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向那个方向,声音就像布料被用力从两边撕扯,干涩得?刚翕动嘴唇就撕开血肉,吐出声音时,更带着沙哑到带血的咽咽,向来人呐喊。
嘶哑的话语只有一句。
——“杀了我。”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59)
夏油杰带着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去?了最后一次见到?天满宫归蝶的地方。
那个地方没什么特殊,只有隐蔽和偏僻,当时夏油杰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他只贸然闯入了那里,想向少女求得什么答案。
当时正值夏季,下着大雨。
现在已经是冬季,大雪纷飞。
夏油杰来时是沉默的,天元已经把绝大多数后果说得?清清楚楚,他有很多次轮回的经验,差不多明白该怎么从咒术的否定中找到?被拒绝存在的人。
他的无力来自?所有层面,他清楚的知道前因后果,却唯独拥有保密权。
夏油杰不想否认她辛辛苦苦筹划的一切,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在看见最后的真?相之后,对同行的两个人动手以此来断绝真?相的打算。
他不想背叛天满宫归蝶。
可当他穿过长廊,传入耳中的第一句嘶哑到?极点,是泣血般呜咽的‘杀了我’时,夏油杰还是忍不住退了一步,直直地撞在了背后的墙上,刺痛比意识更?先一步灌入大脑,模糊了视线。
耳边只剩下那道纤细的哀求:
“杀了我。”
“杀了我。”
嘶哑的、一声?接一声?,宛如尖锐的钉子,被榔头?一下一下锤入骨髓。
——那是什么?
夏油杰的大脑几乎辨别不出眼睛接收到?的信息意味着什么,他只能看,茫然地看见茫茫雪地上蜿蜒的金色‘血迹’。
那些血如同河流一样汇聚,在雪地上划出不同分支的脉络,脉络尾稍,血色彻底变金,有如被挑起的丝线,挂上天空。
一丝丝,一缕缕。
他们目光所及之处,那些遍布天地,使咒术增长的「神迹」,皆来源于此。
——这是什么?
夏油杰几乎忘却了呼吸,瞳孔紧缩,震颤地看向廊外,他看见少女血管里流出汩汩的生命力,落在雪地上,化?为带金的血迹,流向天空,融入大地。
那不是血。
从血管里流出来的绝对不是血。
哪怕不是夏油杰,哪怕是并非咒术师的伏黑甚尔,在这一刻也能看清地面上那些包含生命力的金色血迹不是真?正的血。
血液不会?是神祟的金。
血液不会?汇聚成遍布世界的丝线,主导着新的平衡。
伏黑甚尔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僵硬,忽地猛然扭头?,看向五条悟,记起了少年?在来时的那句话。
“那是——”
“是,那是她的灵魂。”
接话的却是夏油杰,少年?只能靠着背后的墙支撑起自?己,麻木到?静默的灵魂被惊起一串刺骨的涟漪,他垂着头?,重复那一句:“那是她的灵魂。”
天满宫不会?死。
天满宫没有死。
她的灵魂化?为丝线,编织出新的理想世界,永无宁日的成为比天元更?强大有力,更?无法?破坏的新的平衡,去?完成所谓理想。
——“杀了我。”
——“杀死我。”
耳边的声?音还在嘶喊。
夏油杰根本抬不起任何?力气,他抬不起头?,动不了脚。他的灵魂好像泡进了无边的大海里,朦胧的水雾模糊了听?觉,可那一声?声?求救般的求死仍然坚持不懈地传进他耳朵里,撕开耳膜,直达心脏。
他没有胆量再去?看她,眼皮沉重得?像是死去?多时的人,只能麻木地看着自?己。
有一刻,他甚至在想:
天满宫归蝶真?的是理想主义者吗?
两面宿傩说,她不是好人,少女平日里丝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手段里也很少会?表现出所谓理想和大义,那她的理想究竟是出自?哪里?
还是说,他对她的影响其实不止一场加罪。
还是说,所有的一切、从头?至尾,都是因为他?
…
“……那不是。”
走廊下,少年?的声?音和着风雪一起消散。
五条悟的声?音好像是刚刚被砂砾打磨过一样粗砺,从滚磨的石缝里泄露出一丝飘忽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呢喃。
他近乎茫然地看着这幅血色与金色交织的雪景,任由?风吹来的雪花落到?发?梢上。
苍色眼眸里清光灿烂,五条悟好像明白了这个场景的意思;好像明白了那个夏天,他弯下腰,任由?葱白的指尖拂过眼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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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问询疲惫、问询不舒服、以及那句‘良性反馈’的意义。
——是他想的这样吗?
五条悟想否定。
他想否定心里那个让他恐慌的可能性,逃避般的告诉自?己,不是他想的那样,甚至他想否定眼前的现实,把一切归结为梦境。
可初冬的风雪太冷了,凉风吸入肺腑,冷到?他指尖发?抖,连呼出的气都很快变成白雾,六眼从掩盖世界的浓雾被一扫而空之后,就清醒到?极致的告诉了五条悟一切。
“……不是、不会?的。”
恶龙小?姐不会?为人类少年?摘去?逆鳞,用龙骨铸造华贵城堡,她只会?千方百计的掠夺财宝,将璀璨的宝石叼回去?筑巢。
这是她自?己说过的,这就是她最擅长的。
不会?的、都不是真?的。
五条悟扶着廊柱跌下台阶,迎面而来的冷风掀起少年?柔软的白发?,又卷走滑落的一滴泪水,他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五条悟迈开步子,踉跄着,踩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踏进积雪瞬间,浓墨般的黑色蔓延开来,眨眼间就将贸然闯入三人圈进了无边的黑暗中,比起展开的领域,但更?像是一种脱离了时间和空间限制的囚牢。
大雪和金色血迹全都消失了。
不远处,能看见的只有他们日思夜想的人。
求死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周围空空荡荡的,很安静。
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让五条悟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没有停下脚步。
他靠了过去?。
那少女跪坐地面,双手交叠在腿上,她微垂着头?,发?丝耳侧的发?丝也一并静落,刘海遮住了她的面色,发?丝交错间,同样掩盖了额头?上的黑色缝合;如瀑般的樱色长发?披散在背后,洁白的薄纱给她更?添了一层静谧的冷碎。
她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只像是睡着了。
置身黑暗,五条悟却觉得?这一幕才是他期望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有人接近,少女的眼睫颤了颤,纤长的眼睫微微抬起,乍一下撞入五条悟眼里的,是一抹纯粹至极、充满神性的耀金。
——“悟。”
她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尚还有些沙哑。
她笑着,眉眼弯出记忆里温柔的弧度,尾调带着熟悉的笑意,说:“你找到?我啦。”
捉迷藏一样亲昵柔软的声?音拂过耳畔,五条悟的大脑轰然闪过无数过往。
从童年?第一次见面至今,所有的画面如同节奏平淡的电影在眼前一一划过,最后定格在了百物语咒灵的事件里,那个突破物理法?则撕开无下限屏障,摘走他墨镜那一瞬间,他看见的、不输于六眼的璀璨华光。
就像现在,一模一样。
五条悟的意识被蒙蔽住了。
少年?不由?自?主地靠近,再近一点,指尖颤抖着伸出手,想确认她的情况,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活着……
只要?还有机会?,那他就可以挽回悲剧,对吗?
