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跟着。我们一群老头子老太太，你一个大小伙子跟着干什么？有时间你多去外面找个女朋友，都三十岁了，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早点结婚……”
徐力军显然和大部分的年轻人一样，不耐烦听到催婚，刚开始还不吭声，被多说了几句就松开了手大声说道：“又不是我不乐意找女朋友！我之前和婷婷房子都看好了，结果说好的买房的钱没有了。婷婷一家还以为我是骗子！”
不知道是提到房子还是提到婷婷，潘珍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奶奶让你找女朋友，是找正经女朋友！那个什么婷婷，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像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吗？你不知道你一个月六千块的工资？奶奶给你五百万买房子，你们拿着去看五百万首付的房子，房贷是靠你每个月六千块的工资还，还是她来还？你们还得起吗？中介费、税费、装修费，这些都不算算？是你爸妈给你补贴，还是婷婷家给补贴？心怎么这么大？”
要不是在偷听，乌云都想吹口哨。
好家伙，孙子结婚，奶奶直接给五百万买房。这样的奶奶，请给他来一沓！
不过小老太太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好有钱。
唉，果然有钱人的亲戚都是有钱人吗？
五百万在凤集镇上都能买小别墅了。
徐力军被说得有点心虚，但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有什么？我爸妈结婚的时候，茂爷爷不是给了五十万加一辆车嘛。我结婚肯定也有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要多给一点吧？”
潘珍真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啊。不过距离你爸妈结婚已经过了几十年了，要是你茂爷爷能给个几百万，你结婚的时候倒是可以买一套像样一点的房子。”
听着亮晶晶的爷爷和徐力军家关系还挺近的，人家爸妈结婚的时候都能给大几十万。
别说是往前起码三十年的物价，就是换到现在，谁家结婚，亲戚家的长辈给那么多钱啊？自己亲爷奶亲爸妈都不一定能给这么多。
乌云：算啦，都是别人家的爷爷奶奶。
他家的爷爷奶奶其实也挺不错的了，一次给个几百万的没有，但他从小到大的零花钱什么的也没少给，一次几百块还是有的。
再说养娃是父母的责任，又不是爷爷奶奶的。
说完事情，徐力军又高兴了，见潘珍真要出去跳舞，就揽着她的肩膀挤眼睛：“奶奶，你这么积极，是不是外面认识了帅老头？”
乌云一听，差点“啊”出来。
这特喵是一个孙子对奶奶说的话？
他爷爷还在外面客厅坐着呢！
房门都开着呢！
他要是跟他奶奶这么说，哪怕他是个金乌都得被揍成月兔。
结果潘珍真一点都没生气，作势拍了徐力军一下，笑着出门：“懒得跟你说。”
客厅坐着的徐师傅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反正稳如泰山。
乌云觉得一脸魔幻，看潘珍真出了楼栋，下意识就跟了过去。
本来以为她说的跳舞就是跳广场舞，没想到她跟沿途几个差不多岁数的男女，一起上了附近的一家舞厅。
到这里，乌云就跟不进去了，也懒得跟，感觉今天吃瓜吃饱了。
飞了这么久，他也有些饿了。
难得来一次市区，不能白飞一趟，找点他们小镇上没有的东西吃吃看。
不过他有些心不在焉，感觉刚才在徐家看到的事情那是相当炸裂，突破了他的想象力。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家猫咖。
“咦？”
是那种里面有很多可爱猫猫的猫咖吗？
和他们家白姐很不一样的软软的娇娇的哈基米吗？
他开开心心变成人过去，开门就是一个软软娇娇的的猫娘小姐姐。
“主人，我是你的哈基米喵~”
对，但不对！
乌云满脸茫然，被猫娘小姐姐拖进挂着猫猫头招牌的女仆咖啡店。
