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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
◎——◎
扶安睿一夜未眠。
他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许席一表情担忧地看着他。
许席一昨天一直在扶安俞的房间门口守着。
昨日,泊瓷在听完他家哥哥的弹奏之后就回了房间。
泊瓷走了,扶安睿就一言不发地帮哥哥收了古琴,然后亲自送哥哥回了房间。
他心中只有一个疑问,所以还是忍不住问了哥哥:“为什么最开始不告诉我……她的身份。”
扶安俞低叹:“安睿,你心悦的人是‘白姑娘’会更让你开心吧。”
“为什么突然不瞒着我了。”
扶安睿问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语气不确定地问:“因为突然出现的那个自称‘白芙’的女子吗?”
“她的真名叫扶凝,是二皇女,我怕你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不小心得罪她。”
扶安俞眉头细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很清楚扶凝手段有多么的狠戾。
“小世子……”
许席一满是担忧地呼喊声让扶安睿回过了神。
他知道昨天许席一敲过自己房间的门。
只是那时候的他心里一些情绪让他很烦心,所以只想自己独自在房间里。
“席一,接下来的行程,你对白姑娘还有她身边的下属都注意一下态度。”
扶安睿想到许席一曾经对泊瓷的态度,若是被追究起来,挨一顿刑罚都是轻的。
许席一听到扶安睿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大世子与他们汇合之后,对于泊瓷的态度实在不像是素未谋面之人。
尤其是昨天,大世子竟然在茶会上亲自弹奏,那时候,许席一的心里就有了一番猜测。
楼梯的方向传来声音。
泊瓷走下阶梯,她的身后是扶凝与扶凝的侍女们。
扶凝正面带笑容跟泊瓷说着什么。
泊瓷突然转头看向扶安睿。
她戴着帷帽,隔着帷帽的白纱,他明明都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是仍然有一种对上视线的感觉。
泊瓷没有停下步伐,更没有跟扶安睿打招呼。
如果是平时,扶安睿可能会特别开朗地主动跑到她的身边,能够跟她打个招呼,他就觉得开心了。
此刻,一直到泊瓷上了马车,扶安睿依然站在了原地。
许席一隐约明白了什么,他动了动嘴角,只觉得无论说什么,话语都会变得很苍白。
扶安睿低头说:“许席一,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
扶凝想要跟泊瓷同乘,但是泊瓷没有同意。
因为山城去取马车时,跟山城在一起的式尘就已经提前上马车了。
泊瓷不允许扶凝同乘,扶凝虽然很遗憾,非常的失落,但是也不敢违背泊瓷。
从泊瓷出现在临王府并且亲自带走她之后,扶凝就从来不会违背泊瓷的话。
扶凝的马车也到了,驾车地是扶安俞的随行侍卫。
看着扶凝往她的马车走之后,泊瓷才上了马车。
弦隐关上了马车门,然后坐在了山城的身边说:“昨天你跟式尘大人,谁守的夜?”
“式尘大人。”
山城回答之后,马车就缓缓地向前走去。
弦隐打了一个哈气说:“我猜也是,毕竟你今天需要驾车,他肯定会让你休息,山城,我觉得他真的挺好的。”
山城知道弦隐指的是式尘。
弦隐以为山城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听到山城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那人跟我们不同。”
弦隐愣了一下。
他笑了笑说:“我知道。”
******
马车内,戴着面具的式尘背脊笔直贴着车壁,看起来仿佛一柄挂在墙壁上的剑。
因为昨天守夜,所以式尘没有看书,而在闭目思考。
马上就要回到青州城了,这次剑会的胜者会得到剑玄山庄准备的名剑【薄戾】。
只要拿到剑,他要帮她辨别真假。
“今天是走官道,很平稳,你可以睡一会。”
听到泊瓷这样说,式尘立刻睁开眼睛说:“我不困,小姐,弦隐怕你路上无聊,准备了一些书,我可以读给小姐听。”
泊瓷有些惊讶地看向式尘。
式尘连忙解释说:“虽然今天路途还算平稳,但马车还是有可能会颠簸的,您就别用眼睛了。”
她的眼睛之前还需要上药,所以式尘很担忧。
式尘将弦隐准备的书拿了出来,小声说:“我会尽量读的顺畅一些,最好包含感情,这样才有趣。”
泊瓷一听式尘这么说,就知道这话肯定是弦隐拿书的时候,他从弦隐那里听来的话。
泊瓷轻笑了一下。
看到泊瓷笑了,式尘的心口莫名有一种柔软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吃到了喜欢的糖果。
泊瓷问:“你是在笑吗?”
因为式尘戴着面具,所以泊瓷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通过眼睛观察到他可能在笑。
式尘总是会在与她的对视之中,败下阵来。
他垂眸说:“嗯,因为我看到小姐的心情好了,所以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泊瓷似乎没有想到式尘会这么说。
她若有所思地问:“我何时心情看起来不好?”
式尘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出口的话。
他是她的奴仆。
奴仆不会对主子的情绪说三道四。
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式尘觉得遮遮掩掩可能会引起泊瓷的不快。
式尘回答:“昨天,小姐听了那位大世子的弹奏之后。”
这话说完,式尘又继续补充说:“他弹的很好听。”
真的很好听。
无论是琴音,还是大世子的琴技都非常出色。
“小姐看起来不喜欢听,甚至有些厌烦。”
那时候的式尘跟山城在不同的地方守在泊瓷的身边。
式尘找了一个能够注视到泊瓷的地方。
虽然泊瓷的表情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可是她偶尔会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敲着茶杯,感觉似乎没有什么耐心继续听下去。
大世子弹奏结束,她立刻就起身离开了。
“小姐当时的表情很平静,这都是我的感觉。”
式尘低下头说:“是我的妄自揣测。”
“你的观察力倒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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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
泊瓷微笑说:“也是在剑玄山庄锻炼出来的吗?”