——【悟。】
——【没有意义的梦该醒了。】
谁在说话?
五条悟猛然惊醒,寒冷的冬天却出了一身冷汗,苍色眼眸倒映出眼前的人,肉.体、咒力、哪怕是编织出金色丝线的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在少年?耳边低喃:这是天满宫归蝶。
明明就连六眼都这么告诉他,五条悟却有如被浇了满头?冷水,艰难地否定了内心的期望。
他收回手。
手指蜷在掌心,掐得?刺痛。
“你不是她。”
五条悟否认了自?己的期待。
他惶恐又清醒的面对了血淋淋的现实。
少年?说,麻木地翕动唇瓣,吐出临时拼凑的音节:“这不是捉迷藏,她不会?让事情变成无意义的美好童话,说出这样话的你,不可能是她。”
“你、到?底是谁?”
“……”
少女没有回答。
她看了五条悟好一会?儿,好像在看什么令人惊愕的恋爱脑,期间,还将目光投向了五条悟身后那两位,伏黑甚尔看着还算清醒,但夏油杰,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满身诅咒的黑发?少年?现在已经完全沉入了绝望。
“哈。”
她突然笑了一声?,浓厚的嘲讽在那张明媚可爱的脸上浮现,少女抬起头?重新看向五条悟,五条悟更?清楚地看见了她额头?上被樱色发?丝遮挡的黑色缝合线,就好像有人切开了脑门,替换了其中的某个东西,又重新缝合起来一样??。
五条悟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紧随其后的,是暴怒般升腾的怒气,如同雷电闪烁一般压在苍瞳眼底。
六眼透过缝合线看见了外来的东西。
那东西嘲讽般的扬起笑容,对他说:“真?是……你们两个,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那种东西,明知我是在用你试探她,还大胆的把弱点暴露出来,连肉.体和灵魂都拿出来,就为了引我上钩,保证这种该死的咒力循环。”
“她那样连人都算不上的怪物就算了,你居然和她一样让人倒胃口。”
羂索咬牙切齿,每一句都充满讥讽和厌恶,他都懒得?顾及自?己才是弱势一方了,少年?的拒绝和清醒勾起了他内心的憎恨和恐惧,天满宫归蝶不在这里,便全部倾诉在了五条悟身上。
“可别拿这幅要?杀人的目光看着我了,与其说杀了她的是我,不如说,是你才对。”
羂索满载嘲弄地说道,句句戳进少年?心口。
“没意识到?吗?不可能吧?”
“还是说,你的六眼没发?现,压在你身上的负担已经消失很久了?”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60)
六眼与无?下限。
以一己之力改变咒术格局的天才咒术师。
五条悟知道自己的诞生带来了很多影响,他甚至明?白,当?代咒灵增长速度增加多少也有他的原因?。
强大的力量必定会带来负担,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疼痛。
那?这?种疼痛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呢?
不是现?在。
不是少女消失之后。
是很久以前,久到他还是个?无?法无?天的嚣张小孩,拉着她的手跑在走廊上,踮起?脚将风铃挂在屋檐下的时候;从那?个?时候开始,六眼带给孩童的负担再没有频繁,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六眼的世界里多了一抹明?艳的烟火。
是什么烟火?
还能是什么。
五条悟后跌了半步,堪堪站稳,冷意遍布全身。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羂索的话,但却茫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犹如被划得千疮百孔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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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是这?样……”
天元大人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理?想。
连她自己都承认了,她的全部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的野望。
他应该是她挑战世俗常伦里那?些不可能的筹码,他也宁愿成为天满宫归蝶手里的筹码。
五条悟不想发现?他是促使天满宫归蝶死亡的诱因?。
但羂索哪会放过五条悟。
他恨极了把他骗到这?里来的天满宫归蝶,漫长的绝望浸透了诅咒师的灵魂,可天满宫归蝶已经消失了,羂索想报仇都没地方报。那?么促使天满宫归蝶这?么做的五条悟,就成了羂索恨意转嫁的对象。
六眼神子越是狼狈,羂索就越畅快。
“不应该?”
那?张可爱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羂索不容五条悟否定,一口咬死他的罪孽:“就是你啊,六眼,你的出生影响了太多人。如果不是因?为你颠覆了咒术平衡,她又怎么会选择绕开、甚至是保护你的方式去做她的事情?”
“她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你,拿你的死作为新时代的开幕,就像她杀了天元那?样。”
羂索说,他还寄宿在天满宫归蝶的身体里,还被咒术困死着,甚至很有可能还是少女计划里的一部分,但羂索不在意,他的报复远不止于此。
“但她没有。”
“她可是从小就在护着你呢,可笑的是全知全能一样的六眼居然?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我还以为你知道,结果到头来,不仅促使她选择死亡,还完全没理?解她要做什么啊,五条悟。”
羂索的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撕开了单薄的自我欺骗。
五条悟猛然?明?白了小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到底是为什么了,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六眼的视野里,天满宫归蝶总是那?么奇怪。
他想闭上眼,捂住耳朵,不去看也不去听诅咒师恶毒的揭露,但大脑已经明?白了一切所见所闻,不再容许他逃避般的否认。
——他看见的不是烟火。
——他看见的是天满宫归蝶逸散的灵魂。
包裹着他、拂去疼痛的灼灼火焰,如今依然?萦绕在他身边,减缓、抵消、彻底抹平加诸给六眼的负担。和过去一样,天满宫归蝶留给他的依旧是最直白的温柔和真实。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失去他了。
五条悟死寂般地站在那?里,他能无?视羂索的话,却被自己认识到的真相剜得千疮百孔。
岁月或许能抚平遗忘来带的遗憾,但真相永远能撕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应该知道的。
但他只是看着。
少年看向自己的手掌,干净白皙的,恍然?间却觉得鲜血淋漓,再否认不了审判般的罪加一等。
【到我这?边来吧。】
【只要我在意的人的未来,是永远的和平盛世。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五条悟瞳孔颤颤,指尖冰冷到好像浸没寒潭,他甚至意识到,天满宫归蝶直到一切的结局,也明?白最后的结果。
但她仍然?选择继续。
为什么?是为了她的理?想吗?
