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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型人格 夂槿 38658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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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那大概是对在场每个人而言都极其漫长的两秒钟,绝不止针对闻冬。

看清房间内情景的瞬间,殷辉清晰感觉到顶在他后脑勺的枪口陡然施力,身后持枪的男人周身锋利而凌厉的戾气宛若实质,殷辉两条腿都根本控制不住在打颤,明明在温度极其适宜的房间,他背后浮起的冷汗却近乎将身上衬衣都浸湿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殷辉是真的觉得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他以为身后这位自称季美人前男友的疯子,是真的会对他开枪!

但那确实只是一个瞬间,因为下一秒,季凛就忽然毫无预兆般收了枪,他用枪托在殷辉肩膀上不轻不重一磕,嗓音沉哑,冰冷吐出两个字:“让开。”

殷辉乍然在生死线上蹦跳了一个来回,神智尚未回笼,反应慢了半拍,肩膀就被季凛重重一撞,整个人都被撞得向另一侧歪去,强行为季凛让出了通路。

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墙壁,殷辉才不至于直接摔倒在地,然而他再一抬眼,就见季凛已经大步走向了闻冬和少年,好似即将开启残忍杀戮的凶兽。

关键时刻,不知是出于心底那极其可怜的善心,还是单纯出于对未成年所独有的两分怜爱,殷辉疯狂朝少年递眼色,急急小声喊他:“小一,过来,快过来!”

可平时对他百般畏惧却也恭敬有加的少年这一次却不知是怎么了,他就像根本没有听到殷辉的话一样,甚至连头都没有向这边偏一下,反而就如魔怔了一般,依然保持着半蹲半跪在地的姿势一动不动,仰头眼神直直落在闻冬脸上。

殷辉急得要命,却又不敢真的上前把少年拽走。

“哥哥,”季凛刚刚走到近前,就听少年开口叫了闻冬一声,那语气近乎称得上执拗,“我说了我信的,真的信的,所以,哥哥你之前说的,还作数吗?”

季凛脚步顿住,他居高临下般垂眸望向闻冬的发顶,思绪却莫名飘忽——

闻冬,他的小闻画家,他的漂亮尤物,明明发丝那么柔软,却偏偏一身反骨,难以驯服。

引人不断深陷,破坏,征服。

闻冬当然感觉到了如密丝般将自己紧紧缠绕的目光,但他却故作未觉,垂头望向少年的眼眸中平添两分悲悯,因为他听懂了少年没有说出口的话——

还作数吗?说的能带我出去,我信,我真的信,所以,是真的吗?

可出去了,就真的都会好吗?

片刻之后,闻冬微阖了下眸,他轻轻点了点头,嗓音很轻,说出口的话却又好似千斤重:“作数,都会好的,一定会好。”

那语气中的坚定不像单纯许诺,倒像是同样在告慰自己。

略一停顿,闻冬抵在少年额头的手缓缓抬起,像是要做出一个摸头的动作,可他的手在半空中微悬一瞬,却又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缘由,手掌最终还是没有落在少年发顶,而是转而回落回自己膝头,随手重新将浴袍衣襟掩好。

即便此时处于这样一种称得上尴尬的身体状况,可他神情却依然淡定自若,不见丝毫难堪。

“听我的,”闻冬又开了口,依然是在对少年讲话,近乎是温柔劝道,“先出去,好不好?”

在与案件相关的方面,闻冬对季凛确实完全信任,季凛虽然现在是以所谓他的前男友这个身份站在这里,但闻冬毫不怀疑,唐初以及一众刑警们早已埋伏好,只等一个信号。

不然闻冬是不会就这样让少年跟殷辉走的。

少年又盯着闻冬看了两秒钟,半晌,他抿了抿唇,还是没再出声,终于点了下头,站了起来向外走。

闻冬偏过头去,视线一直跟随少年的背影到房间门口,目光才略微右移落在正长出口气的殷辉身上,忽然开口,竟然还是彬彬有礼的:“对了殷校长,现在能把我的手机和衣服都还给我了吗?”

没错,闻冬和殷辉签下的那份协议其实是堪称严格的,除了要吃殷辉准备好的催-情-药之外,还有在进入房间之前需要确保自己一-丝-不-挂,手机这种通讯设备自然是不被允许带进去的,衣服也全部都要脱掉,在闻冬的要求下,殷辉才给了他一件新浴袍。

当然,画室也是闻冬要求的,少年没再赤-身-裸-体还被锁链铐着,反而穿上了T恤长裤自然也都是闻冬要求的。

这都是符合协议的要求,显然殷辉这个组织是非常完善的,不止提供「被辅导者」本身和场地,同样还会尽可能满足「辅导老师们」千奇百怪的癖好。

有人喜欢鸟笼锁铐的强制,自然也就会有人喜欢画室少年的青春,在殷辉眼里闻冬就是后者,这类型的「辅导老师」也并不少见,因此殷辉并未起疑。

“当…当然了!”殷辉原本都准备溜出房间了,又猝不及防被闻冬问到,他心里叫苦不迭,忙一叠声应道:“我这就去给你拿,这就去拿!”

话音未落,他已经像阵旋风一样掠出了房间。

少年又回头看了闻冬一眼,闻冬回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少年就又不自觉抿起了唇,忍不住偷偷瞥向站在闻冬身侧即便一言不发,却也根本无法令人忽视的季凛。

不过季凛并没有看他,准确来说,从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季凛的目光就直直落在闻冬身上再未偏移,好似只能看见闻冬一个人了一样。

不到两分钟,殷辉就去而复返,他见少年竟还在门口站着,立刻伸手把少年拽去了门外,之后将手中一个纸袋缓缓放在了地上,颤声道:“你的东西都…都在这了,你自己过来拿行吗?”

很显然,殷辉根本就不敢再靠近季凛。

闻冬垂眸看了看地上的纸袋,好似十分好说话地一点头,甚至还应了声「麻烦了」,却又在殷辉转身离开房间的最后一秒,不紧不慢再次喊住了他:“殷校长,我的视频还请你删一下。”

殷辉身形骤然一僵!

视频!

季美人怎么会知道这个房间有监控?!

殷辉猛然转头看过来,刹那间他好似意识到了隐约有哪里不对,可在目光触及季凛的瞬间,殷辉整个人就又立刻失去了思考能力,慌不择路应道:“删…已经都删干净了!真的删干净了!你前男友他…他盯着我删的,不信你问他!”

“盯”这词用的可太委婉了,那明明就是被用枪顶着后脑勺删的!

殷辉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疯子,一想起来就无比后怕!

见闻冬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季凛,殷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颤着腿慌张逃出了房间并大力关上了门。

房间终于重归昏暗而安静。

四目相对,闻冬清晰从季凛眸底看见了再也难以压制的锐气,宛若目露凶光的狼,在昏暗房间中眼眸亮得惊人,却又蕴着无尽危险。

说来实在奇怪,从闻冬吃下那催-情-药之后,他的身体确实感到极度不适——头脑发昏又懵重,浑身燥热又亢奋,仿若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两腿间的位置激涌,但闻冬只觉得生理不适,却没有被激起丝毫能够堪称欲-望的情绪。

然而这一刻,仅仅是与季凛这样简单的目光交汇,闻冬的心脏就忽然重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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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一股极其强烈的渴望刹那间就从心底升腾而起,又飞速通向四肢百骸,让他情不自禁般伸出手,攥住了季凛的手腕。

其实闻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他好像只是本能般想要靠近季凛,近一点,再近一点…

好像这样就能够缓解他所有的不适与躁动,就能填补上他心底疏漏的黑洞。

可季凛的衬衣袖口永远扣得一丝不苟,任闻冬的指腹来回摩挲也依然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衣布料,无法真正触及季凛的肌肤。

这种仿若隔靴搔痒的感觉更令此时的闻冬心痒难耐,他往日总是清冷透亮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含着不自知的迷惘与情-欲,受药物作用影响,闻冬的面色及唇色也都不似往日那样过分浅淡,反而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像极了开得正盛勾人采撷的红玫瑰。

此时那鲜红唇瓣微微开合,唇缝间溢出一丝好似不满的娇哼。

闻冬指尖拨转季凛袖口处的纽扣,想要将它解开,可同样在药物作用下,他手指灵活度大大降低,与纽扣缠斗半晌却依然没有成功。

下一秒,不等闻冬再继续尝试,他整个人就忽然被一股大力掼上了身后画架。

不过并没有感到疼痛,相反,后脑勺以及腰背触感温热——是季凛的掌心垫在了他身后。

季凛倾压过来,闻冬整个人都近乎被他笼罩了起来,像是入了一座无形的牢笼。

“闻冬,”季凛终于开口,对闻冬讲了两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他嗓音沉哑得厉害,仿若困兽,“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是个绅士?”