各式各样猫娘小姐姐环绕中，乌云弱弱开口：“这里不是猫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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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咪咖啡店也是猫咖喵~”
乌云缩在卡座最角落，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被猫猫包围的小鸡仔。
还是白猫店长看出乌云不自在，过来解围，把店员都赶到一边：“你们几个别看到一个漂亮小哥哥就围过来啊。你们再这样，下次我们店的主题就变成盘丝洞了。小哥哥，我们这里是正经的餐饮店，只不过我们这一行比较卷。”
乌云读书的农大也是在郊区，来H市四年，别说是这种猫咖了，就是那种猫咖都没见识过，果然城里人会玩。
他露出很天然的没见识的表情，好奇地问：“那我可以点餐？”
白猫店长拿出一份制作精美的菜单递过去：“可以的。可以指定你喜欢的猫娘给你上菜，陪你聊天或者玩游戏。”
大概是白猫店长不喵，看上去比较御姐，有点像他家白姐的样子，乌云倒是放松下来，看菜单上的菜品和价格都比较正常，就随便点了一份套餐。
店长和店员小姐姐都很会聊天，乌云这种轻微社恐很容易就被轻松拿捏，一杯咖啡没喝完，乌云就拿出手机给她们炫耀自家真正的哈基米：“这是我白姐，天下无敌，超级厉害！”
照片还没划到第二张，一个电话打过来。
白猫店长看着显示的昵称：“亮晶晶？你女朋友查岗啊？”
小哥哥一看就很单纯，会给通讯录里的人起昵称，百分百是女朋友。
乌云小脸一红：“不是。”他没马上接起来，而是问了店长找了个僻静的包间才接起电话，“喂？”
“出来。”
“啊？”乌云感觉没听懂。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你不是在宁潼路上吗？我看到你了。”
“咦？”他乱飞了一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宁潼路上，颜昊怎么知道的？
难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跟踪徐力军，颜昊跟踪他？
“怎么？舍不得出来？”
乌云不知道怎么，感觉有点心虚，认真解释：“我饭还没吃完。”
花了钱的，凭什么不吃完？
赚钱很辛苦的好不好？
手机都快压不住颜昊的怒气：“出来，我们回家吃饭。”
“啊？”乌云从包厢里出来，满脸茫然，然后看到推门进来的颜昊，“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这么巧？
上次他毕业跟着爸妈瞎逛，回家就碰到颜昊；今天心血来潮瞎飞，又碰到了。
颜昊穿得很随便，看着乌云满脸复杂：“我家住这儿。”
“咦？”亮晶晶家不是住高尔夫别墅嘛，怎么在市中心？
哦，也是。
人家有钱人都是有很多套房子的。
颜昊看他傻愣愣的样子就来气，上前一步拉他，拿出手机直接找店长把他的餐费付了，直接把他拉出去。
乌云全程懵圈，挠头。
他也没干什么啊？怎么搞得像是被捉奸在床一样？
颜昊估计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心里面又是生气，又是羞愧，拉着他走出店铺几米之后，说道：“抱歉，我不该打扰你吃饭。”他是喜欢乌云，可乌云现在还不是他的男朋友，来这样的场所吃饭很正常。
人家确实是一家正经餐饮店。
他有一些喜欢二次元的发小，会经常光顾类似的店铺，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颜家不远，走了没几分钟就是一扇外表平平无奇的黑色大铁门，没有镂空，边上围墙高高的，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
乌云心想，要不他去飞一下无人鸡（鸦）瞧瞧？
颜昊就把大铁门整扇推开，拉着乌云进去，又把他拉到门外指指门牌号：“记清楚了，以后来家里就知道了。”别拐去外面奇奇怪怪的地方。
乌云全程懵圈，稀里糊涂地记下门牌号，也不知道自己记下来干嘛。
还以后来？
