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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 于欢 32410 字 11个月前

萧怀玉骑着马,随在一架马车旁并行,“在太医署中怎么样,他们有没有继续为难你?”

车内坐着的是她的妹妹,“自从公主派人传过话后,便不敢有人说什么了。”萧怀凝回道。

“你是武安侯的嫡亲妹妹,不要怕会影响到我。”萧怀玉便道,“我所挣的功勋,不就是为了今日,不管是你那些同窗还是学署中的博士,你都不必害怕。”

“我知道的,”萧怀凝点头,“他们都知道我的阿兄是武安侯,哪里敢为难我。

“那就好。”萧怀玉道,“遇到困难,或者麻烦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啦。”

就在二人谈话时,忽然有一年轻女子从里坊间隔的巷口冲了出来,并差点与她们撞上。

女子见萧怀玉衣着不凡,于是便跑到了萧怀玉的马下,跪地哀求,刚要开口时,却被身后一批冲出来的家奴找到。

女子满脸惊恐,并连连哀求道:“求您救救奴,奴不能被他们抓走,奴会死的。”

几个家奴上前,将女子一阵拖拽,“慢着。”萧怀玉骑在马背上俯视着众人道。

“太子少傅林宅的家事,劝你少管。”家奴不客气道。

“放肆,这是武安侯!”左右侍从便开口训斥这些家奴。

家奴听后,眼里充满了震惊,于是掌嘴陪笑,“小人有眼无珠,还请武安侯恕罪,这婢子是我家娘子的陪嫁,偷跑出来了。”

“不,不是的…”女子刚想解释,便被堵住了嘴。

萧怀玉从中发现了端倪,并且又与林万晟有关系,于是呵道:“让她说。”

家奴们瞪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领头的笑弯着眼,“武安侯,这是林家的…”

“听不懂人话吗?”萧怀玉阴沉下了脸色,让人众人顿时冷汗直冒。

左右侍从于是上前将女子从他们手中解救了下来,那女子爬到马下,一脸惊恐的哭诉道:“太子少傅林万晟,刚成婚时便打了我家娘子,此后每次醉酒都会动手,我家娘子实在无法忍受便于昨夜偷跑回了本家,可是却被主君拒之门外,遣送回了林宅,今日刚回宅中又发生争吵,娘子她…”

“她被姓林的推至桌下,恰被我瞧见,满地都是血,我家娘子恐怕危在旦夕。”

“武安侯,这婢子满口胡言,您可千万不能听信!”林氏家奴恐慌道。

“让你们说话了?”萧怀玉的左右侍从训斥道,“再多嘴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如此,他们才彻底闭了嘴,并偷偷派人回去报信。

“可是那禽兽不但没有想要施救,还想杀我灭口。”女子继续哭诉道,“请武安侯替我家娘子主持公道。”

※※※※※※※※

半个时辰前

——林宅——

林母发现贺氏被气走,便也派遣了家奴前去追赶,但并未赶上。

于是便数落起了儿子,“你纵使再不满,那也是你三书六礼迎过门的结发妻子,你作为丈夫,怎能如此?”

“她是中书侍郎之女,你这样做,就不怕传出去给林氏蒙羞?”林母又道。

林万晟将手中拐杖重重扔弃,“所有人都说我给林氏蒙羞!”因没了支撑,他便连站都站不稳,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是,我是个废人,怎配得上中书侍郎之女。”

林母既心疼儿子,也十分恼怒,“我知道你因为腿疾,一直郁郁不得志,但你不能总困在过去,贺氏端庄懂礼,你究竟哪里不满意?”

“贺家在新朝节节高升,已是宰相门第,贺氏愿意嫁你,你自当珍惜,善待才是。”

“明日你亲自去贺家赔礼道歉,将贺氏接回来。”林母又道。

林万晟憋着怨气没有说话,然而至次日天亮,贺家不仅亲自将女儿送回,还带来了厚重的礼品。

林母原以为此事能够就此过去,然而却没有想到,贺氏逃走被送回来后,林万晟的怨气越来越重,甚至变本加厉。

贺氏回到林宅后,在林母一番自责的劝慰下,与父亲的冷漠中,最后软下了心,决定安分守己的呆在林家了此残生。

于是便听林母的话,来到内院的婚房中准备与丈夫和解。

然而当她推开房门后,却闻到了满屋的酒味,林万晟坐在木轮车上,阴沉着一张涨红的脸。

“怎么,不跑了?”林万晟阴阳怪气道,他将贺氏的逃跑也视作是对自己的羞辱,并让他认为,贺氏是因为自己残疾而不愿嫁给自己,所以大婚那夜贺氏才会如此的抗拒。

这种抗拒瞬间戳到了林万晟因为残疾而自卑的心里,从而使他的内心变得扭曲。

他将怒火撒到了新婚妻子身上,“你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废人吗?”林万晟滚动着轮车来到贺氏身侧,并羞辱道:“你和你的生母一样低贱!”

这些话,同样激怒了贺氏,原本已经认命的贺氏,听从林母的话前来求和,却不曾想再次遭到丈夫的羞辱与谩骂。

作为高官之女,贺氏的心本也高傲,“若不是你的母亲苦苦哀求,我怎会踏入这扇门…”

听到贺氏的话,林万晟憋着的怒气瞬间爆发,他撑着站起身子,并一把掐住了贺氏的脖颈,“你以为我想娶你?”

他瞪着贺氏,将这些年积压的怨气,借着酒劲都撒到了贺氏身上,“贺家不过是寒门出身,你的生母更是卑贱,你父亲把你嫁给我,不就是看中了我林氏一族满门功勋,一个中书侍郎,算什么?”