“理?想?什么理?想?”
不知道是在麻木之间将脑海里的话语呢喃出口,还是那?诅咒师能精准的抓住少年内心的惶恐。不管是哪一种,五条悟的狼狈都给了羂索极大的畅快,他闷声低低笑起?来,说:“她才不在乎那?些什么该死的天下苍生。”
“猎杀天元,掀开结界。”
“拿一代人的性命换下一代人,……呵呵呵。”
“她要是真的是为了她那?点所谓理?想,你们现?在就该连尸体都找不着,只能抱着一个?模糊的概念了却残生。”
‘少女’依旧披散着樱色长发,纤瘦的身躯笼罩在白纱下,像圣洁的神明?。可当?她眼眸轻轻一抬,那?双因?咒力持续外泄而透着耀金色的眼眸里却满载恶意,语调亲昵至极,好似耳语般地在说:
“你喜欢她吗?”
“真巧,她大概也喜欢你。”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最简单明?了的受益人,就是被咒术裹挟着、从出生开始就肩负了重担的你啊。”
熟悉到极点的声音吐出他的名字,全是恶意:
——“五条悟。”
少年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滞。
世界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迟缓得让人发疯,静得太死,耳边几乎延出了细长好似针扎一样的耳鸣,疼得分不清现?实和虚假,整个?人都要被这?些恶意后的真实凌迟了。
你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扎进了五条悟脑海里。
他一直没有明?确的面对过自己的感情,青梅竹马的过往宛若梦境,五条悟沉湎在习以为常的占有里,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
可当?他幡然?醒悟自己的感情时,留给他的只有天满宫归蝶仁慈到残忍的馈赠;她记得他的喜好,记得他的烦恼,所以她安静地留下全部解决办法,唯独没有留下她自己。
我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再一次出现?在五条悟脑海里。
少年迟钝了半晌。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麻木到极致的苍色瞳孔失去了神采,变得空洞又茫然?,五条悟很认真的调动?思考去回答这?个?问题,好久、好久好久,他才骤然?发现?。
他也喜欢她。
他在很久以前,就喜欢那?个?明?媚狡黠的女孩。
只不过五条悟自己没有意识到,所以一直都错失了机会。
……哈。
少年仓惶自嘲。
真可笑啊,自己。
+
「五条悟好感度+60。」
「可攻略角色·五条悟好感度已达到【至臻】。」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无?下限·沉溺》。」
「锁定玩家失败,自动?存档。」
…
伏黑甚尔提着天逆鉾过来,杀意重重。
对话他听了个?大概,对羂索话,他有部分赞同?,但更多的是嗤之以鼻。
从看清少女面容的第一眼伏黑甚尔就确定了那?不是天满宫归蝶。
他见过羂索。
那?个?缝合线太眼熟了,羂索和天满宫归蝶的合作期间他换过很多身份,但唯一固定化般的就是头上那?条细长的缝合线。
但要说起?让伏黑甚尔印象最深的,还是几年前的那?场车祸,自从那?次伏黑甚尔就直接给羂索画上了危险的标记,每次见面他都会着重记下,就等着哪天逮起?来打一顿。
伏黑甚尔不知道详尽的合作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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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满宫归蝶没告诉他,但从偶尔的只言片语,以及少女那?乐不可支好像在逗傻子玩一样的反应里,他大概能猜出来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往来有多么塑料。
这?样的情况说羂索能了解天满宫归蝶的真实想法?
怎么可能。
归蝶可是他最狡猾的小狐狸。
伏黑甚尔对羂索的话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可他不是咒术师,更不懂少女对咒术的深刻钻研里会用什么复杂的方法去完成她的计划。
伏黑甚尔只是设想,如果是术式,那?天逆鉾有没有机会把术式截断,让流逝的灵魂重新回来?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试试吧。
伏黑甚尔紧握拳头,走了过来。
五条悟察觉到了伏黑甚尔的气息,少年迟滞地看见他手里的咒具,问:“你要做什么?”
“我在想办法,小鬼。”
男人紧绷着肌肉,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眸中压抑的杀意令他死死攥紧手里的咒具,听见五条悟的问话,丢回去一句嘲弄和不甘:“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再让她消失一次吧?”
那?种感觉,伏黑甚尔绝对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消失”
刚刚还盛气凌人,不断用语言刺激五条悟的羂索愣了一下,忽然?笑出了声,好像发现?了什么比刺激六眼更让他开怀的事情。
“消失?哈哈哈哈哈哈消失?!”
“你们真是完全、完全没有理?解到她要做的事情啊,这?样的馈赠,在你们眼里居然?只剩下她的消失?”
这?一刻,羂索几乎要对天满宫归蝶产生怜悯了。
羂索恨天满宫归蝶,是因?为她为了她在意的那?几个?人不惜把他也编入了她的计划,让他的术式代替她持续运转庞大的咒力,保证她的力量能源源不断的为新世界添砖加瓦。
可正?是因?为这?样的憎恨,羂索才能明?白天满宫归蝶计划的全部意义。
“这?才开始的结束啊。”
羂索说,他是唯一明?白天满宫归蝶心中全部所想的人。
“天满宫的意义就是咒术界未来的指针,咒术师大量诞生必然?会冲破旧有的限制,她的势力分别转交给了身为特级术师的你们——五条悟和夏油杰,拥有绝对的力量与地位,你们能引领接下来的时代浪潮。”
“天满宫主导的两场内战,第一场杀死了御三家的概念,让被世家垄断的咒术师们有了希望的念头;第二场杀死了咒术界的反抗能力,让底层咒术师有向上的方向,让新的制度有了可施展的空间——”
羂索定定地看向眼前的几人。
“权利与力量,被削减的反抗能力和空白的塑造性。”
羂索为什么对天满宫的势力梦寐以求?
他为什么会放弃夏油杰转而选择一个?更难对付的天满宫?
就是因?为这?个?。
就是因?为这?样的力量。
“你以为你们为什么能这?么容易的成为特级咒术师?你以为你们为什么没有被腐朽的封建规矩束缚?”
羂索几乎要笑出声来了,他也确实笑出声来了。
“她留给你们的可不是什么减轻六眼负担、摆脱禅院束缚、完成理?想大义。”
“未来如同?随意勾勒的白卷展现?在你们面前,她为了你们,好不容易改变世界咒术的格局,你们却想把一切退回到开始之前?”