他干嘛没事跑老板家里？
他是乌云，又不是鸦鸦！
他稀里糊涂进门，听颜昊叫了一声什么叔还是什么婶，一眼看过去都没看到别的什么，就看到许多路灯。
好家伙，家里还得装路灯，这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不行，他得找机会上路灯站一会儿，体验一下。
有人出来关门，听颜昊交代：“准备点夜宵，稍微清淡一点，再切一份水果。对了，把我隔壁房间收拾出来。”
“这边是正门，一般不怎么开。”
乌云其实没怎么听清楚颜昊说的什么，看着身后的门关上，感觉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大大的花园，大大的游泳池！
“你家的花园好漂亮，比奥利维亚家的花还好看！”
颜昊的脚步停了下来，一时间觉得有点五味杂陈：“小乌。”
“嗯？”
颜昊修改了一下称呼：“乌云。”
“嗯。”乌云立刻就紧张起来。
根据他的经验，身边的人连名带姓叫他的时候，最好把皮给绷紧了。如果是爸妈这么叫他的话，最好马上撒丫子跑。
亮晶晶突然变得很有压迫感！
颜昊觉得自己面对乌云的时候总是词穷，无论想了多久的台词，甚至于写下来背诵，到真正面对乌云的时候都会忘记。
剩下的只有本能。
比第一次幼儿园上台表演都紧张。
“我很抱歉，刚才把你擅自拉出来。我知道你去的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只是不喜欢你和别人那么亲近，我吃醋。”
乌云：果然在听到自己全名的时候就该跑路的。
现在咋整？
颜昊看着乌云已经僵硬成一个木头人，再看看一直被他拉着的手腕，突然感觉自己就不紧张了：“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郑重考虑一下我。好了，吃点夜宵，今天在这边睡，晚上别回去了。明天你休息，是要回家还是去宿舍那边？”
“回家吧？”要不还是找棵树冷静冷静。
“那我明天送你去火车站？”
“啊，不用了。”他直接飞回去。
乌云都不知道自己夜宵吃了啥，倒是客房里的东西用着挺顺手的，和亮晶晶家里几乎一样，连摆放位置都差不多。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变成鸦鸦感觉自在一点。大概是有了羽毛覆盖之后，脸皮也厚了一点，才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强大的生物钟叫醒，透过晨曦才看清楚自己昨晚住的卧室。
超大。
摆设很少，装修略带复古。
一张大床两边床头柜，然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顺时针数过去好几扇门，对应着卫生间、衣帽间、起居室。
哦，起居室是和隔壁房间共用的。
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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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也是和隔壁房间共用的。
隔壁房间住着亮晶晶。
亮晶晶昨天晚上跟他告白了。
他洗漱完，同手同脚走到起居室里，看到里面没人，松了一口气，把昨天换下来洗干净的衣服拿回房间换上，和早起的几名家政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颜家。
本来出于礼貌，他应该和主人当面道别的。
但是，他觉得尴尬。
也不完全是尴尬，反正就是别扭。
要是再碰上亮晶晶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什么的，那不是更加别扭嘛。
溜了溜了。
他出去其实没走远，找了个公厕变成乌鸦。
公厕真的是最方便最安全的变身的地方了，肯定不会有监控。
尤其是清晨，也不会有人。
乌云变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没吃早饭，又不想变回去，琢磨着上哪儿去找点东西吃，下意识又飞回到颜家，理所当然地吃起了花园里一棵成熟度刚好的葡萄。
