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来日方长

土地兼并是历朝历代一个无法回避，也很少能够解决的问题，唐朝尤甚。

李世民李治知前而不知后，但李钦载却很清楚唐朝的历史。

可以说，唐朝的衰亡，原因或许很多，什么藩镇割据，什么奸臣误国，什么军队战力渐弱等等，但这些原因只是表象，大唐衰亡的根本原因，是土地兼并。

民间大量的土地被权贵吞食霸占，农民沦为农奴或流民，皇权威严渐丧，民心已失，府兵制不得不改为募兵制，军人不再为了自己的土地而战，失去了信念，战力自然衰弱。

于是繁荣到极致的大唐盛世，被安禄山轻轻一推，锦楼云城轰然倒塌。

如果它是真正的繁华，仅仅凭安禄山一人之力，真的能推翻吗？

因为权贵兼并土地，大唐的根基已经土崩瓦解，外力才能轻松将它推倒。

而土地兼并的现象，在如今的李治当政时期，已经有了端倪。

李钦载在朝会上参劾赵郡李氏十二桩罪，其中包括圈地。

参劾是扳倒赵郡李氏的手段，但百骑司交给李钦载的罪状却都是真实的，如今的世家门阀普遍都在蚕食圈占农民的土地。

君臣相视苦笑，随即李钦载的神情又变得轻松起来。

“陛下，臣还有一事……”

李治愈发得瑟：“朕当年不过是打了个哆嗦，没想到居然有此意外之喜……难怪朕当年那个哆嗦打得如此之爽。”

他其实也清楚如今朝廷的积弊，若是李治现在颁下政令，强令各地世家权贵不准购买圈占土地，世家会遵从吗？

庆幸的是，李治终究不是昏聩的帝王，而且对于李钦载的谏言，他向来都是非常重视的。

李治有些意外：“朕已任你为明算科主考，你门下的弟子想参加科考，伱自己便可决定，跟朕说甚？”

李钦载认真地道：“臣并无夸大之处，宣城公主确实有很高的天赋。”

“可土地如此重要，世家权贵购买也不行，卖地的农民多了，权贵占的土地也多了，对社稷终究不是好事。”

李钦载迟疑了一下，道：“臣的这位得意门生有些特殊，她是女儿身。”

如果大家都一样的愉悦，当然最好，如果只有他单方面觉得爽，下面的人因为他的粗暴而感到痛苦，那就索然无趣了。

李钦载苦笑起来。

“景初所言甚是。”李治凝重地点头，随即叹道：“这几年，百骑司给朕递过不少奏报，许多都是关于世家和朝中权贵圈占民间土地的。”

李治愣了，甘井庄学堂的弟子他多少有些了解，李钦载门下的女弟子只有两人，都是他多年前的某个晚上打了个哆嗦后亲自造出来的。

李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景初啊，朕不是没看到这些弊端，而是……世家若不削弱，朕的许多政令都无法贯彻下去。”

“这就是朕为何铁了心要削弱世家的原因，世家若不除，朝廷再多的仁政善政，到了地方上也只是一纸空文，毫无用处，景初可明白朕的苦衷？”

这便是李钦载今日进谏的目的。

李治哈哈一笑，跟天下所有的家长一样，顿时露出了自豪之色，又假装矜持地摆手：“景初谬赞了，哈哈，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