醉酒失控下的林万晟像个疯子,力道越来越大,手臂上也逐渐暴起了青筋,贺氏感到一阵窒息。

濒死前的挣扎,让贺氏做出了反扑,她拔出发髻上的金簪向林万晟狠狠刺去。

锐利的簪头刺进了林万晟的臂膀,剧烈的疼痛让他丧失理智,于是狠狠推了贺氏一把。

而贺氏身后,恰好是一张方桌,只见贺氏倒地后,身体一阵抽搐。

林万晟丢了带血的金簪,本想张口大骂,却见倒地的贺氏再一阵抽搐过后便失了动静。

紧接便有一大滩血水从脑后流出,贺氏的婢女听见动静声慌忙闯了进来,而后看到了眼前这血腥的一幕。

她惊恐大叫,反应过来的林万晟,瞬间清醒,并对撞见的婢女起了杀心。

婢女察觉后,不敢停留,于是转身跑了出去,有腿疾的林万晟追赶不及,“来人!来人!”

※※※※※※※※——

——楚京——

听到这些的萧怀玉,脸色越来越凝重,几个月前,林万晟刚刚大婚时,她还曾赴宴,而今没过多久,林宅便传来了噩耗。

婢女的话,光是听着便觉得十分窒息,这与当初萧怀玉的长姊出嫁时如出一辙。

因为忍受不了侮辱与打骂,费尽心思从夫家逃离,却又被自己的至亲亲手送回,恐怕没有比这个更让人绝望的。

“阿兄。”萧怀凝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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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厢内弓腰走出,并将婢女扶起,看着姐姐说道:“救救她吧。”

萧怀玉思索了片刻,“好。”随后打马上前,“这件事,我管定了。”

由于是在街道中,所以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武安侯萧怀玉带着人马,找上了林家,并封锁了林宅的全部出口。

林宅内,等林母察觉,并赶到林万晟的婚房时,贺氏已经没了呼吸。

而后家奴回禀,得知婢女已经落到了萧怀玉手中,林万晟想到大婚那日萧怀玉放下的狠话,于是恐慌了起来,而对于自己失手杀人,却没有一丝负罪与愧疚。

反倒是林母,看到屋内的场景时,心中懊悔不已,对于贺氏,以及自己的儿子。

“你?”林母怒瞪着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杀人了。”林万晟浑浑噩噩的看着母亲。

林母吓得堵住了儿子的嘴,“新妇的死因,不要与任何人说起。”

随后便处理了尸首,又将房内的血迹擦拭干净。

“秋华跑了,她落在了萧怀玉手里,他不会放过我的。”林万晟满脸惊恐的说道。

“大娘子,郎君,武安侯带人围了宅邸。”家奴站在门口通报道。

“母亲。”林万晟慌张的拽住母亲。

※※※※※※※※

林宅外,萧怀玉的府兵已将林宅大门彻底堵死,宅内的家奴手持棍棒与之对峙。

“武安侯这是做什么?”林母从宅内踏出,作为丞相嫡女,她的气势也成功唬住了一众士卒。

萧怀玉骑在马背上,“自然是查案。”

“查案乃为廷尉管辖之事,武安侯作为边将,难不成还想要僭职权?”林母回道,“况且我林宅能有什么案子。”

“林娘子觉得呢?”萧怀玉下马道。

只见婢女从士卒当中走了出来,林母见后,强装镇定,“一个婢子的话,武安侯竟也当真?”

“看来林娘子什么都知道。”萧怀玉走上前。

“婢子偷跑出家门,家奴报于我,我自然知道。”林母道。

“既然林家无事,娘子又为何要阻我查看,莫非是心虚。”说罢,萧怀玉便带着人马硬闯。

家奴们拿着木棒连连后退,他们看着林母的眼色,不敢妄动。

“私闯民宅,这可是罪。”眼见武安侯态度强硬的踏过了门槛,林母便回头提醒道,“如果武安侯查不出什么,我定奏与朝廷,林家祖上也是开国元勋,有救驾之功。”

萧怀玉顿步,冷冷道:“萧某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林娘子这话吓不住我。”

第347章君与臣(七)

章和二年秋,平阳公主欲重新修订律法,并在婚姻法中正式提出和离之法,女子若不满夫家,可提出和离,对财产进行平等分割。

然而和离之法仅仅只是提出,便遭到了一众士大夫的反对。

中书侍郎贺昭文更是直言此律为悖论。

——中书省——

“自古以来,都只有丈夫休妻再娶,而新妇和离再嫁,闻所未闻。”贺昭文回到中书省,与一众同僚探讨着新律法的修订,并表达了强烈的抗拒与不满。

“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礼》曰: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妇以夫为天,而长公主所提出的夫妻和离,完全是违背了《礼》”

“这不是荒诞吗!”一众士大夫聚在一起纷纷指责道。

“这和离之法,坚决不可通过。”贺昭文道,“否则这天下就要失序,丈夫还如何管教妻子。”

“我等唯贺相是听。”中书省下一众官员纷纷表态道。

“贺公。”一名官员匆匆踏入中书省,“您快些归家去吧。”

“何事如此惊慌?”贺昭文起身问道。

“您的小女,死在了夫家。”官员道,“京城都传开了。”

“什么?”贺昭文脸色苍白,身侧的同僚也都为之震惊。

贺家四娘刚刚出嫁不到半载,便死于夫家,于是引起了一阵猜测。

“怎么回事?”贺昭文离座,交代下属一些事宜后便离开了中书省。

“传言说是林少傅失手打死了四娘子。”官员回道。

贺昭文顿步,他看着官员,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怎么可能。”

“外边是这么传的,说是四娘子的贴身婢女秋华从林宅跑出来,撞到了武安侯萧怀玉,向其申冤,现在武安侯已经带着兵马将林宅围住了。”官员解释道。

“武安侯?”贺昭文瞪着双眼,“且不论此事的真伪,他一个边将,怎敢带兵围功勋之臣的私宅。”

“贺公还是去林宅看看吧。”官员道。

※※※※※——

——林宅——

萧怀玉带着府兵闯入了林宅,“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在她的震慑之下,因恐慌而乱做一团的林宅便安静了下来。

林母跟着踏入宅中,几个家奴走到她跟前,一脸为难道:“大娘子,这?”

