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秩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摸爬打滚吃生肉喝泥水什么都干了。
两年过去几乎快要精神崩溃,最后躺在泥泞中等待救援队到来。
意外就在这时候来了。
小世界的关键节点是必须发生的,但因为气运之子换了内芯,很多细节都会有出入。
早些时间因为他心软没有烧掉的队友尸体变成了丧尸,正用一个无法想象的速度朝他奔来!
沈非秩瞳孔骤缩。
对着那张相处一年的脸,他无法下手。
但他又知道,如果放任他攻击过来,自己会死还不算什么大事,重要的是,连着这个世界都会崩塌。
他没有办法,只能放空大脑的感性思维,把身体控制权交给肌肉反射。
胳膊迅速抽出,尖锐的长木刀狠狠刺激了丧尸的脑袋,从额头贯穿至后脑勺。
丧尸死了。
或许用死形容一个丧尸并不严谨,但对于沈非秩来说,这和杀人无异。
浑身都淋上了腥臭发酸的血液,洁癖如他却恍若未觉。
只是静静跪在原地,直到直升机嗡嗡到来。
世界关键节点达成,沈非秩即将离开。
他的意识飘在半空,看着地上那个扭曲且丑陋的尸体,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
但事实上,他或许只是为了别人活着而存在,而做到这点,就必须抛开一部分人性,或是善良,或是慈悲,又或是良知道德……
那些都是人类宝贵的组成部分,却不是他应该拥有的。
他不能让宝贵的人性成为可能毁灭世界的刀。
沈非秩的梦直到他彻底离开那个丧尸世界,跟掐准时间一样,准点睁开眼睛。
人在睡眠很浅的时候,头脑的逻辑思维部分会渐渐苏醒,有些人愿意主动醒来,也有些人明知道在做梦,却还是愿意留在里面待一会儿。
沈非秩一般是前者。
这次却难得放纵,做了后者。
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无声叹了口气。
年轻时候的他中二病没过,天天为了拯救世界自我牺牲,经过社会不停毒打,才慢慢改正了过激的自我毁灭倾向,变成现在这样。
沈非秩算着时间摘掉眼罩耳机,晃了晃旁边耷拉着脑袋睡得不省人事的顾碎洲,粗鲁地扯下他的耳机。
“醒醒,快到地方了。”
顾碎洲哼唧两声,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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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骨的手下意识就要往他身上扒。
沈非秩额角青筋暴起。
这小兔崽子爱粘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变爪为掌,对着这人后脑袋一拍,言简意赅:“醒。”
顾碎洲一抖,睁开了眼。
沈非秩:“……”
他的单音节字是有什么魔法吗?
顾碎洲迷糊睁眼,刚想热情地跟沈非秩打个招呼,就感觉脖子一抽:“嘶!”
“又怎么了?”沈非秩问。
顾碎洲尴尬:“好像落枕了。”
沈非秩:“……”
下飞梭后,莱阿普顿和导游两人的活力四射,和后面两个沉稳到八方不动的祖宗,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非秩本身就不喜欢闹腾,顾碎洲是因为落枕。
好在导游是专业的,就算一个人也很能活跃气氛。
“帕十弥的海是网红景点,这里的海水是绿色的,无污染无公害,去年还入选了联盟最美十大自然景观之一……”
“很久之前有位林业学家来这里旅游,顺着海边走进森林里迷路了,联盟找了三四年都没找到,还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那片森林没人去过,他能活着出来简直就是奇迹。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他还带了很多联盟未曾收录的植物出来,直接造福了我们的草药原材料发展。”
“为了纪念他,联盟就在帕十弥的一级环境保护区建立了星际最大的培育药园,那里是白莳草产量最多的地方。”
三人原本听得昏昏欲睡,等导游最后这三个字出来,瞌睡立马烟消云散。
顾碎洲和沈非秩对视一眼,转而看向导游:“我们这次的行程有那个药园吗?”
导游看他们好不容易提起兴致,连忙道:“这个药园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我们就算去,最多也只能远远在围墙外转一圈,隔着生化玻璃看看,这个意义不是很大,我就没列入行程。”
顾碎洲弯了弯眼睛:“那您改一下行程可以吗?就算只能远远看一眼我们也认了。我哥就喜欢研究这些药材,不去一趟实在不甘心啊。”
沈非秩没吭声,默认了他的说法。
导游也爽快:“行,药园在山上,我现在就去预约缆车。”
事实证明,贵的导游有贵的道理,很快,他们的门票就下来了。
缆车都是双人座,每个座都需要实名认证,以防半路出意外找不到受难者家属。
就在顾碎洲刷完卡理所应当地要跟沈非秩排排坐的时候,却被工作人员一把拉着,丢去了后面那排。
顾碎洲:“?”
工作人员看穿了他茫然的眼神,不赞同道:“你小子,就算跟哥哥感情好,也不能打扰你哥谈恋爱啊。”
顾碎洲“哈”了一声,下意识朝着沈非秩和莱阿普顿那看去。
莱狗刚刷完卡,进来后把他从工作人员身边拽过来,小声道:“我刚给人家说,我跟沈哥正在暧昧期,希望他给我们排在一起。”
顾碎洲:“?”
“你俩报名用的假身份不是亲兄弟吗?我就特意给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莱狗浑然没察觉他的脸色,“你放心,你的美人计一定能实施成功!争取这次一石二鸟,你搞到贸易记录,我搞到沈非秩!”
顾碎洲:“……”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偏偏这个没眼力见的还一脸仗义地锤锤他肩膀,给了他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扭着腰朝沈非秩那走去。
沈非秩一回头,看到的就不是之前那张熟悉的脸:“怎么是你?”
莱阿普顿腼腆道:“顾碎洲刚刚要跟我换座位,说想问问导游一些别的事,让我来陪你。”
沈非秩不疑有他:“那你坐里面吧。”
缆车是个半包式的小箱子,靠里的位置就是给一些胆子不大的人设计的。
沈非秩知道面前这是个Omega,非常绅士地主动提了出来。
莱阿普顿心脏被击中,感动地看了顾碎洲一眼:【兄弟!你哥真好!】
顾碎洲正在扣安全扣,见状和善笑了笑。
导游看着他手里变形的扣子,咽了咽口水:“顾、顾先生,你扣子碎了。”
“嗯?”顾碎洲低头一看,那安全扣还真是已经彻底变形,没法扣上了。
但这会儿缆车已经要出发了。
导游立刻就要举手示意。
但当事人却淡定地压着他的手放了下来:“没事,就这样吧。”
导游:“?”
什么玩意儿?怎么就这样了?这人不要命吗??!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缆车就已经出发,朝着几乎颠簸90°的轨道上行驶。
顾碎洲死死抓着身边的杆,愣是靠着臂力没掉下去。
导游惊骇;“你到底是凭借什么撑到现在的?真的不需要我喊人吗?”
“不用,等会儿你下去,也别给沈……我哥,说你知道我安全扣坏了。”顾碎洲嘱咐道,“就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导游看他确实没有生命危险,渐渐放下心,恍然大悟:“我懂了!”
顾碎洲瞥他:“你懂什么了?”
“你不喜欢你未来嫂子是不是!”导游一脸的“我懂你”,“你肯定是为了拆散那个家才做到这个地步的!”
顾碎洲:“……”
旅行社看到他们的信息也是假身份,看着“弟弟”对“哥哥”如此做法,这个猜测也算合理。
“但是我给你说啊小兄弟,你跟你哥感情再好,你哥最后肯定也要成家,亲情和爱情占有欲是不一样的,你最好慢慢学会放手,不要干预你哥的感情问题……”
导游就是导游,这嘴是真能说。
顾碎洲被说得脑袋嗡嗡的,不耐烦打断:“谁给你说我们是亲情?”
导游一愣:“啊?”
顾碎洲懒得解释那么多,干脆指了指自己,语气非常狂妄:“我对我哥,骨科,懂?”
导游:“?!!”
顾碎洲:“能闭嘴了?”
导游疯狂点头。
我靠!吃到瓜了!
顾碎洲终于得到清闲,满意地收回视线。
“别给我哥说啊。”
…
缆车全程两小时。
沈非秩一边百无聊赖欣赏风景,一边跟莱阿普顿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沈先生,我们要上山,那今晚酒店就要重新定了。”
他点点头:“导游会解决。”
缆车颠簸了一下。
莱阿普顿吓得瞬间抓住他胳膊:“沈、沈先生!”
沈非秩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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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Omega惨白的脸色不像装的,他只得忍了下来。
“恐高?”他问。
“嗯。”莱阿普顿勉强笑笑。
他没说谎,他是真恐高。
沈非秩忽然想起,在原剧情中,莱阿普顿临死前去过长玉雪山旅游。
长玉雪山海拔很高,地势险峻,恐高的人绝不可能主动去这里旅游,那就说明,原剧情中肯定有人约他去,这个人他一定还很熟悉。
莫名的,沈非秩就想到了顾碎洲。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莱阿普顿唯一一个熟悉的人不就是顾碎洲吗?
他不动声色敛起眉目,却没有分毫怀疑顾碎洲。
比起顾碎洲杀死了他,他更倾向于,这人和顾碎洲熟悉所以被杀死了。
那小子虽然混账,但不可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后面防范的重点看样子要放在蔺隋和沈家身上了。
看着从口袋里掏出小盒子的莱阿普顿,沈非秩问:“这是什么?”
“口香糖,嚼一嚼分散注意力。”莱阿普顿说,“沈哥来一个吗?”
沈非秩看着小盒子上面的图标:“咖啡味的?”
莱阿普顿红着耳朵道:“对啊,我按照你的喜——”
沈非秩:“不用了,我不喜欢咖啡。”
莱阿普顿:“?”
他愣了好一会儿,干巴巴“哦”了一声。
隐约的咖啡味让沈非秩皱了皱眉:“你跟顾碎洲怎么认识的?”
“我是孤儿,出去讨饭吃差点被人打死,后来被洲哥救走了,从那以后就给他当牛做马喽。”
莱阿普顿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点不情愿。
沈非秩点点头:“他还挺善良。”
他不再多话。
因为顾碎洲如果不想告诉他什么,肯定事先给这孩子打好招呼了,问了也没用。
莱阿普顿正在心里琢磨着,万一等会儿遇到回答不上来的该怎么应对。
可旁边那人却脑袋掉了个方向,沉默不言对着外面看风景了。
“……”
操,这哥们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后面的路程全程都很安静。
莱阿普顿平时话多且密,胆子还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沈非秩不凶还绅士,但他对着这人就是有点害怕。
也不知道顾碎洲怎么做到在这人面前肆无忌惮作死的。
他忽然意识到,美人计的实施难度比想象中要大很多。
缆车很快到地方。
这是一个中转站,等会儿要换成升降电梯上去,还是两人一间。
沈非秩帮莱阿普顿解开安全扣,一边伸手扶他,一边转头望向后方。
后面那个缆车厢晃晃悠悠到站,刚一开门,里面就跌跌撞撞摔下来一个人影!