他是亮晶晶家的鸦鸦，亮晶晶家的果树全是鸦鸦的！
第四十六章前排追剧
作为一只黑色的鸟，想要隐藏真的很容易。
颜家的花园花草繁茂，随便找棵大树，往树冠的枝条上一站，就没人看得到他。
再不行，他还能站在颜家的屋顶上。
反正金乌不怕晒。
不过亮晶晶怎么还不起来？
在家里不是这会儿已经起床十公里了吗？
病刚好养生呢？
鸦鸦选的这棵树能够看到颜昊的房间。
颜昊睡觉不太喜欢拉窗帘，以鸦鸦超凡卓绝的视力，能够轻易透过玻璃窗看到床上的还在睡觉颜昊。
亮晶晶长得真好看！
帅！
英俊！
亮晶晶！
鸦鸦看着颜昊，就觉得心花怒放，在树枝上来回跳脚脚。
四斤多重的大鸟，把树踩得唰唰响，掉了好多树叶。
这么英俊的亮晶晶竟然喜欢他~
嗨呀，想想就开心！
鸦鸦在树上蹦跶了一会儿，然后看一个家政进屋收拾他昨天晚上睡的房间。
家政收拾完，颜昊也醒了，看到家政从乌云昨天晚上住的房间里出来，有些惊讶：“小乌已经起了？”
“是的，已经离开了，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家政说完，刚准备走，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递过去，“家里应该是进鸟了，一会儿我们找找。”
颜昊接过羽毛。
很长的一根，漆黑，哪怕在早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还是折射出偏蓝紫的金属光泽。
这种五彩斑斓的黑，他只在自家小八哥身上见过。
小八哥来过了？
小八哥是追着自己来的，还是跟着乌云来的？
说起来，小八哥其实和乌云挺亲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乌云不怎么提起小八哥。
他去拿手机，翻到相册里的一张。
瞧瞧，他家小八哥搂着乌云家的猫，睡在乌云的床上呢。
乌云要是不喜欢小八哥，肯定不会让小八哥这么嚣张。
以后他们要是在一起了，不会有养宠物方面的矛盾。
想了想，他把这张照片一顿处理，设置成手机背景。
现在是他的鸟和他的猫，将来就是他和他~
颜昊在起居室里，乌云看不太到，就冷静下来，停止了转圈圈的自己，不禁唾弃自己。
傻乐什么？
自己现在这个鸟样，怎么跟人谈恋爱？
没听说有人谈恋爱谈半个人的。
想到这里，他又沮丧起来。
完了，工作看来是保不住了。
他要是拒绝颜昊，哪怕颜昊没有小心眼炒他鱿鱼，他自己也得尴尬到待不下去。
他下意识往靠近房间的枝条挪了挪，看着颜昊从起居室回到卧室，然后去洗漱，出来又进了衣帽间，再出来就是一个锃光瓦亮的亮晶晶！
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闪闪的亮晶晶！
八心八箭！
错过了这个亮晶晶，他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闪的亮晶晶。
颜昊想去找找小八哥，颜文英敲门进来：“小昊，你爷爷叫你过去。”
颜昊皱眉：“这一大早的，过去干嘛？”
“说是叫你过去吃早饭。”颜文英转述。
颜昊撇撇嘴，差点翻白眼：“吃早饭不叫你和我妈，只叫我一个？你陪我去吧。”
颜文英把甄英俊叫过来：“不了，你自己去吧，我去遛狗。”
甄英俊叼着牵引绳，一脸不屑地看着颜昊：“呼。”坏人大伯。
颜昊带上房门，顺便带上蠢狗，感觉自己这一大清早的心情就要直线下降：“走吧。”
颜文英给狗拴上绳子，和儿子一起出门，路上有点好奇：“听说你昨天带人回来了？长得特别好看的小伙子。是那个叫乌云的兽医？”
颜昊知道瞒不过老爸，也没想瞒着：“嗯。”
“定下来了？什么时候我们两家约着见个面，一起吃个饭。你们这情况虽然不能登记，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的。哦，对了。现在有意向监护人，你们可以签那个协议。结婚是正经事情，得规规矩矩的来。”
颜文英做爸爸的心里苦啊。
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希望孩子的人生一切顺遂，在什么时间段就做什么事情。
只不过他这个儿子似乎一直版本超前，他这个老版本有点跟不上。