闻冬近乎停滞的大脑让他完全难以分辨季凛讲这句话的意图,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答不出个所以然。

可季凛好像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因为下一个瞬间,闻冬就感到耳尖骤然一痛,那疼痛感完全不亚于之前他亲手将锁环的尖钩刺入自己的耳垂,痛得让他神智都清醒了两分。

于是闻冬清醒意识到,此时耳尖的痛感,源于季凛正在咬他。

锋利尖齿轻而易举刺破了耳朵尖薄薄的皮肤,闻冬清晰感觉到有点滴温热鲜血涌出,但根本不及向下流,就被季凛的舌尖悉数舔去。

然而这样还远远不够,闻冬手中的画笔不知何时被季凛抽了去,隔着一层薄薄的浴袍,笔尖精准无误落在了闻冬腿间。

来回摩挲。

如过电一般的酥麻感瞬间袭卷全身,闻冬紧紧抿住了下唇,他下意识想要蜷起双腿,可膝盖却被季凛按住,让他难以再移动分毫。

“闻冬,”季凛的笔尖不停,就像在用野兽的尾巴逗弄不听话的猎物,语气近乎称得上恶劣,“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吗?”

答应过我,在做每一个可能以身涉险的决定之前,都能够提前告知我,让我与你同去,或者至少,给我足够与你配合的时间。

闻冬自然是记得的,这是他们之前跟踪孙涛的晚上打了个赌,他赌输了,季凛提出的条件。

但很显然,闻冬这次依然没有做到。

他既没有提前告知季凛要季凛陪同,同时更没有任何提前的预备让季凛做更为充分的准备。

他依然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季凛发出一条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语音,要季凛自己去甄别,判断,再采取行动。

他依然像个赌徒,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以自己作赌注,浑不在意自己的结果。

闻冬理智上知道,答应了季凛却没有做到,他大抵是应当给季凛道歉的。

可他骨头里的倔强却根本无法让他为了这样的缘由道歉——我没有做到又怎样?就算你今天没有及时赶来,总归最终可能受到伤害的也是我自己,与你又有何关系?

于是道歉的话在闻冬嘴边转了个圈,就又被他原封不动吞回喉中。

半晌,就着这样一个被季凛完全压制,甚至此时最敏感的地方都在被季凛恶意挑逗的姿势,闻冬忽然仰起头,张口咬住了季凛半掩在衬衣衣领下的凌厉喉结,舌尖微探,轻轻舔舐了一圈。

“我的猎人,”闻冬唇瓣缓缓挑了起来,不答反问,语气似惑人的海妖般循循善诱,“答应过你的没能做到,你要惩罚我吗?”

作者有话说:

小季你这不罚不是人!【bushi】

第52章

话音落下,闻冬清晰感觉到季凛近在咫尺的呼吸一滞。

片刻之后,季凛空着的那只手忽然抬起,指尖缓缓落在了闻冬单薄眼皮上,轻缓摩挲。

“惩罚?”季凛嗓音低到近乎呢喃,“怎么惩罚都可以?”

季凛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覆在眼皮上的触感格外酥麻,闻冬下意识想躲,却又在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驱动下生生忍住没有后退,反而顺从般闭上了眼睛,姿态近乎能够称之为虔诚。

“怎么都可以,”闻冬阖着眸,唇角挑得愈高,向来清冷的声线此时因药物作用平添两分娇软,好似裹着蜜糖的罂-粟,“可以锁起来,可以弄坏我,可以吃掉我,我的猎人,真的不想试一试吗?”

圣人大抵都难以拒绝这般以勾引作邀请的闻冬,又遑论是季凛这样的疯子。

季凛没有说话,却以实际行动给出了最为直白的答案——

他动作利落脱掉了身上的薄外套披在闻冬身上,将闻冬整个人包裹,之后一手托在闻冬后背另一手抄过闻冬腿弯,轻易将闻冬打横抱了起来。

闻冬微愣一瞬,就配合抬手,纤长手臂环住了季凛的脖颈。

仅是这样闻冬尤嫌不够,他在半清醒半迷蒙间薄唇微张,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布料轻轻在季凛的胸膛上打转,津液立刻就将那单薄衬衣浸染得微湿,贴合于季凛肌肤上,被布料覆盖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季凛的呼吸很沉,甚至极其罕见不太稳定,像是正苦苦忍耐克制的猛兽,可与之相反的是,他抱着闻冬的双臂依然极稳,脚步也很稳,甚至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季凛还不忘就着这样一个高难度动作微微屈膝,一只手将地上的纸袋勾了起来提着。

季凛好像就是这样一个人,理性与野性在他身上总能够完美融合。

可也正因此,闻冬才愈发想要知道季凛完全失控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离开房间,大厅中没有再看到少年和殷辉的身影,大概是殷辉暂时带着少年躲自己办公室去了。

迟疑一瞬,闻冬拖着几乎停滞的思维,还是想关心一下正事。

可他微微仰起头望向季凛,就又被季凛过于凌厉的下颌角轮廓恍了下神。

之后不等闻冬开口,季凛就像知道他想问什么一样,微低下头,压低嗓音警告般道:“他跑不掉的,小闻先生现在最好还是忧心一下自己。”

闻冬失语,他当然听懂了季凛这话的意思,但却故作不知,挑衅般反问:“我自己有什么好忧心?”

季凛垂眸看过来,却没有立刻回答,直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阖上,季凛唇角才微微勾了一下,这一笑竟清晰有别于他平日唇角总是挂着的温和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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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含着两分意味不明的味道,听他淡声道:“希望小闻先生等下不会哭出来。”

“是吗?”闻冬窝在季凛怀里,这明明是个很娇柔甚至弱势的姿态,可他眉梢挑起来,回敬得毫不留情,“我还以为,季先生其实更想看我哭。”

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被闻冬直白拆穿,季凛眸光微动,神情中却不见丝毫难堪,反而坦诚一笑,嗓音还是低哑的,语气却透着两分病态的温柔与渴求:“那么,我的美丽尤物,你会满足我的恶劣妄念吗?”

闻冬将季凛的脖颈攀得愈紧,他扬起头,唇瓣再次覆上了季凛的喉结,轻柔舔舐了一圈,嗓音在发颤,语气却又是不甘示弱的:“我的猎人,这取决于你的能耐,你说是吗?”

