孟年纪这么小,一个人在上海滩讨生活,多不容易?这些东西,恐怕得花他一两个月月钱,我怎么收得下?但我怕强行退给他,不小心说话不中听,让他胡思乱想。二公子你会说话,要不然帮忙退给他,让他把钱换回来?”

沈玉桐伸手将首饰接过来,点头道;“小孟这孩子真是……放心,我去还给他。”

佟如澜笑道:“那就麻烦二公子了。”

“朋友之间不用客气。”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道,“时候也不早了,佟老板早点回去休息。”

“二公子也是。”

两人道了别,沈玉桐坐上汽车原本准备回沈家花园,路过黄浦江时,忽然想起立新一号码头就在附近。

立新有三个码头,他并不确定孟连生在哪个码头做事,更不知道他今晚在不在码头,但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临近十点半,码头的货船进进出出,依旧繁忙。

沈玉桐下了车,见几个脚夫模样的人坐在路边休息,上前询问:“孟连生在这里吗?”

一个男人回:“孟连生?是小孟吗?”

“对,就是小孟。”

男人瞧了他一眼,朝不远处一艘正在上货的船只高声喊道:“小孟,有人找!”

他话音落,便见一道身影从船上跳下来,应道:“谁啊?”

沈玉桐听出孟连生的声音,笑着朝那边走过去。

等隔了只得十几米时,孟连生已经认出来人,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惊讶道:“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约莫是为了做事方便,他今日穿了一身棉麻对襟短褂,袖子卷在手肘,露出两条结实的手臂,仿佛是天生在码头卖力气的人。

沈玉桐道:“我今晚去听戏,没见到你人,又听佟老板说你现在在码头做事,正好路过这边,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着你。”

孟连生摸摸后脑勺道:“我刚来码头做事,好多东西都要从头学,每天忙到很晚,连柏公馆都回得少,就没太有空去听佟老板的戏了。”

沈玉桐笑说:“正事要紧,上回吃过饭后,我也是今日才得了空去听戏。”

“二公子办精盐厂,肯定忙得很。”孟连生笑道,又想到什么似,“我们码头每天都有沈氏精盐厂的盐船出港。”

“嗯,我们往南的盐船,都是从立新码头走。”沈玉桐笑了笑,转头四顾了下码头的忙碌,“你在码头做事还习惯吗?”

孟连生道:“习惯的,我刚来上海就在码头做事,不过是邮轮码头。”

孟连生在码头的工作,确实很顺利。这是内河货运码头,跟邮轮不一样,但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也有脚夫和把头。

他虽然年纪小,但记性好,做事很讲规矩,很快摸清了码头运作,因为天生地会揣度人心,也十分擅长处理船家和码头工人的关系。

沈玉桐看了看他,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他:“小孟,这个是佟老板让我交还给你的。”

孟连生微微一愣,船灯下的一张脸先是露出愕然,继而又有些失落,低声道:“佟老板是不是瞧不上我送的东西?”

“说什么呢?”沈玉桐失笑,看了眼旁边的石墩,拉着他的手,走过去坐下,好整以暇道,“小孟,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给佟老板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孟连生道:“佟老板的戏好,我看好多人都捧场打赏,就想也表示一下。我知道我这点东西,比不上阔少公子随手的一张支票,但这是我的心意。”

他黯然地垂下眸子,看起来很有点低落。

自打上回围炉小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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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桐已将对方当做弟弟。他在家中排行老幺,即使是龙嘉林也比自己大了几个月。活了这么多年,他没给人当过哥哥,此刻面对一个疑似误入歧途的便宜弟弟,一时只觉责任重大,斟酌了下措辞,认真道:“想要给佟老板捧场,有空多看看戏,给他喝彩就行,千万别学那公子哥捧戏子的风气。”

孟连生抬起眼帘,问:“二公子也不是捧角吗?”

沈玉桐想起小报上关于自己的花边,失笑道:“我与佟老板怎样你不见过么?我喜欢京戏,欣赏佟老板的才华,虽然也给过赏钱,但绝没送过任何花里胡哨的礼物。”

孟连生似乎是懂了他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玉桐又说:“上海滩风气不好,你不要看到什么就跟着学,小心学坏。你是我弟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头回给人当哥,沈二公子感觉还不错。

孟连生握着首饰盒子,郑重其事道:“谢谢二公子教我这些。”

沈玉桐笑道:“再说了,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好好把自己日子过好才是正经事。”

孟连生笑着点头:“嗯,明白。以后看戏,我就认真叫好。”

沈玉桐歪头瞧他,戏谑道:“就这么喜欢佟老板的戏?”

孟连生支支吾吾:“……佟老板的戏很好。”

沈玉桐本只是随口调侃一句,但见他这模样,忽然又警铃大作,皱了皱眉头,朝他伸过脸,正色问:“只是喜欢戏吧?”

沈二公子因生了一张潘安面桃花眼,从前不止一次因为不经意朝人笑一笑,或是多看人一眼,便被误会是在对人送秋波,平白无故惹了不少绯闻韵事,得了风流之名。年岁渐长之后,,与相处便十分注意分寸。

唯独对着孟连生,因为觉得对方是个单纯的孩子,所以从没想着要去注意分寸。何况,自己现在还是这孩子的便宜兄长,愈发对他亲昵。

孟连生抬眼看着月色下这张近在迟尺的脸,很快又垂眸,点头道:“嗯,只喜欢看戏。”

沈玉桐定睛瞧了瞧他,没从这张纯良的面孔上,瞧出什么异样,便轻着笑了笑,不紧不慢退开。忽然又想起什么事似的,问:“你一个礼拜休息几天?”

