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分了,估计也不咋太平吧,你还好些,你那俩兄弟得龙争虎斗一番。”兄弟三人表情各异。白南风面色淡然,云淡风轻。白卫国强颜欢笑,讪讪不语。白北城面色铁青,不发一言。“看你们这表情,这是被老婆子说中了?”老太太一拍大腿,哈哈直乐。“咱老农民分家哪有不打架的,为个针头线脑争的头破血流的人家可有的是。”白南风给老太太使眼色,示意老太太不要再说了,老太太这才万分不乐意的闭上了嘴巴。这么久,前面还排着三辆车,一会儿日头就上来了。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风,麦知了“知了知了”叫着,凭空惹的人心烦。老太太自言自语,“还好我家前面两天交完了公粮,不然赶到末尾这几天再来交,这不定等到啥时候呢?”白南风耳尖一动,“大姨,你们前几天交粮的时候,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吗?”“那倒没有,不过我们前面有几家粮食不够,有回去取的也有给上面塞钱的。不过咱老一辈来交粮都要多带一些。”老太太向上努了努嘴,白南风明白了。看来这样的事情不止今天才发生啊。轮到排他们前面那一家,争吵声越来越激烈,远不如前面几家平静。质检员用采样钢钎扎进麻袋里面,带出几十粒麦子。“麦子太潮!”“收拾的不干净,还有土坷垃块!”“总体斤数不够!”质检员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过来,农村汉子仿若听到晴天霹雳。这汉子不知如何是好,竟埋头痛哭,泪水汗水混杂到一起,留下两条黑色的印记。这时有人上前跟他耳语,他面露欣喜,从兜里颤巍巍的掏出一些毛票,后来质检员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张条子。挥挥手,示意他卸完麦子走人,汉子点头哈腰的道谢。白南风赫然发现,质检员就是早上和他同桌吃饭的平头眼镜男。轮到老白家,这次是白南风十来年间第一次交公粮,上次跟着交公粮还是他十来岁的时候。那会儿用的秤还是杆秤,如今都是用台秤。药平乡粮站,几个大字,挂在醒目的位置。门前摆着一个台秤还有记账的桌子,质检员坐在台秤旁边,不知在和记账员说着什么,逗的记账员直乐。白南风站在拖拉机旁边,并没有上前,他只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哪个村的?户主叫啥名?”记账员不再嘻哈,面容严肃。“梨花堡的,户主是白永亮。”记账员拿出标着梨花堡几个字的账本,翻找到白永亮。“十六口人,三十二亩地。”“对。”“你们要交一千九百二十斤。”记账员冰冷生硬的声音传入白卫国耳朵。“拎麦子过来,准备质检过秤。”白南风从牛车上取下台秤,他纯粹是为了这个台秤包圆那些布的。“大姨,你这秤是实打实的吧。”他还是向卖布老太太确认一番。老太太笃定,“那肯定是,我可从不缺斤少两。”欞魊尛裞白南风在拖拉机尾秤了一袋麦子,九十六斤整。他拎这袋麦子过去量秤。质检员头都没抬,“九十斤。”“麦子太潮!”“收拾的不干净,还有土坷垃块!”“您再秤一下,到底是九十斤还是九十六斤?”白南风淡定开口。质检员抬头,视线和白南风视线凌空相撞,他瞳孔一缩,是他!第42章回家白南风毫不退让,“我建议再上秤称一下。”质检员朝记数的记录员使了个眼色,记录员用布袋把秤砣装上,拎回了粮站大院,不一会儿又拎着东西出来。记录员将秤砣放上,正正好是九十六斤,一两不差,白南风才点点头。质检员和记录员视线一触即分,脸色尤为难看。“哥们,出去别乱说,小心闪了舌头。”质检员直视白南风,面带威胁。“自然,别人自己发现的我就管不了了。”白南风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完全没把质检员的威胁放在心上。白卫国和白北城两兄弟,看这架势也察觉出不对。白南风招呼他们哥俩扛麻袋,他盯着台秤,两人也没出声反驳,埋头干活。二十来袋小麦称完,刨去交的一千九百二十斤,还能剩一袋半小麦,这一袋小麦白南风扔牛车上。“大姨,先在你车上放一下。”质检员向记账员点点头,质检员给他们开了一张条子。“咋没有我爹的名字?没有粮站公章呢?”白南风看到上面只记录了斤数,没有记上他爹的名字也没有盖公章,直接质问两人。他来回看了两人一眼,正好捕捉到那两人眼神交汇。记账员不情愿的出声,“我刚急着对前面的帐,忘了这茬,这就给你补上。”兄弟三个把小麦扔拖拉机上,直接把拖拉机开进院,停到粮仓门口。库管员在门口守着,“把小麦倒里面就行。”白南风扛了一袋进去,扯开系口袋的绳子,黄澄澄的小麦哗哗的汇入粮食山,没有一丝杂物。库管员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老白家的小麦很干净,没有麦麸皮也没有土坷垃,晒的也很干,挑不出任何毛病。所有小麦都倒入粮仓里面,今年的交粮任务就完成了。哥仨一身轻松的走出粮仓,这时日头也开始晒了。九点钟,他们出了粮站大院。排在他们后面的人一脸感激的看着他们。白南风心里最清楚是咋回事,他听到他们的秘密了。不然谁拉来一个台秤,粮站的人就怕了,给你麻利的换真秤砣。他们气焰那么嚣张,背后没有撑腰的谁信啊。不过这仨人也傻,在闹市商量机密的事情,他这耳力现在也是惊人,那么小的声音都被他听到了。“大哥,你先去接大嫂和侄女儿吧,我还有点儿事。”白南风示意卖布老太太跟着,就没再管白卫国和白北城了。他找到能打电话的地方,打了几分钟电话,就回梨花堡了。他没有去罗氏医馆,殊不知现在医馆正热闹呢。罗老大夫在给白珍珠把脉,“你这闺女忧思过甚,心情郁结,身体差,发烧总反反复复。万事看开点儿,不然于寿命有碍。”徐洛秋一听于寿命有碍就急眼了,“你这孩子一天天的瞎想啥?”白珍珠没说话,她知道自己情况,她太执着于上辈子的事情了,既然上天让她从头开始,那就重新来过吧。徐洛秋把药拿好,“你瞅瞅,这些就花了将近一百块。”白珍珠瞪大眼睛,明明只花了二十五,她妈干啥要说那么多。“珍珠,看完了吗?”白卫国从门外进来,一眼看到徐洛秋母女俩。白珍珠沉默不语,她妈为了接济姥姥家可真是不择手段。上辈子徐洛秋被赶回娘家,那几个舅舅可是说变脸就变脸,丝毫不顾念徐洛秋多年相帮的情谊。徐洛秋接茬,“看完了,卫国,你们这是交完了?今年怎么这么快。”白卫国眼神暗了暗,往常年他们家被刁难啊,今年没咋浪费时间自然就快。白珍珠不想让白卫国和叶思纤在她眼皮子底下见面,那样会让她想起上辈子的悲惨命运。白珍珠推着爸妈向外走,她没看到,叶思纤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眼神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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