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平二十八年,秋,东宫。
李顺宁六年前就被册封为了皇太女,虽然她父皇登基后,颇提高了女子的地位,如今在边朝为官的,很有一些女子,但归根结底,目前朝上的文武百官男子居多。
不过这些年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在加上他父皇细心铺垫了二十年,如今就算有人不瞒,也是被压制了的。
而她的父皇母后如今也不住在皇宫里,两年前就搬到了皇庄,听到宫女传来消息说李玄瑾病了,李顺宁皱了下眉,安排了几项要事,便让人备车去皇庄。
暮色时分,马车在皇庄门口停下,李顺宁一路往里走,没走多久,刚刚穿过一扇月洞门,她看见迎面走来的妇人,妇人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一举一动,都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李顺宁几步上前,低声问道,“母后,父皇……”
戚婵安抚地说:“你父皇就是受了寒而已,修养几日便好了。”
李顺宁不大放心,戚婵拉着往她和李玄瑾居住的水心院走去,李玄瑾昨儿便开始发热,如今热意退了大半,正在昏睡当中,她带着李顺宁轻手轻脚地进了内殿,瞅了瞅躺在拔步床上虽然昏睡,但呼吸尚算平稳的李玄瑾,又带着李顺宁出了内殿。
“你父皇不是大病,你早些回宫吧。”虽然如今李顺宁还只是皇太女,但两年前,戚婵就和李玄瑾来皇庄居住,朝堂诸事皆有皇太女负责。
李顺宁说:“我留在这儿陪你们两日。”
见戚婵看过来,她补充说,“近日朝中没什么事。”
虽然久居皇庄,距离皇宫有数十里距离,朝中万事皆由顺宁负责,但她和李玄瑾也不能从此不闻窗外事,闻言,戚婵笑了下现,“那好,正好可以清闲两日。”
话说完,戚婵揉了揉疲累的眼角。
李顺宁是个观察很细致的人,她目光在戚婵扫过,然后扶着戚婵在大厅里的圈椅上坐下,低声问,“母后,你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是没休息好而已。”注意到李顺宁担忧的眼神,戚婵安抚地拍了下她的手,“没什么大碍的。”
李顺宁却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她眼一转不转地瞧着戚婵,她虽然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可从小就被李玄瑾当做皇太女培养,后来又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太女,天天和世上最聪明的一批人权谋算计,她抿了抿唇说,“你不是说了父皇只是受寒,太医也说了没大问题吗?”
戚婵闻言,抬眸看着李顺宁,半晌后,她叹了口气说,“他病的不重,只是……”她语气稍停,正要说下一句话,李顺宁先她一步说出口了。
“母后,你就是放不下父皇。”
戚婵闻言,叹了口气,的确如顺宁所说。
这个时候,隔壁内殿传来一阵轻咳,戚婵猛地一下站起来,急步往隔壁走去,守在李玄瑾的床头的太监见皇后娘娘和皇太女进来了,赶紧低着头让开位置,李玄瑾刚刚只是咳嗽而已,没有睁开眼,此刻他的呼吸已经平缓,戚婵松口气,这个时候,李玄瑾的眼睫轻轻翕动,眼皮微微往上抬起。
戚婵赶紧在李玄瑾的床头坐好,及至李玄瑾的瞳仁里倒影出她的身影,戚婵一边让太监去请太医,又低声问他:“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李玄瑾的目光有些茫然,怔愣后才反应过来如今是什么状态,他对着戚婵摇了摇头,然后手肘撑着床板坐起来,戚婵见状,扶了他一下。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见父皇还是没注意到自己,李顺宁不由得叫了他一声。
“父皇。”
此声话落,李玄瑾长长久久落在戚婵身上的目光才挪开,偏过头后瞅见立在床边不远的李顺宁,“阿宁,咳咳,你也在啊。”
他和李顺宁说了两句话,顺便问了下宫里的情况,目光便又转回了戚婵身上。过了片刻,太医进来把脉后,说陛下暂无大碍,戚婵和李顺宁都松了口气。等太医一退下,戚婵则别过头道:“阿宁,时间不早了,你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