他嘲讽到极致地一一扫过眼前的几人,真真对天满宫归蝶产生了滴点可怜。
“可悲,太可悲了。”
羂索喃喃自语:“你把一切让渡给了他们,他们却完全不明?白你究竟要做什么。”
“真的是太可悲了,天满宫。”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61)(含跨年番外)
伏黑甚尔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拿着天逆鉾的手不知怎的,忽然没了力?气,身形摇晃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身边,刚刚还有所触动的五条悟忽地静默了下去,额前白发凌乱的掠过苍凉的眼眸,在?羂索的刺激下,少?年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是一份丰厚到五条悟无法回报的馈赠。
他升起过拒绝的念头,但羂索的话完全把他的心思压了下去,五条悟没有办法再继续思考,六眼接收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多到比羂索说的‘真相’还要?残忍,现实到冷漠。
苍蓝的天赐之瞳里倒映出一个漂亮的樱发巫女。
她有着与众不同的灿灿咒力?。
缺了好多颜色。
剩下的都融为灿金,与灵魂一起,源源不断的编织成丝线,犹如璀璨耀阳,一点一滴汇入世界汪洋,改变着原有的走向。
而在?这之下。
耀金色下。
是被诅咒师取代?、切割、内里血淋淋的残躯败体。
愤怒吗?
或许是的。
五条悟当然生气,他暴怒到想下一秒就杀了这个该死的诅咒师,将其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但他动不了手。
因为他明白那一句‘开始的结束’的含义。
天满宫归蝶的‘消失’是创造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是一场揭幕式。
为此付诸的代?价,则是连同生命、灵魂、躯体,全部都永受折磨。
六眼看得见,可这一刻他却?痛苦到茫然了。
他该接着她的馈赠继续走下去吗?
还是该否认这种牺牲,只带回死亡?
他到底、该怎么选择?
…
伏黑甚尔只沉默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握紧咒具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你的话我?没兴趣听懂,我?也不在?乎你们嘴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我?只要?一个东西?就够了。”
——“把她还给我?。”
男人眼眸空洞,握着天逆鉾,声音散得像风吹即散的泡沫。
“她很?聪明,只要?她能活着,想要?什么做不到?”
“只要?她还活着,她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帮她。”
伏黑甚尔本身就不在?乎什么苍生大义,他反复向少?女说过,他是属于?她的家臣,想让他去做什么都可以。
他期望的是她活着。
他期望的是光洁的神?明享誉赞美。
她不在?乎性命,他在?乎。
她不在?乎荣誉,他在?乎。
新?的世界可以再创造,他可以用杀戮为她堆出来;这一切恩惠凭什么要?赌上天满宫归蝶全部的存在?和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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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甚尔抬起手里的天逆鉾,内心的情绪翻涌如浪潮,压迫大脑神?经使动作迟缓,却?无比坚定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拒绝馈赠,选择天满宫归蝶本身。
见此,羂索愣了一下,眼里的喜悦愈发旺盛,比刚才更发自内心。
天满宫归蝶把他困死在?这里,断绝他一切生路无非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把他压在?这里成为该死的咒力?中继器,第二则是防他对五条悟下手。所以他脱离不了这里,也无法自杀。
死是一种解脱。
所以羂索不仅不恐惧,反而扭曲到极致的期待着,能以死脱身。
那‘少?女’闭上了眼,期待死亡降临。
‘——’
刺入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格外刺耳。
血液顺着手腕汇聚,嘀嗒嘀嗒落在?地上,绽开血花,染红了垂落在?地上的白纱。
羂索没有感觉到痛感,他诧异地睁开眼,却?发现黑发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面前,夏油杰紧紧抓着天逆鉾的刀刃,掌心鲜血四溢,用力?到手臂颤抖,死死地拦住了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暴怒低吼:“夏油杰!你干什么!”
可少?年即使用力?到嘴唇发白,他也没有松手,夏油杰牢牢地钉在?那里,拦住伏黑甚尔,他压着声音,声音嘶哑到刺耳,“你如果动手,归蝶的全部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他说,压抑着痛苦,声声带血。
如果说伏黑甚尔选择了希望,那么夏油杰选择的就是绝望。他拦在?伏黑甚尔面前,任由掌心鲜血直流也不会让开一步。
伏黑甚尔简直被气得发笑,他想甩开夏油杰的手,但挣脱不掉,怒不可遏之下,男人直接挑明了,讽刺道:“那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一个诅咒师取代?,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那你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付出的努力?全都化为泡影吗?!”
夏油杰陡然抬高声音反驳,他的声音大得刺耳,震得自己都在?颤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曾经把他的灵魂凌迟过的绝望,嘴角呛出没能咽下去的鲜血:“她做的那些,她背负的骂名,她宁可顶着压力?、与世界抗争所做到的一切——”
“你也都要?一起否认吗?”
“伏、黑、甚、尔?”
鲜血‘啪嗒’一下,再次绽开血花。
天逆鉾上满是血迹。
压抑着绝望和不甘的声音宛若悲鸣,钻进伏黑甚尔耳朵里,刺得他大脑嗡嗡作响,伏黑甚尔翕动嘴唇,嗓子干涸到极点,无法集中思考,更没办法回答。
他被问住了。
被质问到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就连羂索都被夏油杰的话震慑到了,那一瞬间,他几乎想要?伸出手去安抚少?年,下一刻羂索就反应过来,这是属于?天满宫归蝶的本能反应。
天满宫归蝶的温柔很?残忍。
但她确实将全部的柔软都留给了她在?意的人。
羂索垂头,看向这幅他觊觎了很?久的身体。
美丽,纤弱,包含着庞大到极致的咒力?,所代?表的权利几乎可以撼动整个咒术体系,可皮囊下却?是个令他望而生畏的怪物,他甚至在?怀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在?天满宫归蝶的算计里。
对峙的死寂如同沉渊。
羂索却?开口了。
他看向夏油杰,像是嘲弄像是了然,“你还真不会背叛她啊。”
“她口中最信任的、唯一不会背叛的。”
“那个怪物,真真是算透了人心。”
夏油杰听见了,但他没有反应。
少?年眸色黯淡,鲜血刺得皮肤越发苍白,他只拦着伏黑甚尔,没有理会其他任何?东西?的力?气。
羂索也不在?乎,他嗤笑一声,一一扫过这里的几个人,五条悟的仓惶不知所措,伏黑甚尔的期望想找回天满宫归蝶,夏油杰的绝望宁可沉入深渊。
他乐于?再给这几个人类心口再插上一刀。
羂索笑了起来,进一步揭露另一层的真相:“但说到底,这个恶人还是你们,我?只不过是被她算计了的一部分。”
“不然我?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杀了她?”