对。
是摔。
沈非秩惊了惊,大步走上前。
“顾碎洲?”
他动作太突然,准备扶他胳膊的莱阿普顿一个没着力,差点趴地上摔个狗啃泥。
“……”他心情复杂地望向那两人。
顾碎洲。
你个狗逼在作什么妖?!
沈非秩之前就问过顾碎洲恐不恐高,得到的是否定回答,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单手把人拎起来:“你怎么了?”
手中的胳膊软趴趴的,顾碎洲泪眼汪汪抬头看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沈哥,我安全扣坏了。”
沈非秩愕然:“你刚刚就这么抓着杆撑到这的?”
顾碎洲瞧上去委屈死了:“嗯!疼死我了!”
他晃了晃无力的胳膊,哽咽道:“感觉快脱臼了。”
“不废就该谢天谢地了。”沈非秩有些无语,这人胳膊前不久才受过伤,这次简直是伤上加伤。
“安全扣开了,怎么不按紧急按钮?”
顾碎洲撑着他肩膀站起来:“我吓得忘记说话了。”
“之前也没见你胆子这么小。”沈非秩当然不信他的鬼话,但也懒得深究,侧目看了看旁边一脸空白的导游,“你怎么也不按紧急按钮?”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沈先生,这个……”知道“内情”的导游磕磕巴巴,紧张地看了眼顾碎洲。
顾碎洲暗道没用的东西,哼唧道:“我没给他说。哥,你别瞪他了,好不容易请的导游再被你吓跑了怎么办。”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沈非秩差点气笑了。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导游的异样?两人一唱一和在这演戏呢。
果然,还是得亲自把某人带在身边才能省心。
虽然不知道这小兔崽子搞什么名堂,但他胳膊受伤是真,离开视线一秒都会出事,闹腾地令人心烦。
沈非秩抬了抬手,示意工作人员:“这个安全扣坏了,麻烦你们回来检查一下。还有,我们想换一下座位,等会儿我跟这个小孩一个电梯厢。”
工作人员被安全扣吓到了:“安全扣?!没受伤吧?”
“没事的姐姐。”顾碎洲朝她甜甜地笑了声。
“没事就行,我等会儿联系上面的医院给您再做个检查!”工作人员长呼口气,“换座位没问题,沈先生是吧?来这边签个名字重新认证一下吧,小帅哥在这等着就行。”
“好的。”顾碎洲笑眯眯对沈非秩挥挥手,等那身影消失在检票处,才换了个姿势抱臂站着,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柔弱无力。
前来凑热闹的莱阿普顿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情况?!”
“莱狗,”顾碎洲用同样的声音回他,“给你说哦,我后悔了。”
“?”莱阿普顿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意思是,让你去勾/引他,我后悔了。”顾碎洲轻声道,“美人计还是要用的,但是呢,主角换成我,懂了吗?”
莱阿普顿不太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碎洲眯了眯眼,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也没什么,就是想扒他衣服。”
“我操!”莱阿普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叫没什么?!
“顾碎洲,你不要命啊!不是,你着想法也太危险了,稍有不慎沈先生能把你脑壳打掉信不信?”
“那又怎样?他的衬衫,我扒定了!”
莱阿普顿是真觉得这世界玄妙了:“你是不是喜欢他?”
“不喜欢。”顾碎洲答得不假思索,“只是他可能对我很重要。”
现在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沈非秩就是他找了十年的人。
只是不看到那个十字伤疤,不敢说百分百。
莱阿普顿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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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真的?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呢?”
“你想多了。我对沈非秩,现在就像是……”他找了个形容词,“就像是你对我一样,感恩的心。”
“啧。”
“啧个屁。”顾碎洲说,“之前让你查的人别查了,换个东西查。”
“啊?换什么?”
“沈非秩十岁之前的信息什么都查不到,我怀疑是被什么人删了,你帮忙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哪怕一点都行。”
莱阿普顿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难不成——”
话没说完,顾碎洲看着办完事回来的沈非秩,反应迅敏身子一软:“嘶!沈哥,腿好像也撞着了,超级疼~”
莱阿普顿只觉得面前身形一闪。
沈非秩就木着脸拎着这人后颈衣服拽起来了:“真废。”
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可以称得上嫌弃和粗鲁。
但他愣是从顾碎洲脸上看出了满足。
莱阿普顿:“……”
兄弟,感恩的心,何至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还是晚九更新啦~
——
第27章
药园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仙气飘飘的神圣,看起来更像朴素的庄稼田。
沈非秩三人肩并肩站在距离全面玻璃壁的2千米开外,带着墨镜对它行注目礼。
看起来很诡异。
顾碎洲脑袋往沈非秩那边歪了歪:“晚上,夜袭?”
沈非秩低低“嗯”了声:“莱阿普顿也去?”
顾碎洲冷声:“你很想他去吗?”
“一起吧。”沈非秩想到那孩子原剧情中的惨状,摇了摇头,“他一个人在酒店,我不放心。”
顾碎洲闭了闭眼。
莱狗,你好大的福气!
“行。”他轻柔地笑道,“我知道我去一定会给哥哥添麻烦,我不去,我懂事,我一个人会很安全、很乖巧地在酒店等着你,决不闹事。”
沈非秩奇怪地看他:“你也去。活难道都给我一个人干?”
顾碎洲哼了声:“哥哥哪儿还用得着我啊?莱狗不够你使唤的?我这都是过气的旧人了,自然比不上新欢。”
沈非秩简直要烦死他,说:“不去算了。”
“哎哎哎!我去我去,跟你开玩笑呢。”顾碎洲连忙换上一副嘴脸,“沈哥,对我有点耐心嘛~”
“对你有耐心,就是折我阳寿。”沈非秩不留情面,“赶紧的,托运上来的行李应该快到了,先回酒店放行李。”
“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留下还没来及介绍景点的导游和一脸怨气的莱阿普顿。
导游同情道:“那个,先生,您看开点?”
“我看开?我看开个屁!”莱阿普顿很恼火,“你未来的老公要是被你媒婆给抢了你什么心情?!”
导游被这复杂的关系震惊了两秒,然后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一点小心意,您收着吧。”
莱阿普顿没好气:“什么?”
“蓝星一区人民医院的骨科专家名片,您要是善心大发菩萨再世,以后还能救那小兄弟一命。”
“……”
沈非秩浑然不知,自己的形象已经被顾碎洲败坏成什么样子了。
他们行程改得突然,因为是临时定的房间,没能订上位置最好的酒店景观房,只剩下一个三人间。
沈非秩帮两人把两箱行李拎进房间,有些纳闷:“出来一周,你们把家都搬来了?”
这俩人箱子巨大无比,他的一个标准拉杆箱放在旁边都显得是mini款了。
莱阿普顿为了自己的好形象,解释说:“我里面放的是各种计算仪器,方便现场分析和搜索的。”
“辛苦。”沈非秩转向顾碎洲,“你呢?”
顾碎洲骄傲一笑:“衣服。”
两人:“……”
沈非秩握了握拳:“滚进屋里自己收拾去,收拾完餐厅见,吃完饭就行动。”
顾碎洲:“好的沈哥。”
他们今晚并不打算闹大事,把地理位置摸索清楚就行,方便过两天偷资料。
莱阿普顿主动提出要在宾馆帮他们看监控负责联络后援,沈非秩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就用信息素储存球给他留了点信息素。
顾碎洲全程黑脸:“从现在开始,我宣布信息素储存球是蓝星21世纪最失败的发明!”
沈非秩余光都不想分给他:“你的宣布毫无意义。”
他把耳麦抛给对方:“带着,跟上。”
顾碎洲瘪了瘪嘴,狠狠瞪了莱阿普顿一眼。
莱阿普顿没吭声,默默把智能机上给顾碎洲的备注改成了“感恩的心”。
山上的夜晚风很凉,尤其是帕十弥这种温差大的星球,比白天低了大概有四十度。
顾碎洲穿着克莱因蓝的防寒衣,看着沈非秩只套了件夹克的上身,不由得皱眉:“哥,你不冷吗?”
“像你一样裹成球等会儿不方便行动。”沈非秩指了指他后面背的鼓鼓囊囊的包,“你是去郊游的?”
“不是,这些都是有用的。”顾碎洲解释道。
“什么东西?”
“你猜猜?”
沈非秩轻哂。
“不说就永远闭嘴吧。”
顾碎洲:“……”
耳麦里的莱阿普顿:“哈哈!”
顾碎洲磨了磨牙。
不懂情趣的男人!
在莱阿普顿的帮助下,两人轻轻松松就在门口警戒线全部瘫痪的情况下溜了进去。
药田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沈非秩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来之前想过这里很潮湿,但是没想到那么潮湿。
还没来及搓两下,就感到肩膀一沉,厚厚的防寒服就披了过来。
沈非秩想都没想就拒绝:“没事,我不需——”
“穿着吧沈哥,不是我身上的,专门给你带的呢,黑色,你最爱的颜色。”顾碎洲说,“我背着走了几公里,你行行好,帮我分担一下吧。”
沈非秩有些惊讶地看向他那个变瘪不少的包:“你带的都是衣服?”
“嗯,之前跟我爸妈来过一次。药田晚上没人,到处都是喷洒的药水,有毒有害还湿得骇人。”
沈非秩压了压眉骨:“来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来之前要是说了,”顾碎洲得意地挑起嘴角,“还能有我献殷勤的机会吗?”
沈非秩:“……”
骚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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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及时地转移话题:“路线你都规划好了?”
顾碎洲说:“嗯,我们进去从地下通道坐电梯去实验区,莱狗会给我们开权限,走楼梯刷卡进员工通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行动非常顺——怎么了?”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脚步,顾碎洲差点没刹住脚步撞上去。
沈非秩指了指前面通往地下通道的必经大门:“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顾碎洲侧目——
那里架着几十架无线摄影机。
“?”他脸上一黑,点了点耳麦:“莱狗,什么情况?”
莱阿普顿听他俩对话都快听麻了,打死没想到在沈非秩面前他那臭脾气的老大竟然是这副德行。
这会儿被点名,才回神干正事:“我操,完蛋,今天是走近科学第十期拍摄现场!”