“让他搜!”林母厉声道。

萧怀玉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于林母的如此底气,她并没有一丝慌张。

“给我搜,任何地方都不要落下!”萧怀玉下令,“包括内院。”

“武安侯,你可要想清楚了。”林母又道。

“娘子不必百般提醒。”萧怀玉回道,“我今日敢来,便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所谓的规矩与礼法,在我这个粗人身上,不适用!”说罢,她便进入了内院。

林母长吸了一口气,似乎已经预测到了结果,她的儿子得罪了如今这个天下最不该得罪的人,就连君主都奈何不了,更何况是早已落寞的林氏一族。

或许只要武安侯愿意,她就能站在权力之上,以她的功与勋,已然成为了除君主之外,另一个凌驾于律法之上的人。

一切规则在绝对的力量前,形同虚设,不堪一击。

将林宅里里外外都搜寻了一遍后,并没有发现贺四娘的踪影。

“没有找到,这才是最可疑的。”萧怀玉并没有死心,于是又问道:“全都搜过了吗?”

“还有一处地方。”一名士卒走上前说道。“林宅主屋的浴堂。”

萧怀玉撇了一眼林母,旋即便赶往了内院的浴堂。

“里面有人正在沐浴。”士卒站在浴堂外,向萧怀玉说道。

萧怀玉却不管这些,便要带着人强行入内。

几个女使拦在门口,“娘子正在沐浴,闲杂人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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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沐什么浴。”萧怀玉冷冷道,左右便将女使拉开。

“武安侯!”林母带着人马跟了过来,“贺氏是我林家的新妇,你如此闯入,传出去还让新妇如何做人。”

“还是说,武安侯想要横刀夺爱。”林母又道,“如果长公主知道了,武安侯也不好交代吧。”

萧怀玉侧头,“娘子恐怕并不清楚,我与长公主的关系。”

“权力尚不能动摇,又岂是流言蜚语可乱。”说罢她便推开了房门。

林母看着房门被推开,整个人都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栽倒。

“大娘子。”

里面确实有女子正在沐浴,隔着屏风,坐在浴桶中背对,而一旁伺候的女使见有男子闯入,便大声惊叫了起来。

“叫够了吗!”萧怀玉呵道。

那女使被她的气势与眼神所吓,瘫软着身子跪在地上,“不干奴的事,都是大娘子指使的奴。”

至此,萧怀玉便明白了什么,她绕过屏风走到浴桶前。

贺氏披头散发的坐在池中,而脸上早已没有了活人的血色。

萧怀玉走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忽然全身一颤。

萧怀玉不认识贺氏,仅在她大婚那日见过一次,当时听到她的遭遇便尤为同情,却不曾想到,不过短短几月,这场婚事,竟让她葬送了性命。

贺氏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天下女子的命运,萧怀玉收回了手,“你,替她穿上衣物。”她向旁侧瑟瑟发抖的女使说道。

“喏。”

“母亲。”屋外传来了林万晟的叫喊。

贺氏裹上衣物后,萧怀玉命人将她的尸首带离了林宅。

她走出浴堂,怒瞪着林万晟,“抓住他。”

左右上前将林万晟制住,林万晟挣扎着骂道:“萧怀玉,我是先帝加封的太子少傅,你胆敢…”

林万晟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萧怀玉用刀背重击,这一下,差点让林万晟疼得昏厥过去。

林母见状,便上前护住了儿子,“就算他有罪,也该由廷尉来抓人。”

“我今日便是代了廷尉又如何?”萧怀玉道,“这桩案子,我审定了。”

萧怀玉的话,让林万晟惊恐万状,他哭着看向母亲,“阿娘,救我,救我。”他深知萧怀玉对他恨之入骨,“他不会放过我的。”

林母遂在萧怀玉跟前跪了下来,整个林宅内的下人都惊住了,一向强势的大娘子,竟会下跪哀求。

“他是林家长房一脉唯一的子嗣,”林母恳求道,“武安侯可否看在林氏满门英烈…”

“你的好儿子,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萧怀玉打断道,对于林母的哀求无动于衷,“他害人之时,可曾有过一丝悲悯?”

“他自幼丧父,万般不是,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周。”林母拽着萧怀玉的衣袍,“他所犯之罪,林家尽可以补偿,只求武安侯看在林氏一族的分手,饶他一命。”

“你儿子的命是命,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萧怀玉冷漠的挥了挥手。

左右上前将林母拉开,林母急道:“你不能这样处置他,林家高门,他是功勋之臣,当由圣上裁决。”

“杀人偿命,性命难道还有贵贱之分吗?”萧怀玉又道,“他今日便是李氏宗亲,我也照审不误。”

说罢便动身将林万晟与贺氏的尸体一同带出了林宅。

刚刚踏出宅门,便碰到了中书侍郎贺昭文的马车。

贺昭文从马车内走下,看着林宅门口堵着密密麻麻的人,心中恐慌的事,便也得到了确认。

追出来的林母见到贺昭文,便跑到贺昭文跟前苦苦哀求,“贺侍郎,四娘之事,是林家对不住您。”

贺昭文旋即明白了什么,然而他不但没有因为女儿的死向林家动怒,反而安慰起了林母,“娘子不必着急。”

“我的女儿呢?”贺昭文向萧怀玉问道。

萧怀玉挥了挥手,士卒将贺氏的尸体抬出,贺昭文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掀开白布,眼里连一丝哀伤也不见。

“武安侯,我是她的父亲,你要带走我的女儿,也得过问一下我这个父亲吧。”贺昭文说道。

“原来中书侍郎还记得自己是贺氏的父亲呢。”萧怀玉讥讽道。

贺昭文阴沉着老脸,“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女儿,是林家的新妇,光凭这点,就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中书侍郎看好了,你的女儿是为谁所害!”萧怀玉忍着怒火,将贺氏身上遮盖的白布掀开,卷起了她的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伤痕。

贺昭文却视而不见,“即便牵扯到命案,也该交由廷尉,而你作为边将,僭越职权,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听着贺昭文的话,萧怀玉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怒火中烧的骂道:“你这种人,也配当父亲?”