“呵呵……还不是因为你们。”
羂索首先将目光投向了五条悟,精准的看见了白发少?年脸颊的泪痕,“最关键的还是你啊。”
“她消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你,为此,不惜把弱点当做诱饵引我?上钩,我?能成功杀了她,多亏了你当初在?百物语之主的领域里对她动手。”
五条悟骤然抬眸,杀意瞬间翻涌而上,直直刺向羂索。
羂索却?只笑着,又说了一句,扎进少?年心里:“多谢你告诉我?她弱点了,五条悟。”
杀意如芒刺骨,羂索不以为意,继续将视线投向了夏油杰。
“……夏油杰。”
由‘天满宫归蝶’的声音念出的名字清冷淡漠,夏油杰紧绷了一瞬,可下一秒就意识到了这不是她在?喊他。
如伏黑甚尔所说,他们现在?看见的只是一个被取代?,无法获得该有的荣誉,连死去之后的躯体都被诅咒师占据的亡骸。
夏油杰痛苦的闭上眼睛。
羂索的声音传来。
“你倒是特殊一点。那家伙,为了让我?转移注意力?,不惜利用杀死天元来让我?放弃你,否则,该变成她这样?的,应该是你才对。”
——什么?
夏油杰一瞬间连灵魂都停滞了。
不断的真相接连刺激麻木,凝固的死潭接连惊起浪涛,就像在?死去多时的尸体上再插上两刀,痛得麻木,但夏油杰无力?抵挡。
他听见羂索在?说:“你比她好对付多了,也比他好利用多了。可她居然为了你、为了你们,不惜用性命和存在?算计我?。”
“她真真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你们。”
“不然就凭你们,也能找到这里来?”
说着,羂索记起来了什么,望向了伏黑甚尔,看向这个唯一下定决心的男人,嘲弄般的问道:“对了,还没问过呢,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仗着她的温柔吗?还是从她口中得到了什么线索,然后到现在?毫不犹豫地来破坏她的计划?”
伏黑甚尔一愣,羂索的话瞬间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是怎么得到那个揭开幕布的真名的?
——自私。
他的期望下,会打破她完美无缺的自私。
伏黑甚尔猛然察觉,脸色发白,手忽然失去了力?气,夏油杰松开手时,他已经连手里的天逆鉾都握不住,让咒具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放眼望去,一共三?人。
谁是凶手?谁杀了天满宫归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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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不关心前因,他不容他们思考地进一步抛出了最后的难题:“喂,我?说。”
“要?打算让天满宫永远死去,让她的灵魂飘浮在?世界之上,给予你们美好的未来,被迫永远注视、保护着你们吗——”
“杀死她的受惠者?们?”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62)
没有人能回答羂索的问题。这一刻,这片漆黑不见光的地方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呼吸放缓,耳鸣之外几乎能听见自己迟缓到麻木的心跳。
夏油杰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期望。
他站在这里,却感觉自己已经死去多时,四肢僵硬得像是被寒冬的冷风浸透,抬不起头来;可哪怕是?想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已经身处地狱的天满宫归蝶。
……或许连死后在黄泉里也见不到一面。
因为天满宫归蝶连灵魂都不得安息。
从记起那些轮回以来,夏油杰就一直在试图跟上天满宫归蝶的脚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短板,也明白自己的错误,但他想着,至少像过?去一样,成为天满宫归蝶手里的一把刀。
或许,她在拥有足够的助力之后就不会以身?犯险了?呢?
夏油杰这么想着。
但羂索告诉他,危险就是?他带来的。
甚至最后遗留的躯体会被诅咒师占据都是?因为他。
她知?道那些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但她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在至暗时刻到来之前?,将一切烧灭。
他再一次亲手杀死了?天满宫归蝶。
1001、一千零一夜般的噩梦萦绕心头,夏油杰麻木的站在原地,他看见了?自己的手掌,掌心被天逆鉾划开深深的伤口,深红的血液奔涌而出,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他感觉不到疼痛。
好像从他宣誓般亲吻少女的额头,已经明白了?她会选择什?么样的结局之时,夏油杰就已经完全丧失了?感知?痛苦的能力。
只是?没想到还有比锥心剜肉更深刻的痛苦,会在伤口上再洒一层盐而已。
【她口中最信任的、唯一不会背叛的。】
如今再听这句话?,真真讽刺得让少年呕血。
可正是?这句话?还能支撑着已经颓败的神经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否则少年早该在那句‘天满宫不信神’的后知?后觉下堕入深渊。
他对她的影响太多了?。
多得无法否认羂索嘲讽的那句受惠的刽子手,只能任由刀子割在心头。
他下不了?手。
夏油杰下不定决心。
堕化出咒灵的情感桎梏了?少年,他只会本能的追随天满宫归蝶,顺着她的愿望去做某件事,而不是?忤逆她亲口肯定的理想,再一次连同生命和?大义一起杀死。
“——”
有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
夏油杰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是?伏黑甚尔弯腰把掉在地上的咒具捡起来了?,他的动作很沉重?,让刃锋划出了?刺耳的噪音。
但伏黑甚尔的态度很坚决。
他好像没有被羂索的话?影响到,眉头紧蹙态度坚决,但夏油杰能看见男人握着天逆鉾的手掌用?力到颤抖,骨节突出,青筋暴起,指尖大力到发白。走出的每一步都稳到好像要把地面踩穿才能保持平衡。
伏黑甚尔察觉到了?夏油杰的视线。
这一回他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伏黑甚尔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了?很多,也没再直视夏油杰的眼睛放声质问。
“我知?道她付出了?很多。”
“那些事情、很多事情都是?我看着她做的。”
甚尔一直以来都在照顾着那个?即使躺在病床上,也欢呼雀跃,沉迷勾心斗角的小狐狸。
他见过?很多她私下里的模样,所以格外无法接受这献祭般宛如造神的结局。
伏黑甚尔停在了?夏油杰面前?,天逆鉾上还沾着少年的血。
“我知?道,是?我的自私影响了?她。”
“但我在想,她是?不是?有一刻真的、真的想从神坛上走下来,是?不是?真的在期望我能找到她。”
伏黑甚尔不是?没听懂羂索的讽刺。
他实实在在地明白了?自己的一句‘自私’带来了?什?么毁灭性的影响,蔓延的痛苦如潮水淹没口鼻,但伏黑甚尔宁愿抱着这样的痛苦,再次拿起武器。
“夏油杰。”
男人抬眸,碧沉的眸子里已经不见一丝光亮。
“我不打算让天满宫归蝶永远死亡,她给我的庇护已经够多了?,我不需要她再连死亡的资格都拿来做赌。”
给予他温暖的樱色葬在了?滂沱的雨天,可他甚至连她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只能在茫然的大雪里去找回一丝温度,一丝也好。
拥有天与暴君般强大有力的称号的男人重?新握紧了?武器,这一刻,他只是?想为主公入殓的家臣。
“如果你一定要挡在这里,我不介意先杀了?你再去杀了?这个?家伙。”
“我答应过?天满宫归蝶。”
“如果她溺死在理想里,我至少会去为她收尸。”
夏油杰无法回话?。
他的嗓子已经哑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在咯血,疼得喉咙火辣辣地,比吞咽刀片还难以忍受。
少年站在那里,身?后是?他认为应该协助的理想。他发誓过?,甚至混沌的诅咒扭曲了?他的灵魂,认定了?这一次他会帮她完成她想要的理想。
可、他就应该让她永沉深渊,死于?非命吗?