尾音刚落,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电梯门缓缓打开,季凛抱着闻冬抬步走了出去,左拐右拐,轻车熟路就找到了自己的车。

不得不说季凛的记路能力是真的一流,堪比「活地图」。

车开锁,季凛抬手拉开了后座车门,动作好似急躁力道却依然温柔地将闻冬平放在了后座座椅中。

之后不等闻冬做出回应,季凛整个人就再次倾压了下来。

可他两条有力手臂撑在闻冬头的两侧,身体与闻冬之间保持了极其微小的距离,并没有真正将自己的重量施加于闻冬。

季凛的唇瓣再次覆上了闻冬的耳尖,尖齿再次将耳尖薄薄的皮肤刺破,可这一次却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力道比先前轻了不少,比起啃咬倒更像是厮磨,平添两分近乎温情的暧昧味道。

极其巧合地,闻冬今日的第二次特殊能力突然出现,于是刹那之间鼻尖便涌起了独属于季凛的,温柔干净的草木气息,与他此时此刻侵略意味满满的眼神与动作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闻冬有一瞬恍神。

好像是直至这一刻闻冬才恍然想起,其实遇到季凛之前,他并不喜欢,甚至有些许抗拒同其他人亲密接触。

闻冬交过很多个男朋友,可与每一个男朋友之间,他们都止步于牵手拥抱,甚至没有接过吻。

因为闻冬总是难以感觉到心动,也因为他向来惯于在至高点上结束一段感情,就像总在玫瑰开得最盛时将它们丢掉一样。

当然,更因为他极其不喜欢,甚至厌恶欲-望的味道。

可这好像就是个悖论,爱与欲本就是极难割裂开的,因此闻冬难以让任何一段感情长久。

可季凛不一样。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闻冬都只能够闻到季凛身上仿佛亘古不变的草木气息,旷然而辽远,轻易引他沉沦,深陷,甚至灵魂震颤,自心底升腾而起极其隐秘的渴望。

季凛半啃咬半舔舐的厮磨已经自耳尖缓缓向下,掠过耳廓,耳垂,此时又在闻冬的修长脖颈处流连。

闻冬敏锐感觉到,他的喉结,还有颈侧脉搏清晰搏动的位置最受「关照」——那是所有动物最为脆弱最为致命的所在。

密闭的车内空间极其安静,静到闻冬能够清晰听见自己同季凛契合在一拍的心跳,同季凛缠绕在一处的呼吸,像深陷未知深渊,无尽吸引却也无尽危险。

自己最为脆弱的脖颈就这样毫不设防袒露于季凛面前,任由季凛施为堪称放肆,可闻冬没有感觉到丝毫恐惧,只是颈侧泛起一阵阵细密酥麻的痒意过电般不断向别处传导。

可季凛的目光明明一直是落在闻冬脸上的,却在闻冬刚有动作的瞬间就好似敏锐察觉到了他屈膝的意图,下一秒,季凛轻而易举制止了闻冬的动作,甚至层层布料还若有若无起了摩擦。

闻冬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连带骨头没有一处不是酥的,他心痒难耐,迫切渴望达成更为实质的进展,可季凛的所作所为却偏偏与他的渴望背道而驰。

半晌,闻冬实在难以忍受,他略微偏开头躲避季凛不断的厮磨,漂亮眼眸中蕴起了薄薄水汽,气息紊乱毫无规律,薄唇微张,声线近乎带出颤音,第一次直呼了季凛的大名:“季凛,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季凛动作终于暂时顿住。

他垂眸盯着闻冬看了两秒钟,忽然嗓音沉哑问:“你刚叫我什么?”

闻冬抬眸回视季凛,他原本是想表达不满瞪季凛一眼的,可他此时眼角泛红,眼眶中水波流转,这一眼含嗔带痴,无端风情。

闻冬当然知道他那声「季凛」又戳中了这个变态的隐秘兴奋点,可他偏不要遂季凛心意,因此闻冬并不出声,还将薄唇紧紧抿了起来。

季凛目光落在闻冬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上,片刻后,他倏然笑了一下,不等闻冬再做出反应,就又一次埋头,对着闻冬早已遍布红痕的白皙脖颈开始了新一轮征伐。

闻冬难耐情绪已到了高点,没过片刻,他唇缝间便溢出一声哼吟,暂时向「恶势力」妥协道:“季凛,你不如先叫个代驾。”

闻冬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显然是不可能开车的,在他看来季凛也不太能开车,以季凛这个变态骨头里的恶劣脾性也绝不会轻易给他痛快,可他们现在还在殷辉的地盘上,也确实不宜久留。

可谁知听到「代驾」两个字,季凛却蓦然一下直起了身。

他眸光直直定于闻冬脖颈上自己的杰作,舌尖将犬齿掠了个遍,半晌,季凛倏然阖了下眸,沉声丢出一句「不叫」,转而开门下车回到了驾驶位。

没有野兽会允许任何其他动物旁观他享用美味。

黑色Cayenne终于启动驶出停车场驶上正路,绕道过弯仿若赛车,在交通规则之内跑出了极限。

闻冬手掌撑着座椅缓缓坐了起来,头枕在靠背中和晕车做斗争,又略微分出心神想起正事。

正巧一个红灯,快如虚影的车子终于暂时停下来,闻冬从被季凛先前随手丢在角落的纸袋中摸出手机。

谁知他刚刚解锁,季凛就霍然从后视镜中抬眸看了过来,意味不明挑了下眉,嗓音沉哑:“闻冬,你现在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不等闻冬反应过来,季凛就按下手边按键,将车后座的两侧车门都锁了起来。

闻冬微愣,几乎停滞的大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季凛好像误会了什么。

“没想反悔,”闻冬唇角扬了扬,直白道,“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惩罚,只是有段录音需要先发给唐警官。”

闻冬确实是个赌徒,不惜以自己作赌注,但他同时也是个足够精明的赌徒,在上赌桌前一定会尽所能做好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准备。

因此他早已在殡仪馆再次喊住殷辉,同他搭话之前就开了手机录音,每一句试探自然都是闻冬计划好的,包括明知道那是催-情-药却故作不知,一定要殷辉亲口承认,都是闻冬计划好的。

仅凭录音很难给殷辉定罪,闻冬要的是尽可能断绝殷辉狡辩的机会。

提及正事,季凛眉梢微挑,随即看起来好像终于恢复了两分往日的沉静。

可下一秒钟,他就又想起了之前在市局时候收到闻冬异常语音的那个瞬间。

心悸,担忧,甚至盛怒,这样的情绪这样的感受于季凛而言都无比陌生,但他甚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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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去处理消化如潮水般涌来的陌生感受,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强迫自己保持同往日无异的沉稳与冷静,与唐初还有刑警队一众同事们调取了有效时间内殡仪馆的监控,从中发现了殷辉的身影——立刻便联系到了闻冬语音中说的「前男友,我不要你了,我要去给可爱学生弟弟教画画了」,随后便找交警大队帮助一路追踪殷辉的车到了刚刚闻冬所在的地方,同唐初敲定了布控,之后自己率先找了上去。

还好,他到得并不算迟。

如果再晚一秒,但凡再晚一秒,少年跪蹲于闻冬面前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重复闪现,季凛握着方向盘的手愈收愈紧,黑色Cayenne如狂暴巨兽般冲出交通线,一路疾驰终于奔向终点。

将车停在专属车位,季凛开门下车大步走到后座,拉开车门便动作干脆利落再次将闻冬抱了起来。

闻冬没挣扎,配合环住季凛脖颈,两条长腿还在季凛臂弯轻晃,好似某种催促。

季凛一路脚步不停,闻冬第三次来季凛家,也是第三次进入季凛的「珍藏室」。

他被季凛放在了其中一个黑色真皮单人沙发中。

“我的小闻画家,”季凛终于开口,讲了一路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我做你的画板,好不好?”

虽说是在问「好不好」,可季凛根本没有给闻冬说「不好」的机会,他话音未落,就已经抬起手手指触上衬衣纽扣,灵活利落将衬衣脱了下来,露出近乎完美的胸膛与腰腹线条,仿若精美的艺术品。

过于直观的视觉冲击于此时的闻冬而言可以说是致命的,他精致喉结不自觉滚了一下,好似一个克制不住的吞咽动作。

本能想要靠近。

不过下一秒,就见季凛变戏法似的从哪里变出了一盒画笔还有一盒颜料,他拆开包装,将其中一支画笔抽出来递给闻冬。

闻冬下意识抬手要去接,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画笔的前一秒钟,手腕蓦然被季凛攥住了。

闻冬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季凛,用眼神询问季凛什么意思。

但季凛却并没有看他,而是又握住了闻冬另一只手腕,之后动作熟练流畅将闻冬的两条手臂交叉剪在了沙发靠背的后侧,从口袋中摸出一副手铐,「咔嗒」一声,将闻冬两只手都铐在了沙发后。

那支画笔再次递了过来,却是递至闻冬唇边,季凛骨头里的恶劣因子再也不加遮掩,他哑声道:“我的小闻画家,体会一下用嘴作画的感觉,好吗?”