式尘没有想到她不止没有生气,还认可了他的话。
“在年幼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观察。”
式尘眨了眨眼睛说,“感觉到无趣时,我会观察树木,蚂蚁,有时候也会盯着天空,夜里也会看星星。”
泊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式尘莫名有些紧张,只能找话题继续说:“我有一段时间发现了一颗特别亮的星星,我指给母亲看,可是她却觉得并没有那么亮,好像只有我能看到它的光辉。”
孩子的眼睛总是能够看到特别的存在。
泊瓷知道式尘看到地是什么星辰。
命星。
在当年皇上准备收养亲族之子时,泊氏的家主,也就是她的外婆说帝王星没有进入任何一个人的命格。
从而选择可能拥有帝王星资质的孩子。
然而,真正的帝王星早已追随着年幼的君主在移动。
泊瓷平静地说:“你观察的很对,式尘,我很讨厌那把古琴。”
式尘并没有注意过大世子使用的古琴。
“那是我父亲曾经用的古琴,我母亲赠予他的,他欣喜了很久,总是分外珍惜。”
泊瓷眉头轻皱,“他总是会弹奏,也是如同昨天那般曲调,听多了就会觉得厌烦。”
式尘明白了。
她不喜欢那把琴,所以大世子用那把琴弹奏的再好听,她也不喜欢。
“剑舞起来,剑刃与风相会发出弦乐般的声音。”
感受到泊瓷看向自己,式尘继续说:“我母亲是武家之女,总是会剑舞的方式来代替古琴,以剑为弦。”
泊瓷问:“你也会剑舞吗?”
一瞬间。
式尘突然想起母亲教自己剑舞时,他到处逃窜的模样。
那时候他觉得手里的剑就是用来打败对手的,剑舞简直就是花俏又无用。
“母亲教过,但是我没有学……”
泊瓷忍不住笑起来,她突然想起那把剑——【薄戾】。
据说是一把非常漂亮的剑,剑鸣如同悠长的弦音。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那把剑。
只是随口编出来的借口,不过是用来敷衍式尘的。
“若是小姐想看,我大概还记得母亲教的剑舞。”
泊瓷看不到他的脸庞,但是看到他泛红的耳根,大约也能想象他的脸庞此刻应该是什么模样。
泊瓷说:“我会期待的。”
式尘垂眸,背脊贴着车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同车轮般难以停歇。
他当然想要在小姐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但……假如他失败了,也希望笨拙的样子能博她一笑。
******
温公公进入内阁的时候,皇上正在看奏折。
这两天皇上的状态好上不少。
“皇上,国师那边来信了。”
温公公紧握信函,快步走到皇上的身边:“我听下面的人汇报说,皇女已经在国师身边了,皇子也即将跟国师汇合。”
皇帝没有接过信函,而是指了一下桌面,意示温公公先放下。
“皇上……”
温公公显然在担心国师身边那位真正的皇子。
“别担心,泊瓷在这个时候愿意将他放出来,证明他才是下一任的继任者。”
皇帝的面容上虽然透着病态,眼眸却如同淬火般充满令人畏惧的压迫感。
“泊氏用命运掌权,同时也无法违抗命运。”
“皇上,奴是担心国师一向擅长操控人心。”
温公公语气迟疑地说:“怕小主子回到皇上的身边,也被拔了獠牙。”
皇上笑了笑说:“哪怕通晓天意也不过是臣子,天意不会告诉她,人心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
獠牙被拔掉没有关系。
只要握在手里,依然能够捅入心脏。
他知道养子们离开了国都,特意为他们指明了如何去她的身边。
扶若与扶凝已经知道皇位的重要性了。
曾经的棋子成为阻碍。
泊瓷是否会除掉这些棋子。
……若是如此,她便没有备用棋子了。
“温公公,国师今年二十有三了吧。”
温公公沉思了一下:“好像是这个年纪。”
皇帝眉眼温和地笑起来:“还是一个孩子呢,可别活不过我这个老头子。”
温公公身为太监总管,这些年一直都侍奉在侧,立刻就理解了皇帝言下之意。
他笑盈盈地应声:“皇上仁心,还挂心着国师的身体。”
“若是能平安回来……”
皇帝微微眯起眸子,“得准备一场家宴才行。”
温公公连忙应和说:“那可是极好的,奴现在就开始准备着。”
皇帝打开信函说:“先看看国师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42?(四十二)
◎——◎
马车进入了青州城之后,式尘就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街上的人很明显少了起来,虽然已经入夜了,但是之前有夜市,现在街道却空无一人。
马车停下之后,他伸手去扶泊瓷,泊瓷按住他的肩膀说:“留下,跟山城一起行动。”
泊瓷这一次没有让式尘与她一起下车。
马车门被打开,泊瓷走下马车。
客栈门口站着一位男子。
悬挂在高处的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落在他清俊的容颜上,投射出一片阴影,而被光照亮的皮肤仿佛落着夕光的雪。
“好久不见。”
他弯起眼睛,看起来比烛光还柔和,“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以直接办入住。”
因为剑玄山庄被灭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有不少武林中人觉得危险,所以离开了青州城。
曲琼门虽然接管这次剑会,可剑玄山庄为何被灭,何人所为都没有头绪。
本应该是剑玄山庄所主持的剑会,虽然主持人换成应文琼,可难免还是会有些小门派担忧会被卷入自己察觉不到的纷争中。
剑玄山庄在武林中已经算是颇有地位了。
可是消无声息被灭门,所以出现了各种传言。
剑会如今能够举办,是因为名剑【薄戾】被扶安睿的下属送去给应文琼了,而剑玄山庄内部已经空无一人了。
无论是剑奴还是剑主都已经失去踪迹了。
这就有了一个传言,这次的剑主真的很强,毕竟之前认识剑玄山庄庄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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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他说过,这次的剑主是无人能敌的。
所以有不少人认为,剑玄山庄是被剑主灭掉了。
毕竟剑玄山庄培养剑主的方式是非常恶劣的。
原本剑玄山庄主持的剑会,是允许各大门派的人来挑战剑主。
如果剑主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就会跟名剑一样,成为剑玄山庄买卖的‘货物’。
原本应文琼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包括剑主,名剑,以及伪装成剑玄山庄出面的人。
因为扶安睿查到剑玄山庄被灭,所以只能把剑玄山庄的情况提前公布了出去。