孟连生道:“一天,通常礼拜天休息。”

明天就是礼拜天。

沈玉桐又问:“那你明天有安排吗?”

孟连生摇头。

沈玉桐笑:“休息日也不出去玩?”

孟连生道:“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该玩些什么。”

“我不是你朋友么?”沈玉桐轻笑,他想着自己明天正好也是空闲,又瞧了眼皓月当空的好天色,道,“现在刚入秋,这几天天气都不错,再往后就该凉了。要不然明天你跟我去坐画舫吃船菜?”

孟连生惊喜地看向他:“好啊。”

看到他露出孩子一般的开心,沈玉桐便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十分不错,点点头道:“那行,时候不早了,我们明日再见。”

孟连生赶忙起身送人。

两人边走边说,沈玉桐不免又像个兄长一样,再次叮嘱他看戏就看戏,不要学别的公子哥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孟连生只乖乖应好。

**

坐画舫游河是风雅之事,适合穿长衫。回到柏公馆,孟连生大半夜地将柜子里那件白罗长衫拿出来,在灯下仔仔细细熨好,挂在窗边风干。

翌日早上,在柏公馆吃过一顿丰盛早餐,他打理好头发,换上长衫,像上回一样,提前半小时出门,站在柏公馆门口,等待沈玉桐的小汽车抵达。

只是这回,他才刚刚走到大门口,便听得钟叔气吞山河的一嗓子从公馆里传来:“小孟!沈二公子的电话!”

孟连生闻言,赶紧踅身往里走,走到客厅里,拿起电话听筒:“二公子!”

“小孟,盐厂这边出了点事,今日这场约得改天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孟连生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心头一凉,但语气依旧善解人意:“没事的,盐厂的事要紧,船菜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沈玉桐在电话中无奈地笑了一声:“是我邀请的你,自己临时爽约,怎么说都不应该。不过你放心,这顿船菜当二公子欠你的,待处理好事情,你又得了空,我再带你好好出去玩。”

“嗯,来日方长,二公子忙正事,不用管我。”

挂了电话,孟连生望着电话机怔愣了半刻,钟叔见状走过来问:“小孟,你不出门了?”

孟连生点头:“不出了。”

与此同时,柏清河牵着儿子,从楼上下来,大约是听到他刚刚打电话,道:“小孟,你原本是要和沈二公子出去吗?”

孟连生回头,恭恭敬敬应道:“嗯。”

柏子骏松开父亲的手,小跑着朝他跑过来。

孟连生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

柏清河和颜悦色地笑道:“看来你和沈二公子倒真是做上了朋友。”

他混迹上海滩小二十载,公子哥见得多了,个个眼高于顶,倒是没想到传闻中公子之首的沈家二公子,竟然愿意和一个乡下小子做朋友。

他想到什么似的,又说,“沈家盐厂是出了点事。”

孟连生眸光微动,低声急问:“是出了什么事?”

柏清河漫不经心道:“沈家做精盐之后,与传统盐商生出不少矛盾。上回沈老爷子的寿宴,有人放毒蛇,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如今沈氏精盐厂每日产量已达六十吨,价格比土盐粗盐贵不了多少,两江两湖的许多盐商都改订他们的货,淮扬那几大家盐商坐不住了,想阻断沈家盐运。之前找过我,我没搭理他们。现在看来,是跟顺和那边是谈好了,昨天正式断了沈家往北的盐运。沈家每个月从顺和码头出货将近一千吨,顺和是不靠沈家那点盐运赚钱,但只要断上两个月盐运,沈家的损失至少几十万。”

孟连生蹙眉问:“那怎么办?”

柏清河拿起一份报纸,不紧不慢在沙发坐下,掀起眼皮子瞧了眼满脸焦急的年轻人,戏谑道:“怎么?担心你的朋友沈二公子?”

孟连生嚅嗫着唇,没说话。

柏清河喟叹一声:“这是他们盐商之间的争斗,我们管不了,只能在一旁看热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沈家办盐这么多年,从北京到上海都有得是靠山,办精盐又是得到北京政府支持的,那几个淮扬盐商,想靠顺和打压沈家,靠得一时,靠不了一世,撑死能中断盐运两个月,沈家家大业大,这点损失还受得起。”

孟连生若有所思地点头。

柏清河看了看他,又转而问:“小孟,你在码头做事做得如何?”

孟连生老老实实道:“挺好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柏清河展颜一笑:“我晓得你是个聪明又肯吃苦的孩子,我也需要你这样的帮手,一切慢慢来,等你熟悉了码头的事务,我再叫志东带你做更重要的事。”

“谢谢先生。”

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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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道:“既然今日你不出去,好好带着子骏玩玩,你老不回来,小家伙天天在我跟前念叨。”

柏子骏昂头,朝孟连生咧嘴一笑:“小孟哥哥,你带我去坐电车好吗?”

孟连生揉了揉他的头发:“行,我们去坐电车。”

*

“这些流氓出身的王八蛋,就是不讲信用,我们与顺和合约是长期的,他们说毁就毁。”

沈家花园沈玉桉的书房里,兄弟两隔桌对坐,正在为盐运被顺和中断而恼火。先前沈老爷子预料的事,没想到才不到一年就成真,饶是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也实在是不忿。

沈玉桉愤愤然说完这番话,又道:“我去找林护军使,让他给我们主持公道。”

沈玉桐沉吟片刻,道:“大哥,林护军使和李永年关系向来要好,就算出面帮我们解决,估计也能拖个一两个月,而且正好让他寻到借口,跟我们狮子大开口赞助军饷。”

“这倒是,林护军使三天两头寻名目找我们这些商家要钱,这回若是去求他,就是直接撞到他枪口上。算了,我跑北京一趟,让北京那边下指令估摸着还快些。这样也算敲山震虎,免得再随随便便被人摆一道。”

沈玉桐点头:“行,大哥你去北京,我安排工厂这几日减产,免得货积压太多,再去与顺和谈谈,看能不能有转机?”