沈非意有所指地看向顾碎洲:“我以前运气没这么差。”
顾碎洲笑得勉强。
这他妈都能指桑骂槐?
他不悦道:“我记得以前右边有个小路,绕一下是不是也能去地下?”
“你说的那里我刚搜了。”莱阿普顿说,“不行,小路被挖了,那块现在是个不算很深的悬崖。”
顾碎洲和沈非秩异口同声:“能不能跳下去?”
莱阿普顿手指一抖:“老顾你不正经就算了,沈先生你怎么也陪他发疯?”
他语气严肃了起来:“不可能,想都别想,这个深度跳下去一定会死,我劝你们今天老老实实回来,等后天拍摄组走了,你们再去。”
“拖不了这么长时间。”顾碎洲蹙眉。
他四处乱转,企图找到一个能帮他们从悬崖爬下去的东西。
但这是药园不是植物园,光秃秃的田地没有一个类似于藤蔓的细长物体。
趁着顾碎洲找东西的空档,沈非秩踩了踩地面。
整个生态圈都是培育药草的地方,地面的建造也没有采用解释的水泥,人走在上面,还能踩出印子和坑。
或许,跳下去还活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现在已经行动了,但现在身后还跟这个“软弱无力”的半残人士,过于碍事,让人很烦。
“沈哥!”
半残人士忽然喊了他一声。
沈非秩抬头,就见一团蓝朝这边奔来。
他在把人踹开和闪开之间犹豫了两秒。
然后就被狠狠抱住,猛地朝小悬崖那边倒去。
“顾碎洲,”沈非秩紧紧抓着悬崖边的石头,半截身子都和顾碎洲一起挂在外面,“你疯了吗?”
“沈哥,有暗探头摄像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顾碎洲压低声音,“你应该跟我一样,都不想暴露在镜头下吧。”
他们的长相和真实身份如果被众人知晓,一定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何况这次的行程还是背着所有人出发的。
沈非秩看着对方仅仅搂住自己腰的手:“所以在那半分钟内,带着我一起跳崖就是你能想到的最优解?”
“不是吗?”顾碎洲在他颈肩嗅了嗅,“多浪漫啊沈哥,我们一起殉情。”
浪漫个屁。
他俩要真摔死了,模样一定不会很好看。
沈非秩轻哼:“莱阿普顿,我们现在距离地面有多高?”
莱阿普度刚跟顾碎洲单线联机骂一顿,闻言切回公频:“距离最下面的地面还有九百多米,但是你松开手往下跳,有个差不多二十米的山洞,走那里说不定还能绕到白莳的实验田。”
“收到。”沈非秩言简意赅,“抱紧,松手了。”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让人保持距离了,总不见得真把顾碎洲丢下去送死吧。
不过某人大概从来不知道“见好就收”四个字怎么写,不仅牢牢抱住了他腰,还用指腹暧昧地在他腰窝揉了揉。
“好的沈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牢牢抱紧你,做你最坚实的肉垫!”
沈非秩眯了眯眼,踩着崖边的石头,小心翼翼挪到风口,正对山洞的上方。
他动了动身子,从两人并肩的姿势,换成了一上一下半压着顾碎洲的姿势。
耳边风刮得嗖嗖的,沈非秩不怀好意的声音顺着风送到他耳边:“肩膀放松张一张,不然等会儿垫在下面可能摔得有点惨。”
“?”顾碎洲瞪大了双眼。
不是哥们你玩真的啊?!
他毛骨悚然:“哥你暗杀——啊我操!”
沈非秩就这么突然地松开了手。
二十米。
说高不高,对于一般人来说,搞不好就摔死了。
但沈非秩不是一般人。
他当然不会真把顾碎洲压死,在迅速路过那棵红木药树干的时候,用自己的后背狠狠撞了一下以减缓速度。
顾碎洲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就感觉身后一痛,重重摔在了地上。
幸运的是,脑袋不知道跌进哪里了,软乎乎的,不至于脑震荡,但他还是眼前一黑,气若游丝:“哥~~我要没了……”
沈非秩嫌弃地起身:“没用。”
他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有发型稍微乱了点,跟轻描淡写做了个过山车似的。
顾碎洲双眼紧闭躺在地上,揉着懵懵的脑袋,全身疼得几乎快散架。
起身对于当肉垫,他没有多少怨言,毕竟沈非秩要真是那个人,让他去死他也能眼都不眨照做。
但曾经对他那么温柔那么好的贴心大哥,现在成了这样冷酷无情的混血大魔王,还是有些感慨:“好狠啊哥哥。”
沈非秩没搭理他,四处摸黑乱转悠。
顾碎洲眼睛跟黏了胶水似的,依旧不睁开。
他还是怕黑,可比起睁着眼看到漆黑一片,还是闭着眼自知的黑暗让人好受些。
不料下一秒,眼前的黑色就染上了色调,变得暖烘烘的。
顾碎洲漂亮的唇轻启,讶然掀开了眼皮。
沈非秩的黑色防寒衣正批在自己身上,而那人自己只穿了单件衬衫,两手拿着木头,正往刚生出来的火堆里添柴。
借着火光,他清晰地看到那人右手手背被伤到面目全非,尤其临近无名指的位置,深可见骨。
顾碎洲恍惚想起,刚刚摔下来的时候脑袋被不知名的柔软东西垫了一下。
沈非秩见他嘴唇重新染上了血色,收回视线,做了个简易的火把。
同时比出1根手指:“给你十分钟调整。”
他用手腕上随身携带的小木刀,在干木头上钻出了火,这会儿手腕有点疼,心情不怎么好。
连带语气也很不美好。
火堆很亮,照得本就不深的山洞恍如白昼。
这下不用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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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碎洲揉了揉耳朵。
但他又感觉有点耳鸣。
因为沈非秩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只能看见那人被火光柔和了的面部轮廓。
深邃流畅,好看得不真实。
顾碎洲脱口而出:“沈哥,你这张脸,真的很绝。”
“……”很绝的脸一下就黑了,“看来你不需要十分钟休息了。”
多棒啊。
没两分钟,那对不中用的嘴皮子就能扯淡了。
顾碎洲忍着散架的身体坐起来,两手托着脸,语气很乖:“哥你说我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了?明明被你压着下来,看到你的手,我竟然还有点感动。”
沈非秩把木棍丢过去:“我给你治治。”
“第一,压着你下来是因为你的左手腕和胯骨本来就有伤,如果我浑身疼得不能动弹,你没法背。当然,我也不喜欢被别人背。”
“第二,用手帮你挡着是怕你真死了,我后半辈子要吃牢饭。”
“第三,你还有用,我暂时不会对你袖手旁观。”
沈非秩冷冰冰的把一二三列举出,最后做了总结:“所以把你那没用的感情收拾好,别再来碍我事。”
语气强硬到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认真。
他不是个木头,相反,经历过很多的人对感情总是很敏感,所以他感觉得到顾碎洲最近两天的态度转变。
不再是之前那种反感和单纯的利用,反倒多了点……不,应该是多了很多很多的真情实感。
他知道这种感情并不是这小子口头上的“喜欢”和“爱”,但不管究竟是什么,对他来说都很多余。
感情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和行为,他利用顾碎洲,但不想利用对他好的顾碎洲,只有利益关系才是最可信的合作关系。
顾碎洲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他不想探究,也不想问从何而来,只要对方识趣点退回原来位置,他就可以大度地装作看不见。
沈非秩撂下这句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去。
他常年都是白衬衫,这种颜色就算再好的布料,碰到深暗的颜色也会透出来,而此时,后背那一块撞出的血肉模糊,就那么赤/裸/裸暴露在后面人的视线中。
血黏糊糊贴在身后,洞口的风吹在身上,还让人有点凉。
饶是沈非秩远超常人的体质都不太舒服。
他自认这次话说得很严重,不管什么人听到都会觉得难堪,不再凑过来……
下一秒,暖烘烘的身躯扑了过来。
沈非秩:“……”混小子摔成那样还站得起来?
他胳膊肘一抬就想揍人。
谁知道那人好像能预判,宽厚的掌心覆着他肘关节,轻轻推了回去。
闲不住的手在撤回的路上,还作死地挠挠他腰间堆积的衣服褶子。
不知有意无意,衣服褶子在没碰到他伤口的情况下,轻轻揩去了他腰间滑落下的一滴血。
即便只清理掉一滴,也让人清爽很多。
顾碎洲已经摸清楚这人的洁癖点了——只要不真的贴在一起,他就不会真发作。
所以他很有分寸地把持在一厘米的距离,温热的吐息摩挲着这人耳朵:“沈非秩,你说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不近人情的男人?”
果然,沈非秩没锤他,僵硬地挪动脖子:“看不惯就滚远点。”
“没有看不惯。”顾碎洲心疼地低头,吹了吹他后背还在渗血的伤口,“因为我刚巧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男人!”
沈非秩冷笑:“毛都没长齐,还男人?”
“好吧,我是小孩子。”出乎意料的,顾碎洲这次认怂特别快。
他的手悄无声息穿过他的腰,来到他胸前,滚圆红润的手指插进衬衫两个紧扣的扣子中间,要拽不拽,嘴上委屈巴巴哼唧。
“小孩子可受不得委屈。沈哥~我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你疼疼我好不好?”
说得千回百转余音绕梁,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非秩把他最后一根棒棒糖抢走,摔地上踩碎了。
他有些头疼:“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就觉得你这身伤不处理,很可能会恶化。”
顾碎洲亲昵地嗅着他脖颈间隐约的苦咖啡味道,像个专门在山里等着魅惑人的妖精。
“哥哥,给我个表现机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xp解锁)小顾是真的很喜欢从背后抱沈哥!
——
第28章
“衬衫脱一下,我帮你清理伤口。”
顾碎洲说出来这句话后,沈非秩有种想把他踢出去摔死的心。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沈非秩攥得越来越紧的拳头在动。
良久,耳边同时响起的一声轻咳打断了沉默的氛围。
“那个……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还在听呢?”