这样除了那把名剑,应文琼就不能让那些原本冒充剑玄山庄的人露面了。
剑会就改成了比武夺剑。
最终胜者的奖励就是剑玄山庄的遗作名剑之一的【薄戾】。
在剑玄山庄被灭之际,他们打造的名剑,反而变得更加名贵而稀有了。
正因为如此,还是有不少武林中人留下来,想要在剑会中夺魁,得到这把名剑。
其中还有不少人猜测,曲琼门可能是灭了剑玄山庄的幕后黑手。
不过,这事要是曲琼门做的,必然也有一定的折损,也不会悄无声息。
总之,因为各种猜测,所以很多人离开了青州城,百姓们也担心被卷入纷争,天色一暗都会回家。
扶若包下了泊瓷上次住的酒楼,等待着泊瓷一行人的到来。
他不担心泊瓷会选择其他的地方。
毕竟她的身边有扶凝还有扶安俞。
两个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让泊瓷住宿在环境不好的地方。
如此,扶若知道自己在酒楼必然能等到泊瓷的马车。
泊瓷神色冷淡地看着扶若。
扶若上前一步,还来不及靠近泊瓷,扶凝已经下车步伐匆匆地就来到了泊瓷面前。
“谁能有我家哥哥细心,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跟姐姐会面。”
扶凝噙着笑容说:“哥哥都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莫不是有千里眼。”
扶安俞刚刚坐到轮椅上,就听到扶凝的话。
他心想,这千里眼肯定是没有的,不过眼线肯定是有的。
扶凝这就是暗示泊瓷身边有扶若的眼线。
泊瓷最讨厌地就是在她身边搞小动作的人。
在泊瓷身边的人都是经过泊氏精挑细选的,哪怕是皇帝的眼线也放不到泊瓷的身边,只能放到泊氏的内部打听消息。
扶若自然也明白扶凝的言下之意。
扶若看着扶凝低叹:“我要是真的有千里眼,那也是为了你,你总四处乱走,我怕你迷路。”
扶若先是将缘由又引到了扶凝身上,然后继续说:“妹妹的眼睛才是长到你的姐姐身上,她到哪里,你都能发现。”
泊瓷懒得在这里听扶若和扶凝的唇枪舌剑。
两个人平时在皇宫里也是这样,当着别人的面,总是一副兄妹关系友善,实际上开口就是互相暗讽。
看到泊瓷进去了,弦隐连忙对扶若行了一个礼,然后紧跟其后。
扶凝也连忙想要跟上,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泊瓷的旁边。
“妹妹,不用着急,我给你的房间安排好了。”
听到扶若的话,扶凝的步伐一顿。
“我们都带着下属,所以一人住一层。”
扶若看向扶安俞说:“你腿脚不便,住一楼,我住二楼,扶凝住三楼。”
扶若看向泊瓷的方向,听到店主语气恭敬地说:“姑娘请上四楼。”
扶凝打量了一下扶若,她以为扶若会将自己安排在三层,她轻轻挑眉说:“这样安排挺好的,谁也别去打扰她。”
扶安睿站在哥哥身后,他的哥哥从一开始就对这位黑衣男子的态度很客气。
刚刚身为二皇女的扶凝又叫他哥哥,扶安睿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在二皇女来找国师之后,大皇子也出现了。
扶安睿虽然一直对皇族的事情什么兴趣。
但是也知道国师即将选择出下一任帝位的继承人。
他垂下眼眸,挡住眼中的担忧。
“安睿,这位是你的堂哥,在外称呼堂哥就行。”
扶若看向扶安睿,微笑说:“我平时很少离开国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安睿。”
扶安睿动了动嘴角,挤出了一个笑容说:“堂哥。”
看到扶安睿的反应,扶若知道自己出现的这么突然,这位堂弟还需要一些时间反应。
“你们一路奔波到现在,快点回房间休息。”
扶若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扶安俞的肩膀。
“剩下的都交给我安排。”
扶安俞笑了笑,点头说:“辛苦您了。”
“俞哥,我们难得能够这样相见,你怎么还对我用敬称。”
扶若微笑说:“我们现在是兄弟吧。”
“我们一直都是兄弟。”
扶安俞说,“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我叫习惯了总是很难改。”
扶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本来就是客套话。
“好好休息,俞哥。”
扶若说完就转身走向了楼梯。
看到扶若走了,一直在远处的许席一才走过来,将手里客房钥匙递给扶安睿说:“小世子,这是您与大世子房间的钥匙。”
扶安睿接过钥匙,低声对许席一说:“这几天你都守在哥哥的身边。”
许席一应声,伸手想要去推扶安俞的轮椅。
扶安睿抬手阻拦了一下,开口说:“我送哥哥回房,你去安排一下轮值守门的护卫。”
“是。”
听到许席一的回答之后,扶安睿推着扶安俞回到了房间。
一进入房间,扶安睿就将哥哥推到了茶桌旁边,然后开始对房间四处检查。
“他不会在房间做任何手脚,也不会让人监听这里。”
扶安俞语气温和地对弟弟说:“你不用紧张。”
如果住在这里只有扶若与他们两兄弟的话,确实要注意一些。
如今泊瓷与扶凝也住在这里,就形成了互相制衡,谁也不会派人轻举妄动。
扶安俞想,这些人里面,他带的人手应该是最少的。
“哥,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有点危险。”
扶安睿虽然知道没有人监听,但还是忍不住蹲下凑近扶安俞,压低声音说:“皇子与皇女肯定都是为她来了。”
扶安俞看着弟弟紧张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
谁不是为了她来的。
如果没有察觉到她与弟弟同行,他就直接回安王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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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不会是为了……”
扶安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扶安俞抬手敲了一下扶安睿的额头:“别胡思乱想。”
扶安睿无法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从知道泊瓷真实身份那一刻,他的思绪就在飞来飞去。
如今看到皇子与皇女都来到她的身边,他更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惊胆颤。
在这之前,他觉得这种皇权之争距离他非常的遥远。
在哥哥出发前,扶安睿在家里还吵闹着不让他去国都,希望哥哥能够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我知道她的身份让你很惊讶,参加完剑会,你就回安王府。”
扶安俞伸出手,想要摸弟弟的头,但是被扶安睿避开了。
扶安睿抿唇说:“哥,我不是小孩子,而且你不回去吗?”