兄弟二人分头行动,沈玉桉带着两个随从,当日下午便登上去往北京的列车。沈玉桐则去奉贤安排好工厂的事,又回到城内联系顺和。

李永年这些年坐镇幕后,出面管事的大都是李思危。李思危比沈玉桐年长不了几岁,虽然并未有过交集,但上海滩有钱人的圈子就这么大,对于李思危的为人,他早有所耳闻。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行事狠辣,张扬狡猾。简而言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整天下来,沈玉桐已经打听清楚,这次断他们盐运的事,全都是李思危的杰作。

但他想不通对方为何要这么做,双方合作十余年,沈家在上海滩的地位,早就根深蒂固,李思危实在没理由为了那几家淮扬盐商,得罪他们沈家。

他还真相看看这个李思危到底搞什么名堂。

接到沈玉桐的电话,李思危倒是很愉悦爽快地答应面谈,两人约好晚上在杏花楼吃饭。

杏花楼是粤菜,沈玉桐道提前订好了包厢,他准点到达时,李思危人已经先到了。

看到沈玉桐被小二领进来,李思危忙起身堆着一脸笑迎上前,殷勤地伸出一双手:“二公子,好久不见。”

他今日穿一身笔挺的白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只恨不得在脸上写下摩登英俊几个大字。

相较之下,沈玉桐只穿着一件灰色衬衣和西裤,还因为忙碌一日,裤子上隐约留下了褶皱。但气质这种东西,并不是靠打扮就扮出来的。世家公子浑然天成的贵气,是李思危生长的南市老城厢里孕育不出来的。

何况他的还生了一张巧夺天工的脸。

无论如今拥有多少权势和财富,面对这样的人,李思危都有种本能的自卑。

沈玉桐与他握了握手,笑得温文尔雅:“李少爷,你好!”

李思危虚揽着他的肩膀,热情地领他往内走:“二公子,请坐!”

沈玉桐从善如流。

李思危亲自为他斟上一杯茶,似是随口道:“最近去听佟老板的戏,都没见到过二公子。”

沈玉桐客客气气道了声谢,眉头却微微蹙了下,心道莫非这混账玩意找自己麻烦,是因为上回自己拦了他强行请佟如澜吃夜宵这事?

思及此,他又舒眉一笑,道:“最近盐厂忙,经常待在奉贤,很少回夷场。”

“明白明白,”李思危点头,笑盈盈道,“二公子办精盐厂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业,那肯定是忙得很。”

沈玉桐拿起青花茶杯,优雅地抿了口,轻飘飘看向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既然李少爷说办精盐是利国利民之事,怎么还断我们盐运?”

李思危一拍桌子,做出一副懊恼状:“二公子这话可是冤枉我了,虽然顺和是我在打理,但断你们沈家盐运这事,真不是我做的,是我叔叔被那几个淮扬盐商撺掇发的话。为这事,我还跟他老人家吵了一架,但你也知道,我叔叔是顺和老板,他决定的事,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改变。”

沈玉桐笑:“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怪了李公子。”

“可不是么?”李思危咧嘴一笑:“不过二公子放心,我肯定会继续劝说我叔叔,争取早日恢复你们沈氏的盐运。”

沈玉桐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货,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那就有劳李少爷了,不知道李公子这边需要我们沈家做点什么?”

李思危啧了一声:“二公子不会以为我要趁火打劫,问你要钱吧?虽然我李思危比不上二公子富贵,但也不缺钱。这事原本就是我们这边做得不对,我就是想让二公子知道,我李思危不是那种人。”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才继续,“我也就是想和二公子交个朋友而已。”

沈玉桐客气道:“李少爷想和沈某交朋友,是沈某的荣幸。”

李思危朗声大笑:“行,我们边吃边聊。”

原本沈玉桐以为李思危搞这小动作,可能与佟如澜有关。佟如澜清高,捧他的老爷公子不胜枚举,但不到万不得已,他连局都不去。李思危为捧他,花了不少钱,时至今日仍旧没得到任何回应。

而当今上海滩,都传佟如澜是他沈玉桐的人。他没刻意去辩解,是因为将对方当做朋友,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如果李思危是为了这事,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一顿晚餐吃下来,除了一开始进门随口问了一句,李思危对佟如澜只字未提,而且殷勤得过分,三句不离要和自己做朋友。

沈玉桐并非迟钝之人,他这样的身份加上这副好皮囊,从小到大收获了太多爱慕,其中自然也不乏男子,毕竟上海是走在时代前沿的大都会,断袖并非稀奇之事。

对于李思危的事迹,他亦有所耳闻,这人好男风不是秘密,与男戏子和小倌儿门的风流韵事,一箩筐都装不下。

这一番聊下来,李大少爷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什么交朋友?只怕是要把他当兔儿爷。

沈玉桐只觉荒谬可笑。

原本他还虚与委蛇地应付着,但到底是世家公子,天生的傲气傲骨。到后来,简直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放下筷子,叫来小二结账,拱手同李思危道了别。

李思危仿佛是没看出他的不悦,还腆着脸追出来,追到沈玉桐车旁,一把将人拉住,笑嘻嘻道:“二公子,盐运的事,包在我身上,明日我再找个好地方,我们细谈。”

沈玉桐冷冷将他的手拂开:“谢谢你公子的好意,不过细谈就不用了。”

李思危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笑说:“二公子,你想想,若是这盐运中断一个月,你们沈家就得损失数十万大洋,你当真不想跟我再好好谈谈?”