沈非秩狠狠闭了闭眼。
再睁眼的时候,他恢复如常:“抱歉。麻烦帮我们导个航。”
顾碎洲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遗憾地叹了口气。
但他也知道适可而止,如果再坚持下去,很可能适得其反。
沈非秩看着顾碎洲那张脸就头疼,自顾自往前走了两步,听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又沉着脸返回。
小兔崽子虽然混账,但身上的伤不假。
他想蹲下来把人背起来,但想到自己鲜血淋漓的后背,只得换了种别的方式。
“胳膊张开。”沈非秩面无表情发动号令。
顾碎洲依言照做,似乎猜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沈非秩强行无视他的目光,撕破裤脚把两只手缠的严严实实,确保右手伤口不会裂开后,胳膊一揽,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严肃道:“不许碰我。”
“哇哦。”顾碎洲浮夸地惊叹,“公主抱哎哥哥~”
“你觉得你像个公主吗?”
沈非秩原本话不多,但跟这家伙在一起,就忍不住想怼他两句。
之前的顾碎洲还好,他骂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但现在没脸没皮的顾碎洲,实在让人有些吃不消。
顾碎洲双手交叉,隔着袖口用手腕搂他脖子,避免和他肌肤接触:“怎么不算呢?我长得不美吗?”
沈非秩:“空有其表。公主可不长你这样的嘴。”
“我——”
“闭嘴。”
“哦。”
顾碎洲不气他了,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乖乖举着火把给他照路。
在莱阿普顿的指引下,沈非秩发现这山洞并不算长,就是路口比较多,像个规律有序的迷宫,这里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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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走路留下的痕迹,应该是药田的工作人员也经常来。
他看着旁边坑坑洼洼的石壁,脑袋忽然闪过道灵光,猛地驻足。
怀里的顾碎洲眯起眼睛:“沈哥也意识到了吗?”
沈非秩:“嗯。”
“什么?”两人的对话让莱阿普顿满头雾水,“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沈非秩抱着他空不出手,只能用脚踢了踢石壁,“这些石头很容易被砸下来,不是天然的,是人造。每个路口的顺序大小都很规整,显然是有秩序管理的。”
“而且这里的高度刚巧是普通楼层的高度。”顾碎洲补充道,“木头干到可以点火,地面也没有洞穴常有的赃污垢和潮湿痕迹……莱狗,我之前教过你。”
莱阿普顿想了会儿,惊呼出声:“你说这里很可能是他们内部的办公地点?”
顾碎洲之前给他说,有很多地方的装修都是仿天然,如果这种在装修出现在高科技的建筑内,那这地方很可能比高楼大厦里的保险箱还值钱。
“聪明。”沈非秩夸了一句,“这种地方虽然仿天然,监控也不会少。莱阿普顿,你找一找监控,把有我们画面的全部删掉。记得总控室的自动备份也删一下。”
莱阿普顿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嘿嘿,您放心!”
两人谈得气氛融洽,只有顾碎洲很不爽,勒着他脖子逼他转头看自己:“沈哥!是我教的他,聪明的不应该是我吗?”
“多大人了还计较这个?”沈非秩不是很懂他不高兴的点,也没有哄他的打算,腰背一弯,就想把人放下去找找墙壁上的隐藏门或者开关。
但顾碎洲屁股挨到地上了,却还是搂着他脖子迟迟不松手。
“夸我夸我夸我!不夸我我就不让你走!”
沈非秩尽量优雅:“别逼我扇你。”
顾碎洲汪然欲涕:“沈哥,我不像莱狗那样贪得无厌要你夸‘聪明’两个字,我就只要一个‘棒’字就够了,别无所求。”
莱阿普顿:“?”
顾碎洲你他妈礼貌吗?
沈非秩漠然看着他:“一个字?”
顾碎洲狂点头:“就一个字!”
沈非秩满足他:“滚。”
顾碎洲:“。”
莱阿普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非秩顺利把小混蛋僵硬的胳膊从脖子上解下来,拍着身上不存在的尘烟回到过道边。
这里的墙面坑洼那么多,肯定是随机拼凑的。
那么越是有规律有序列的排列附近,就越可能有异样。
果然,在第34块凸起的石头附近,出现了一个凹下去的机械石块。
莱阿普顿说:“沈先生,监控已经找到了,你说的没错,这里监控他妈的比石头都多,我都能全方位看到你们现在的动作。”
沈非秩没觉得意外:“附近没有人看守吗?”
“有,但不多。说来也巧,走近科学是个保密性很强的节目组,今晚开拍遣散了大批非核心人员。最中央的监控台现在被我用虚拟页面覆盖,但撑不了多久,顶多一个小时,你们必须返回。”
“知道了。”沈非秩说,“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墙对面现实的生命活动不超过十个人,但是检测数值不高,说明里面人手比较弱。我核对了一下大数据网,他们的指标附和文书类工作。”
莱阿普顿说话用的公频,顾碎洲也能听到。
他问:“装作工作人员进去呗。莱狗,你说我俩现在扎眼吗?”
莱阿普顿透着监控看了看两人帅绝人寰的脸,沉默两秒:“你等我变相夸你呢?”
顾碎洲短促地笑了笑:“沈哥,怎么办?”
“进去后把人放倒就行了。”沈非秩单脚踢了踢石块,轻描淡写的。
“好哥哥,真帅。”顾碎洲活动了一下身体,等适应了疼痛,晃悠踱到他身后,“但你不能保证,在护着我的前提下不让他们按响警戒装置。”
“你也知道你很拖后腿。”沈非秩说,“你想怎么样?”
顾碎洲没说话,眼巴巴盯着他笑了笑。
沈非秩:“?”
怎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张了张口,话还没问出来,这个不好的预感就成了真。
顾碎洲单手搂住他,整个人埋在他颈窝,滚烫的鼻息放肆地攻击他的腺体。
同时另一只手按开了身后隐藏门,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我操!什么人?!”
“什么情况?”
“沃日!好浓的信息素!要了老命了快给我拿隔离剂!”
门后的白光在没彻底透出时,顾碎洲让莱阿普顿关闭了电源总闸门,沈非秩顿时明白过来对方的用意——
装作发/情,厮混进去,关电源的动作就显得非常自然了。
不得不说,真是个馊主意。
关键这个混账都不问问他的意见,搞先斩后奏,不给人否决的机会。
骤临的黑暗让众人阵脚大乱。
“我靠我真的受不了了。”其中一个Alpha被同类的信息素折磨得双眼通红,摸黑跌跌撞撞磕的脑袋差点破皮,撑着门把手等同伴找隔离剂。
他现在有点想死:“老哥你怎么回事?!发热期到了还他妈来上班??”
顾碎洲闷笑两声:“沈哥,他在跟你说话。”
他没真咬,只用指腹隔着衬衫用力搓揉了几下,还空出手挡着他后背伤口不被撞到。
沈非秩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凉丝丝道:“不好意思,忍不住了。”
房间内的人已经有很多自觉避嫌去找医生和保安了,只剩下那个Alpha还在等机械爪给他注射隔离剂,闻言有些奇怪:“哥们你有点厉害啊,都这样了声音还这么稳。”
沈非秩心说你差不多得了。
怎么话那么多呢?
顾碎洲乐得趴他肩膀上身体都在发抖,没忍住颤声补充:“佩服吧?我哥就是很厉害,哪哪儿都厉害。”
但那Alpha更震惊了:“我靠,小家伙你更牛逼!你声音也很稳啊!身经百战,练出来的?”
顾碎洲:“……”
蓝星一区去年的数据统计,很多Alpha的素质都比平均值低很多,看来这数据报告不是假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沈非秩一样洁身自好滴黄不沾。
他这么想着,就听到一声很轻的笑声。
顾碎洲眯起眼睛:“沈哥,你笑了?”
那笑声瞬间就消失了:“你听错了。”
顾碎洲不置可否,忽然胆子肥了起来,嘴唇蹭着他耳朵,故意大声闷哼了一下:“哥……”
沈非秩:“。”
沈非秩浑身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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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打扰了!”Alpha终于注射完毕,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倒不是避嫌,是怕那个信息素很强的同类再爆发,自己扛不住晕死过去。
房间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俩。
顾碎洲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贴着他眼尾,侧头用鼻子蹭了蹭,发现是沈非秩的耳朵。
他惊得四大皆空:“沈哥!你耳朵红了?”
“我没有。”沈非秩几乎没有停顿,否认得不假思索。
他毫不留恋地一把推开人:“滚去找资料!”
顾碎洲不相信,要知道沈非秩从来都是八方不动的老神仙,什么时候用过这么激烈的语气说话?
他凑过去:“我不信!你肯定是有反应了,莱狗快把灯打——”
脖子忽然被掐住。
“顾碎洲。”沈非秩阴冷的声音响起,“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掐死你?”
顾碎洲机灵地察觉到他不是在开玩笑,终于见好就收闭嘴了。
但如果灯开着,沈非秩就能看到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瞳孔里没有任何惧意,反倒被弄弄的兴味和笑意占据。
沈非秩松开他的脖子,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身子去扒拉书架。
他缓了两口气,又摸了摸耳朵。
万幸。
不烫了。
沈非秩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反应,他下身平平,完全没有冲动。
只是……耳朵红这种东西实在不是他能控制的。
不是因为顾碎洲那个不要脸的乱哼唧,而是因为他在自己耳边碰的那一下。
他皮肤很敏感,以前在主星检测过,敏感程度比正常人高出173%,是个很可怕的数值。
自那以后,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发生,他就从根本上杜绝了和人发生肢体的直接接触,并不是单纯的洁癖。
包括之前和人的接触,都是尽可能把力道控制在“疼”的范畴内,而不是“抚摸”范畴。
之前对顾碎洲也是,每次肢体接触都很粗暴,生怕一不小心触感微妙。
可惜这些顾碎洲都不知道。
等沈非秩让莱阿普顿把灯打开,他们才彻底看清楚室内的模样。
原本以为山洞里是很多个单独的包间,其实恰恰相反,门有很多不错,但这是一整个空旷的藏书室。
一个空间贯穿全部,怪不得刚刚那些人跑来跑去的脚步声那么遥远。
沈非秩对着满是文献标本的书架,把顾碎洲唤了过来:“你看这边,是药园创立以来所有药材的产出量和售出量,你找找,有没有十年前的。”
顾碎洲见他脸色一直不好,也识趣儿的没多言。
沈非秩把找东西的活交给他后,一个人琢磨起那些要药草来。
白莳作为帕十弥的特产之一,标本自然不缺,初高中生物课本有关于这种草的资料,但不多。
沈非秩快速翻了一遍文献,经过几轮对比,才知道它是目前对人体信息素分泌影响最大的药草,很多抑制剂和隔离剂用的就是这种。
说到抑制剂……
算算日子,他的易感期应该快到了。
沈非秩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越是强大的Alpha易感期的反应越大,抑制剂使用过猛会产生抗药性不说,还容易伤身,他一般都会硬生生熬过去。
回头得把小崽子赶出去自己单独呆几天。
趁他犯愁的空档,顾碎洲也找到了资料。
“沈哥你看,这个是十年前W.N和药园的交易记录,包括那段时间的所有记录都在上面了。”
沈非秩看着他递过来的电子文件:“你不自己看?”