扶安俞沉默了。
扶安睿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他知道哥哥想要跟国师回国都。
……他也想在她的身边。
门口响起敲门声,许席一的声音传来:“大世子,您的琴被送来了。”
扶安俞刚刚下马车着急,就没有拿着琴,将琴放在马车里了。
扶安俞特意嘱咐了下属,让他停好马车之后,立刻将琴送过来。
扶安睿走过去接过琴盒,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意识到自己正拿着哥哥宝贵的琴。
住在这个客栈的人,身份都贵不可言。
可最尊贵无疑地是扶安睿曾经认为身份平凡的姑娘。
这里谁是距离她最遥远的人。
扶安睿很清楚,是他自己。
他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扶安睿转身将琴盒交给了哥哥。
扶安俞隐约察觉到弟弟的神色有些凝重。
“安睿?”
“哥,我要去见她。”
“什么?”
扶安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弟弟说的是谁。
“已经夜深了,而且你……”
扶安睿没听哥哥把话说完,直接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他听见哥哥的呼喊声,直接顺手关上了窗户。
他站在漆黑一片的后院之中,仰头看向四楼。
四楼有两个房间是亮的。
扶安睿分析应该是泊瓷与弦隐的房间。
他在地上找了一个石子,刚刚准备扔向其中一个窗户。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是戴着面具的式尘。
“小世子准备做什么?”
式尘语气很冷淡,“会惊扰到小姐休息。”
“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她身边的另一个护卫。”
扶安睿露出满足的笑容,丢掉了手里的石子。
“式尘公子,请带我去见她。”
式尘有些惊讶,他刚刚想要拒绝,扶安睿靠近他说:“你是她的随从吧,替我告诉她,国师大人,安王小世子扶安睿求见。”
扶安睿弯起眼眸说:“她在的地方太高了,我上不去。”
他最初的目的很单纯,只是参加剑会拿到名剑。
……他接下来该怎么对待心中的这份感情,需要见她一面再决定。
43?(四十三)
◎——◎
式尘转头看向在桌案前的泊瓷说:“小姐,小世子说想要见你一面。”
泊瓷微微侧头,冷淡地说:“可以,让他过来吧。”
式尘转头对楼下的扶安睿说了一句:“上来吧。”
扶安睿松了一口气,他看到式尘的身影消失了,想必是又隐藏到暗处了。
他可以绕回客栈的前门,但是刚刚店家已经关门了。
扶安睿看了一眼泊瓷房间打开的窗户。
他直接通过墙壁攀爬了上去。
他的手抓住泊瓷房间的窗沿进入了她的房间。
“咳咳……”
听到了泊瓷的咳嗽声,扶安睿的心脏瞬间就提了起来。
扶安睿只敢站在窗口,也不敢继续往房间里走,担忧地问:“姑娘,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泊瓷用白绢手帕轻轻掩唇,低声说:“无碍,小世子夜里求见有什么事?”
她冷淡的嗓音跟夜风糅杂在一起,甚至比夜风还冷上几分。
扶安睿心中涌上一丝委屈,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如此委屈。
对方可是国师大人,同意面见他,他此刻应该跪下感谢才对。
扶安睿的膝盖刚刚弯曲,听见泊瓷说:“不必跪了。”
扶安睿愣了一下。
坐在桌案前的泊瓷,侧头看向窗边的扶安睿说:“初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让我行礼么。”
幸好啊。
扶安睿此刻的大脑中满是庆幸,自己那时候没有摆架子,如果她真的给他行礼了,简直会成为人生中的阴影。
他有许多的问题,在脑海中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喜欢白姑娘。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对白姑娘不算了解。
可是,他觉得既然已经相遇了,就是缘分已经做出了指引。
他接下来只要拿出行动与心意让白姑娘知道自己的感情。
可是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他喜欢的白姑娘了。
虽然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她。
“如果我哥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扶安睿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透着一丝哽咽。
他连忙捂了一下嘴。
可眼泪却涌出了眼眶。
“啊……”
扶安睿用手臂挡住脸,他在哭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半夜鼓起勇气求见喜欢的女子,结果站在人家的窗边掉眼泪。
好逊。
好丢人。
从未有过的羞耻感涌上扶安睿的大脑。
尤其是他知道式尘与那个叫山城的侍卫也在附近。
他转身想要跳窗逃跑。
他的手刚刚抓住阳台,就听见泊瓷说:“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扶安睿身子一顿,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已经踩上阳台的脚。
她这不是在吓唬他。
现在扶若与扶凝都来到了她的身边,扶安睿想要单独找她说话,真的很困难。
等她回到国都,他就需要向国师府投拜帖。
这个拜帖都不一定能到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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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安睿哽咽着问:“你是不是都没有准备告诉我,你是当今的国师。”
泊瓷反问:“这对你来说是重要的事吗?”
“很重要。”
“因为你是我哥哥一直爱慕的人……而且,你还是射伤了我哥哥的人。”
扶安睿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很滑稽,可是他又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在决定来见她之前,他反复的纠结,胆怯,迷茫,那些无法表达的情绪,此刻都变成了每一滴眼泪。
泊国师。
哥哥的心上人,哪怕她将哥哥变成了残疾人,哥哥都毫无怨言,依然不断地去国都求见。
他最讨厌泊国师了。
讨厌到甚至不想知道她的名字,也对她没有兴趣。
“你怎么能是国师呢?”
扶安睿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说:“我最讨厌的人就是泊国师了。”
泊瓷平静地说:“你求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泊瓷从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有人敬畏她。
自然就会有人对她的存在不屑。
扶安睿使劲摇头说:“不,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不是通过询问任何人,他希望她能够告诉他。
扶安睿鼻子哭得发红,双眼也红彤彤的,充满殷切地看着她,还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有点像讨粮食的小狗。
“知道我的名字做什么,想要去诅咒我……”
泊瓷的话还没有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藏在屏风后面的式尘立刻走出来给泊瓷倒了一杯水。
扶安睿瞪大眼睛,他想到了房间内有人,可没有想到在那么近的地方。
式尘将气息掩藏的太好了。
式尘低声说:“小姐,弦隐留下了一些药丸,如果你实在不舒服,在他药熬好之前,先吃点药丸。”
泊瓷微微抬手,意示式尘自己没有事。
她喝了一口温水,然后看向扶安睿说:“泊瓷,我的名字。”
扶安睿微微低头,他想起来了,他知道这个名字。
哥哥的房间内有很多名贵的瓷器。
他说:‘瓷’非常的美丽又易碎。
对于哥哥来说,美丽又易碎地应该是她。
他听到她亲口说出了真正的名字,可是,他一生都没有资格叫她的名字。
国师大人的身体不好,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曾经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她明明伤害了哥哥却不用受到任何处罚。
此刻,她的咳嗽仿佛刀子一般扎在了他的心脏上。
一刀又一刀。
一次又一次。
虽然刀子拔出去了,可是疼痛却没有消失。
这已经不是他厌恶的人了。
是他喜欢的人,第一次喜欢上的人。
扶安睿低声问:“国师大人,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泊瓷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你觉得我是有目的在接近你?”