“杰。”
五条悟扬起头,苍蓝的眸子噙着哀痛,呼唤挚友:“让开吧。”
至少让灵魂归入安宁,亡者?落入尘土。
夏油杰没有动,少年死寂一般的站在那里,像埋葬了?自我的木偶,气息缓慢得微弱,任由伏黑甚尔越过?他,走向身?后的人。
他听见了?刀刃划过?空气的声音。
脑海中,记忆如同海浪般打来,一遍又一遍地将他杀死少女的过?往推送上岸,无数的尸体淹没沙滩,海岸一片腥红。
【为理想甘愿遭受地狱烈火灼烧。】
【审判我的不会是?世人,而是?我自己。】
……
【不误导到她,不成为她的枷锁,让她的理想为自己完成。】
【也许为了?什?么,会信所谓神明吧。】
…
【被偏爱的可以有恃无恐。】
【天满宫不会死。】
【这是?你期待着的呀,杰。】
…
…………
黑色囚牢在伏黑甚尔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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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瞬间?就褪去了?。
死去多时的尸体失去外力作为支撑,羂索的术式被剥夺之后,束缚着他的囚牢也一并?随着天满宫归蝶身?体咒力的消失而消失。
大雪还在下,今年初冬的雪大得吓人,像是?要把世界一起埋进白雪里一样,洋洋洒洒的落满视野里的每一个?角落,冷风袭来,吹开了?从眼眶落下的泪水。
天已经暗下来了?。
黄昏落尽,夜幕降临。
冬夜刺骨的冷风呛入喉管,五条悟仰头看向天空,晶莹的雪花飘乎乎落到眼睫上,与沾着的滴点泪珠凝出白霜。
苍蓝的瞳孔倒映出在夜色下如同极光般的金色丝线。
分?散成丝的灵魂还没褪去,只是?说,血管不再流出血液,不再透支生命力。因为天满宫归蝶已经死了?,她正是?为了?死后的一切才算计的羂索,他们执着争吵的,都是?一个?死者?而已。
现实残忍得比风雪还冰冷,浸透了?几人的内心。
唯一给五条悟一些安慰的是?,那些耀金色在慢慢变淡,虽然不易察觉,虽然缓慢得也许要经过?几年才能彻底消失,但六眼带来的消息告诉他,至少天满宫归蝶的灵魂不会再困在天地之间?,永无宁日了?。
这样反而才是?正常的吧。
五条悟想,一眨不眨地看向天幕垂下的金线,飘忽的丝线穿过?雪花迎过?来,若有若无地,他能感受到被拂过?面颊的轻柔力度。
天满宫归蝶从十几年前?就在准备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他们做一个?选择就能完全否认的。
往好处想,她还能陪他一段时间?,……不是?吗。
五条悟扯了?扯嘴角,想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但换来的只有越来越模糊的眼眶,一瞬间?涌出的泪水模糊视线,被压下去的痛苦在这一瞬间?填满了?少年的灵魂。
他蜷缩般的弯下腰,白发从脸颊垂落,想痛哭却喊不出声,喉咙只能发出干涩的悲鸣,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到雪地上,混进残留的血迹里。
雪被炽热的眼泪融化。
六眼神子失去了?自己最喜欢珍贵的东西。
可他不敢挽留,因为他发现,在他空虚苍白的世界点缀出绚烂烟火的色彩,是?他所爱的人的灵魂。
五条悟怎敢挽留。
…
伏黑甚尔松了?手,天逆鉾掉进雪堆里。
男人怔怔地站在雪地上,看着失去支撑倒在雪地里的尸体,整个?人都陷入了?一股茫然的空洞。
他想去探一下少女的体温,但大脑告诉他眼前?的人早就死了?。
他们的所作所为最多只能让天满宫归蝶安息而已。
之后该做什?么呢?
伏黑甚尔脑海里忽地出现了?这个?问题。
男人愣了?一下,迟缓的思考起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大概会按着天满宫归蝶给他们指引的路去走吧,那两个?咒术师,本来也该走那条路,只不过?比起原本的坎坷,现在会更容易而已。
更何况,那也是?天满宫归蝶的愿望。
那他呢?
他没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情,少女也曾经把很多权利交到他手上,那是?个?擅权到过?分?的家伙,前?两年还悄咪咪地问过?他要不要禅院家的继承权,想要的话?她可以直接帮他拿到手。
好像对她来说,所谓御三家所谓咒术界都是?可以随手拾取的石头,如果她在意的人喜欢,她还会打磨成好看的棋子。
但伏黑甚尔当时没什?么野心,他只做她布置下来的事情,多余的一点不沾,在少女的庇护下心安理得的得过?且过?。
所以少女消失之后,他的日子无忧无虑到了?一种地步,就算伏黑惠明晃晃地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禅院家也没敢找上门?来。
他依旧得过?且过?。
因为这是?伏黑甚尔想要的,天满宫归蝶就会给他。
明明有着可以帮助她的力量,结果到头来,却是?完全无所事事啊,伏黑甚尔。
男人低笑一声,声音里充满自嘲。
他看向了?雪地。
少女散乱的樱发蜿蜒盘曲和?白纱一起散落在雪地上,她闭阖着眼眸,肌肤苍白,死寂得就是?垂落枝头的樱花。
这一刻,伏黑甚尔感觉眼前?的世界灰白下来,周遭的一切都成为了?死寂的默片。
腥红如血的绯袴映入眼帘,他发现,这一幕他曾经也见过?。
只不过?他没有意识到,那一次正式绝望的开始。
时间?无法回到从前?。
他能做的只有沿着天满宫归蝶所想要的世界,狼狈的,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她期许的世界,他会尽全力去守着。
这样有朝一日在地狱相见的时候,也能有资格气势汹汹地按着小狐狸的脑袋,斥一句‘我也很值得你信任,下次再也不许这样做了?’吧。
……这样也不错。
伏黑甚尔俯身?,打横抱起天满宫归蝶,走向了?冬雪漫天的夜晚。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63)
热火朝天的网球部训练正在进行中。
黄色小球接连被?抛起,高中生们青春活力叫喊洋溢热情?,部长大人亲自下场,响指与?鲜花,帝王莅临指导后辈,场面更热闹了。
而不远处则是完全相反的冷清。
经理小姐,仍然划水中ing
这边的长椅完全成为了经理专用,网球部的成员们每天都能看见他们那活泼可爱,但?下场陪练堪比凶残的网球杀器的经理小姐坐在这里打游戏,完全一副游戏宅的样子。
也?没人去打扰她。
毕竟,经理小姐确实如她所说不会打网球,但?架不住人家是大力飞砖派,找她对练等于找打。
是以,今天的是枝千绘也?划水成功了呢。
场地?上?突然?传来惊呼声,紧随其后的就是冲着这边的一声‘小心!’。被?指导的后辈球拍脱手?,没接住部长这一球,网球飞向?了远处划水的是枝千绘。
但?少女的目光完全聚集在了手?里的游戏机上?,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迹部景吾瞳孔一缩,跟着抬高声音喊了一句“小心”。
网球高速飞驰。
就在要?砸到她脸上?的一刹那,樱发少女偏头。
网球擦着她脸颊垂下的发丝,‘哐当’一声,狠狠地?撞在了后面的铁丝网上?,樱发被?风撩起一阵,又慢慢平静下来。
低头研究了一下游戏的是枝千绘茫然?抬头。
她迷茫地?扣出?一个“?”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看见幼驯染一脸茫然?的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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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看看,迹部景吾凝滞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把球拍丢给了桦地?崇弘,宣布指导结束之后就直接走向?了这边。
是枝千绘熟练地?递上?毛巾和水,嘴里喊着辛苦了,手?上?是完全没把游戏机放下。
少年?无奈地?接过毛巾,压低嗓音,“天天划水,嗯?”