“我不敢。”顾碎洲坦然地笑了笑。
如果放在别的场合,沈非秩可能会绷着嗓音回他一句——“你也有不敢的?”
但现在,他只是原地站了会儿,便接过电子板,二话不说停顿打开来。
密密麻麻的数据拥挤地闯入视线,沈非秩精准地捕捉到他们需要的那一段。
来之前,他已经通过所长查过了当年顾莨审批的所需原材料数目,和眼前的原材料数据相比……
沈非秩轻轻关掉光屏。
“很遗憾,”他说,“数据是完美匹配的。”
那就说明,不管是沈家还是别的谁,都没有造假。
这些都是走W.N的公账光明正大进的货。
顾碎洲脸上表情很淡然。
叫人瞧不出伤心还是难过。
沈非秩主动开口:“还好吗?”
“还好。”顾碎洲弯了弯眼睛,“说实话,不意外。”
要是账本真对不上,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
沈非秩没安慰他,晃了晃电子屏:“你发现了吗?”
顾碎洲恍若未闻,一边朝他走进,一边晃了晃手中的喷雾:“沈哥,我发现了个好东西,有助于睡眠,咱偷一点回去吧?”
沈非秩蹙眉:“别打岔,我说的这个很重要。你发现了吗,我们这次行动异常顺利。”
“这种喷雾对身体无伤害,价格炒的比金子还高,我们带一点回去就赚了。”顾碎洲还是不搭理他,等终于站在他身前不到一尺距离,才停下脚步,喊他,“沈哥。”
沈非秩愣了愣,下一秒,他抬起胳膊就朝着顾碎洲手打过去!
但顾碎洲反应竟然比他还快!
“沈哥没发现自己变得很累很累,身体很重吗?”
他轻松避开沈非秩的攻击,抬手对他口鼻处喷了喷。
沈非秩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瞬间开始晕晕沉沉。
他踉跄两步,膝盖失去力气,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但顾碎洲接住了他。
沈非秩无力地挂他身上,咬牙:“你他妈找死?”
他很少说脏话,这回是真被气到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对这小子的防备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高,没想到刚稍微懈怠,就被阴了一把。
顾碎洲好听的声音泛出零星笑意:“哥你骂脏话真好听。”
他微凉细腻的掌心覆上怀里人的眼睛,柔声道:“哥,睡吧,别抵抗了。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沈非秩心里想了不下于十种把他千刀万剐的手段。
但这种安眠药比麻醉针还有效,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音节都没发出,意识就陷入了看不到尽头的昏暗。
他晕倒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以后再也不会相信这小混蛋了。
顾碎洲静静抱着他,听着呼吸声逐渐平缓,温声笑了笑。
这人真是,太聪明了。
他发现了吗?
他当然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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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节目拍摄开始,到掉在这个山洞里,简直顺利地不像话。
这种不好的感觉直到进来后所有人都像演排好似的逃离,终于达到了顶峰。
他一向是个倒霉蛋,就算跟在沈非秩旁边也不见得幸运多少,所以比起运气,他更倾向于有人故意让他看到眼前这些资料。
“莱狗。”
莱阿普顿通过这里的监控把他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但依旧没看懂现在的发展。
不过他信任顾碎洲,所以在顾碎洲对沈非秩出手的时候,他并没有提醒。
听到对方终于想起自己来了,才闷闷应声:“怎么了?”
“去查一下前几天药园的监控,所有的都差,还有管理层的那几个最近都见了什么人。”顾碎洲说,“可能有人先我们一步来了。”
莱阿普顿惊道:“有怀疑人选吗?”
顾碎洲不知想到了谁,脸色沉得有些骇人:“有。你先查,他还没有手眼通天到把监控记录全删了的程度,不出意外能有收获。”
“行。”莱阿普顿爽快应下,看了看他们现在的处境,又问,“既然有人故意想让你看到,那你们出来应该很轻松。这些又没必要瞒着沈哥,你把他搞晕干什么?”
“我把他搞晕,可不是为了瞒着他。”顾碎洲视线落在沈非秩身上的时候瞬间柔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只是觉得,机不可失。”
莱阿普顿没听懂:“什么?”
“莱狗,监控关了。”顾碎洲说,“从现在开始,不许看监控,去干你的事。”
莱阿普顿还想再问,但顾碎洲不知道怎么精准捕捉到一个摄像头的角度,威胁地看了他一眼。
隔着屏幕,莱阿普顿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只能答“哦”,分秒没滞留,关掉了监控,然后用耳麦告诉顾碎洲:“好了。”
顾碎洲表示收到。
他摘了自己和沈非秩的耳麦,把人轻轻放到一旁柔软的休闲沙发上趴着,在架子上找出最好的外伤用草药返回,单膝跪在沙发边,从后面剪开了染血的衬衫。
衬衫大面积和肉粘在一起,顾碎洲剪的时候,都替伤者感到疼。
他自己全身多处骨裂,两人一个伤皮肉一个伤骨头,也是绝配。
顾碎洲叹了口气,小心翼翼上好药,最后用纱布一圈圈绕出漂亮的包扎,还在腰侧收尾的地方系上了蝴蝶结。
等收拾好,沈非秩整个人都干净了很多。
他把防寒衣直接罩在这人身上,目光在他埋进沙发的胸口位置停留了很久。
刚刚缠绷带的时候,手指屡次擦过对方的皮肤,能感觉到胸口坑坑洼洼的触感。
他视线灼灼盯了半天,才声音很小很怯地嘟囔:“沈哥,你之前教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学得很好。”
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对沈非秩不动手动脚,纯粹是出于对恩人的感激和尊重。
但沈非秩一直不让他近身,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不是吗?要不然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放倒。
“对不起啊沈哥,我原本没想这么干的,你放心,我一定争取尽量避免和你肢体接触。”
“沈哥沈哥,我小心翼翼了,你醒来后不要对我生气啊。”
顾碎洲很没有诚意,嘴上好话说不断,动作手上却分毫不犹豫,轻手轻脚把人抱了起来。
那双琥珀色的眼神微闪,翘起的长睫毛抖得跟筛子一样。
之前说不敢看电子文档是假,为的是让沈非秩手接触到电子屏上刚涂好的外用安眠药。
但这回是真的有点不敢看。
顾碎洲语文不是很优秀,他在词库里扒拉半天,才长叹出一句:“近乡情怯啊。”
如果沈非秩醒着,肯定要嘲讽他。
想到那人冷声冷语叫他滚,顾碎洲心情颇好地笑了一声。
啧,自己这个心态好像有点变态,以后得藏着点,不能叫沈非秩看出来。
他从后面揽着沈非秩,脑袋越过这人的颈肩。
还没到视线的最佳角度,余光就被一道深褐色的疤痕满满当当占据。
顾碎洲停了下来。
……太明显了。
这道疤,太明显了。
即便被绷带挡住了一些,依旧能清晰地看出形状。
扎在雪白的皮肤上,灼得人眼睛生疼。
他双唇小幅度张了张,手忙脚乱地对着伤疤虚空比了比——
巴掌大小。
尺寸也对上了。
顾碎洲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急切地闭上眼睛,再也顾不得分寸,使劲搓了搓麻木的手指,颤抖着去碰那道疤痕。
纵然已经有八成确定,但当食指熟悉地走过反复很多次的痕迹,还是忍不住酸了眼眶。
“沈非秩,还真是你啊。”
顾碎洲泪点虽然高,但泪腺很发达,是个泪失禁体质,不戳到点上也罢,只要戳到点上去,眼泪说流就流。
他仓促狼狈地收回手,不停擦着脸颊。
激动之余,忽然又觉得好委屈。
当年沈非秩说知道他的名字,还说认识他,了解他,一定会对他好……
骗子!
为什么现在一副刚认识他的样子?
他不相信有人会把同生共死过的伙伴忘记!
顾碎洲小声啜泣着低下头,不停在他颈肩蹭来蹭去,声音喑哑。
“沈哥为什么要瞒着我?”
“沈哥为什么不愿意说认识我?为什么要装不熟?”
“沈哥,我是不是没长成你期待的样子,你对我失望了,不想见我啊……”
顾碎洲越说越委屈,差点哭得喘不上气来。
他甚至都想,如果沈非秩真回他“对,失望了”,他就把人关起来,锁起来,让他好好教教自己,到底希望他是什么样。
什么样都好。
只要他说,自己就一定会改!
顾碎洲浑身发抖,胳膊肌肉线条绷起,看上去把沈非秩搂得紧紧的。
但实际上,他压根没敢用力,某人安稳地睡在他怀里,眉头都没皱一下。
等到眼泪稍微干涸,顾碎洲的情绪才缓和下来,局促地在自己身上把手擦干净,还清理了一下沈非秩脖子上自己掉的水痕。
算了,算了。
沈哥不想认他就算了。
他还没成年,他还能改,沈非秩不喜欢,那改就是了。
总有一天能改到他满意,让沈哥主动认他的。
顾碎洲在心里不停这么想着,脸色好了许多。
“哥,我带你出去,我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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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慢慢来。”
之前的游刃有余和疯狂早已消失殆尽,他把沈非秩扶起来,像对待瓷娃娃一样,一丝不苟帮他穿好衣服。
手在路过伤疤的时候微妙停顿,认真地用食指把纹路再次临摹一遍,最后滞留在十字架最中央。
那里的颜色最深,伤最严重。
距离心脏也最近。
顾碎洲的手从十字伤疤的中心一路向下,握住了这人被裹满纱布的右手,低下头,在他手背虔诚地落下一吻。
是标准的吻手礼。
作者有话要说:
看评论区时痛心发现,昨天很多小天使的评论都被审核删了QwQ大家下次,咳,含蓄一点bushi)
【作者满地捡苦茶递还给各位老婆】
——
第29章
沈非秩没想到自己一觉能睡整整一天一夜。
等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酒店豪华单间里了。
刚睁眼,就感受到了房间内不属于自己的陌生人气息。
他迅速起身,下意识摸手腕……
然后才后知后觉,小木刀在之前给顾碎洲取火照明的时候已经牺牲了。
他脸色微沉,要不是当时受伤状态不佳,也不至于那么轻易中招。
小兔崽子。
别让他逮到。
房间内另一个面罩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正穿着防尘衣,拿着鸡毛掸子兢兢业业打扫卫生。
见他行动如此迅敏,明显惊讶道:“沈先生醒了?快快坐下休息,这个安眠的药效可能还没过,您别过度伤身了。”
沈非秩眯着眼,确定了对方没有敌意后,才轻靠在床头:“你是谁?”