沈玉桐也笑,不过是凉凉的一声冷笑,语气俱是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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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这就是李公子排的一手好戏,我就不陪你玩了。你们顺和爱怎么样怎么样?几十万大洋,我们沈家还亏得起。”

李思危嗤笑一声,脸色终于冷下来:“二公子,我诚心和你交朋友,帮你解决困难,你就这个态度?你们沈家是有钱,但我们顺和在十里洋场什么地位,你也不是不清楚,我要诚心给你们沈家使点绊子,你们日子想必不会太好过。”

沈玉桐懒得再与他多说,鄙薄哂笑一声,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是又怒又烦,其实虚与委蛇地答应与李思危做个朋友,就能挽回即将面临的几十万损失,似乎不算吃亏。毕竟以彼此身份,料想就算对方当真对自己有什么歪念头,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但他是沈玉桐,沈家花园里养尊处优长大的二少爷,自是不会委屈自己对李思危这样的货色屈从。

在他愤怒时,仍旧留在原地的李思危,更是满心怒火,以至于穿着一身白西装的他,完全不顾形象,当街狠狠啐了一口。

自从上回见了沈玉桐后,他对佟如澜的一腔热情,很快变得索然无味,去堂子里玩小倌,也没了趣味,脑子里总是冒出沈玉桐的模样。

乜办法,见识了珍珠,其他都变成了鱼目。

这渴望如一团烈火盘旋在他心头,灼得他对沈玉桐是朝也思暮也想,简直是要害了相思病。

也就在这时,几家淮扬盐商带着巨款找上门,让顺和断了沈家盐运。他原本是没打算与他们合作的,但是忽然想到,这可是个让他接近沈玉桐的好机会。

其实沈玉桐冤枉了他,他并没有将对方当兔儿爷——至少现在还没有,他只是单纯地想接近他,想与他做个朋友。

然而对方连他这个小小心愿都不满足。

沈玉桐的傲慢让李思危恼羞成怒,他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恶狠狠道:“傲什么傲?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我让你尝尝我的手段,不让你抱着我大腿求饶,我不姓李。”

然后招来自己的汽车,上车绝尘而去。

“小孟哥哥你看,这个糖人像不像爸爸?”站在路边的孟连生,被柏子骏拉回神。

他低头看向小家伙手中的糖人,上面是一个穿长袍马褂的男人,还留着两撇胡子,当真有几分柏清河的神韵,他笑着点头:“像!”

柏子骏嘿嘿一笑:“那我拿回去送给爸爸。”

“嗯。”孟连生应道,又抬头看向刚刚两架汽车离去的方向,眉头不由自主轻轻蹙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李思危人头马上就要送了。

第25章、第二十五章再次相助

沈玉桐做梦也没想到,沈家盐运出问题,竟是因为自己。这事实在是荒唐到难以启齿,他也不好同父兄说,只能憋在心里默默怄气。

不过这世上荒唐之事本就寻常,惟愿大哥北京之行顺利,几十万大洋沈家还损失得起。

他瞧不上李思危,但对这种人不得不防,暗中使坏是他们的惯用伎俩,他们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在这方面,向来技不如人。

接下来几日,沈玉桐忙得不可开交。

沈玉桉去北京活动,只打来电报说一切平安,至于后事,也并非一日两日能有结果的,如今局势混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在北京活动,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盐厂已经停工减产,但几日下来,存货还是越积越多,每天要损失几千大洋。

这数字对泼天富贵的沈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积少成多,日子长了,也实在扛不起。沈玉桐只得想办法,联络南边浙江和两湖的经销商增加订货量。

幸而沈家精盐已经打出名气,那边几家经销商很慷慨地加大订货,只是加了货物,就得增加盐运。去南边的盐船,是从立新码头走,柏清河好商量,然而此时正是秋收季节,粮运繁忙,货船大都空不出来,一时半会儿要凑到合适的盐船,成了难事。

沈玉桐为这事跑了两日,也没谈下来。

这天,他好不容易得空回家,小汽车刚在沈家花园大门口停下,余光便见一道身影从旁边跑过来。

“二公子!”

沈玉桐见到来人,惊讶地开门下车:“小孟,你怎么在这里?”

孟连生道:“我来找你,听管家说,你今日回来,就在这里等你。”

沈玉桐问:“怎么不去屋里等?”

孟连生摸了摸耳朵:“我也不认得其他人。”

沈玉桐这几日忙得身心疲惫,见他这样,却也觉得好笑,他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道:“你是我们家大恩人,还怕没人招待你?”

孟连生抬眼望着他,蹙眉问道:“二公子,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沈玉桐摊摊手,无奈道:“盐厂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家中烦事他不欲与他多说,话锋一转,“你来找我作何?”

孟连生道:“二公子是不是想增加往南的盐运?”