“贺某是否配做父亲,与武安侯何干,贺某只知你无权管辖此事。”贺昭文又道。

她看着贺昭文,又撇了一眼林万晟,一丘之貉,“贺氏的死,是你一手促成的,所以你才会如此包庇杀人凶手,贺昭文,夜长梦多,你就不怕你的女儿前来寻仇吗?”

萧怀玉的话令贺昭文想起了昨天夜里贺氏那憎恶与怨念的眼神。

“一派胡言。”贺昭文甩袖道,“四娘我要带走,你今日之事我也会上禀天子。”

“吁!”一匹快马在林宅门口停下,马背上跳下来一名宦官。

“平阳长公主有制。”宦官打开手诏,当众念道:“贺氏一案,由武安侯萧怀玉摄廷尉卿,全权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贺昭文的话出自女诫,男权社会下女性为了生存自我pua的产物。

第348章君与臣(八)

宦官宣读完手诏后,贺昭文的脸色瞬间铁青,林母更是惊在了原地,也终于明白了萧怀玉之前说的那句话,她与平阳公主的关系。

“中书侍郎,吾现在有权处置了吗?”萧怀玉向贺昭文问道。

“哼。”贺昭文甩袖。

“带走!”萧怀玉挥手道。

“母亲。”林万晟挣扎道,“母亲。”

林母闭上了双眼,任由萧怀玉将自己的儿子带走,平阳公主的手诏,让她彻底明白,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在皇权之下,所有人都不得不低头,不得不认命,更何况贺氏的死她亲眼所见,而她唯一的儿子,竟是杀人凶手。

——廷尉——

就这样林万晟被带到了廷尉,时任廷尉卿的刘汴成为了陪审。

由于林万晟的身份特殊,遂又令三省长官,尚书左仆射杨素,中书侍郎贺昭文,门下侍中卢思道,御史中丞同为陪审。

萧怀玉抵达廷尉后,便下令公开审理贺氏案,将庭审挪于堂外,并让全城百姓入内围观。

对于公开审理,中书侍郎贺昭文并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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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万晟乃勋爵,是国朝的功臣,怎能受如此之辱。”

“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相抵,对于他的功,国朝已经给与了相应的赏赐与嘉奖,那么过便也要相应的接受惩罚,何为公堂,即是公开受理。”廷尉卿刘汴反驳道。

在刘汴的支持下,贺氏案便成了公开案,消息传出后,整个廷尉的公堂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萧怀玉穿戴上法官才可配带的獬豸冠端坐于主审之位,而三省官员与御史则作为陪审分坐左右。

在萧怀凝的帮助下,贺氏的贴身婢女秋华递交了一份诉状,上面将贺氏这几个月所遭受的欺辱以及死亡过程叙述得一清二楚。

“我家娘子乃是中书侍郎贺昭文第四女,于章和二年五月嫁与太子少傅林万晟,大婚当日,林万晟喝醉了酒,与我家娘子发生争执,不但出言辱骂,还大打出手。”

“本家得知后,不但没有替娘子撑腰出头,反而向林家赔罪,以稳固两家的姻亲,此后的几个月里,林万晟变本加厉,稍有不慎,便对娘子打骂,以至于我家娘子身上,伤痕累累。”

“昨日夜里更是,不知因何缘故,娘子的嘴角全是血迹,哭着带着奴逃出了林家。”

“而后娘子带着奴回到了本家,将这几个月的遭遇告知了主君,就连身上的伤,也示与主君。”秋华看向一侧的中书侍郎贺昭文,“可是主君非但没有怜惜自己的女儿,反而责骂娘子不侍丈夫,认为是娘子惹怒了丈夫,才遭到责骂,于是又差人将娘子送回了那如深渊般的夫家。”

“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遭受了如此苦难,可是为了家族的名声和自己的清誉,便不肯让娘子回到本家,而令人将娘子送回夫家,何其冷漠,主君又是否后悔昨夜之举呢,恐怕主君后悔的,是不知今日事情会闹得人尽皆知,而你这个父亲…”

“够了!”贺昭文怒斥道。

秋华的话,引起了围观百姓的议论,对于贺昭文,人们纷纷指责。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

“这可是自己亲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听说贺公为官正直,没有想到对待至亲会这般冷血。”

“你继续说,不用害怕,吾会为你主持公道,从现在开始,没有人能害得了你。”萧怀玉朝婢女秋华说道。

“主君有想过娘子的处境吗?”有了武安侯的撑腰,秋华不再畏惧的说道,“她从一个充满了绝望的地方逃出来,您是她的父亲,却做着让她更加绝望的事。”

贺昭文拉下了脸色,尤其是被如此多人围观,“她已是林家的新妇,便该以夫家为大,千年来,礼法一直如此。”

“可是明明知道娘子在夫家受苦,主君为何不同意休妻,是因为休妻会使本家难堪,说到底,主君不过是为了自己。”秋华又道。

“武安侯,你让一个婢子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这到底是审案,还是想要羞辱本官?”贺昭文不满道。

“中书侍郎也有羞耻之心吗?”萧怀玉讽刺的问道。

还不等贺昭文说话,萧怀玉便敲响了惊堂木,“贺氏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为犯人的林万晟欲开口,却被呵止,“吾问的是原告。”