“诶嘿。”
是枝千绘吐舌,萌混过关。
迹部景吾实在无奈,斥责吧,又下不去口,只能屈指弹了一下幼驯染的脑门,告诫她下次注意。
蒙混过关的千绘酱挪挪位置,给幼驯染了一个空位。看着重新恢复训练的训练场地?,迹部景吾也?不客气的坐下了。
拧开瓶盖抿一口水,散去热燥,迹部景吾再偏头,入目即是任由黄昏的夕光散落肩头的少女。夕阳给她镀上?了一层融暖,少女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游戏机,低垂的眼睫下,苍青浅淡的瞳孔氲着捉摸不透的浅光。
见他看来,千绘弯眸,扬起笑容。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是枝千绘手?里的游戏,问道:“本大爷记得?这个游戏你是前两天就玩完了吧,还没结束?”
“嗯?嗯,玩完啦,但?还差一点?,在后期运营嘿嘿。”
是枝千绘弯下眉眼。
眼中色彩万般绚烂,掩藏着荒诞的喜悦和疯狂。
幼驯染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迹部景吾也?展开眉头,看着少女的面容露出?笑意,跟着问了一句:“运营什么?”
“成就哒!刚到手?的新鲜成就。”
是枝千绘举起游戏机,向?迹部景吾展示她的操作。
游戏机上?显示了后续文本。
「恭喜玩家达成事件链《逐鹿星河》。」
「时?日?已尽,十多年?来,从世界的诅咒中获取的利益终究是有代价的。但?这代价,又何尝不是一种有趣的筹码?」
「以剑与?火,燃异端之地?;以彼之烬,沃泱泱世界。只要?开启这一先河,将堕落的腐朽斩落马下,未来将不再遥远。」
「或许我们会死去、或许我们会消亡。」
「但?生存这一场源远流长的豪赌,我们一定会赢。」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游戏的标识。
啊,果然?,是个恋爱游戏。
是枝千绘仍在念念叨叨,非常开心她的计划完美?进行:“更改一个制度,兴起一场变革,那可是相当长久的计划。我在当下能做到多少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后继者能不能接任前人的想法。”
少女戳了一下游戏机上?纸片人角色的头像,眼里笑意更甚。
“你看,他们这不就理解了吗。非常完美?的计划,超级丝滑!”
这时?,迹部景吾也?看见了幼驯染的收获。
好感度拉满的纸片人有好几个,而且都是令人可以瞳孔地?震的满好感,一时?之间,令人怀疑是枝千绘的脑子是不是开窍了。
但?再看一眼让她开心的那部分?,迹部景吾还是觉得?,他这幼驯染八成是没救了,敲一下脑袋大概都是实心的。
少年?忽然?伸出?手?,压在了千绘头顶上?。
是枝千绘眨眨眼睛,疑惑。
迹部景吾大力揉揉粉毛,嗓音里含着笑意:“好了,社团活动要?结束了,等会不是还有事吗,别盯着你的游戏了。”
千绘思考,恍然?发觉自己忘了什么:“……是哦,差点?忘了。”
“今天要?去御柱塔见国?常路先生。”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翻了翻消息,苦恼的皱起眉头:“但?是鸣瓢先生喊我去一趟警局诶,他说飞鸟井小姐最近被?牵扯到了一件大案子里,好多和飞鸟井小姐的往事都有可能被?翻出?来,他让我过去登记一下,免得?被?牵连进去了。”
看一眼时?间,明后两天都不是周末,而且这件事的话最好也?是今天就处理。
是枝千绘叹气,不等她为自己的分?身乏术思考出?解决方法,靠谱的幼驯染君就体贴的发声:“警局那边本大爷替你去好了,只是登记一下,替你签个字的资格本大爷还是有的。”
千绘迟钝的愣了一下。
少女反应过来,眨眨眼睛,弯眸笑了,眸光明快:“是呢,我的担保人先生。差点?把最好的小景忘记了。”
嘴巴甜甜,好像是真的忘了一样。
迹部景吾一点?没有被?这幅阳光开朗的表情?骗过去,他捏捏少女的脸蛋,习惯性的明白她可能在想什么:“你其实没考虑过要?让本大爷也?牵扯进来吧?说吧,警局这边又是什么事?”
“诶嘿。”
萌混过关的千绘酱再次吐舌。
但?她还是很老实地?把事情?交代了:“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和飞鸟井木记小姐有关。我的案卷和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但?这件事据说牵连的势力有点?广,好多方面都牵扯进来了。”
少女点?着脸颊,目光放空,慢悠悠地?边说边思考,语气飘忽不定。
“拥有特殊体质的飞鸟井木记只是一个引线。”
“因她而发生的案件也?只是小小星火。”
“幕后的人目标不是底层的旧事,幕后黑手?想要?的是将那些势力搅乱成一团,好趁乱搅混水;当东京、本州、里世界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一处的时?候,那种混乱将是一个绝佳的上?升阶梯。”
千绘低低笑了一声,她看着手?机里正气凛然?的刑警鸣瓢秋人先生发给她的消息,眸中清光灿灿,蕴藏诡谲。
迹部景吾一怔。
过去的记忆瞬间就涌了上?来。
“——不过!”