闻冬被铐在沙发后的手指轻颤,隐秘的兴奋自心底腾然而起,飞速通往四肢百骸。

他薄唇微张,整齐牙齿叼住了画笔的底端。

季凛唇角徐徐挑了起来,他拖来另一张单人沙发立于闻冬对面,不紧不慢坐了下来,坐得和闻冬很近,膝盖相抵。

随意在调色盘中挤了纯黑色的颜料递过来,方便闻冬用嘴叼着画笔蘸上颜料,随后季凛坐得端正,将自己上半身都送至闻冬面前,季凛又抽了一支画笔,没有蘸颜料,转而另一只空着的手探过去将其包裹住,另一只握着画笔的手在其顶端不断摩挲打转。

“我的小闻画家,”季凛饶有兴味般抬眼去看闻冬的神情,“你画一笔,我动一下,是不是很公平?”

闻冬此时两只手不能用被铐在后边,嘴不能讲话还叼着画笔,甚至小小冬都还被季凛恶意控制逗弄着,确实是个完全劣势的姿态,可他下巴微抬,神情中却不见丝毫狼狈难堪。

头微向前伸,闻冬就着这个姿势,在季凛胸膛的光洁紧致肌肤上缓缓落下了第一笔。

季凛呼吸在瞬间便粗沉了两分,他喉结滚动,眉眼间掠过愉悦的光,好似十分信守诺言般手指动了一下。

说话算话,真的就是一下。

闻冬又在季凛的胸膛上落下了第二笔,靠近心口的位置。

季凛便也配合手指动了第二下。

……

四笔过后,季凛忽然开口,将话题引回了最初,近乎执拗般问:“闻冬,明明之前答应我的,为什么不做到?”

明明在真正吃下那催-情-药之前,至少是真正进入殷辉的地盘之前,你有无数次可以提前联系我,告知我的机会,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总是要单枪匹马,孑然一身?

可这样问了,季凛却并没有伸手摘去闻冬嘴边叼着的画笔,好像料到了闻冬并不会给出能让他满意的答案。

闻冬也确实没有急于回答,他又在季凛标准完美的腹肌处落了一笔,才偏开头去,用嘴灵活将画笔放在了一旁的调色盘上。

偏过头来,欣赏了两秒自己的杰作,闻冬微微歪了歪头,薄唇微启不答反问:“季凛,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同你报备行踪寻求帮助?你又为什么总是如此在意我的安危?

季凛动作一顿,大抵是毫不意外闻冬果然不会顺从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不知是为了所谓的惩罚还是为了发泄心底一时之间难以理清的疯念与戾气,季凛一只手还维持原先包裹的动作不动,另一只手丢了画笔抬起,不由反抗般触上闻冬唇瓣,两根修长手指撬开贝齿长驱直入,勾住闻冬粉嫩舌尖不断搅弄打转,同时与另一只手完全协调在了同一个频率。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季凛没有回答,将问题再次抛了回来。

闻冬从未被什么人这样逗弄过,准确来说,是他不会给其余任何人这样逗弄他的机会。

然而现在,闻冬却并未感到多少羞赧难堪,也许是因为此时这样对他的人是季凛,又或者是因为季凛确实技巧纯熟能够轻易找准他的靶点,与精神层面相对的愉悦感近乎占据了闻冬全部的心神,他不但不觉得羞赧难堪,反而痛快淋漓得好似灵魂都在震颤,像在坐云霄飞车,渴望加速再加速,直至飞上至高点。

闻冬不自觉向后仰起了头,修长脖颈拉出过分脆弱却又漂亮的弧度,如同正在求欢的白天鹅。

长腿下意识想要并拢却又被控制不得,莹白脚趾都微微蜷了起来。

可他目光落在季凛的胸腹处,眼角眉梢就又向上挑了起来,傲骨难折。

微微用舌尖将季凛的两根手指往外抵了抵,闻冬被逗弄得舌尖都略感麻木,口齿都不甚清晰却依然不甘示弱答道:“那当然是——纯粹的猎手与猎物的关系了。”

敏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落点,季凛终于暂时停下了动作,低头看去。

他这才看到,闻冬并没有画画,而是写了一个笔锋极其飘逸的「冬」字。

那字写得很大,近乎占据了他上半身的全部,潇洒而又自如。

纯黑色的字与季凛偏白皙的肌肤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乍一看去,就像刺于他的巨大烙印。

闻冬说他们是猎手与猎物的关系,可究竟谁是真正的猎物,大概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季凛盯着那个硕大的「冬」字看了很久,浅褐色眸底的兴奋与热切近乎要满溢而出,再难收敛。

片刻后,他没有说话,云霄飞车再次启动。

不知过了多久,闻冬骤然狠狠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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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下唇。

晶莹剔透如泼墨般洒满季凛全身,将那个硕大「冬」字染得模糊不清。

闻冬还未从登入云端的畅快中回过神来,还在竭力调整气息,就见季凛终于收回手,指尖在自己腰腹处轻轻一蘸,蘸起满指晶透,慢条斯理送至唇边,微微探出舌尖舔去了指尖的晶透。

闻冬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等他有所反应,季凛就再次倾身靠了过来。

“闻冬,”季凛垂眸直直望进闻冬的眼睛,他嗓音哑得厉害,语气痴迷到了病态,“可我好像开始不满足了,想独占你。”

作者有话说:

问题来了,究竟谁是猎物叻!

第53章

“冬冬哥哥,”餐桌边,盛夏费力吞咽下一口护工喂给他的粥,纤细脖颈在轮椅的高靠背中轻蹭半晌,终于艰难将头侧向了闻冬,他嗓音绵软,依旧气息不足,“你怎么,又发呆,不吃饭?”

闻冬倏然回神,他看向盛夏身边护工手里的碗,碗里只剩小半碗粥,没有立刻回答,闻冬干脆站起身走过来,朝护工伸出手,礼貌道:“张叔叔辛苦了,剩下的我来喂就好。”

这就是想要和盛夏单独说话的意思了,护工忙知趣点头应道:“不辛苦不辛苦,正好小夏少爷的床单还没洗,我去给他洗了。”

闻冬一愣,下意识低头去看盛夏。

盛夏脸色微变,他小嘴微微开合,可还没来及发出声音,护工就心直口快交代了:“对了我忘了,小冬少爷你昨晚回来得晚不知道,小夏少爷昨晚上痉挛厉害,铺的隔尿垫都移位了…”

盛夏瘫痪严重,只有右边手臂还算能活动自如,除此之外,整个身体锁骨以下都完全没有活动能力也完全没知觉,因此不仅自己吃饭困难,就连最基本的便溺也无法自控,日常都需要插-尿-管或者像是小婴儿那样穿纸尿裤,但即便很注意了,偶尔特殊情况比如昨晚,依然还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

闻冬眉心蹙了起来,担忧道:“怎么好好的又痉挛厉害了?”