“娘子被本家送回夫家,自知归家无望,便欲与丈夫修好,然而奴却听得屋内争吵,林万晟将娘子…”婢女突然大哭了起来。

萧怀玉遂抬手,并看向林万晟,林万晟于是狡辩道:“我不过是与她发生了口角争执,我一个废人,怎害得了她,分明是她自己未能站稳,摔到了桌上。”

萧怀玉便命人将贺氏的尸首带入公堂,官吏将一份册子呈上,“武安侯,这是仵作的勘验。”

萧怀玉便将仵作的尸检给了一众陪审阅览,陪审的官员见后,一个个都白了脸色,纷纷叹息。

“贺氏…实在是…哎。”

“这可是中书侍郎的女儿,难以置信。”

只有贺昭文对递过来的册子不屑一顾,但他却早已心知肚明。

萧怀玉又命人当众将贺氏的衣袖卷起,身上所受的伤与诉状以及勘验几乎一致。

连陪审的官员都已不忍直视,围观的百姓更是气愤与指责。

“还需要审吗?”萧怀玉道,“人证物证俱在。”

陪审的官员皆默不作声,“犯人林万晟,你还有何话要说?”萧怀玉又问道。

“贺氏的死,确实与我有关,然我并非是有意。”林万晟看着萧怀玉,疯笑道,“萧怀玉,你如此关注此案,不就是想杀了我吗,你可能并不清楚我大楚律法,过失杀人,不足以判死,况且她是我的妻子。”

“依楚律,谓耳目所不及,思虑所不到,以致他人于死者,各依其状,以赎论。”林万晟又道,“楚律又言,诸殴伤妻者,减凡人二等。”

“所以无论何种,你都杀不了我。”林万晟面目狰狞,似在嘲笑萧怀玉,“你费尽心思,却仍不能如愿呢。”

萧怀玉坐在公堂上,面对林万晟熟读律法的猖狂,忽然也大笑了起来,“你难道忘了律法是人定的吗?”

萧怀玉起身,“大楚的律法杀不了你,但是我能!”

“我是朝廷命官,你违反律令杀我,也要受到处置。”林万晟提醒道。

“不,你还不配我亲自动手,”萧怀玉冷冷道,“既然楚国从前的律法杀不了你,那么从今天开始的新法,必能杀你!”

朝廷正在修订律法,这是林万晟知道的,以萧怀玉现在的身份,加上有平阳公主的支持。

或许真能如萧怀玉所言,他即将死在新法之上。

“该死的人明明是你!”林万晟气急败坏道,“早在西南时,你就应该死去。”

他的眼里充满了不甘,也满了愤怒与不解,“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我都要远胜于你,凭什么你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一切。”

萧怀玉走到林万晟身前,她并没有给出解释,只是握着腰间的佩剑,居高临下的说道:“你我今日的位置,便是答案。”

“胜者王,败者寇,而你,”萧怀玉俯视着他,“输了。”

“失败者,不配问话。”萧怀玉又道。

※※※※※※※※——

章和二年秋,八月,廷尉将贺氏一案,对于凶手林万晟的审判呈至御前。

——楚宫——

在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朝中对于林万晟的定罪仍有争议。

“公主,廷尉送来的案卷。”萧鸢鸢将几卷竹简呈于平阳公主的桌前。

平阳公主将整个案子的过程都仔细看了一遍,对于贺氏的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旋即感叹道:“贺氏乃高官之女,尚不能幸免于难,可知这天下,还有多少普通女子,更于苦难中无法脱离。”

“可笑的是,死者的父亲,竟在公堂之上帮衬于凶手说话。”萧鸢鸢悲愤道。

“他帮的并不是凶手。”平阳公主道,“而是这背后,他作为得益者的利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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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昭文如此抵抗新法,顾及自己的清誉,又岂会因为众多儿女中,一个本就不关注的人而做出让步呢。”平阳公主又道。

随后她又长叹一口气,贺氏案的背后,让她看到了革新的艰难,“这样的秩序持续了上千年,所思所想早已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连血脉亲情都无法动摇。”

“如若吾没有武安侯的支撑,贺氏案,恐怕还没有这么简单。”

“群臣都畏惧强权。”萧鸢鸢道,“公主以权,武安侯以强。”

“廷尉无法定罪,谋杀,故杀,还是过失杀,这关乎着杀人者能否被定为死罪。”平阳公主看着判决上的空缺。

“朝中争论定罪,认为该轻判的,多是以贺氏与林万晟的姻亲关系为据。”萧鸢鸢说道。

“我既当权,就绝不可能再让婚姻成为包庇罪犯的工具。”平阳公主眉眼一横,旋即落笔定罪。

章和二年秋,因为贺氏案,引起了楚国朝中对于律法重新修订的争论。

中书侍郎贺昭文作为死者的至亲,被责令回避。

该案一出便闹得满城风雨,百姓们纷纷谴责,并要求严惩与重判。

新法的修订,得到了百姓与舆论的支持,于是于章和二年秋,楚国制定了新的律法,命为章和刑统,并于婚姻法中增加和离的条例。

第349章君与臣(九)

——贺宅——

“主君,林万晟的定罪下来了。”

贺昭文看后,十分的不满,并重重放下茶盏,“故杀…分明是主审与之有嫌隙,公报私仇,长公主竟还一味纵容。”

一旁同样在朝为官的次子贺宏听后,对于父亲的做法以及一些说辞难以理解道:“此案的被害是四娘,父亲,她是您的女儿。”

“你懂什么!”贺昭文撇了一眼次子,“妇人之见。”

“孩儿的确不懂父亲的用意,但孩儿知道,她是我的亲妹妹,若是当日我在,断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贺宏红着双眼说道,“杀人偿命,更何况他那样折磨四娘。”