“沈先生放心,我是小……顾先生的私人助手。”男人笑笑,“您叫我名字徐盅就好。”
徐盅?
沈非秩手指动了动。
这个人名他听过,是蔺子濯和顾莨的私人管家。
两人结婚之前,徐盅是顾莨的得力手下,帮着顾莨处理各种各样她顾不上的事,可以说是全能的存在。
徐盅在原剧情中起到的作用不大,偶尔作为助攻,帮蔺隋办点事罢了。
没想到原来是顾碎洲的人。
他揉了揉太阳穴:“那两人呢?”
“您说顾先生和莱阿普顿小先生吗?”徐盅说,“他们在楼下房间,为了不吵到您,专门给您开的新房间。”
“为我?”沈非秩讽刺地把玩着这两个字。
自以为是的做法是他最讨厌的,尤其是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不管顾碎洲出于什么原因对他下手,都无法原谅。
“看来你们家小少爷很聪明,处理的很好,不需要别人插手。”沈非秩从床上起来,看到自己身上被完好包扎之后,脸色更难看了,“你做的?”
“不。”徐盅推了推面上的墨镜,指向一旁安静的机械爪,“设定好程序后,机械爪帮您处理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
沈非秩这才脸色好转。
“行,伤口包扎好,也算扯平了。”他没什么感情道,“你给顾碎洲说,这件事我不管了,他以后的事我也不管了,没事别来找我。”
他是对W.N感兴趣,但也没到非顾碎洲不可的地步。
就算没有顾碎洲,也就是进度拉扯慢点,不是什么大事。
徐盅见他真的起身换衣服,赶忙替顾碎洲找补:“沈先生沈先生!小少爷说他等会儿要上来看您呢!您就等他说完解释完再走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沈非秩看着急忙想跑出去的徐盅,垂了垂眼皮。
下一秒,他单手钳制住对方胳膊,猛地来了一记过肩摔。
徐盅瞪大了双眼。
他身手很不错,但在这个还中药状态的年轻人的手下,竟然完全落于下风!
“最好不要试图反抗,您打不过我。”沈非秩淡定地用身边还剩余的绷带把他手绑住,“忍忍吧,我不想对您太粗鲁。”
徐盅焦急,他不是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但要是伤到这个男人……
小少爷一定会找他算账!
毕竟刚刚小少爷抱着这人回来的表情和状态,徐盅发誓,除了十年前那个雨夜刚把人捡回来的时候,还没见过顾碎洲这么失常过。
沈非秩看出了他的摇摆不定,也不想多话。
在人手下办事也不容易,他不会过多为难这位老前辈。
在低声表达完歉意后,他站到了窗前。
这里是三层,距离一层阳台的顶棚,只有六七米。
身后的敲门声越来越激烈,沈非秩轻哼一声,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徐盅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沈先生——!”
门口的顾碎洲听到声音,心脏差点吓得骤停。
“沈哥?沈哥你在里面吗?沈哥!!”
他焦急地对着门猛拍几下:“莱狗!”
莱阿普顿也很无措:“我我我我房卡忘带了!我现在下去拿!”
“他妈的!”顾碎洲后槽牙紧缩,等不及他拿房卡了,后退两步,抬脚对着门就是全力一踹!
本就受伤的左腿哪里能承受住这样的撞击?
顾碎洲闷哼一声,只觉得小腿骨咯嘣一下,怕不是又裂了。
他大口喘了喘气,等疼痛劲儿过去,不管不顾跌跌撞撞跑了进去:“盅叔!沈哥——”
话没说完,就被屋里五花大绑的徐盅震惊到了。
“你这是,什么情况?”
“小少爷你可算来了!”徐盅语速极快,“沈先生跳窗户走了!”
“什么东西?”顾碎洲不可置信,磕磕巴巴扑到窗前,“他摔着没?身体怎么样?走的时候……很生气吗?”
窗外的夜景黑压压一片,帕十弥的晚上没有星云,只有城市的灯光,也很辉煌耀眼。
但灯光明亮,他却看不到想找的身影。
徐盅说:“应该没摔着。沈先生恢复还不错,身体里药效已经很少了。走的时候……”
他组织了一下措辞,尽量委婉:“看那架势好像这辈子都不想跟您见面了。”
噗通。
顾碎洲跌坐在了地上。
姗姗来迟的莱阿普顿被他动作吓了一跳:“哎呦乖乖!洲哥你怎么弄得?腿摔碎了还是哪儿碎了?”
顾碎洲讷讷对着窗户,表情空洞:“心碎了。”
莱阿普顿:“?”
他茫然看向徐盅。
徐盅无奈摊手。
顾碎洲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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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嘴巴一瘪,眼睛飞快染上水雾。
“沈哥不要我了?”
莱阿普顿摸了摸鼻子。
心说人家沈先生也没要过你啊。
他胳膊一抱,本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热闹。
结果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徐盅死死抱着顾碎洲的腰:“小少爷!小少爷冷静!沈先生只是走了不是不要您了!”
顾碎洲扒着窗台,半截身子都在外面,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激/情:“滚开!让我去找我沈哥!”
“我靠。”莱阿普顿没想到他真这么疯,连忙上去帮忙拉住他胳膊,“洲——”
“滚!”
他胳膊乱挥,莱阿普顿龇牙咧嘴挨了他一巴掌,凌乱地说:“顾碎洲!我他妈找到监控视频了!”
顾碎洲动作一滞。
他浑身的疯劲儿迅速收敛,拨开徐盅控制他的手,转身往回走去,声音沉稳得和刚才判若两人。
“监控给我,你去找沈非秩。”
莱阿普顿对他的转变叹为观止:“好吧好吧,你放心,我一定把我家沈……”
顾碎洲淡淡扫了他一眼。
莱阿普顿吞了吞口水,及时改口:“你家你家,把你家沈先生尽快找到。”
顾碎洲面无表情:“放尊重点,什么你家我家?不能冒犯人家。”
一旁装透明人的徐盅嘴角一抽。
您之前抱着人又搂又贴贴的样子也不像是不敢冒犯啊……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出口。
莱阿普顿也忍着吐槽:“那我下次开口不?”
顾碎洲想了想,若无其事抬起下颚:“随你便,反正我觉得我沈哥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莱阿普顿:“。”怎么又“我沈哥”了?
你做人要不要太双标?
他垮起个漂亮的小脸:“你这次还蛮积极的,怎么?找到新的前进的动力了?”
“嗯。”顾碎洲没否认,抓了抓长得有些长的头发。
按照之前的计划,其实他会慢慢等到成年再开始放手去做一些事。
但现在他不想慢慢等了,他等不起。
沈非秩说,他对W.N十年前的事情也感兴趣,还说很重要,那顾碎洲去做这件事的理由就又多了一个。
报仇的事可以慢慢来。
但沈非秩的事都是当务之急,不能慢慢来。
“盅叔,我的身份证和遗产公证局那边,麻烦你帮忙找找人,快点落实,我等不及了。”
徐盅点头:“好的小少爷。”
“还有,”顾碎洲想了想,补充道,“沈非秩那边,这次他来帕十弥的所有记录,你们一定要清理干净,别让人抓着把柄。”
—
沈非秩没再跟顾碎洲有过任何联系,买了最近一班飞梭,直接飞回了蓝星。
这并不是因为和顾碎洲置气,而是因为沈老爷子忽然给他发消息,说他的“未婚妻”出事了。
二月的蓝星雨水多,沈非秩带着一身凉丝丝的水汽打开沈家大门,看到的就是坐在大厅抹眼泪的卢倩妈妈。
沈夫人因为不是沈家本家人,所以只参加了几天祭祖就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温声安慰人。
他敲了敲门:“抱歉,来晚了。”
哭得梨花带雨的卢夫人一见他来,眼睛都亮了,连忙小跑过去,想要抓住他的手。
沈非秩不动声色避开,主动扶住对方:“您慢慢说。”
卢夫人嘴唇阖动:“非秩,你是非秩吧?我听沈老说,你是顶级的Alpha?”
“嗯。”沈非秩颔首。
“太好了!太好了……”卢夫人激动得快哭出来了,“倩倩她的信息素排放不出来,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不良反应了!小沈,你帮帮她行吗?算阿姨求你了!”
“好说。”沈非秩用眼神安抚住她,“只是我们两人性别有差,这样的话,会不会对卢小姐名声有损?”
卢夫人飞快摇头:“不会!当然不会!小沈,倩倩这个疏导不是一次两次能成的,如果你真的顾虑这个,我可以让倩倩和你尽快订婚!”
说完,沈家大厅都安静了几秒。
沙发上的沈夫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沈非秩敛下眸中的笑意:“没关系的阿姨,只要卢小姐不介意,我当然不会拒绝。订婚的事再说吧,毕竟当事人最大,我尊重卢小姐的意见。”
卢夫人感激道:“小沈你放心,倩倩给我说过她对你有意思,你们好好的!好好的!”
沈非秩不置可否:“那我先去看看她?”
“好好好!就在楼上,我带你去。”
沈非秩被带到四楼的客房,等其他人都走了,他才不紧不慢敲门。
里面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说了不见人,难受,没事儿就滚。”
沈非秩好脾气道:“是我。”
“嘭——”
里面发出了□□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门应声而开。
沈非秩迅速进去关上门,蹙眉闻着满屋的蜂蜜味,从口袋掏出早有准备的口罩带上:“戏演得够真。”
“那可不。”卢倩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半分没有虚弱的样子,洋洋得意看着他,“要是不真,怎么能骗过那些老东西把你喊回来?你这人也真是,不知道去哪儿了,一天联系不上人。”
想到沉睡的一天一夜,沈非秩心情就往海沟里跌,沉声道:“喊我回来,是有什么事了?”
“来,你看这个。”卢倩对他招招手,尽量收着自己的信息素,“你看这个设计师的资料。”
沈非秩走过去,从她手机接过电子屏。
屏幕上是个看起来已经暮年的老人,旁边还放着一张他年轻时候的对比照片:“鲁凡,今年……50岁?”