护工还要说什么,盛夏终于抢先一次开口:“张叔叔,辛苦了,我自己,和…呼,和冬冬哥哥,说…”

听他这样说,护工便不再多言,离开饭厅去了洗衣房。

闻冬在原先护工坐的位置上坐下来,依然满眼忧色看着盛夏。

“冬冬哥哥,”盛夏还算好着的那只手抬起轻轻攥住了闻冬袖口,讨好般朝闻冬笑,“没关系的,我就是,看书,坐久了…”

盛夏这副身体就是这样,坐久了就非常容易引发痉挛。

可闻冬很清楚,“看书”不过是盛夏说出来宽慰他的借口。

“对不起,”闻冬抬手在盛夏发顶轻轻揉了揉,又舀起一勺粥送到盛夏唇边,语气认真又歉然,“知道夏宝是一直在等我回家,等这次的案子结束,我一定好好陪你。”

盛夏身体情况特殊,如果闻冬不在,那他除了回老宅,就是偶尔在很好的天气被护工推出去晒一晒太阳,不会再有其他外出的机会,在家里除了护工自然也无人说话,难免寂寞。

而闻冬自从遇到季凛,沈溪又意外死亡后,他的生活重心就完全变了——

原本他临近大学毕业,能力出众提早就完成了毕设,只等到时间去学校再参加一个毕业答辩就能够顺利取得毕业证了,因此空闲时间很多,也就是偶尔和之前的男朋友约会或者和校内同学们聚会,其余时间都同盛夏待在一起,有时候就在这个家里,有时候是一起回老宅。

然而自从遇到季凛,沈溪又意外死亡至今,闻冬基本就没在家待过,也没了什么娱乐活动,跑的最多的地方就成了市局,能陪盛夏的时间自然也随之大大减少。

不过,说到娱乐活动…

闻冬眼睫轻颤,又一次不由自主走了神。

昨天在季凛家那样,或许能称之为娱乐活动?

昨天闻冬一直在季凛家中的珍藏室里磨到了深夜,让季凛「惩罚」了够本,不过也算公平,季凛手指大概很酸。

闻冬以前没有过这种经历,他原以为自己会像曾经那样百般抗拒,可事实却是,他好像有两分甘之如饴。

季凛仿若疯兽的眼神,与平稳截然相反的呼吸,沉哑的嗓音,侵略意味满满的姿态,还有极致反差的草木气息…

稍一回想,就轻易能勾起闻冬心底的渴望。

不过直到闻冬离开前,他们也依然没有给出对方真正明确的答案。

闻冬没有告诉季凛为什么答应的他不做到,季凛说「想独占你」,可「独占」本身,好像也并未真正跳出猎手与猎物的关系。

所以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以后可以是什么关系?

“冬冬哥哥,不要,道歉,”盛夏气虚的绵软嗓音将闻冬唤回了神,他永远是这样一副善解人意的体贴模样,“冬冬哥哥忙,我知道的,我也不想,做冬冬哥哥的…呼,拖累…”

说的话一长,盛夏就格外费力,他原本安置在小腹上的那只瘫手都不可控制轻微颤动。

“又乱讲!”闻冬佯怒又在盛夏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又给盛夏喂了一口粥,神色认真而温柔道,“夏宝,你明明知道的,你一直都是我的后盾。”

盛夏缓慢将粥咽下,大而圆的杏眼微微弯起来,下巴尖微点,“知道的,我知道的。”

停顿一下,盛夏觑着闻冬神情,又忽然问:“所以,冬冬哥哥,总发呆,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

闻冬心尖倏然一跳。

喜欢…

闻冬本能般极其抗拒这个词,好像只是略微一想,就立刻感觉到了失控的不安,像是突然一脚踩空。

所以他对季凛,究竟是什么感情?

半晌,闻冬眉心微蹙了蹙,总是清冷而坚定的眼眸中显出两分罕见的茫然,他坦诚道:“我不知道。”

“冬冬哥哥,你这么好,”盛夏好着的那只手覆在了闻冬手背上,语气认真道,“为什么不,进一步,试试看?”

闻冬微滞,他下意识侧眸看了眼玄关处今天刚换不久的红玫瑰,片刻后,轻声笑道:“可玫瑰总是会败的,不是吗?”

闻冬这句话说得隐晦,但盛夏却在瞬间便听懂了,他小嘴微张,还要再说什么,就听闻冬又喃喃道:“况且…我近日隐隐有种莫名预感,觉得有些东西或许也会卷土重来。”

面具都开始重新活动了,那…

闻冬抬起手,手指无意识般隔着一层单薄布料,轻轻拨转锁骨上的圆钉。

那么,那些疯狂的实验者们,会不会其实也都从来没有放弃过?

——

“不可能放弃的,”季凛办公室里,唐初坐在单人沙发上,语气铿锵,“我就不信我们挖不出真凶,还真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季凛坐在对面办公桌后,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两下,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神情,语气沉静问:“赵舟嫌疑被排除了?”

虽是问句,可依然用的是陈述语气,好像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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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样。

赵舟,那位之前发现的在傅烟和云星案中契合度极高的嫌疑人。

先前季凛审讯他审到一半,突然收到了闻冬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再之后昨天一天,季凛都没再去过市局,因此后续进展需要让唐初给他做一个简单汇总。

“基本算是排除了,”唐初叹气道,“一方面,推侧的云星死亡时间内赵舟确实有完善的不在场证明,至少在云星这边他可以完全排除嫌疑,至于傅烟那边,他后面也都交代了,他承认是故意趁傅烟不在家过去的,有两个目的,一就是在傅烟书房门框那里装那个窃-听-器,毕竟他们是非常激烈的竞争关系,至于另一个目的…”

说到这里唐初顿了顿,他锋利眉毛拧起,神色变得有两分古怪,迟疑道:“另一个目的,他说他确实在醒酒汤里加了东西,但不是亚硝酸盐,而是另一种可能让傅烟吃下去就变弱…呃,变智力障碍的药物,还说他特意确认过了,这种药在安全剂量内就绝对不会致死的,我说季老师,你觉得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这问题怪也就怪在这了。

如果只是单纯听赵舟这么说,唐初当然不会相信,只会觉得他谎话连篇在为自己开脱。

可问题是,万法医确实明确在物证提供的瓷碗碎片中和在傅烟尸体内都检测到了另一种,明确有别于亚硝酸盐的不明物质。

唐初特意去找了万法医,想要万法医能给个解释——为什么都检测完了,还「不明」着?

万法医神色凝重,严谨给出回答:“不明的意思是指该种物质,在目前社会上已知的物质中,没有能与它相匹配的。”

唐初当时一听就炸了,他惊道:“难不成是什么新型毒-品?”

可万法医却又摇了摇头,进一步解释道:“不是毒-品,即便是新型毒-品绝大多数也是已知化学物质的结合,至少能够拆解出其中一部分成分,但是我们现在发现的这个它成分完全不明,什么都拆解不出来。”

听了唐初的简短叙述,季凛瞳孔骤然一缩。

他霍然抬眸看向唐初,没有回答,只是沉声问:“有进一步追查这种药物的来源吗?”

与季凛目光对上,唐初下意识愣了愣,他隐隐感觉季凛的神情略微不同寻常,好像对这种听起来像在扯淡的药物有种很不一般的关注。

但很快唐初便反应过来,立刻点头道:“根据赵舟口供这个药物出自晴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我让阮甜对这个公司做了初步排查,明面上看主要就是研发疫苗的,看不出什么问题,话说回来就是真的经营这种药物,那它肯定也得是暗地里的对不对,所以我们还得进一步继续摸排。”

“晴海生物…”季凛低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眼底神色难辨,片刻后,他颔首道,“知道了,我抽时间去摸个底。”

这话说完,季凛好似下意识般解锁桌上手机看了眼时间。

唐直男今天也不知是怎么的,有个雷达突然就动了,他张口便问出季凛心声:“小闻先生怎么还没来?”

季凛手指微微一顿,片刻后,他温和应了声「应该快了」,忽然摆弄起桌面上一个巴掌大的小礼物盒。

视线落过去,唐初这才注意到季凛桌上以前没这东西,他正要问句「这是什么」,就听季凛忽然问:“唐副队,你觉得给人送礼物,一定需要一个由头吗?”

唐初一愣,不明白季凛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我觉得一般来说还是需要的?不然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除非两人在搞对象就不用了…”

季凛沉吟一声,不待他再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就忽然被敲响了。

唐初坐得离门近,他干脆直接起身走过去开了门,门打开,看到站在门外的闻冬,唐初「哦豁」了一声,感叹道:“雅深这地还真斜,说曹操曹操到!”

闻冬抬步走了进来,礼貌同唐初打招呼:“唐副队早。”

话落,他才偏头看向办公桌后的季凛,又道:“季先生早。”

两句话语气毫无分别,同样的有礼却也客套,让旁听者完全想象不到他们前一天有多么亲密无间。

招呼过,闻冬又歪了歪头,好似不经意般随口问:“你们刚刚是在聊我吗?”