读书的时候就过分聪明，比他和他老婆都要聪明得多。据说是像他的外公，是个很厉害的读书人，那他觉得这个隔代遗传也隔了太多代。
中学就开始自己接单子拉小团队，到大学就开始创业，步步走在人前。
要说这两样虽然有些让老父亲担心，但总体是让他感到骄傲的，那么当儿子有一天回来告诉自己，他喜欢男人，就相当炸裂了。
作为一个还算成功的生意人，他不是没见过同性恋。
尤其是早年，玩得花的人多了去了。
在他眼里，那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现在他儿子要变得不正经了吗？
颜文英很焦虑，让他焦虑的源头却拍拍屁股去国外留学了，完全不顾老父亲焦虑到几乎没法做生意，想着干脆去陪读算了。
好在颜昊只是明确了自己的性向，并没有特别喜欢什么人，甚至对于做生意赚钱的兴趣，远高于谈恋爱。
几年过去，老父亲放心了。
再几年过去，老父亲又开始焦虑了——就算喜欢男人，这个岁数了该谈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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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谈恋爱，该结婚结婚啊！
乌云这个小伙子他觉得不错，长得好，和他儿子站一起般配；工作勤勤恳恳，为人处世也踏踏实实，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孩儿。
“还没定下来，昨天是刚巧在附近见到了。你别操心这些，我可以。”
颜文英觉得不行：“谈恋爱是你自己的事情，结婚我肯定要参与的。”
颜昊认真想了想，否定：“我觉得不用。”
颜文英觉得自己作为新人爸爸，那必须是有很重要的位置的，最重要的应该是负责各种花钱。
别人家儿子女儿结婚，那是买房买车彩礼嫁妆；到他这儿，总不能一点事情都不干吧？
“不行，我得给钱。”爸爸的底线！
颜昊忍不住瞧了他爸一眼：“你哪儿来的钱？”
他记得他爸的那点零花钱都拿给他爷爷填窟窿了，不然这段时间也不会这么安分，天天待在农家乐里钓鱼，早就带着他妈到处玩去了。
颜文英：“儿子结婚的钱我还是留着的。结婚摆酒请什么客人，肯定得我和小乌的爸爸商量。”
一直跟在两个人身后的乌云听了满耳朵的钱，已经麻了。
他这边还想着怎么拒绝人家，结果人家爸爸已经连结婚摆酒都想到了。
然后他就看到两人从侧门出去，拐了个弯走到了对面房子里。
颜文英还跟开门的招呼了一声，自己牵着狗走了。
乌云不太确定，特意飞高了一点往下看，确实两套……两栋房子算是相邻的，只隔了一条很窄的小路。
所以，这么大的房子，颜家有两栋？
他说怎么颜昊瞧不上甄元恺买的老房子，原来人家就是在这种老房子里长大的。
乌云悄咪咪跟在颜昊身后，在林木之间东躲西藏，等颜昊进了屋之后，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想找一个可以看得到人，又能听得清楚声音的地方。
地方还没找到，倒是先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
找好角度看了一眼车牌，果然是徐力军的。
这个徐力军，行动力还真的强，这么早就登门了。
不过也能看出人家是真的很亲近的亲戚了，不然这个时间上门，不是讨人嫌嘛。
瞧瞧人家不仅熟悉地址，还熟悉作息。
房子太大了，乌云转了一圈，突然听到招呼声。
“小八哥？”
“小八哥，来，来奶奶这儿！”
乌云吓得都歪了一下，看到站在四楼阳台上的亮晶晶老太太，一下就飞了过去，往老太太身边落下来，脑袋往她手上一歪：“奶奶~”
动作极其熟练。
“哎~乖宝宝，是跟着小昊一起来的吧？怎么不来看奶奶啊？”颜奶奶把大乌鸦抱了抱。
嗯，好重。
颜奶奶把鸦鸦放下。
鸦鸦感觉自己踮了踮脚尖，不太明白为什么亮晶晶奶奶不把他抱起来。
他不可爱了吗？
鸦鸦歪着头继续蹭了一下：“奶奶~”
怎么可以呢？他和所有的亮晶晶都是好朋友。
颜奶奶被热情的小八哥蹭地眉开眼笑，招呼他到边上的露天沙发上：“过来，陪奶奶吃早饭。”
鸦鸦跟着飞过去，看颜奶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就在那边落下。