他有些惊讶。
这照片看起来都一百五六了。
新纪元以来,人们的寿命平均值稳定在180+,五六十岁的年龄容貌和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差不了多少。
当然也有人长得比较着急显老,但像这样这么老的……还真是少见。
“看着不像吧。”卢倩指了指旁边的照片,“你敢相信吗?这张照片,是他十年前的。”
短短十年,像是老了一百岁。
沈非秩看着上面这人的人生简历和建筑作品,沉吟片刻:“我没看出来有哪个作品值得他这么费心思。”
既然不是工作压力,也不是生活所迫,那就只能是精神上的自我折磨了。
卢倩打了个响指:“聪明!”
她压低了声音:“非秩,沈家的宅子原先是个大院,在二十五年前为了附和时代发展,被沈老推了重建,请的设计师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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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很好,这人也借此出名了。老宅这样的精度按理说百十年都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但就在十年前,沈老忽然又把人请回来,说是检修一遍。”
十年?又是这个时间点。
沈非秩了然:“我知道了。”
卢倩问:“不知道这个信息跟十年前沈家和W.N的事有没有关,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人请过来试探试探,就是用什么理由好呢?”
沈非秩垂眸:“我们的‘婚房’装修,怎么样?”
卢倩一愣,脱口而出:“操。”
沈非秩太阳穴跳了跳。
他不太喜欢别人说脏话,可面前的是卢倩,没法说什么,要是顾碎洲就好办了,直接一巴掌扇上去。
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又不受控出现在脑海里,他有点无奈地捏了捏鼻梁。
“看简历,鲁凡这些年应该很少出山了,作为一个有名的空间结构设计师,请他设计几百平的小房子太过小题大做,对方很可能让学徒来敷衍。”
卢倩的脑子有限:“那怎么办?重金请?”
“重金肯定要重金。”沈非秩说,“另外,我们的‘婚房’,不能是公寓平层,小平层找鲁凡这种设计师太扎眼了,过段时间我会在岚榭路那边买个别墅,你找个时间,我们去签房产证。”
“我操!”卢倩直接跳了起来,“跟我一起去签?真要送我?!”
卢家虽然有钱,但那些钱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作为零花钱给她的,对她来说岚榭路的大别墅简直是白日做梦。
沈非秩用一种“你在做梦”的眼神看着她:“想多了,只是你跟我一起去选,表面功夫是要做的。”
卢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来是这样。看不出来,你还蛮有钱。”
“我没钱。”沈非秩干脆利落。
卢倩:“?”
沈非秩:“但沈老爷子有钱。”
沈老不是想让他接手家里的产业帮沈渭吗?自己的诚意到了,老头不能拿不出诚意啊。
“三天时间,我会把钱搞定,你先看看岚榭路的房源,顺便尝试联系鲁凡吧。”
三天,正好是他在W.N假期的最后几天。
这三天,沈非秩一直以帮卢倩做信息素疏导的名义和她一起待在房间里。
沈老和他达成协议,往他账户上打了10个亿,沈非秩往股市炒了一波翻了将近,钱足够买一栋复式小别墅了。
第三天傍晚。
卢倩整理好仪表,把他送出了门:“我已经联系上鲁凡的助理了,最近这两天就能给你答复。”
“行,我也在跟房子那边沟通了。”沈非秩点点头,“先走了。”
“好的。”卢倩忽然挽上他胳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回头见哦亲爱的~”
沈非秩顿时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但看着面色不岔的沈夫人和担忧挂念的卢倩母亲,只得硬生生忍了下来:“嗯,回见。”
卢倩期待地看着他。
可沈非秩实在说不出“亲爱的”三个字,一点没有情趣地转身离开。
卢倩:“……”
狗男人,也不知道你那个漂亮的小Omega怎么忍你的!
沈非秩离开沈家的监控范围,就立刻把卢倩碰过的外套扔了。
除去肌肤敏感的事情,他本人确实也有些洁癖,唯一一个例外就是那个姓顾的混账。
那家伙天天往他身上蹭,防不胜防,要是碰一件丢一件也太败家了,他只能天天洗来让心理好受点。
当然,他并不否认,也有那兔崽子长得好看的缘故,才能提高他这么多的忍耐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并不可耻,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顾碎洲混账,却实在美丽。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沈非秩就回到了出租屋。
他一边刷股市一边开门,大门还没关上,就发现浴室里开着灯,还有隐约的水声。
“……”
混账东西坑完他竟然还悠哉悠哉地洗热水澡?
沈非秩眯了眯眼,低头一看,一双熟悉的雪白跑鞋正乖乖巧巧摆在他拖鞋旁边。
不巧,这双鞋他认识,是上个月某人撒泼耍赖要他买的。
沈非秩越看,越觉得这钱花得冤枉。
扔出去给路边的黑白狗子买牛肉吃都比这值。
他轻哼一声,还没来及换的鞋冲着那白鞋面用力一踩,干净的鞋面立刻出现一个灰色的脚印。
沈非秩心里舒坦了点。
他并不是打算跟顾碎洲彻底断绝联系,那人坑了他一把,不能轻飘飘揭过不计较了,他没那么大度。
没想到还不等自己找上去,某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就自己回来了。
沈非秩换了鞋,又把顾碎洲的鞋踢得乱七八糟,去厨房给自己煮了杯热可可。
他喜欢甜食,尤其是巧克力,虽然吃多了可能会甜的腻歪,但刚入口时的快乐是任何美食都无法替代的。
而且糖分促使体内分泌的大量多巴胺,也会让人产生愉悦感。
他对甜食的瘾比烟瘾要重。
可还没舒坦两秒,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开始夹杂上隐约含糊的曲调。
他忍不住支起耳朵听了会儿。
“我一言难尽,忍不住伤心……”
“……在同个屋檐下……也带着恨吧……梦在瞬间崩塌……”
沈非秩:“。”
某人洗得应该很舒服,小曲儿哼得一套一套。
还都是苦情歌,如怨如诉的。
声音挺好听,就是不太招人喜欢。
听得人更生气了呢。
他木着脸,转悠到阳台的总控台处,目光在调水温的“冷”“热”开关上不停游走。
要是把人烫着,故意伤人罪要赔医药费,不值得。
那就只能……
浴室内。
顾碎洲在帕十弥的时候听到沈非秩早就回蓝星了,整个人急得嘴角上火。
他真没想到沈非秩会这么生气。
当天晚上立刻就重金买了张黄牛飞梭票赶回家,但家里空空荡荡,连个行李箱都没有。
也是,那人本就没带多少行李走,回来的时候肯定懒得拿全丢了。
他失魂落魄地守了好几天,每天睁眼就处理药园的事,今早才想起来W.N,打通讯从里特那得到了沈非秩明天复工的消息。
那人工作牌证都在家,上班前肯定要回来。
顾碎洲这才决定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形象,争取让他沈哥回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光鲜亮丽的小美人。
温暖的水温顺着头顶流下,他悲从心来,忍不住哼了两句苦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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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缓情绪。
谁知道越唱越难过,等哼到高/潮,情绪更是达到了一个顶峰,哭腔搞得自带电颤音一样。
“就是爱到深处才怨他,舍不舍——啊!”
忽然,从天而降的冰渣子跟瀑布一样掉在他身上!
顾碎洲整个人跟着心一起透心凉。
“我我我我我操!!”他牙齿不停打架,全身的火气都涌上脑袋了,裹着浴巾就往外冲,“哪个畜生……”
声音没了。
沈非秩捧着热可可恹懒地靠在总控台旁,眼睛都没抬一下。
“叫啊,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顾茶茶:好丢撵QwQ
本章特别引用张宇老师和十一郎老师的歌(鞠躬)
【我一言难尽,忍不住伤心。——《一言难尽》】
【在同个屋檐下……也带着恨吧……梦在瞬间崩塌/就是爱到深处才怨他,舍不舍得……——《雨一直下》】
我流架空星际未来世界,请勿考究与现实世界适配巧合度。
(ps:歌词只有四十多个字,去掉歌词字数也不会影响购买价格,大家放心,酒是不会水字数的!)
——
第30章
人类的死亡方式有很多种,□□死亡,精神死亡,社会死亡……
无疑,现在是第三种死亡。
顾碎洲看着沈非秩清冷的面孔,忽然很想把自己声带割了。
“沈哥……”
“别喊我哥。”沈非秩打断他,“你回来得也好,省得我找你了。”
顾碎洲忍不住:“不是,沈哥,你等等,你听我解释。”
“没必要解释。”沈非秩喝完最后一口可可,才说,“收拾好你的东西,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天开始滚出这里,别让我再见到你。”
“!”顾碎洲瞬间慌了,都顾不得赤脚,连跑带冲朝他奔去,“不行沈哥!沈哥你听……不对,沈哥我错了!我真错了!”
沈非秩挑了下眉。
这回倒是机灵,知道不解释先道歉。
他轻轻松松避开他的拥抱,拽着他散落的浴巾打了个圈,直接把人捆起来拎在了手上。
顾碎洲的表情很碎裂:“哥,求你,原谅我。”
沈非秩无动于衷,跟拎鸡仔一样拎着他扔到沙发上,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看着他:“原谅你不是不可以。”
顾碎洲眼睛一亮。
沈非秩说:“我不吃解释那一套。在我这可以犯错误,只要你后面能将功补过。”
顾碎洲立马狂点头:“我可以我可以!只要你开口,我给您当鸭都行!”
沈非秩:“。”
他两条胳膊颠倒了个位置抱。
顾碎洲被这无声的威胁吓得缩了缩脖子:“开、开玩笑。”
沈非秩:“不要给我说,你这三天就光洗澡唱歌了。”
顾碎洲:“……”
人的一生很短暂,他忍。
顾碎洲捏了个笑脸出来:“哥,我查到那天是谁做的妖了。”
沈非秩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让机械爪给可可续了杯,对顾碎洲冻得发紫的嘴唇无动于衷,只是敲了两下身侧沙发的总开关,让顾碎洲身下的那块地方自动加温。
“说。”
顾碎洲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这点小动作当然没落下。
他笑容立马跟着升温105°:“从蓝星回来后,我立刻就约了蔺隋见面。”
那天莱狗查出来的监控不出他所料,果然是蔺隋。
以前蔺子濯和顾莨经常带他们去药园玩,蔺隋年纪稍大,已经懂事了,跟那里的人相处就比顾碎洲要熟很多。
对于让他们进去后故意看到那份表,通过人情给那边管理层打声招呼也不是麻烦事。
他和蔺隋刚见面,就狠狠给了对方一拳。
蔺隋嘴角出了血,狠狠看着他;“顾碎洲你到底要固执到什么时候?我以前就告诉你别查了别查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喊他的真名?