唐初正要答话说「我们就是在说你什么时候来」,可还没发出声音,就听季凛率先「嗯」了一声,嗓音温沉道:“是我在同唐副队讲,想要送小闻先生一份礼物。”

闻冬微愣,他下意识问:“礼物?”

季凛从座椅中站起身,将桌上的小礼物盒盒盖打开,双手捧到了闻冬面前,慢条斯理道:“或许,小闻先生也可以理解为赔罪,为我昨日的恶劣行径向你赔罪。”

一旁唐初听得云里雾里,闻冬嘴角却狠狠一抽——

季凛果然不负他望是个变态,正常人谁会当着别人面为了这种事情赔罪?!

见闻冬一时沉默,季凛又将手中礼物盒朝前送了送,问得愈发彬彬有礼:“或许小闻先生愿意赏我一个机会,让我亲手为你戴上它吗?”

闻冬垂眸向礼物盒中看去,看到里面安放着一个金属圆环,环的边缘挂着一个小挂坠,看起来是个做工精美的微缩调色盘。

只不过,如果忽略这小挂坠不看的话,这圆环看起来就像从手铐上拆下来的…

但它又比手铐略微大了一圈。

闻冬迟疑一瞬,还是朝季凛伸出了手。

可季凛唇角勾了勾,却摇了摇头,目光向下望去。

顺着季凛的视线看下去,闻冬发现季凛的目光落点,竟然在他的脚踝。

今天天气忽然升温,闻冬上身穿一件丝绸质地的飘逸衬衣,下边配了条不过膝的短裤,两条白皙长腿展露无遗,显出完美的腿部线条。

被白袜包裹的纤瘦脚踝踝骨微突,有种干净的性-感。

盯着自己脚踝看了两秒钟,闻冬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季凛想要送他的这个,可能不是手环,而是脚环…

那种,像是系在鸟儿脚上,怕鸟儿飞走,逃离的脚环。

作者有话说:

小季这独占心思简直昭然若揭了哈哈哈!

第54章

唐副支队长今天出奇敏锐,在发现闻冬和季凛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下来,还同时垂头向下某个莫名落点看去的时候,唐初就立刻选择了先走一步——

他脚步又轻又快出了季凛办公室,还十分贴心替二人将门关好。

不过关门的轻微响动还是让闻冬回了神。

闻冬收回手,右脚却向前探,脚尖轻轻撞了下季凛的鞋头,一个极其简单的小动作由他做出来却无端暧昧。

“季凛,”闻冬抬眸,眼底漾起戏谑笑意,调笑般问,“你觉不觉得,自己意图太明显了?”

自昨天被这人半诱哄半逼迫叫了很多遍「季凛」之后,闻冬竟也就习惯了,且发现在这种调侃亦或挑衅的时刻,直呼全名好像别有一番味道。

季凛视线随闻冬而动,从那截被白袜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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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的纤瘦脚踝微微移向自己鞋头,复又缓缓抬起,撞入闻冬戏谑弯眸。

片刻后,他唇角勾了勾,极尽坦诚般道:“我的小画家,我的意图昨天就同你表露过了——想独占你。”

所以,送你一副脚环,想要以此锁住你,让你再也逃离不得。

也是自昨天起,季凛对闻冬的称呼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比如从「小闻画家」直接变成了「我的小画家」,好似更为亲密了。

闻冬又与季凛对视了两秒钟,片刻后,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还将右腿抬了起来。

是默许的信号。

季凛眸光微动,一瞬之后,他便快步走到单人沙发旁,在闻冬面前单膝跪地蹲了下来,扶着闻冬右腿搭在了自己腿面上。

像是怕闻冬反悔似的,季凛毫不犹豫,动作干脆利落从礼物盒中取出脚环,又珍之重之地扣在了闻冬的脚踝上。

金属圆环隔着一层夏天的薄薄白袜贴合于踝骨,明明该是冰凉的,闻冬却好似感官失灵,莫名觉得脚踝那一片肌肤都变得滚烫而灼热。

季凛目光定在闻冬脚踝,浓密睫毛遮掩了他眼底的风暴,却无法遮掩喉结的滚动。

“很好看。”半晌,季凛站起身,嗓音沉哑评价道。

闻冬晃了晃腿,脚环上的小挂坠就随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和踝骨轻微碰撞。

“满意了?”闻冬从沙发上站起来,抬眼看向季凛。

季凛垂眸回视,片刻之后,他唇角挑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无赖般道:“我的小画家,你知道吗,变态总是贪得无厌的。”

我心底欲念好似无底深渊,无论你是反抗还是纵容,都可能让我渴求更多。

不过后半句话,季凛并没有讲出来,他甚至没有再等闻冬回应,就先一步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闻冬微怔一瞬,也抬步跟了上去。

唐初正在公共办公区域的白板上写写画画,见闻冬和季凛出来,忙招呼道:“季老师,小闻先生快过来,我继续跟你们讲一下目前进展。”

唐初自然远远就看到了闻冬脚踝上多出来的脚环,但他权当没看见,开门见山只谈正事。

季凛和闻冬一前一后走到了白板前,只见白板正中央分别贴着傅烟和云星的照片,照片下方备注了两人的姓名,两人照片上方中间共同箭头指向「赵舟」,但赵舟的名字下边已经被画了一个圆圈里带叉号,代表暂时排除嫌疑。

另外,傅烟照片左上角一个单箭头写了一个名字,括号中备注保姆;云星照片右上角一个单箭头也写了一个名字,括号中备注哥哥。

“我捋一捋,”唐初白板笔笔尖在白板上敲了两下,看向季凛道,“季老师,尸检报告你昨天还没来及看对吗…”

话落不等季凛回答,唐初又自问自答道:“对,你还没来及看,正好小闻先生也不知道,我给你们简略复述一下,尸检结果基本情况和初步判断是一致的,傅烟死因亚硝酸盐中毒,喉管内有残留因此可以确定是吞服,没有特殊情况就是喝了那碗加了亚硝酸盐的醒酒汤,云星死因窒息,没有特殊情况就是被用麻绳勒死的,我们之前发现的少量碎屑物证没检出什么特别的,目前认定就是普通麻绳,非常易获得的工具,右侧乳-房被切割确定了是死后伤,所用工具大致是单侧开刃长约4-5cm的刀具…”

说到这里唐初停顿一下,他看了看季凛又看了看闻冬,疑惑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你们见过这么短的刀吗?”

一般来说就是最普通切水果的小刀,也会在7cm以上才能比较便于完成日常切割,4-5cm着实是很罕见的。

可闻冬和季凛却不约而同淡声道:“见过,香刀一般就这么长。”

唐初:“?”

就你们有文化是吗!

香刀,是香道爱好者专门用来切割香料的刀具,正是以4-5cm为最佳。

脸臭一秒钟,唐初果断跳过「你们怎么都知道」这种气人问题,讲自己擅长的:“对,万法医也说到了香刀的可能性很大,这种刀具日常并不常用,因此我认为这能作为其中一个排查方向,已经派人根据这个条件进一步摸排傅烟和云星尤其是云星身边可能和香道有关的人了。”

这个切入点有理有据,闻冬和季凛都点了头,唐初又看了眼闻冬,语气忽然变得谨慎两分:“呃还有就是说,傅烟和云星脚踝处的那个…那个纹身确定了,是死后才纹上去的。”

纹身,面具纹身。

闻冬身形微滞,下意识侧头去看季凛。

季凛也正好偏头朝他看了过来。

不过只对视了一瞬,季凛就将目光原投回了唐初身上,严谨道:“那么我们基本可以做出结论,是凶手或者抛尸的人将纹身刺在了两人身上。”

他们早先就已经推测过,凶手和抛尸的人很可能是分开的。

略一停顿,季凛又缓声补充一句:“我个人倾向是抛尸的人做的。”

唐初一愣,下意识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从之前沈溪一案中,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季凛条理分明道,“韩扬和韩安虽然受了面具的诱导或者说指引,但其实他们和面具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密,但抛尸这项工作不同,抛尸作为一场犯罪中的收尾环节其实是非常重要的,组织中会将抛尸者称为清洁工,与韩扬韩安这样受诱导的不同,清洁工本身就是面具的一部分。”

“哦我懂了,”唐初笔尖又在白板上重重一敲,大白话道,“说白了就是韩扬韩安这种的属于「外包」,抛尸的就是内部员工!”

