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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忙跪地:“奴婢说了,可孙学士在殿外站着不肯走,开春天寒,奴婢怕把他老人家冻出个好歹……”
皇帝听了,便知是学堂里出了什么事,且不是什么小事。
“传吧。”他吩咐一声。
孙固进入殿内,揽袍跪地行礼。
皇帝急于继续议事,抬手打断了他:“孙卿,免礼。”
孙固这才起身,像四位阁老颔首示意。
“孙卿素来稳重,出了什么事,这般着急见朕?”皇帝问。
孙固忙将早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了皇帝,讲到八哥学舌的时候,皇帝和王勉尚能维持仪态,另外三位阁老不是抿嘴就是侧目,显然都在忍笑。
皇帝轻咳一声:“有这等事?”
“是,陛下。”孙固道。
“是初犯吗?”皇帝很清楚孙固的为人,事事往君王面前打小报告,那是昏庸无能的表现,孙固不是这样的人。
“回陛下,不是第一回 了。”孙固的表情难以名状:“吴王子读书一向心不在焉,年前,臣给他讲燎麻照读的故事,王子甚为感动,信誓旦旦,决心像先贤那般洗心革面、刻苦攻读,臣颇感欣慰。谁知次日,王子竟然逃学了,臣叫来他的伴当询问去向,那伴当说,采麻杆去了,要燎麻照读。”
众人:“……”
孙固话匣一打开,便是不吐不快道:“臣事后万分庆幸,讲的是燎麻照读,不是凿壁偷光,不然殿墙都要被他给拆了。”
三人格外想笑了,但见皇帝面色铁青,强忍了下来。其中李怀英性情最是温吞,在家中对子侄后辈极为宽和,他开口道:“陛下息怒,吴王子年纪尚小,慢慢教导便是。”
此言一出,余下位阁臣纷纷附和,可皇帝的脸色并未好转半分。
“传他们过来。”皇帝沉声道。
太监应一声前去皇极门传旨,约一刻钟后,祁屹和祁嵘被带至御前,叩首请安。
皇帝拿孙固的话去问,祁嵘供认不讳,没有一句辩解,态度乖觉。
皇帝又问:“你可知错?”
祁嵘一脸恳切的说:“臣知错……臣教鸟无方,口出秽语冒犯了孙师傅,回去必定教它痛改前非重新做鸟,再带它去向孙师傅请罪。”
“还……”孙固险些在御前失仪,还来?!
四位阁臣皆哑口无言,做官做到这个位置,所思所想无不比常人长远几步,譬如眼前这位小王子,那是精挑细选作为嗣子的候选人骗到……啊不是,是召到宫里来的。可这孩子,怎么好像缺点什么似的。
亏得皇帝拼上半世修养,还能坐得住,只是斥责道:“祁嵘,你胡闹的过头了。自古天地君亲师,你地位再尊贵,孙学士都是你的老师。旷课逃学,戏弄师傅,小小年纪这般胆大妄为,若不严加管束,将来可还了得?”
皇帝朝暖阁外唤一声:“来人。”
祁屹却跪下来,诚惶诚恐道:“陛下息怒,臣身为兄长,未能约束弟弟,臣有失职之过,陛下若要责罚,臣一力承担。”
两个孩子,一个顽劣不堪,一个明理懂事,形成的巨大反差令人唏嘘。
皇帝垂眸看向祁屹,神色有些复杂,挥手命人撤出去。又问祁嵘:“你且说说,为什么把八哥往书堂里带?”祁嵘见不达目的,还有受罚的危险,忙换上一脸诚恳之色,道:“臣见孙师傅授课辛苦,特意逗他开心的。”
……
又抬眼看看皇帝的神色,沮丧道:“今后不带就是了。”
倒好像谁给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众人甚至怀疑,在吴王府,他本就可以拎着鸟笼遛着狗去上学。
想到他小小年纪离开父母不远千里进京,皇帝也不禁有些心软,板着脸道:“念你初来乍到,朕今日不罚你,去向孙师傅赔礼,记得,下不为例。”
祁嵘也颇识时务,乖乖照做。
“赔罪什么的,有你做主子的代劳也就够了,不许再带鸟去学堂!”皇帝严词叮嘱。实在是怕了他了。
“是。”祁嵘点头应下。
孙固纵是再有怒火,天子发话了,也不好再纠缠,只得怏怏作罢,告退出去。
此时,皇帝已没了处理朝务的心思,对阁臣们道:“暂且议到这儿吧。”
四人恭声应喏,告退而出,只余祁屹祁嵘两个。
祁屹心中忿忿不平,祁嵘犯了这么大的错,竟能全身而退!
祁嵘心中大为光火,这样都不会被赶回封地?!
众人退去,皇帝上下端详一大一小两个侄儿,两人看上去都不太安稳,不知在想些什么。
猜不透他们的想法,皇帝索性不猜了,他还要去坤宁宫陪皇后用膳,走了几步,回头瞧他们一眼:“你们,随朕一道去。”
两人这才回过神,慌忙应喏,低头跟了上去。
祁嵘一脸苦涩:不但没被赶回家去,还给饭吃……有没有天理啊!
前朝诸事,皇帝对皇后是一概不提的,也包括祁嵘今日犯错。所以席间照常聊的是家常,皇后问起:“那对小鹿是谁的主意?”
祁嵘垂眸不语,祁屹见状,抢先道:“臣见娘娘连日忧心烦闷,便善做主张捕了两只小鹿放在御花园供娘娘赏玩,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娘娘恕罪。”
祁嵘心中暗笑,被堂兄这样一说,倒好像特意为皇后捉来的,还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他倒也不介意,甚至还想道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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