看来这次是真的下血本把他查了一遍。
“蔺隋,”顾碎洲面无表情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你可以不把我爸妈当亲人,我不可以。我爸妈死的不明不白,你可以若无其事给沈家干活,我不可以。你做人可以没有良心,我不可以。懂了吗?”
蔺隋脸色惨白:“顾碎洲,我都是为了你好。别再查了,哥求你了,行吗?”
顾碎洲静静看着他,没说话,却已经无声给出了答复。
蔺隋声音尖锐起来:“你玩不过沈家的!你真以为沈家没落了?沈老搞死你一个要不要太简单!顾碎洲你知道这些年我废了多大的劲才保住你吗?”
“我知道。”顾碎洲起身,一双剔透的眼眸不含一丝感情,“所以之前我没有怀疑过你别的,甚至你霸占属于我的遗产,我也暂时不跟你计较。”
“但现在你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很难让我再相信你也是当年的受害者。”
“之前忍你,是因为顾忌爸妈和那些遗产,现在不用了,一周后,你就会收到法院的传讯,把遗产正式进行公证审核阶段,交由法院暂存。”
“等到年底,这笔钱就会顺利转交到我手里。”
顾碎洲废了很大劲儿,才托关系把自己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大了一岁。
他年底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法律意义上就能成年了。
沈非秩听完,难得没立刻发表意见,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不说话,顾碎洲就摸不透他的底,小心问道:“哥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功不够多?”
“不。”沈非秩出声了,“我在想,蔺隋到底是护着你,还是要害你。”
“会不会是拿了沈家的钱,帮沈家打掩护?”
“不好说。”沈非秩说,“不过至少可以确定,我们看到的文件是真的,沈家确实没在药的原材料上做手脚。”
沈非秩说正事儿的时候话才会多起来,现在一口气说这么多……
顾碎洲磨了磨小虎牙。
是原谅他了吗?
沈非秩看他:“你和蔺隋到底什么关系?”
蔺隋天天太让人闹心,这次就算顾碎洲不说,他也打算自己去查了。
好在顾碎洲现在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蔺隋是我爸妈在孤儿院碰见的孩子。”
“我爸妈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六岁,那时候对医药这些东西就很敏感。沈哥你知道的,我爸妈就是研究这些,爱才心切,就直接收养到身边了。”
“他十岁的时候,我出生了。从小他就不喜欢我,觉得我分走了爸妈的爱,对我比对他好,处处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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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我也从小就不喜欢他。”
顾碎洲两手一摊:“我爸妈以前对他那么好,他后来明知道他们的死和沈家有关,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接受沈家的资助,给沈家办事。你说我俩关系能好吗?”
沈非秩“嗯”了声,让机械爪给他也倒了杯可可:“那你的名字?”
“这个啊……”顾碎洲忽然自讽地弯了弯嘴角,“我妈妈自杀前一周,问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完成的愿望。”
“我说我不想跟蔺隋是一家人了。”
“我妈就给我改了姓,然后把蔺隋的户口移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给他改姓,这个得怪我爸,他说总归是自己收养的,要善始善终。”
顾碎洲翻了个身,背对着沈非秩蜷缩起来,声音闷闷的。
“沈哥,你说我当时愿望要说希望他们跟我一起去旅游或者别的什么,他们会不会就不……”
“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假设。”沈非秩语调平平,“导致他们死亡的主要并不是自身的精神状态,而来自外界,这种情况下,你的回答并无意义。”
顾碎洲安静片刻,忽然笑了声。
“沈非秩你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他也是糊涂了,竟然企图用装可怜骗某人的心软。
不过也并非没有意外之喜,沈非秩的话虽然没啥情绪温度,但他就是很喜欢很喜欢,比以前听过的所有安慰都喜欢。
他笑盈盈地翻回来:“哥,你也怀疑我爸妈的死,和蔺隋有关系吧?”
“可能吧。”沈非秩没给出确切的回答,只是站起身往卧室走,“我知道了。睡觉吧。”
顾碎洲“哎哟”一声,连滚带爬跳起来跟上:“哥你这是原谅我了?”
沈非秩不吭声。
顾碎洲寸步不离缀在他身后:“哥虽然你不追问,但我还是要说!那天把你迷晕属实无奈之举,徐盅来接我,没带面罩,他……脸毁容了,不想让别人看到长相。盅叔是我爸妈的人,我对他非常尊敬,不想他伤心。”
说完这段,顾碎洲在心里默默给徐盅道了声歉。
对不起叔,辛苦您顶锅盖了!
沈非秩停下脚步,兀然转身。
顾碎洲猝不及防和他对视。
沈非秩心中感慨了一下。
短短三四个月,这小子演技就长进这么多,眼神都看不出真假虚伪了。
他忽然打岔话题:“去给我铺床,铺完……再考虑原不原谅。”
“好嘞!”
顾碎洲耳朵一竖,得令后立马屁颠屁颠跑进去铺床。
沈非秩就站在他身后,漆黑的墨眸静静看着他。
床单的四个角都有小绳,需要绑带床脚,为了固定住床单不乱跑。
他看着顾碎洲漂亮的手指灵活一弯,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沈非秩无声笑了笑。
笑容非常之冰冷,-100°的那种。
铺床的顾碎洲都感觉到了冷空气,浑身一哆嗦。
“沈哥?”他好奇地想转身看看。
就在这时,明亮的大吊灯忽然暗下,只留床头一个夜灯,模糊地亮在空间内。
顾碎洲还没来及反应,就感到一个温热的身躯从后面覆上来,想自己之前对他那样,一手掐着他腰,另一只手卡主他脖子,强迫逼他抬起下巴。
顾碎洲感受着略被掐疼的皮肤,震惊了:“我操?”
他当然是不介意这种亲密接触,但沈非秩怎么回事?!被魂穿了?
后脑勺被打了一下:“不许说脏话。”
沈非秩看着他绷起的颈部,变魔术似的从袖口翻出一支注射器,毫不犹豫对着颈部扎了下去。
顾碎洲疼得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反抗。
沈非秩挑眉,那针头插在他皮肤里,却没有立即推药:“不怕?”
“不怕。”顾碎洲笑笑,一脸的无所谓,等适应了针头的存在,甚至还主动配合调整姿势,方便他操作。
有什么可怕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沈非秩给的,就算注射的是毒药他也欣然接受。
而且他就是笃定,沈非秩不会要他的命。
沈非秩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把那注射器里的液体慢慢推完,才松开手。
混账东西,真疯啊。
不过没关系。
他可以更疯。
在对方无声的询问目光下,沈非秩从床头柜摸出了一副电子密码手铐。
银灰色的光泽在夜灯下显得无比冰冷,是副很漂亮的手铐。
顾碎洲:“?”
他大惊失色,被打药都淡定无比的脸瞬间铁青:“哥你怎么会有这玩意儿?什么时候买的?用过几次?跟谁玩的?!”
哪个小妖精趁他不在的时候为非作歹了?!
“专门给你买的。”沈非秩拧着眉随口应道,被他响亮的一嗓子吵得差点耳鸣,“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看着某人表情从怒不可遏到震惊再到娇羞,冷笑一声,很粗鲁地把人两只手都拷在床头。
两手交叉反剪的姿势让他动无可动,甚至想换个姿势都不行,实在难受极了。
“不过,哥哥你好歹让我穿个衣服吧?”顾碎洲无奈道,“这浴巾裹得不怎么严实,我稍微动作一下就散了,里面真空,让您看见了太不雅观。”
“散了没事,散了就光着身子。”沈非秩说,“你放心,你的裸/体,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不用担心影响我。”
顾碎洲:“……”
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哼哼唧唧:“其实你有点反应也不是不行,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我可以。”
沈非秩:“……”
他不说话了,就抱着胳膊站在他跟前,安静地注视他。
顾碎洲不得劲地转了转脖子肩膀,刚想撒个娇,就错愕地瞪大眼睛。
他,哑了?!
“暂时让声带失效的药物,和你迷晕我的药物一样,对身体无伤无害。”沈非秩无情退到一个疏远的距离,懒怠地拿了把椅子坐下,又把一个光屏放在他面前。
他把玩着自己的指关节,似笑非笑看着顾碎洲:“你迷晕我,不就为了看我胸口的伤疤?”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只有这个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顾碎洲说不出话,这回的表情只能用空白形容。
头发湿漉漉搭在肩膀上,让人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就被浴巾吸收走,也引不起某些人的怜惜。
沈非秩指了指床脚的结,好心为他解答:“徐盅说是机械爪给我包扎的,但我身上绷带蝴蝶结的系法,除了你刚系的那个,我还从来没见过。”
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方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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馅的顾碎洲:“……”
这么细心的吗?!
“就这么想看?我从来不是不好说话的人。你老实交代原因,我让你看一眼,不是没可能。”
“但是在我没同意的情况下,你用这种手段,就是找死。”
“从现在开始,这个屏幕每五分钟会出现一个数字的密码,手铐一共四位数密码,可试错次数为3,成功解开后,来我这拿药。”
沈非秩修长的两根手指晃了晃那支微型注射器。
“出声求我,我原谅你,既往不咎。”
“拿不到……”
他深邃的眉眼勾起一个平时顾碎洲从未见过的弧度,只是时间很短,从他眼睛上转瞬即逝。
顾碎洲喉结滚了滚。
沈非秩不常笑,就算笑也是很浅淡,或者很嘲讽的假笑。
这次虽然笑得也不怎么真情实感,却是头回幅度那么大。
他有点咂舌。
原来那样冷清寡淡的一个人,笑起来竟然这么……勾人。
顾碎洲差点忘记自己狼狈的局面,连左肩浴巾下滑露出大片肌肤,凉丝丝的明显触感都没发觉。
好在对方下一句话就给他拉入了状态。
“我不是正人君子,喜欢挑人软肋下手。”沈非秩说,“你看起来很不想跟我断绝联系。”
“那如果拿不到,我们这辈子就别见面了。”
“……”
顾碎洲正了正脸色,知道沈非秩能看懂唇语,比口型问:【时间呢?】
沈非秩点了两下智能机,手指一转,把屏幕展现给他看。
“手铐是电子生命科技,可以检测你的生命体征,时间限制,就是你的脉搏跳动次数达到5200之前。”
顾碎洲张了张口,拷在一起的手轻轻一动。
屏幕上的数字瞬间飙升了20。
沈非秩轻笑一声,散漫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
“所以,控制好你的情绪。”
“别紧张,小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注:正常人脉搏跳动在每分钟60-100次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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