季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以这样理解。”

“按照这个思路,”唐初皱眉想了一下,又继续道,“大概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沈溪的面具只是一个挂坠,而傅烟的和云星的却是纹身了。”

因为沈溪案中面具真正的「内部员工」都在幕后,而韩扬和韩安作为「外包员工」,不被允许也不能胜任纹身的任务。

唐初理清了,刚要进行下一个话题,却忽然发现自从说起面具纹身后,闻冬好像就没再开过口…

担忧闻冬会不会又突然PTSD发作,唐初仔细觑着闻冬脸色,小声叫他:“小闻先生?”

“嗯?”闻冬应了一声,注意到唐初目光,反应过来什么,他淡淡笑了一下,温声解释道,“我有在听,就是小小走了一下神。”

闻冬这次说的是真的,他确实只是走了下神,而走神的理由也不在面具本身,而是在于季凛每一次谈论起面具时候的…可以说是侃侃而谈。

季凛明明与唐初年龄相仿,可很显然,唐初作为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对于早已沉寂十三年之久的面具组织也只知皮毛不甚了解,然而反观季凛,季凛每次谈论起面具时的那种熟悉度…

就好像…好像他曾经深临其中似的。

这个念头突兀涌上脑海的瞬间,闻冬心尖倏然一跳,自己先惊了一下。

不过不等他再细想,唐初确认了他没什么问题,就已经继续讲了下去:“尸检方面基本情况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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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之后监控方面,我之前和季老师提到过的,范围之内的那12辆车都排查了一遍,其中有一辆车很可疑是个套-牌-车,如果抛尸的车确实在这12辆之中,那么这辆套牌的可能性肯定是最高的,但目前还没有查出驾驶人的身份,对了…”

说到这里唐初又看向季凛,他语气更沉了两分:“季老师,你之前让我托交警大队那边帮忙查的那辆尾号Z9的黑色丰田,全车牌号是雅AJCYZ9,也是个套牌。”

这正是之前在季凛上班途中跟踪季凛,却又半路忽然消失的那辆车。

闻冬对此并不知道,可现在听唐初这样说,他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偏头看向季凛,眉心微微蹙起,眸底含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担忧。

可很显然,季凛并不准备同闻冬细说,他只是略微侧头朝闻冬笑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一点私事」,就转而看向唐初,礼貌道:“多谢唐副队费心了。”

唐初眉毛拧得更紧,他忍不住问:“季老师,这两个都是套牌,你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吗…”

刑侦之中,最忌讳巧合。

季凛依然是那副淡然模样,仿佛当时遭遇跟踪的不是他一样,语气沉静道:“目前不觉得,不必太担忧。”

话落,不等唐初再问,季凛就语气自然转开话题:“还有什么发现吗?”

“监控上没有了,傅烟住处和云星住处的监控暂时也没有发现,”唐初注意力被转移,他用白板笔在白板上点了点,继续讲道,“人物关系方面,我们初步摸排调查了傅烟家的保姆阿姨,她在推测的傅烟和云星死亡时间内有明确不在场证明,不过傅烟这个情况特殊,投毒时间和死亡时间完全可以不对应,从这个角度来讲保姆阿姨确实是最具备投毒机会的,因为醒酒汤就是她做的,但目前没发现犯罪动机,根据走访来看也都反应傅烟和家中保姆阿姨相处很不错”

停下来喘了口气,唐初才继续道:“至于云星这边,她有个哥哥,值得注意的有两点,一是这个哥哥和云星并没有血缘关系,是云星父母在云星出生前就领养的,二就是这个哥哥身高不算高,正好也穿41的鞋。”

——最后这点正好能够对应上云星家中留下的那双男士拖鞋。

“仅凭这个来说是不是太牵强了?”闻冬忽然开口道,“这最多只能说明,那双拖鞋很可能就是云星给养兄准备的。”

如果二人确实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妹,那么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大抵也会亲厚往来,而云星家中特意准备一双合适哥哥尺码的拖鞋,完全合情合理。

最多可以证明杀死云星的凶手很可能穿了云星哥哥的拖鞋,但决不能以此就认为云星哥哥有嫌疑。

“这是自然的,”唐初认真道,“我们做刑侦的本就是靠证据说话,但同时,也不放弃丝毫可能。”

“今天请傅烟的保姆阿姨和云星这位养兄来市局,”季凛温沉接话道,“我想自己同他们聊一聊。”

这是季凛一向的习惯,比起从别人口中去探听一个人,季凛更倾向于自己接触判断。

“行,”唐初干脆点头应下,终于收尾道,“傅烟和云星案目前进展大致就是这样,至于殷辉那边…”

说起殷辉,闻冬瞬间想起了小一。

“抱歉,”他忍不住打断了唐初,语气里不难听出两分关心,“小…就是昨天和殷辉在一起的那个男孩,他还好吗?”

“还好,”唐初忙点头道,“我们原本想联系他的父母,但他说自己是孤儿,我就让人先把他安置在旁边那个宾馆里了,有人陪着。”

略一停顿,唐初看着闻冬,好似有两分欲言又止,但自顾自犹豫半天,唐初最终还是直白问道:“小闻先生,你和那个男孩是…以前就认识吗?其实他从来局里就很不配合,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一句就说自己是孤儿,还有一句就是…就是问你去哪儿了…”

唐初这话讲完,闻冬还没来及回答,季凛就忽然朝他偏过头,锐利目光如剑般直直射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小季危险凝视jpg.

第55章

闻冬:“……”

此时此刻,闻冬非常想为唐副支队长点歌一曲——《听我说谢谢你》…

闻冬对别人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向来非常敏锐,因此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这个当下,季凛凌厉如剑的目光中所含有的,其实并不是所谓变态的过度强占欲。

或者说并不全是。

强占欲肯定是有的,毕竟昨天季凛破门而入那个房间找到闻冬的时候,闻冬和少年的姿势很显然刺激到了他,不然昨天后来也不至于将闻冬「惩罚」得那么凶…

但闻冬在季凛此时的目光中,清晰感觉到了除去强占欲以外的,另一种名为试探的意味。

毫无疑问,季凛同唐直男的神经大条截然相反,他的天性以及职业属性都让他时刻保持对细节的足够敏锐度,不只是事物的细节,更包括了人物之间最细微之处的情感联系。

昨天季凛到来之后,亲眼目睹了少年问闻冬:“哥哥,我说了我信的,真的信的,所以,哥哥你之前说的,还作数吗?”

其实闻冬当时就觉得,季凛可能会觉察出什么。

但很反常的,昨天一直到一切结束的深夜,季凛重新将闻冬送回家,都绝口没有提过和少年相关的一个字。

现在闻冬知道了,季凛不是不提,只是还没到提的时候!

然而,不等闻冬想出一个合适的回答,就听季凛先他一步开了口,嗓音温沉道:“我想应该是不认识的,以小闻先生的家庭背景来看,和那个男孩大抵很难有交集。”

都说不同社会阶层的的人自然有不同的社交圈,老牌豪门闻家的小少爷,有什么途径去认识一个甚至父母不知,要靠出卖自己身体维持生计的男孩?

这话原本该是合乎情理的,可闻冬却在听到的瞬间明显一滞,之后倏然偏头朝季凛看过去。

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他那双向来超乎年龄般沉静的眼眸中掠过一瞬近乎仓惶的神色,身侧手指微蜷,连带呼吸都紧了两分。

闻冬脑海中完全不可控制如临大敌般掠过一个念头——

季凛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又知道多少?