沈玉桐点头:“顺和那边估计短时间会不会恢复,盐厂这几日积货太多,只能多往南边调货。但现在是粮运季节,一时半会很难订到足够的船只。”

孟连生道:“我今日来就是跟你说这个,最近进入上海的粮船多,这些船只返航多是运送一些普通日需。我跟他们谈了一下,可以每天空出三条货船做盐运,只是价钱可能比平时要略多一点。”

沈玉桐愣了下,继而又大喜过望,每日三条货船,足以消化这些日子的存货。他激动地握住对方手臂:“只要有船,价钱不是问题。小孟,你可是帮了二公子大忙。”

孟连生抿抿唇,道:“我也是听说你在找船,正好我在码头做事,这方面比较熟悉。”

沈玉桐一扫这几日的阴霾,不管大哥在北京活动得如何,至少解了燃眉之急。他忍不住在他肩膀狠狠揉捏了一把,满脸都是欢喜之色,道:“小孟,我看你就是我命里的福星。”

隔日傍晚,他便安排人将积压在顺和的盐,往立新运过去一批。

因为是孟连生帮忙,他亲自去了一趟码头。

看着一袋一袋的精盐,被运上货船,站在夕阳下的沈二公子,深深积压几日的郁气,总算是吐出来。

孟连生不知从哪里端来一杯热茶:“二公子,喝点茶!”

沈玉桐转头,看到他手中冒着热气的粗瓷杯子,微微愣了下。

孟连生忙道:“这是新杯子,没人用过的。”

“想什么呢?真当我是不是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沈玉桐见他误会,笑着接过杯子,“我就是觉得小孟你怎么跟我肚子里蛔虫似的,我正觉口渴,你就端来了一杯热茶。”

孟连生道:“现在秋燥,我看二公子站在水边吹了这么久风,肯定是渴了。”

沈玉桐道:“原本就是你帮我大忙,我还要劳烦你挂住我渴不渴?”

仔细想来,认识孟连生以来,好像真的是他一直在帮助自己。

照例来说,他是是沈家少爷,而对方不过是柏清河一个小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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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在偌大的上海滩,应该是自己帮他才是。

然而自己是一桩事都没为他做过,一想,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愧疚,想着日后定要对这个弟弟更好一些。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茶是最普通的粗茶,但喝在口中,却十分甘甜解渴,倒是比家中明前龙井更好喝。

看来喝茶也是讲究的天时地利人和。

思及此,他抬头看了眼站在岸边和船家交谈的孟连生。

柏清河的小小手下?

也许并不尽然。

喝了半缸子茶水,货船也装得差不多。沈玉桐抬头看了眼夕阳,对走过来的孟连生道:“小孟,附近有间不错的酒楼,等你忙完了,我们去吃饭。”

孟连生笑说:“我没什么事了,现在就可以走。”

沈玉桐点头:“行。”

哪知两人正要转身离开,一个穿着黑短褂的青年气喘吁吁跑过来,拉着孟连生道:“小孟,东哥让你我叫你去德兴馆吃饭。”

孟连生道:“你告诉他,我有点事不去了。”

青年瞧了眼他身旁的沈玉桐,凑到他对面贼兮兮道:“东哥说今晚有大活儿要做,让你务必过去。”

他口中的大活儿自然就是去抢烟土,孟连生心中了然,他犹疑了下,终于还是点头:“行,我这就去。”又面不改色对沈玉桐道,“二公子,孙老板找我有事,不能同你一起吃饭了。”

“正事要紧,饭何时都能吃。我明日再来码头找你。”

孟连生想了想,又道:“二公子,其实船的事,我也就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就算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沈家却是解了燃眉之急。虽然我们是朋友,但也不能叫我总欠你人情。”继而又想到什么似的,笑说,“这样下去,越欠越多,我当真是还不起了。”

孟连生摇头:“我日后肯定也有需要二公子帮忙的时候。”

沈玉桐道:“这个你放心,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能帮上忙,二公子义不容辞。”

孟连生轻轻一笑:“嗯,二公子那我走了。”

*

夜晚十点,月上中天。

吁——

嗒嗒作响的马蹄声,在夜色中缓缓停下。

“东哥!”赶车的杜赞压低声音朝车内道,显然是有什么异状。

实际上他不说,车内几人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显然已经有人赶在他们前头。

车内的人下来。看到前方黑漆漆的路上横倒着一辆马车,三个男人半卧在路边□□,想来是已经被打了一顿。

“哟!这不是东哥么?这么巧?”

原来抢在前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对头李思危。

李思危认出来人,大摇大摆走过来,朗声笑着与孙志东打招呼,语气是十分的得意张扬。

立新和顺和这几年斗得厉害,双方两位老大坐镇幕后之后,在台面上斗得你死我活的便是孙志东和李思危,尤其是以抢烟土这事儿最甚,彼此都截过对方的胡。

孙志东见来迟一步,心中直骂娘,面上却依旧要装作满不在乎地笑:“原来是李大少爷,看来今晚收获不错。”

李思危道:“还行,也就百来斤,够打个牙祭而已,不过品相不错,东哥也要不要拿两条回去吃?也不算白跑一趟。”

孙志东哂笑:“不用了,我不差这两口,留着你自个儿慢慢享用。不过——”他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年轻人胃口太大可不好,小心撑坏了身子。”

李思危也笑:“东哥放心,我身子好得很,倒是东哥自己要保重。”

孙志东冷哼一声,转身对自己人挥挥手:“我们走!”

只是才刚迈出一步,便被李思危打断:“东哥稍等!”

孙志东不耐烦道:“李大少爷还有何事?”