扶安睿摇头说:“我知道是偶然,毕竟追查恶贼也是我的一时兴起。”
如果不是为了雾善堂,他也不会来到这个酒楼。
他与恶贼团伙发生冲突的时候,泊瓷一行人才刚刚到酒楼准备入住。
“能够这样遇见也算是命运的一部分吧。”
扶安睿目光深邃地看向泊瓷:“对了,国师大人就是能够看到命运的人,那么,这次相遇是否代表我能为你做什么。”
他的命运之中与她有着怎么样的联系。
如果只是这样短暂的相遇,然后离别。
他想要做一些能够让她记住的事。
只有他能做的事。
不是他的哥哥,也不是围绕在她的身边那些皇族,而是他——扶安睿能够为国师大人做些什么。
“我想一定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所以遇见我之后,你才愿意与我同行。”
泊瓷用白绢手帕掩唇,轻笑了一下。
听到泊瓷的笑声,扶安睿顿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在自作多情。
泊瓷说:“我会考虑一下的,小世子。”
“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
扶安睿最终还是单膝跪地,行礼说:“请国师大人……保重身体。”
扶安睿转身刚刚准备跳窗户,听到泊瓷说:“别跳了,走门吧,都知道你来见我了。”
扶安睿动作一顿,顿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式尘已经走过去为他打开了房间的门。
扶安睿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走向门口,出门前对式尘说了一句:“谢谢啊,式尘兄。”
式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关上了门。
扶安睿往楼梯口,感觉温热的眼泪又一次涌上了眼眶。
上次在这间酒楼,她还不是遥不可及的国师大人,而是让他心动的白姑娘。
每一个层的楼梯口都有护卫在守着。
扶安睿也不看那些对自己行礼的护卫,低头一口气冲到一楼。
因为扶若包下了酒楼,所以这里只有他们这些人住。
所有人都在房间的时候,酒楼的大厅就空空的。
不过此刻有一个人在大厅之中。
扶安俞坐在轮椅上正有些无奈又怜惜地看着自家弟弟。
“哥……”
扶安睿憋着眼泪,声音发哑地叫了一声他,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当走出泊瓷房间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覆盖上了扶安睿所有的情绪。
那一刻,他知道了,哥哥隐瞒他,并不是为了看到不知情的他出丑,而是为了让他的美梦能够更久一点。
在美梦之中,他能充满期待与希望,喜欢着一位叫白姑娘的武林女子。
那时候,他能够与白姑娘同行,每天说几句话,共同讨论一件事,他都觉得仿佛坠入蜜罐一样。
这份心动是如此甘甜而幸福。
此刻他必须要面对真相。
他当然可以继续喜欢她。
也只是这样而已。
“你不需要对我道歉,安睿。”
扶安俞的手抓着轮椅,最终也没有靠近弟弟。
他低声说:“不过是我的傲慢而已。”
傲慢觉得自己距离她更近,所以希望弟弟能够在他看到虚影之中,多欣喜一些日子。
“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她,但是见到她之后,我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情。”
扶安俞察觉到弟弟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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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明白弟弟想要问什么,为什么当年泊瓷要射伤他的腿。
扶安俞露出微笑说:“我说过的,她是为我考虑,只是你从来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扶安睿对于哥哥受伤这件事特别的介意。
他觉得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哥哥受到的伤害,甚至因此残疾都是不可逆的伤痕。
“哥,等剑会结束,我以后应该见不到她了吧。”
扶安俞低叹:“这样的相处应该是很难。”
不然扶若与扶凝也不会想尽办法离开国都来到她的身边。
在国都,只有她去皇宫时,身为皇子与皇女的两个人才能够见到她。
可皇宫中有太多的眼线,他们谁也不敢表现出太过于亲近国师。
拜访国师府也需要深思熟虑。
扶安睿忍不住看了泊瓷房间的方向。
真遥远啊。
仿佛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靠近。
扶安睿心中暗暗叹气,抓了抓头发,他知道现在这
依誮
份心意跟哥哥数年如一日的感情相比有些浅薄又可笑。
他刚刚站在她的面前都不敢说出口。
可是……他还是会在分别前,找机会说出来。
44?(四十四)
◎——◎
弦隐注意到扶安俞与扶安睿离开了大厅,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熬好药之后,他从厨房走到大厅入口,就听到大厅里面有交谈声。
扶安睿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扶安俞似乎在安慰他。
他不敢靠近细听,如果被察觉的话,他就需要去打招呼。
反正汤药还是滚烫的,需要降温才能让主子喝,所以弦隐就等了一会。
大厅安静下来之后,弦隐端着汤药上了四楼。
他刚刚走到泊瓷房间的门口,房门就打开了。
式尘听到了弦隐的脚步声。
“主子,喝药了。”
弦隐将放着药碗的托盘摆在泊瓷的面前。
泊瓷淡淡应声,虽然已经习惯喝药了,但是闻到药物的苦味,她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弦隐语气试探地问:“主子,我们大约什么时候回国都啊?”
“暂时还没有决定,我会提前告诉你。”
泊瓷看向弦隐说:“你可以提前回去。”
弦隐立刻摇了摇头。
心里哀嚎着,他自己回去有什么意义啊。
他跟着泊瓷出门,没有想到会这么多天,所以并没有带那么多的药草。
泊瓷平时里用的药物,不止是昂贵,也非常稀少。
虽然在国师府的药房里很充足,但是出门之后,普通的药房里根本就不会卖太昂贵的药物。
他虽然一直在出门找草药,但是有用的草药很少,他有些担心泊瓷的身体。
最近她的脉象有点虚弱。
可是他现在没有可以对症的草药。
“我先回去了,等明天再去各药房转一转。”
弦隐努力地弯起唇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
在泊瓷喝完药之后,他拿着托盘和药碗离开了。
式尘看了一眼弦隐,也注意到弦隐的笑容有点牵强。
他的目光追着弦隐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来到泊瓷身边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弦隐如此忧虑的表情。
难道是泊瓷最近的身体情况不好吗?