“二郎,你是在责怪为父吗?”贺昭文冷下了脸色,对于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次子,今日却出言忤逆,于是心生不悦。

“您是中书侍郎,文官的表率不假,可您也是一个父亲,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看着四娘的尸体…”廷尉公开审理时,贺宏作为廷尉署的官员,就在现场,他想起妹妹身上的那些伤,便止不住泪流,“父亲,您的心中,就不曾一丝愧疚与后悔吗。”

“她是我的女儿,你以为我想如此吗?”贺昭文见儿子一脸怨念看着自己,就像那天夜里贺氏的眼神,而他们兄妹又像极了,于是他愤怒的拽起了次子的衣襟,“你不会明白的。”

“这桩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凶杀案了。”贺昭文又道,“你看看现在国朝的新法,加了多少,变了多少,你作为廷尉监,难道看不明白吗。”

“那又如何。”贺宏心如死灰道,“杀人就该偿命,这是天理。”

“蠢货!”贺昭文气得将贺宏推到了地上,“楚国要变天了你知道吗,新修的章和律法就是一种试探,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取代天子,正式坐上那张椅子,这种事情,千年来从未有过。”

贺宏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原来父亲是害怕这个。”他笑看着贺昭文,“为了这些,连自己的血亲都可以不认。”

啪!——

贺昭文怒扇了次子一巴掌,“谁都可以说我的不是,但是你没有资格,你能入朝为官,是因为你的父亲我。”

“如知道四娘在我离家后会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我宁可不入仕。”贺宏捂着滚烫的脸,恶狠狠的瞪着父亲。

“你给我滚出去!”贺昭文被气得发了狠话,“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你能在官场混出什么。”

长期以来遭受父亲责骂的贺宏,早已无法忍受这种打压,他的内心开始逆反,并因为妹妹的事而极度仇恨父亲,“你用了一生爬上去的位置,终有一天,我会取代你。”

※※※※※※※※-

章和二年秋,贺氏一案,凶手林万晟被判故杀罪,依新法,故杀至死,为死罪,斩于南市。

以贺昭文为首的大臣们未能阻碍新法的制定,于是便联名上书为林万晟之罪争辩求情。

又以林万晟为开国元勋之后,且为勋爵,是国家功臣,故而认为廷尉定罪过重,应按八议之法,死罪降等。

“天子令,八议之法已废,诸位臣工,请回吧。”萧鸢鸢走出大殿,向求情的一众大臣说道。

“八议之法乃祖宗之法,怎可说废就废?”贺昭文力争道。

“既是律法,因人而定,便可因人而废,这是新朝,你们都是新朝的臣子,不尊新法,而循旧制,是想谋反吗?”平阳公主踏出大殿,而身侧跟着一名廷尉署的官员。

贺昭文瞪大了双眼,因为那官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次子贺宏。

“法是国家的公器,也是最根本的秩序所在,无论士庶都该遵从与敬畏,只有这样,百姓才能真正信服,天下才会得到安宁。”不等阶下臣子反驳,平阳公主又道,“在新朝,无论是何出身,都不能枉顾律法。”

“若是如此,武安侯萧怀玉作为边将,在京中动私,围勋爵府邸,是否该受惩处?”贺昭文向平阳公主问道。

“武安侯之事,是吾默许。”平阳公主回道,“中书侍郎不觉得,贺氏一案,太过骇人听闻吗。”

“汝等饱读诗书,纵容一个杀妻之人,难道这就是你们所求的圣贤之道?”平阳公主反问道。

“杀人之罪,确实不容于情,然林万晟身份特殊,且是过失杀人,廷尉的定罪是否太重。”贺昭文争辩道。

“贺氏身上的伤大小数十余,其生前遭受了非人的对待,最后一处致死的重伤…”贺宏有些哽咽,“是在脑后,那般力道绝不会是无意失手,而在她的脖颈处,廷尉还发现了勒痕。”

“无论何种,都不是过失杀,况且犯人在廷尉狱已经认罪。”贺宏又道,“难道中书侍郎想要包庇罪犯?”

“逆子!”贺昭文怒瞪着次子,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倒戈向平阳公主。

“中书侍郎,你作为父亲,心里就没有半分愧疚吗?”平阳公主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贺昭文作为中书省的长官,在对于土地重新划分的改革上,是支持者,然而其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出身。

国家刚刚一统,各地都经历了战乱,对于土地回收的阻碍减小,但此举引起了不少贵族的反对,是贺昭文带着一众寒门官员站出来鼎力支持,如此,新的均田制才得以顺利推行。

“正因为我是她的父亲,所以我不能徇私情。”贺昭文回道。

“在中书侍郎心里,性命有贵贱之分,”武安侯萧怀玉走到群臣身侧,撇了一眼贺昭文,“也就是说,中书侍郎轻贱自己的子嗣,轻贱自己了。”

“那么,本侯也是国朝的勋爵,论功,远在那林万晟之上,我若今日在这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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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洗,是否又可以免罪?”萧怀玉又道。

群臣为萧怀玉的话所惊,纷纷吓得打了退堂鼓,“你!”贺昭文瞪着萧怀玉。

面对他的威胁,又有掌权者的撑腰,贺昭文无可奈何,遂带着众臣离去。

“关于林万晟的监斩。”平阳公主站在殿阶上,低头看着阶下的萧怀玉,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廷尉监才是执法官。”萧怀玉回道,“让贺廷尉监去吧。”

“贺宏。”平阳公主遂唤道。

“臣,遵旨。”贺宏弓腰领命道。

贺宏走下殿阶,至萧怀玉身侧时不忘答谢,“多谢武安侯。”

“贺氏能有你这样的兄长,也算是欣慰。”萧怀玉说道。

“只恨我力弱,连妹妹都无法护住。”贺宏自责道。

萧怀玉看着贺宏,便想到了自己,曾几何时,她也面临着与贺宏一样的处境,没有力量,就连身边亲近之人都无法保护。

但比起贺宏,萧怀玉是幸运的,至少在面临困境之时,有人出手相帮。

贺宏走后,萧怀玉抬起头,看着殿阶上的平阳公主。

秋风吹过殿廷,拂起衣袖,就这样对视了许久,直到平阳公主发话,“武安侯准备就这样一直站在下面吗?”