李思危上前一步,笑问:“是这样的,最近我们顺和与沈家有点纠纷,想必东哥也听说过。”

孙志东道:“你们与沈家的事,我可没兴趣。”

“我知道东哥没兴趣,不过沈家原本走我们顺和码头的货,这几日从你们立新运走了,想必你手下有人对我和沈家的事挺有兴趣。”

“是吗?”孙志东早不管码头上的这些杂事,自是不知孟连生帮沈家找了货船。

李思危继续道:“你手下是有个叫小孟的人吧?”

孙志东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孟连生,懒洋洋问:“小孟,是你?”

孟连生点头:“嗯,二公子说想从我们这边多出一点货,我见正好有空出的粮运船,便帮他安排了几只。”

孙志东弯唇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不错,我们做码头生意,就该活络一点,沈家是我们客户,得好好给人家安排。”又转头对李思危耸耸肩,“李大少爷,你看到了,我们就是正当做生意,可不是掺和你们与沈家的事。”

李思危道:“我还听说,这位小孟是二公子的朋友。”他一步一步走到孟连生跟前,借着月色打量身前的年轻人。

两人上回其实已经在醉心楼打过照面,只是那次也是这样的夜晚,孟连生又只是孙志东一个小手下,李思危不屑于去注意一个小喽啰的的模样,自然不记得对方。

而现在的孟连生,不仅是坏他好事的人,还是沈玉桐的朋友,他非得仔仔细细将人瞧个一清二楚才行。

他原以为沈玉桐是天上的星辰,寻常人难以企及,交的朋友也都是与他一样的世家公子。但是眼前的孟连生,不过是孙志东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手下,除了看得出是个模样标志的青年,毫无特别,甚至还有些老实木讷。

李思危心态彻底崩了,沈玉桐不愿跟自己做朋友,却愿意与这么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结交。

嫉妒的熊熊火焰燃烧起来,燎得他难耐,以至于忘了孟连生是孙志东的手下,猛然伸手攥住对方脖颈:“就凭你,也配合做沈二公子的朋友?”

孟连生因为脖颈的疼痛低哼一声,掐住对方的手腕随手往下一压。

李思危只觉手上一麻,竟被这小子成功卸了力气,想要再次抓上去,杜赞和陈勇已经上前将他拦住。

孙志东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冷笑道:“李少爷,打狗也得看主人,你要动我的人,是不是得先问问我?”

李思危这才从愤怒中回神,恨恨地瞥了眼孟连生,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孙志东也沉着脸道:“我们走!”

哒哒的马蹄声在夜色下再次响起。

孙志东靠在车厢上,恼火地点燃一根烟:“他妈的,已经连着两次被李思危截胡,这小赤佬,迟早让他好看。”

陈勇附和道:“李思危现在真是越来越嚣张,现在连沈家这样的世家都敢搞,人沈家北京政府都有人的,也不知是要作什么死?”

“县官不如现管呗,这小赤佬就是仗着他叔与林护军使关系好,以为自己在上海滩可以一手遮天。至于为何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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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孙志东嗤笑一声,一脸猥琐道,“这还不简单?李思危好相公,看上沈二公子的花容月貌,求而不得,只能想方设法找事。”

说到这里,他伸手搭在身旁孟连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笑说:“不过小孟,你帮沈二公子这事办得不错,就是得让李思危好好吃个瘪。话说回来,东哥还真小看你了,你一乡下小子有点本事啊,竟然能结交上沈家少爷。”

孟连生淡声说:“也是机缘巧合。”

“不管什么合,都是你本事。”孙志东自认跟沈家不是一路人,对沈玉桐这样的世家公子也不感冒,因而对孟连生这段友情并无兴趣,说完这句,就又沉下脸,将话题拉回李思危,“若不是大哥一直压着,我早就干掉李思危那龟孙子。”

陈勇道:“大哥也是小心谨慎,现在警署故意让我们立新与顺和双方制衡,以方便控制上海。要是我们直接动李思危,李署长和护军使那边可都不好交代。”

孙志东狠狠吸了口烟,道:“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让李思危这小赤佬骑在我头上,我实在是不甘心。”

一旁的孟连生冷不丁插话问道:“东哥,你不能动李思危,但如果别人动呢?”

孙志东明显是觉得他在讲笑话,嗤笑一声:“我倒是想,但上海滩除了警察署长和护军使,有谁敢动李思危?”

孟连生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这一趟空手而归,孙志东一腔怒火,自是去烟花柳巷发泄个痛快。

孟连生回到柏公馆,已临近十一点,他漱洗干净,去报架拿了两份今天还没看的报纸。

沈家最近被顺和断了往北的盐运,沈二公子也成了花边新闻的常客。

今天报纸上依旧有他的小花边,说顺和这回中断沈家盐运,实则是李思危和沈玉桐争夺佟如澜闹出的矛盾。

上海滩公子哥儿争捧戏子不是稀奇事,先前还有过大打出手闹出人命的例子。如今佟如澜又正当红,倒也合情合理。

孟连生平静地扫完这篇满是噱头的小故事,翻开另一页,目光不经意落在一则悬赏消息上——江南制造局昨夜丢失一批军火,淞沪警察署悬赏两百大洋征求线索。

短短一则消息,孟连生却默默看了半天,最后将报纸折好,放在床头柜上。

*

城南高昌庙。

洋务运动后,随着江南制造局在此建立,高昌庙成为成了沪南重镇,酒楼,银号,布庄鳞次栉比,比起租界,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到高昌庙去白相,一度成为沪人流行的休闲方式。