式尘觉得心脏有种被提起来的感觉,仿佛被放在一根细细的线上。
“他应该是手里的药物不足了。”
泊瓷似乎察觉到式尘的忧虑。
“在国师府的时候,弦隐在预估的日子里没有拿到想要的药材,就会露出那副表情。”
式尘微怔。
这不是很严重的情况么,毕竟泊瓷需要喝要来调养身体。
泊瓷吐掉簌口水,擦拭了一下唇边之后,将手帕一同丢弃。
式尘端着甜糕走到泊瓷的身边,这糕点是用来冲散泊瓷口腔中药物残留的苦味的。
他低声说:“难怪弦隐会询问回国都的日子,等拿到名剑之后,小姐,就能立刻返回国都了吧。”
“去禹城,之前不说过要去祭拜你的母亲。”
式尘当然记得,只是毕竟泊瓷如此身份,若是忘记这件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尤其是现在情况有变,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最好尽快回国都。
“小姐,还是你的身体更重要。”
式尘沉声说:“我很感激小姐能够如此为我考虑,可是,我想我的母亲也会希望小姐能够优先考虑自己的身体。”
泊瓷看向式尘,他不知道回到国都意味着什么。
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迟些日子喝药,而这可能大局稳定之前,他唯一去见母亲的机会。
“我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说人死如灯灭,所以我不必每年都去祭拜她。”
式尘目光泛着柔和的氤氲,“生者能够好好生活珍惜每一天才更加重要。”
泊瓷将咬了一口的甜糕放下说:“我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我家有祭祖的规矩,所以我每年还是会祭拜他。”
式尘心间泛起一层涟漪。
他抬头,看到她露出了微笑说:“既然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证明祭拜是一件挺重要的事吧。”
式尘动了动唇,低声说:“我不知道该跟母亲说些什么。”
泊瓷轻笑说:“那就听一听,我会和她说什么。”
式尘觉得热气涌上了心间,逐渐地蔓延而上。
他知道泊瓷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这种情况,难免他会控制不住想……
他已经决定余生都追随在她的身边。
她愿意去见他的母亲,就像是愿意承诺会对他负责一样。
泊瓷察觉到他耳根红了,有些惊讶于他竟然如此开心,想来是真的想母亲了。
“小姐,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泊瓷微微颔首:“嗯,今天山城守夜,你回房间休息吧。”
四楼是泊瓷在住,空房间她可以随意安排身边的下属,她左右的房间是式尘和弦隐。
山城的房间在式尘的旁边,其他的房间都是山城安排轮值的护卫休息时去住。
式尘离开之后,泊瓷想起刚刚来见她的扶安睿。
他红着眼眶,一脸信任她的表情说,能够相遇是偶然,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世间确实存在如同命运般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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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种事在泊瓷的生命中是不存在的。
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她安排扶安睿得到了恶贼团伙的消息,也知道那个恶贼跟雾善堂有关系。
扶安睿从小习武,练习马术,梦想是去边疆成为一名将领。
安王府所在的滨州百姓都知道这件事。
扶安睿身为小世子却特别喜欢在街道上巡逻,替百姓伸张正义,在百姓的心中,他比扶安俞更受到喜爱。
若不是要继承安王府,想来扶安睿很早就报名去从军了。
边疆的将领很多都是安王的旧部,如果扶安睿要是去了肯定会得到照顾。
只是继承了王府,扶安睿注定要远离军权才能平安。
如此拥有正义感的人,听到关于恶贼的事肯定会行动。
接下来只要根据情况,跟随扶安睿一起行动就好了。
扶安睿差不多可以作为‘棋’使用了。
相比他的哥哥,他的可控性更高。
泊瓷拿出备用的手帕轻轻捂住嘴,想要掩盖住咳嗽声。
扶若与扶凝会来见她,估计是想要试探她会选择谁成为帝王。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泊氏给皇帝选择的养子与养女,是用来操控皇权的‘棋’。
然而想要保证皇权与泊氏的荣耀同在,只有真正的九五之尊才能坐在龙椅。
只有式尘。
从出生起就有无暇的星辰落入了他的命格。
泊氏最强的‘棋’,也是最危险的‘棋’。
皇上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思虑怎么让儿子脱离泊氏的掌控。
她身为臣子,真的是很担心皇帝的身体。
******
“怎么样,小绿,你觉得姐姐会穿这件衣服吗?”
看着扶凝充满期待的笑容,侍女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比划着手语说:【我觉得国师大人会喜欢的。】
“姐妹之间据说会穿一样的衣服四处游玩。”
扶凝看着放在床上一模一样的长裙,心中涌起一丝惆怅。
长期侍奉在侧的侍女看出来扶凝的心事。
侍女倒了一杯茶递给扶凝。
扶凝接过茶,看到侍女比划着说:【殿下不要担心,您对于国师大人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扶凝摩挲着茶杯问:“你是这么认为的?”
