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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嵘一脸苦大仇深, 嘴硬道:“听不懂。”
林长济耐心十足的翻开书:“那臣再讲一遍。”
这课毕竟值一座宅子呢,还是预付。
“懂了!”祁嵘赶紧道。
林长济淡淡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捉过祁嵘的左手, 翻个面掌心朝上, 将冰凉的药膏抹上去。
“这是什么?”祁嵘问。
“不太清楚,晌午时皇后命人送来的。”大抵是大内特质的活血化瘀的药膏。
祁嵘拧起眉头:“晌午送来, 你现在才拿出来,林长济……”
林长济把脸一沉。
祁嵘又有些怂了, 外强中干的质问:“林编修, 我哪里得罪过你吗?”
林长济道:“您真是说笑了,食君之禄, 忠君之事而已。”
祁嵘险些被他噎死, 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 倒也没甩开他的手。
小孩子挨了打,就经不住细想,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念自己的父母。
林长济见他真的难过起来,也不好再挤兑他了,只是叹一声道:“臣不知王子因何要这般作态,只想提醒一句,不论别人如何看待,浪费的光阴终究是自己的,当然,熟与轻重,请王子自行权衡。”
祁嵘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此人在短短一天之内,就拆穿了自己藏拙、作态的表现,现在还说这种话威胁他,摆明了就是在告诉他:你想好好读书,我奉陪,你想继续折腾,我也奉陪。
而且眼下看来,他确实奉陪的起,他年轻身体好,不像之前三个须发花白的师傅,气一气就病了。
而且他更狡诈,三言两语就害他挨了顿戒尺。
作孽啊。
真是既生祁嵘,何生林长济啊!
……
林长济入值之后,祁嵘终于有所收敛,很是消停了几个月,每日按部就班的上学、读书、练字,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不想再挨揍了。
三位学士的病陆续好了,重新回翰林院当值,林长济也就无须每日去皇极门讲学,四日一轮值即可。这样一来,时间变得愈发宽裕。
八月底,棋盘胡同的赐宅修缮完毕,林长济搬进新居,不少同僚前来庆贺。
他觉得新宅门楣的规制不太对,对于一个七品翰林编修来说,显然是逾制了。后来才从年长的同僚口中得知,这座宅子曾是曾祖父林庭鹤在京城任职时的宅邸,随着林庭鹤致仕返乡,京城再无子孙居住,赐宅被收回后,就一直空着。
从林庭鹤的身份算起来,三品的门楣并不算逾制。
只是林长济百感交集,一整天的应酬都有些心不在焉。
九月中,家里报喜的书信终于到了,林长世通过院试,获得了生员身份,虽是最后一等附生,却好歹有了出身。
林长济大喜过望,交代元祥放一挂鞭炮庆贺,府里上下本月发双俸,倒比自己中了进士还要高兴。
长世和青筠的昏礼盛况空前,知县带着佐贰官员亲临,县里的缙绅自然不在话下,府里省里不少与林家挨得上关系的大户,也纷纷赶来庆贺。这些人嘴里称赞的是林长世,实际还是冲着供职翰林院的林探花。就连曾经声称老死不相往来的周家,都来走了礼,大有握手言和的意思。
林长安本想命人将礼物原封退回,但碍于大喜的日子,多生事端不吉利,强忍着恶心收下来。
又听到府学的生员都在传,说周兆平病的没了人样,还日日穿着状元郎的戏服,坐在戏楼子上咿咿呀呀的唱,只是整个江宁县戏台子上,再也没出过筱苍兰那样的绝色。
林毓秀听罢不过一哂,竟还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叹一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林长世便知道,她真正从这段糟透了的婚事中走了出来,以后只有林家大小姐,再也没有谁家委曲求全的少奶奶。
即便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三百多桌酒席操办下来,仍把一家人累得够呛。
林长世进了洞房,挑了盖头,还未好好跟青筠说几句话,又在阵阵哄笑中被人推回席上接着敬酒。
毓秀怕青筠饿,提前备好了点心和茶饮送进新房,便又忙着转身出去招待女客。
屋里只剩下青筠和陪嫁来的丫鬟秋池,对着房中劈啪作响的红烛,正在无聊,林长世不知怎么从席上溜了回来,身上醉醺醺的,手里提着个食盒儿,献宝似的一盘盘端出来。
林家重视这场酒席,请了江宁县最好的酒楼置办席面,菜色新鲜,做法讲究,刚一端出来,就是盈香满室。
一品豆腐、三仙丸子,如丝如缎的莼菜汤,青脆爽口的笋丝,用母鸡汤文火清炖的小排翅,甚至是酥脆软烂的猪蹄,还有一壶温好了的杨梅酒。
都是新菜,尚未动过筷子,不知怎么被这家伙截了胡。
秋池惊得眼珠子险些掉下来:“姑爷您……您怎么从席上偷菜呀?”
“乱讲话!”林长世驳道:“自己家的席面能叫偷吗?”
说着话,他已摆好了两副碗筷,对青筠道:“折腾一整天,你们肯定饿了,糕点吃多了胃痛,不如热汤热饭舒服。你慢慢吃,半个时辰后我叫人来收拾,担保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青筠不是羞怯怯的小家碧玉,却也经不住他这样事无巨细,连说“知道了知道了”,将他赶回了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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