萧怀玉握着腰间的剑,迟疑了片刻后登上殿阶,至平阳公主跟前,行礼道:“贺氏一案,多谢公主。”

“你想杀林万晟,而我想变法,这是两全其美之事,若不是有武安侯相助,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平阳公主看着萧怀玉说道。

萧怀玉低下头,“贺氏案…”

“抱歉。”平阳公主忽然道,“贺氏的事情,你早就与我提过,但还是晚了一步。”

“新法的制定,并不是公主一个人说了算,而阻碍新法的,正是贺氏的生父,没有想到贺氏会因此而死。”萧怀玉皱眉道,“可是以贺昭文的态度,即便女子可以主动和离,恐怕他也不会同意贺氏和离回到本家。”

“贺氏是高官之女,却仍然会受丈夫欺辱,更何况寻常百姓家呢。”平阳公主道,“即便增加和离之法,恐怕也改变不了太多。”

“父家,夫家,女子就不能有自己的家吗?”萧怀玉问道。

平阳公主看着萧怀玉,“武安侯倒是提醒了我,以往的均田制,虽按人头均分田地,但是男子与女子所分得的数量并不相同。”

“国朝正在施行全新的均田制。”平阳公主又道,“革新,就先从田地开始吧。”

章和二年秋,九月,楚国朝廷向各地方下达政令,将因战乱而走失的流民安顿,并鼓励百姓开垦耕地,又将土地回收,重新丈量,再按均分配。

并从中央派遣御史前往地方督察,又派官员前往各地巡查,于地方设立监察机构,若地方官员瞒报,谎报,百姓可匿名投状,对于隐瞒田地,替士族谎报人口的官员,以谋逆之罪严惩。

朝廷对于土地的重新划分,触动了贵族阶级的利益,并引起了地方动乱,但很快就被镇压。

平阳公主此举虽激怒了贵族,然却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楚国的贵族,几乎都在荆楚,为了顺利推动新法,平阳公主决定于入冬时迁都长安。

而长安在燕国的治下,形成了一个以武为尊的新集团。

第350章君与臣(十)

章和二年九月下旬,深秋,为迁都之事,两京陷入了忙碌。

先是百姓的迁入,随后便是宫室中的所藏,而天子仪仗及百官,则于十月开始搬迁。

楚国的贵族,根基几乎都在楚京,起初迁都,便引起了贵族的反对,然而大一统的趋势,与汉人政权的北归,使得平阳公主的迁都提议最终得以通过。

除了迁都,便还有地方新均田制的推行,等等一堆政务缠身,就连平阳公主的生辰,都忙得几乎忘了。

均田制的施行,在士族与一些乡绅的阻拦下,并不顺利,朝廷遂于地方下达军令,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

“朝中致仕的官员回到乡间,成为乡绅,这些人与士族不同,他们与百姓的联系更加紧密,同时也承接官府,替官府减轻压力,稳定当地的民心,他们所拥有的资产远高于百姓,控制着大量的田地,也控制着底层百姓的生计,但又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得到了地方官员的庇佑,公主如今要收回田地,重新丈量再按均分配,这些乡绅…”萧鸢鸢将各地的民乱呈上。

“比起百姓,这些乡绅的数量又能占多少呢。”平阳公主粗略的看了一眼,各地的奏报已堆积如山,“但是你看看他们所拥有的田地,官府利用他们来管控百姓,但他们却因此压榨于民,长久下去,必会有秦汉那样的揭竿起义,只要能得到百姓的支持,朝廷就乱不了。”

“不过乡绅的背后是宗族。”平阳公主又道,“马上就要迁都了,那些士族想闹,就让他们闹吧。”

“最近朝野对于迁都颇有微词。”萧鸢鸢道。

“说什么了?”平阳拿起一卷竹简。

“说燕地是武安侯打下来的,所以长安的百姓,只知武安侯而不知有朝廷。”萧鸢鸢回道。“公主将都城迁往长安,此后朝廷便要永受武安侯的节制。”

萧怀玉的边军屯于河西,距离长安极近,而平阳公主在迁都之前,并没有夺权,这也引来了不少非议以及朝中的惶恐。

“那是他们的隐忧。”平阳公主将竹简合起,“对我们不是。”

“若非迁都工程浩大,朝廷早该搬去长安了。”平阳公主又道,“虽说新法不可过急,但拖久了也恐生变。”

平阳公主忽然皱起眉头,重来一次,她仍然会担忧,或许不乏经验,但朝中的一切早已不同之前。

就在她思虑时,宦官踏入殿内,“启禀长公主,武安侯求见。”

平阳公主抬起头,萧怀玉的到来,让她眉间的隐忧瞬间消散。

“臣先告退。”见武安侯入内,萧鸢鸢遂从桌侧行礼退开。

“武安侯。”萧鸢鸢又与武安侯行礼。

“萧尚书不用回避。”萧怀玉道,“我不懂政务,只是来看一看。”

“下官能帮到公主的也极少,不如武安侯。”萧鸢鸢回道,“只要武安侯在,便能让公主安心。”

说罢,萧鸢鸢离开了大殿,萧怀玉遂朝平阳公主继续走去。

“怎么过来了。”平阳公主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又低头处理起了政务。

“公主的生朝,自己都忘了吗?”萧怀玉将一盒点心置于平阳公主桌前。

平阳公主便看了一眼天色,已是黄昏,斜阳入殿,爬到了窗前。

“正巧有些饿了。”她将笔放下,想起了从前每一个生朝,都能收到一份特殊的贺礼,于是笑了笑,“反正萧郎会记得。”

萧怀玉皱了皱眉,“公主就不想知道,臣今年送的生朝礼是什么吗?”