孟连生此前从未来过高昌庙白相过,今日前来,也并非为了游玩。

他下了电车,朝路人打听之后,寻到江南制造局附近。

江南制造局丢失军火是一桩大事,为此军警正在派人挨家挨户搜查,昨日立新码头也迎来了几个便衣,只是事发三日,始终一无所获,据说护军使大发雷霆,去警察署狠狠敲打了一番。

比起不远处市的热闹,工业区十分清静,只隐约听到有机器的轰鸣声。大铁门外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大兵,表情冰冷严肃,让人毫不怀疑如果在门口露出哪怕一点鬼祟之状,这几位大兵便会举起手中的毛瑟枪,将人当场击毙。

因而孟连生只默默打量片刻,便如同一个普通路人一样,神色平淡地离开。

离开大兵的视线范围后,他在周边转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几个躺在路旁挠虱子晒太阳的小乞儿身上。

他想了想,走过去蹲下身子,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元,丢在小乞儿面前的小盆里。

懒洋洋的小乞儿立马坐起来,伸出脏兮兮的手,将那几枚可怜的铜元刮分。

“谢谢公子!”

孟连生轻轻一笑,似是随口问:“你们晚上也睡在这里?”

小乞儿身后有一个茅草棚,遮不了风,但挡雨约莫是够的。

有小乞儿回:“是呢!”

孟连生笑问:“那这几日半夜,你们有没有听到看到有什么车辆经过?”

“车辆?半夜除了粪车,还能有什么车辆?”

孟连生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问:“粪车是拉去哪里的?”

一个小乞儿往南面一指:“那边的化粪池咯!”

孟连生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遥遥可见大片的农田。他点点头,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银元,递给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和大家一起去买好吃的。”

几个面黄肌肉的小乞儿,顷刻间变得神采奕奕,攥着一块银元,蜂拥着朝街市跑去。

此刻正是秋收时节,今年江南一带天色不错,收获颇丰。孟连生找到一处化粪池,旁边凌乱放着两个空粪车。他皱了皱眉头,迈步离开这熏香之地,走到不远处一个金黄稻田停下,田里几个农人正在用打谷机打谷子,轰隆隆的好不热闹。

这一带是大片农田和果园,一眼望去,可以看到不少这样的农人在忙碌。要找地方藏几箱军火,想来不是难事。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农人的劳作,走到几个人旁边,客客气气地问:“这附近有没有野码头?”

“有的,你往东走到江边,再往南走半里地,就能看到一个,没怎么用了,就偶尔有打渔的用一用。”

孟连生道了声谢,按着他说的方向走去。

虽已仲秋,晌午的日头依然炙热,他走到江边站住。

水面波光粼粼,前方野码头一条乌篷船靠在水边,船头坐着一个老翁,正叼着一杆旱烟在抽,几只鹭鸶在水中嬉戏。

这是一条渔船,船夫正是打渔人。

孟连生上前一步,问道:“老伯,你这船这两天能出租吗?我想从这里运点东西去长江?”

老翁抬起眼皮,道:“什么时候?白天还是晚上?今晚已经有人包了,你要么现在,要么明日?”

孟连生随口问:“今晚几点被人包了?”

老翁答;“亥时三刻。”

孟连生点头:“行,那我回去确定一下,再来同你商量时间。”

老翁见他转身,冲着他背影高声道:“包一次船一块大洋,一分都不能少。”

孟连生回头,笑着点头:“嗯,好的。”

第26章、第二十六章李思危望着那张纯良无辜的笑脸,蓦然间明白了什么。

孟连生返回租界,找到孙志东时,对方刚刚吃完午饭,正躺在私人茶馆请了采耳师傅给他采耳。

“东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孟连生低声道。

苏志东耷着眼皮子,慵懒地挥挥手:“说罢。”

孟连生凑到他耳边,小声低语两句。

孙志东一把将采耳师父推开,蓦地竖起身,睁大眼睛看向他:“当真?”

孟连生道:“我也是今天去高昌镇找老乡,听他们聊起这事,几方的话合计后猜测的,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想着这是大事,就赶紧来告诉你。”

“确实是大事。”孙志东并未计较他这消息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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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消息本身实在是足够让他激动万分,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只要是有丁点的可能,我们也不能错过,我这就去跟李署长说。”

孟连生试探道:“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也是。”孙志东将采耳师傅赶出去,屋内只留下两人,他掀起眼皮瞧向一脸忠诚度孟连生,“你认为该怎么办?”

孟连生摸了摸耳朵,显出一些局促和紧张。

孙志东笑:“你跟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孟连生犹疑片刻,道:“我是想既然这消息也不是太确定,就先不要告诉署长,以免打草惊蛇,而且万一是假的,还会惹得署长不高兴。但是能偷走军火的人,想必不是土匪就是大兵,我们自己去,只怕会有危险。东哥您不是和署长身边那个苏探长要好么?不如私下告诉他,让他带几个警察一起去。若消息属实,你既能在警察署那里立功,又多卖一个人情给苏探长。若是假消息,也没损失。”

孙志东沉吟须臾,又掀起眼皮朝他一笑,一只大手用力拍在他肩膀:“小孟,没想到你看着跟个榆木疙瘩一样,还有点脑子。说的没错,李署长为这事已经大动肝火,我要是给他来个空欢喜,只怕没好果子吃,我这就去和苏探长谋商量。”

孟连生见他起身,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道:“东哥,估计现在很多人都想用这事在李署长那里邀功,我寻思着,咱们在出发前,先别告诉兄弟们真相,免得人多嘴杂走漏风声,让别人抢了先。”