少女陡然?双手?合十,诡谲一扫而空,眼里的笑容变得?欢快又真实起来。
“这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被?牵连的倒霉蛋,而且,就算是会牵连到我,兔子小姐也?会帮我提前解决的。”她这么说。
迹部景吾保持高度怀疑:“真的?”
是枝千绘重重点?头:“真的!我保证!对我没有任何危险!”
她真的只是被?牵连到的倒霉蛋。
只是下意识会收集情?报,分?析事情?的利害关系而已。
迹部景吾依然?没信。
他决定回去之后就用他迹部家的情?报网调查一下,这种能引起自家幼驯染感兴趣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于是,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千绘酱给鸣瓢秋人发了个消息,溜溜达达就地?去了七釜户,前往警局的事情?则是交给了万分?靠谱的幼驯染。
+
特别刑事科室内。
在东京调查了一圈之后,才姗姗来迟般找到刑警这里来的太宰治遗憾发现,他来的时?间不太对。
室长百贵船太郎据说是去接京都来的一位有相关技术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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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暂时?不在;另一位有过参与?「罔象女」,相对了解其运行内容的刑警鸣瓢秋人也?有事暂时?离开了。
沙色风衣的青年?站在原地?,下意识摸摸领口那颗苍青色宝石。
太宰治觉得?,今天他大约是运气不太好。
不然?走完这趟他基本上?就能接触到这件事的核心部分?,就能转勤勤恳恳工作的工作态度为摸鱼划水。
不过——
太宰先生自然?有他的办法!
三言两语忽悠走给他介绍状况的室长辅佐东乡纱利奈,丢下大美?人,太宰治在科室里环视一圈,挑中了一个工作最为勤恳,对谁都是恭恭敬敬,年?纪最小,看起来就入职最晚的年?轻人。
年?轻人最好骗了。
青年?弯下眉眼,甜言蜜语将年?轻人忽悠地?团团转,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很多科室内的小秘密。
两个人格外相谈甚欢。
太宰治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文件,忽地?瞟见了有趣的事情?:“这是什么?”
年?轻的刑警一愣,顺着太宰治的指向?看去,瞬间手?忙脚乱,“啊!这个。这是鸣瓢前辈等会要?用的东西……遭了,忘记装起来了。”
文件还压在厚实的档案堆下面,刑警连忙站起来去搬。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帮着将空白的文件袋递过去,似是无意地?顺口问道:“很重要?的事情?吗?鸣瓢警官还没回来,重要?的文件要?小心装才行。”
温和的语句将慌乱的年?轻人安抚下来。
年?轻的刑警缓了缓,小心的将文件被?弄皱的边角整理好,动作放轻了很多。
“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年?轻人看一眼手?里的档案,挠了挠头,说:“这件事是很多年?前发生的,和最近那件连环杀人案没有关系。不过鸣瓢前辈好像认识,所以特别关照了一下。”
“哦~”
太宰治嘴角挂着笑容,顺着话说,语气不明:“原来如此。”
“不过,这个小姑娘也?很可怜就是了。”
那年?轻的警官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感慨道:“父母死于情?杀之后还被?卷进了这样的事情?,真希望这次不会牵连到这样无辜的人。”
“哦?”
在等待室长回来,无聊套话之余的太宰治终于来了点?兴趣。
他诱导性地?发问,宛如只是好奇一样问道:“我记得?我刚才看见的那一眼,这位不知名小姐的父母记录的是病逝吧?”
“文书上?是这么记没错。”
年?轻人老成的再叹一口气,忙忙碌碌地?把文档放好,免得?等会找不着:“但?据老前辈们说,是女方杀了男方然?后殉情?,只留下了这个小姑娘。听说她的外祖家很有势力,为了不让丑闻流出?去,就把真相瞒了下来。”
“不过。”
他顿了顿,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说太多了,匆忙看了一眼太宰治,掩饰的补上?一句:“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太宰治笑了笑,沙色风衣的青年?态度松快得?像只听了件不会上?心的闲谈趣事,面带微笑:“是呢,传闻的事情?,真假不一,谁知道呢。”
年?轻的刑警这才松了口气。
而太宰治也?顺势转移了话题,一笔带过了这件偶然?听见的趣事。
他确实没什么太多兴趣,只是留意了一下刚才偶然?瞥见一眼的名字才往下套话。
鸠山千绘。
这个姓氏好像是东京这片比较有权的家族吧,记得?和御柱塔的关系很紧密,对港口Mafia没多大影响,按影响力比较,指不定还会反过来讨好森先生呢。
太宰治百无聊赖的想着,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事情?上?。
正巧。
室长百贵船太郎回来了。
他带来了一位之前据室长辅佐说是可以应对接下来「罔象女」发生的问题的专业人士,太宰治之前还猜测了一下,会是哪方面的人手?。
但?当正式看见百贵船太郎带来的青年?时?,太宰治却是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太宰治就意识到了,发生在以「罔象女」为核心的连环杀人案件里,其中的麻烦绝对不止是森鸥外叮嘱的那句“背后有人指使”。
太宰治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名留着黑色长发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简约的黑色大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尾有些凌乱,却不掩清秀的面容。对比之下,他的肤色苍白得?像是在深海浸泡许久般,眼眸无光,面容宁静地?像是在为谁服丧。
他看起来很清瘦,也?没什么令人惶恐的威严,可不知怎么的,周身有着不容忽视的沉压,如同诅咒一般与?人拉开距离,疏离得?冷漠。
——京都,天满宫神社。
——特级咒术师,夏油杰。
“难怪……”
太宰治低笑一声。
难怪这样区区一件连环杀人案,森鸥外既没有让江户川乱步负责,也?没有交给刚回国?的中原中也?,而是选择了一直在合理范围内摸鱼划水的他。
这样复杂的事情?他确实更合适。
太宰治再望一眼那位特级咒术师,叹一声这何止是棘手?。
牵扯到咒术界就算了,来的是哪个咒术师不好,偏偏上?来就是位列最高级的特级,可这也?就算了,却又是这位当下咒术界最具权威的天满宫宫司。
而且,这位可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一旦牵扯上?他,至少要?把另一位特级,掌控了咒术界内部有生力量的五条家家主五条悟也?算上?才行。
更何况,在除此之外的暗处,还有一位不见踪影、却给里世界留有赫赫威名的天与?暴君也?得?算上?。
要?认真起来了。
太宰治换上?一副笑脸,迎上?了室长百贵船太郎。
不管这背后牵扯着多少势力,太宰治也?不会让任何人染指那座赈早见宁宁留给他们的理想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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