然而四目相对,闻冬依旧没有从季凛仿若无懈可击的瞳孔中看出丝毫端倪。

转瞬即逝的刹那之后,闻冬微阖眼眸,不动声色做了个深呼吸,就又恢复得如往常无异了,他视线从季凛的眼睛中移开转而投向唐初,唇角微勾,半是玩笑般答了唐初之前的问题:“也许只是因为我看起来比较友善。”

这相当于变相回答「不认识」了,唐初并未多想,甚至还点头赞同道:“有道理,小闻先生的外表看起来确实…非常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就像人们时常会因为玫瑰太美,而忽视了玫瑰带刺一样。

略一停顿,唐初又好心道:“如果小闻先生想去看他的话,我把房间号发你。”

闻冬并未拒绝,只是温和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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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凛适时开口,将话题转了回去:“殷辉怎么样了?”

“哦对,”唐初给闻冬发了房间号,把手机锁屏,继续道,“殷辉这人也怪古怪的,其实整体来看他非常配合,我之前还以为昨天把他带回来,他绝对会第一时间要请律师,没有律师不开口那样…”

唐初说的这种人在过往案例中绝不是少数,越是有一定教育程度及社会地位的罪犯在面对审讯时候,越会表露出这种仿佛高高在上的态度。

而殷辉作为雅深私立的校长,既有教育程度又有社会地位,且唐初之前同他打过一次交道,就觉得殷辉这人太滴水不漏了,还以为审他需要费些功夫,却没想到情况截然相反,殷辉配合得过分,坦白承认自己就是这个组织的建立者,并堪称知无不言地将组织相关的所有细节信息都交代清楚了。

不过这组织从初具雏形至现在的完善竟已有五年之久,时间之长牵涉之广,核实查证起来确实有一定难度,也需要大量时间。

后续的核实查证都不属于闻冬和季凛的工作范畴,因此唐初略过不提,而是看向闻冬,转口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昨天小闻先生发我的录音我们仔细听过,我怀疑之前强迫高小雯,导致高小雯自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殷辉,但殷辉对组织相关的罪行全都供认不讳,在这个问题上却死都不认,再三强调自己只是组织者只是一个中介,从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学生。”

唐初的怀疑和闻冬当时的推测完全一致,但当时殷辉在闻冬面前不承认,闻冬尚且能认为他是怕被警方发现,然而现在殷辉都已经认罪了,对此却依然不承认,就着实令人费解了。

闻冬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不过不等他开口,唐初就又立刻道:“不过没关系,之前高小雯的尸体我们不是也一并拉回来了吗,他父母同意解剖,希望女儿就算死了也要死个明白,虽说尸检结果显示她确实就是自己割腕自杀的,但万法医在她的指甲缝隙中发现了人体组织残留,我昨天已经取到了殷辉的DNA,不出意外的话,比对结果应该快…”

“出来了!”唐初话音未落,万法医的助理就正巧小跑到三人面前,语速飞快道,“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高小雯指甲缝隙中的人体组织残留DNA和殷辉的DNA比对结果一致!”

“Yes!”唐初一拳重重锤在掌心,语气振奋道,“这不就锤死了吗,我看他还能怎么狡辩!”

从万法医的助理手中接过报告,唐初喜上眉梢,在小助理肩膀上连拍三下,豪气道:“回去告诉老万,等这案子结了我一定单独请他吃大餐!”

“唐sir,”小助理幽幽道,“上个案子时候你也这么说的…”

唐初一噎,立刻摆手道:“这次一定,这次一定!”

小助理笑着走了,唐初扬了扬手中报告,朝季凛和闻冬道:“一起再去会一会殷辉?”

三人一同朝审讯室走,边走唐初边「嘶」了一声,忍不住感叹:“你们说殷辉到底怎么想的?这牢本来他就是坐定了,死不承认强-奸也不能给他减刑,为什么就非不认呢?”

唐初原本也就是感叹一句,没想得到回答,毕竟像殷辉这种非正常人的思维一般人肯定也难以理解。

谁知他话音刚落,季凛就慢条斯理接口道:“殷辉不过是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罢了,他所受的教育,他的职业,他的社会地位,这种种让他从理智上非常鄙夷对未成年产生性-欲这件事情本身,他不认为做这样一个组织的策划者有什么可耻,在他们这类人思维中为了利益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耻,但如果自己产生了欲望那就不同了,这就好比是…”

“好比你愿意为了钱跟野兽做生意,”闻冬忽然开口,言简意赅接上季凛话头,“但却不能承认自己其实同样也是野兽。”

唐初:“……”

懂了,季老师和小闻先生真就不是一般人。

想到什么,季凛又忽然道:“查一查雅深私立背后的股东。”

唐初一愣,忙顺着问道:“季老师你是怀疑这个组织背后真正的策划者并不是殷辉?”

“目前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季凛淡声道,“毕竟你也说了,以他这种情况来看,认罪太配合也算是一种反常。”

或许是对真正处于背后的人的一种保护。

唐初点头应下来,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殷辉所在的审讯室门口。

闻冬无意进去再和殷辉正面对话,没那个必要更没那个兴趣,于是便选择留在单面玻璃后只是看,听。

而现在证据确凿,也无需季凛出马,因此季凛也留在单面玻璃之后,和闻冬一起。

只有唐初一人握着手中凿凿证据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门还未完全合拢,季凛就忽然靠近闻冬,贴在他耳边,嗓音温沉道:“我同他不一样,我对自己的内心很坦诚,且完全愿意向你承认,我确实就是野兽。”

闻冬侧眸看向季凛,这人大言不惭般说着这样变态的话,面上却依旧坦然而沉静。

半晌,闻冬失语道:“野兽先生,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该夸你一句坦荡?”

不知是不是被这个新称呼愉悦到了,季凛唇角挑起来,眼底眸光微闪,低声笑道:“如果我的小画家愿意夸的话,我自然很乐意。”

不是闻冬的错觉,经昨天之后,他发现季凛在他面前,是真的越来越不披着那层人皮了。

闻冬当然没有夸他,转而伸手拿起了台面上的一副耳机戴好,看向审讯室内。

不得不说殷辉这人确实有不错的心理素质,或者说偶像包袱,他昨晚就是在审讯室过夜的,此时此刻眼底青影很重,西装上却还不见多少褶皱。

不过等唐初把白底黑字的检验报告直接拍在殷辉面前的时候,殷辉终于还是没有维持住表面的冷静与体面——

他终于歇斯底里毫无教养般大声喊叫起来:“是她先勾引我的!高小雯她就是个小婊-子!明知道自己腰细腿长屁股翘还穿着练舞服在楼道栏杆里压腿,那曲线凹得清清楚楚,警官你说这不是勾引是什么?!败坏校园风气,就是个欠操的!”

唐副支队长被殷辉这一套令人发指的言论直接整懵了,两秒钟后,他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没有忍住腾然烧上头顶的火气,张口就道:“殷校长真是灵长类动物典范,公狗发情都没你这样的。”

单侧玻璃外,闻冬忍不住笑了一声,“难得见唐警官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

季凛唇角也微勾,他薄唇微动正要说什么,阮甜就忽然小跑进来,急声道:“季老师,小闻先生,殷辉家的保姆阿姨到了,云星的养兄没来,人去外地了。”

季凛微怔,重复一遍:“去外地了?”

“对,工作出差,”阮甜答道,“昨天晚上十一点的飞机,说去三天,大后天回来。”

云星养兄并不是嫌疑人,只是受害者亲属,充其量是暂时被问询而不是审讯的对象,警方自然无权也无理由限制他的外出。

“我知道了,”季凛颔首道,“先见一见傅烟的保姆再说。”

话落,他先一步出了审讯室,闻冬也抬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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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室内,一个看起来约莫近半百的中年女人坐在座椅里,脸上皱纹很多,穿着陈旧朴素,大概是从未来过警局这种地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局促不安,两只手放在腿面上不断摩擦。

在她对面的一名小警察正在做基础信息问询。

季凛和闻冬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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