孙志东笑眯眯点头:“没错,谨慎是好事,你就先告诉弟兄们,说晚上我带他们去抢货。”

孟连生弯起嘴角:“行。”

孙志东带着杜赞去找苏探长,留下一串不明就里的兄弟留在茶馆。孟连生跟这几人说,晚上东哥有大活,让他们留在这里待命。

孙志东这帮手下,对抢货都兴致高昂,因为每干一票都能分到一笔足够潇洒快活一阵子的钱,听到这话,个个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希望自己今晚能被孙志东带上。

孟连生语焉不详地说完,便自己回了茶室。

孙志东这间茶馆,除了他自己休闲,专门用来和各路大人物谈事情,自然网罗各地好茶。

但孙志东不是雅士,并不懂茶,他分不清毛尖和瓜片,也品不出滇红和川红,要说他最爱的茶,其实是最不值钱的高末,因为味最浓。

孟连生为自己泡了一壶毛尖,靠在软塌优哉游哉地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微微眯起,脑子骨碌碌地打转。

孙志东接连几次被李思危截胡,显然是因为他手下有内鬼。

至于内鬼是谁?

他喝了半杯茶,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张浓眉小眼的脸,从门缝里挤进来。

“小孟。”男人低声唤道。

孟连生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睁开,露出他惯有的温和纯良模样:“有事吗?初礼哥。”

张初礼是孙志东手下兄弟之一,但常年不得重用,算是个不得志的兄弟。

他搓着手走进来,道:“小孟,你晓得东哥今晚这趟活有多大吗?”说罢,又赶紧补充一句,“就是……他已经很久没带我去干活,我手头最近有点紧,想看今晚有没有机会去?”

孟连生淡声道:“听东哥说是趟大活,应该会多带两个人,你要是想去,待他回来,我跟他说说。”

张初礼双眼一亮:“那真是多谢小孟了。”又仿佛似随口一问,“那你晓得去要去哪里吗?”

孟连生亦是不经意地回道:“听说是高昌庙那边,往南农田的一个野码头,船应该是九点四十分左右出发。”

“那好,待会儿你跟我同东哥说说。”男人成功打探到消息,嘴角弯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

孟连生笑着点点头:“行,我会同他说的。”

及至暮色四合,孙志东才回来,与他一并前来的,还有便衣的苏探长和几个手下。除了杜赞陈勇孟连生,孙志东还多带了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孟连生推荐的张初礼。

为避免声势太浩大,一行人弃了汽车换成两架马车,踏着月光朝城南驶去。

“小孟,还有多远?”

黑沉沉的夜色中,眼前大片的农田和果园,仿佛一眼望不到头。孙志东约莫是烟瘾发作,吸着鼻子不耐烦问。

孟连生摸出身上的铜怀表,看了时间,离亥时三刻尚差二十多分钟,距离他说的十点半,更是还有大半个钟头,他实在是低估了这伙人的心急,如果现在就赶到野码头附近埋伏,必然会和李思危撞上。

他将怀表放回口袋,道:“还有一点距离,左边果园有狗,我们从右边稻田走。”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被他带着绕路,足足用上了二十分钟。就在孙志东忍不住要再次骂娘时,原本静谧的夜色忽然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枪声。

苏探长经验丰富,一听这声音,立马压低声嗓音道:“快趴下!”

于是一行十人,立马往地上一倒。

警察们训练有素,孙志东这边的几个人,却是慌不择路扎进旁边的草垛里。

*

李思危对自己成功买通孙志东手下做眼线,十分得意。因为这枚不起眼的眼线,他已经顺利截了孙志东好几次胡,落入口袋的大洋,足足有上万元。

今日若真是一批大货,想来又够他带着兄弟们好好潇洒一阵子。

抢烟土这事,对他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上海滩的小烟土商,没人敢与他李思危对着干,只要拔出手\\枪,亮明身份,这些贩卖私土的小土商们,立马老老实实交上来。偶尔遇到个狗急跳墙的,也蹦不出两尺高,就得在他的子弹下,老老实实趴好。

他带着两个兄弟,提前一个钟头在野码头附近埋伏,死死盯着那只泊在岸边的渔船。

张初礼的消息果然准确得很,九点四十分,简直是一分不差,四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抬着两只大木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码头。

船夫听到动静,从乌篷船上跳下来,道:“几位客官来了?”

就在四人准备将木箱子抬上船时,等到多时的李思危拔\\出枪,带着两个手下冲出去,像往常一样,嚣张大喊道:“都给我把箱子放下!”

四个人微微一愣,将手举起来。

李思危不耐烦道:“怎么?不认得我顺和李思危李爷!”

四人沉默不言,只诡异地对视一眼。

李思危还来不及得意,这几人忽然拔出枪扫射过来。

李大少爷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土商竟然敢朝他开枪,他反应已经不算慢,在被射中倒地时,也开枪射中对方两人。

见同伴中枪倒地,对方剩下两人也不再恋战,压低声音道:“赶紧把东西抬上船走。”

船夫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瘫软在地,但看着指向自己那黑洞洞的枪口,只得连滚带爬上船。

李思危还想拿起枪射击,但手上已经使不上一丝力气,身上中弹的伤处,像是堵不住的泉眼,汩汩往外冒血,在他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何事之前,脑子已经渐渐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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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两个人男人手忙脚乱将两木箱运上船,其中一人想起什么似的,折返上岸,将□□上膛,指向地上抽搐的李思危。

“李大少爷,对不住了!”

李思危惊恐地望着上方黑洞洞枪口,瞳孔猛然紧缩,想要求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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