平阳公主咬下一口点心,“每年生朝,武安侯总是别出心裁,即便相隔千万里,也从不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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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玉便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随后送到平阳公主桌前,并将其打开,“这是臣的印信。”

看着盒中小小的虎头铜印,平阳公主淡下了脸色,跟随武安侯平定齐燕的十万东征军,早已成为了她忠实的部下,这支军队也印上了萧字旗帜。

这枚印信,即是这支军队,这让平阳公主不免想到了当年的亏欠。

只是金印变成铜印,八万铁骑也成了十万边军,萧怀玉如今在楚国军中的威望,就连当年的薛简也望尘莫及。

这是她私印,却比朝廷调动兵马的铜符要更让萧家军信服。

“你是听到了朝中的议论吗?”平阳公主问道。

“公主不必有所顾虑。”见平阳公主无动于衷,萧怀玉便伸手去拿那印信。

“回答我!”平阳公主伸出手,将萧怀玉的手紧紧按住。

“臣的麾下都见过臣,臣不需要任何信物就能调动他们,所以臣用不到这个,但是公主可凭此印,调动臣的人马。”萧怀玉道。

“我以为你会像往年一样。”平阳公主道,“所以,我已经无法完全获得你的信任了,是吗?”

萧怀玉想收回手,却发现平阳公主按压得很紧,她可以收回,但却并没有,她看着平阳公主。

“说话!”

语气略重的两个字,让萧怀玉皱了皱眉头,“如果公主非要牵扯到信任,那么也只能说明,是臣信任公主,同时,也是臣心甘情愿。”

“那你知道我真正想要是什么吗?”平阳公主看着萧怀玉问道,“我就只是想要你而已。”

二人对视着,不过几句话的时间,眼眶便泛了红,萧怀玉的眼神突然变得闪躲,并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为什么总要逃避。”平阳公主道,“为什么不肯给我弥补的机会。”

“公主在齐地说过的话,难道不算数了吗。”萧怀玉反问道。

“可我怎么克制得住。”平阳公主道,“你告诉我。”

“公主想要我怎么做呢?”萧怀玉抬起头,眸中含着泪。

平阳公主瞬间愣住,她们之间的往事,本是死结,又如何能够真的打开呢。

她将萧怀玉的印信收下,叹了一口气,使自己平复下来,“那就陪我过生朝吧。”

“好。”萧怀玉回道。

※※※※※——

——楚京——

自从朝廷下令迁都后,楚京城便搬离了不少人家,也没有以往那般热闹了。

萧怀玉骑着青骢跟随在一架马车旁,自开始修订新法,实行均田以来,平阳公主便被繁杂的政务彻底缠住,几乎有数日不曾离开那座四方城。

握着权力的君王,掌握天下的生杀,却也被永远的困在了那座城内。

“吁。”萧怀玉跳下马,走到马车旁,将平阳公主扶下车。

金色的霞光打在二人身上,斜长的倒影印在了道观前的青砖上。

迁都令下达后,连道观都冷清了不少,平阳公主与萧怀玉踏入观中。

三清殿前有诵经声传出,一名道士将二人引入殿内。

殿中主持的是名年长的坤道,“李施主,今朝生辰来得略晚了些。”

楚国的百姓,每年生朝都会到寺庙中焚香祈福,祈求神灵保佑自己健康长寿。

“琐事缠身,差点连生朝都忘了。”平阳公主回道。

坤道又看了一眼她身侧的萧怀玉,随后递了两捆香烛给二人。

萧怀玉接下香烛,跟随平阳公主一同跪于三清前。

坤道为之敲响了供案上垂挂的铜锣,一共三次,一共三拜。

萧怀玉看着案上供奉的三清雕像,她并不信奉神灵,但想到自己的种种经历,与看到身侧的平阳公主如此虔诚时,便也闭上眼睛叩拜。

“多谢真人。”起身后,平阳公主向坤道答谢,“今后的生朝,恐怕无法再来了。”

“有缘之人,终会再见。”坤道回道。

二人从道观中走出,此时的太阳已落至山脚,霞光如火,灼烧着云层。

“向神灵祈福,真的会灵验吗?”萧怀玉突然问道。

“你不是心中已有答案吗。”平阳公主看着萧怀玉道,“人总归要有期盼的。”

“你不是也向神灵许了愿。”平阳公主继续走向前,“难道又是天下太平?”

“不。”萧怀玉回道,“是平安顺遂。”

“武安侯还真是…”平阳公主回过头,“一片冰心。”

萧怀玉走到马车旁,“太阳快落山了。”

平阳公主看了一眼天色,站在马车前犹豫不决,随后又看向萧怀玉。

萧怀玉便使车夫自行离去,而后跨上马背,俯身向平阳公主伸出了手。

“去哪儿?”平阳公主抬起手,随后便被拽到了马上,萧怀玉的怀中。

“驾!”萧怀玉没有做出回答,只是带着平阳公主远离了那座城。

最后青骢停在了一处山头,脚下是整个被余晖所照耀的城池。

深秋的晚风已有寒意,萧怀玉便将平阳公主紧紧搂在怀中。

在至高之处,俯视山川,一排鸿雁从头顶飞过,二人在霞光之中相拥,相吻。

不知过了多久,晚霞逐渐散去,萧怀玉重新握紧了缰绳。

“不要放开我。”平阳公主攥着萧怀玉的衣襟哀求道。

萧怀玉搂着平阳公主,“天下和我,都在公主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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