侍女露出笑容:【若不是在乎您,我们也不会被派遣到您的身边。】
【我们都是作为死士被培养的,能够这样侍奉您,都是国师大人的仁慈。】
扶凝的目光柔和下来,她刚刚进宫的时候,她身边的仆人都在背后议论她的出身。
她那时候刚刚进宫,知道这些议论也无法做什么。
泊瓷带着了数位身怀武艺的侍女,她们有的不能言语,有的听不到声音。
“这样你的身边就安静了。”
泊瓷对扶凝说:“你的身边不需要太多嘈杂的声音,只要有忠于你的仆人就行。”
聋哑的侍女们如今已然成为了扶凝身边最器重的下属。
后来扶凝才知道,因为这些聋哑侍女,所以有传言泊瓷手段狠辣,说这些侍女都是国师毒哑的。
可是,这些女子本是聋哑人,是暗卫营培养出来随时抛弃的存在。
当扶凝有能力时,这些谣言已经无处可查了。
泊瓷的心狠手辣已经人尽皆知。
“她很仁慈,不只是我的恩人,也是你们的。”
听到扶凝这样说,侍女露出笑容,比着手语说:【殿下说得对,难得能够跟国师大人如此亲近,您别担心,我们不会让其他人破坏的。】
扶凝弯起唇角,轻轻抚着自己准备的长裙。
她应该比扶若更适合登上皇位。
等她把该杀的人都杀了,她就什么都听姐姐的。
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们是姐妹。
她可以成为姐姐架空皇权的傀儡。
扶凝想到了什么,她这次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比划手语说:【让橙她们好好侦察周围的情况,看有没有机会杀掉扶若。】
橙是平时与绿一起侍奉在扶凝身边聋人的侍女,在暗处行动。
侍女回应:【明白,我会让橙随时汇报情况。】
******
扶若在漆黑的房间内盯着天花板。
她的房间就在上方。
这是他离开了国师府,进入皇宫之后,终于又一次有了可以跟她并肩而行的机会。
她在这个时候离开国都,是否已经决定舍弃他这个难控的‘棋’。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他与父母去国都,正巧是泊氏家主祈福的日子。
父母带他下了马车,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人群的前端。
那一天外面在下雪,很寒冷,他原本不想下马车。
可父母说,他们很少能来国都,能够碰到泊氏祈福是幸事。
父母一定要让他沾一沾着福气。
他站在父母中间,看到走向马车的泊氏少主。
那时候的泊瓷身为少主还不用掩面,她下了马车,他远远望着她。
只觉得飞雪瞬间淹没了一切。
周围的一切都是苍白的。
唯有她的黑发与浅红的唇成为最鲜艳的色彩。
她看起来就如同神女一般。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心脏却躁动的更加厉害。
她是否会后悔,当年还不如让扶安俞成为大皇子。
她后悔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一定会非常的美丽。
45?(四十五)
◎——◎
天还没有亮,弦隐就睁开了眼睛。
他摆弄着自己的药箱,反复的清点着里面的东西。
一直到天际隐隐被晨光照亮。
他听到街道上传来了声音,有商贩出摊了。
弦隐觉得自己在这里翻来覆去看医药箱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出去看一看早市。
他洗漱了一番,然后换好了衣服,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有一个人跟他一同走出了房间。
弦隐的视线落在式尘戴着面具的脸上,他立刻对式尘点头问候,但没有开口说话,怕打扰到正在休息的泊瓷。
式尘转身关上门,跟在弦隐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一直走到了大门口,弦隐终于忍不住转身看向式尘说:“式尘大人也要出门吗?”
式尘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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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了一下,点头说:“算是。”
弦隐无奈挠了挠头,继续往街道里走。
式尘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两个人走过了一段路,弦隐在一个烧饼摊前,买了烧饼和杂粮粥,然后对式尘招了招手说:“式尘大人,我们先吃个早饭吧。”
式尘走到弦隐对面坐下说:“好,我有钱。”
弦隐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说:“不用你付钱,我请你吃。”
一旦回到国都,弦隐知道眼前的男人身份就完全不同了。
他不用考虑自己有没有钱,只要他想要的都能够得到。
摊主送来烧饼跟粥,并且语气热情地说:“两位客官,粥不够可以随时添。”
“好,谢谢老板。”
弦隐笑眯眯地道谢,注意到摊主的视线在式尘的脸上。
毕竟戴着面具,难免会引人注目。
但是因为最近有很多武林中人在这边,所以摊主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戴着面具的人。
摊主看了两眼式尘就离开了。
“戴着面具不方便吃饭吧。”
弦隐话音刚落,就看到式尘摇了摇头,他一手用筷子夹起烧饼,另一只手掀动了一下面具,一口咬在烧饼上。
式尘的动作非常的熟练,行云如流水,反正没有让面具离开自己的脸。
弦隐笑了笑,想来式尘在戴上面具之后,应该是一直如此用餐。
弦隐吹了吹热气腾腾的杂粮粥,漫不经心地问:“式尘大人,你不用跟山城轮流在主子身边吗?”
“暂时不用,她让我自由的行动。”
式尘回答:“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今天好像可以报名剑会。”
弦隐咬着烧饼,笑着说:“我们可以在附近逛一逛,然后去找应门主报名剑会。”
式尘点头说:“好,她的药还可以坚持几天?”
弦隐咽下口中的烧饼,意识到式尘也是担心泊瓷的身体,昨天他表现的太急躁了。
“啊,情况并没有那么紧急,只是……”
弦隐的手指轻轻敲着木碗,语气随意地说:“我想主子喝下去的每一碗药都是对她身体最有效果的,所以手里少了一些药材之后,我就会有点心急。”
式尘理解地说:“我明白,她的身体很重要。”
弦隐弯了一下唇角,目光深邃地说:“她的身体情况并没有那么差,但也没有特别好,我跟在她身边之后,她身体的情况总是这样反反复复。”
弦隐会忍不住期待,她的身体越来越好,看起来就会长命百岁。
“我昨天不是在催促主子回去,我家主子,看起来很温柔,但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想法。”
弦隐眼瞳之中透着一丝柔软,还有显而易见的崇拜与骄傲。
“她是一位天生的上位者,她所选择的,就是我身为追随者应该走的路。”
这条路是对是错,是生是死,他都不会有任何质疑。
察觉到式尘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弦隐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了一下:“哈哈,怎么说呢,每次我的主子身体有一点问题就会这样急躁,师傅总会训斥我这种急切的性格,让我稳重一些……”
弦隐弯起眼眸,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说:“但主子从来都没有因为我这种不稳重的性格而说过我。”
式尘的眼神明显柔和下来:“嗯,她很好。”
“是吧,真的特别好,是最好的主子了。”
弦隐咬着烧饼,笑眯眯地说:“所以我每次跟着主子去寺庙的时候,都会恳求佛祖保佑我的主子长命百岁。”
式尘怔住,一瞬间他觉得弦隐的眼泪似乎要落下来了。
弦隐端起木碗将粥都喝完,他看向式尘的碗说:“我吃饱了,式尘大人,你吃饱了么?”
“吃饱了。”
“好,我们附近转一转,今天下午剑会就开始了,你要去参加吧。”
弦隐已经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刚刚眼中泛泪的样子,如同式尘的错觉一般。
“嗯,下午只要报了名,报名之后就等着分配对手,明天才会正式开始。”
式尘再一次跟在弦隐身后,两个人在街上继续前行。
晨光已经照亮了整个街道。
式尘看到弦隐在一个糖果摊停下来。
“啊,式尘大人,你看这个糖果是小鸟形状的。”
弦隐笑着说:“给主子买回去,她一定会很高兴,她很喜欢这些东西。”
一旦回到国都,能够送到泊瓷身边的东西,都是经过层层筛查的。
“那就买一些回去吧,她很喜欢新奇的东西。”
式尘突然想到了什么,环视周围说:“你给她准备的书,她也看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准备新的。”
“诶,主子看了吗?”
弦隐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我给她念的。”
式尘低声说:“我尽量让她的眼睛休息。”
“幸好,你能陪在主子身边。”
弦隐语气雀跃地说:“我跟山城都没有资格跟主子同乘,我每次都很担心她会无趣。”
式尘怔了一下,弦隐笑眯眯地说:“那我们去书阁,回来再买糖果,我知道附近……”
弦隐的声音顿住了,式尘注意到他在盯着某个地方。
式尘顺着弦隐的视线望去,街角有着一个白发老汉,他铺着破旧的麻布,上面摆着各种草药。
式尘刚刚想要询问,弦隐已经走向白发老汉。
“老爷爷,你这些都是药材啊。”
白发老汉抬头看了弦隐一眼,声音沙哑地说:“都是我自己采的,一些常用的药草比药房便宜。”
弦隐蹲下,拿起其中一株药草。
“老爷爷,你知道这是什么药草吗?”
式尘垂眸看向弦隐手里拿的药草,外形跟杂草差不多,但叶子是清透的碧绿色。
白发老汉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经草吧,就是驱寒用的。”
弦隐注视着他每一个表情,微笑说:“经草可没有这种颜色啊,老爷爷。”
白发老汉皱眉看向弦隐说:“现在已经入秋了,药草变色不是很正常吗?”
“你准备卖多少钱?”
听到弦隐这样问,白发老汉没有立刻回答,他打量着弦隐。
弦隐看起来就是家世极好的公子哥,白发老汉夺过弦隐手里的药草说:“一两银子。”
式尘眉头微皱,显然这个白发老汉是看人定价,想要狠狠讹上弦隐一笔钱。
弦隐神色平静地拿出一锭银子说:“给你一锭银子,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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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这个药草你到底怎么来的?”
白发老汉的眼睛都瞪大了,视线盯着银子不动,咽着口水说:“公子,真的是我自己随手采的,就在那片山上,具体地方我也不记得了。”
弦隐循着白发老汉指的地方看了一眼。
他轻笑了一下,松开手,银子落在麻布上,白发老汉立刻放开那个药草去拿银子。
弦隐拿起药草,压低声音问式尘说:“周围有跟着我们的人吗?”
式尘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没有。”
式尘一直都有注意周围,都是一些不会武艺的平民百姓。
“跟我来。”
弦隐说完,转身向前,看到一个巷口,他拐了进去。
巷子是通往另一侧的街道,稍微远离商贩,周围也安静了下来。
弦隐神色严肃地说:“式尘大人,你知道这个是什么药草吗?”
式尘最近也有读医书,但是确实没有见过这种药草,他摇了摇头。
弦隐沉声说:“我师父在宫里的御医署里曾经得到一本手札,里面记载着一些很罕见的药草,这个药草就在记载之中,我一直想用这个药给主子调制新的药方。”
式尘立刻明白了弦隐的意思,他看到弦隐唇角露出一丝嘲弄:“说是‘千金之药’也不为过,那个老汉说在附近的山上采的。”
“他在说谎,那我们……”
式尘明显是想要抓住老汉来询问一下,必要的话,他会选择使用强硬的手段。
弦隐将药草递给式尘说:“没有必要,我上次来青州城也见到过他卖廉价的药草,所以他不是特意被派来的,哪怕是严刑拷打,估计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式尘似乎明白了弦隐的意思:“你想去那座山,明知道可能是陷阱?”
弦隐弯起唇角说:“但如果那位老人家没有说谎呢,真的有的话,我会找到那位老人家,双手奉上黄金。”
式尘语气坚定地说:“我们去询问小姐。”
弦隐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地说:“那间客栈不止是我们的人,大皇子与二皇女手下也在监控着,若是真的,他们去寻药,可能会拿来跟主子做交易。”
弦隐似乎想到什么,笑着继续说:“当然,主子从来不会进行不利的交易,但是这个药草真的很重要。”
他牢牢地握紧手里的药草:“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吃了保证她的身体就会健康,只是我身为她的医者,必须尝试一切可能,而我觉得主子她……不会为了一个药草跟他们做交易。”
弦隐将药草交给式尘说:“你将这个带回去,我去山上看一看,假如是陷阱,我也想知道对方的目的。”
式尘一把抓住弦隐说:“我觉得你的选择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回去告诉她。”
“式尘大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为什么能够这么快成为她身边器重的下属。”
弦隐弯起唇角,靠近式尘说:“因为我会自己行动,傀儡看似忠诚,但是对主人来说很无趣,她特别喜欢新奇的存在。”
式尘没有松手,似乎在思考什么。
弦隐继续嘱咐说:“如果天黑,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告诉主子,我们遇见的情况,在这之前别说,我怕她派人来找我,对方也可能是为了将我们这些护卫调离主子身边。”
“你的武艺……”
式尘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地说:“并不算好。”
“啊,嗯,如果真的是陷阱,可能会死吧,但是实际上,我去她身边的时候,就想过会如此。”
弦隐一点点拽开式尘的手,笑着说:“式尘大人,能够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死,对于我来说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人的一生很多时候,由不得自己选择。”
弦隐微微眯起眸子,似乎在怀念什么,最终他再一次露出了式尘刚刚以为看错的表情……
泪水让他眼眸格外的明亮,恍若繁星落入其中。
他低声说:“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没有主子。”
46?(四十六)
◎——◎
式尘意识到只有弦隐知道泊瓷的身体情况究竟有多么的难以医治。
这种难以医治让弦隐此刻处于一种极端的不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