沙发前面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丰盛的早餐。虽然每一样的分量都很少很精致，但种类繁多，乌云感觉能够吃撑十个小老太太加上十个鸦鸦。
亮晶晶奶奶这么浪费的吗？还是有别的客人要招待？
之前亮晶晶奶奶在颜昊那儿的时候，不这样啊。
颜奶奶平时确实不这样，但她今天早上心情不好。
老人家觉少，她又一贯注重养生，早上是她很重要的时间。
偏偏在这个时间，人生中最讨厌的人上门。
她气得都想直接走人，但想想这是她家。没道理她在自己家待不得，让讨厌的人留下的。
颜奶奶很细心地给鸦鸦系了一条餐巾，指着桌上的东西，问：“小八哥想吃哪个？要不要奶奶再给你准备点别的东西吃？”
鸦鸦哪个都想吃，乖乖地靠在颜奶奶身边：“奶奶喂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一句对于鸟来说，是很长的句子了。
颜奶奶顿时低头在鸦鸦脑门上一顿亲：“哎呀，我们家小八哥真聪明。”
鸦鸦特别淡定。
不愧是亮晶晶奶奶，反应和亮晶晶一样一样的。
唉，他就知道~
他喜欢亮晶晶，亮晶晶也喜欢他~
他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鸦鸦很快就被颜奶奶给物理填鸦，吃了好几种不一样但都很美味的食物。
可惜他自己的食量不争气，没几下就撑了。
吃饱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追的连续剧已经开播了。
他忙着吃饭，竟然错过了开头！
唉，都怪奶奶太亮晶晶了。
不过他现在有了亮晶晶奶奶，就不用再东躲西藏，直接跟着颜奶奶一起下楼。
电梯门一开，颜爷爷就歪过身去，没看到人就说道：“小荷啊，小昊来了，快过来一起吃早饭。”
他到底没彻底老糊涂，知道老婆很讨厌表妹潘珍真一家，对于一起坐在餐桌前的潘珍真和徐力军只字不提。
但他不说，又不代表这两个人不在。
那么大两个人呢，颜奶奶又不瞎。
颜奶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对着潘珍真和徐力军露出一个十分得体（假）的笑容：“真珍和军军来了啊，正好一起吃早饭。”
颜昊先站起身，给奶奶拉椅子：“奶奶早。”
潘珍真坐着没动：“阿嫂才刚起啊？”
她笑得比颜奶奶还假。
人家跟她不对付，又不是单方面的。
她就是看不上眼这个表嫂。以前的千金小姐又怎么样，嫁进他们家，还不是连一分钱都摸不到。
哪怕她今天是上门来求人的，她也觉得和她这个表嫂没关系。颜家还是老爷子说了算。
徐力军一直对颜奶奶有点说不上的犯怵，明明人家也没怎么对他，但看到颜奶奶，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站起来叫了一声：“小荷奶奶。”
“哎，坐，站着干嘛？”颜奶奶像个慈祥的老太太，在颜昊身边坐下，对着拐角处招了招手，“小八哥，来。”
“小八哥？”颜昊有些惊讶，站起来走过去两步，果然看到一只大黑脑袋狗狗祟祟地探头探脑，那模样和甄英俊还有点像，微微弯下腰，一伸手，大黑鸟就习惯性蹦跶到他怀里，直接就亲了一口，“你还真的跟过来了啊？”
他想问问小八哥昨天晚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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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乌云一起睡的，可惜现在的场合不合适。
倒是徐力军看到颜昊抱着只大黑鸟过来，脸色一下就变了：“这不是小乌养的鸟吗？”
颜昊把小八哥放在自己腿上：“这是我家小八哥，跟小乌比较亲。”
徐力军平时眼高于顶，对单位里的同事，尤其是新同事，一个个都不看在眼里。只不过先前找乌云打听自己的考核成绩，才对乌云做了一些了解，干笑两声，附和：“小乌确实讨动物们喜欢。”
他没事刷了一下单位的公众号，看到上面发布的那些视频，真的感觉农家乐为了宣传，什么都敢胡编乱造。
什么黄鼠狼、猫头鹰，都不知道怎么剪辑的。
潘珍真看到那么大一只鸟，隔着餐桌都往后退了退，像是乌云能隔空叨她一样：“这么大个鸟，咬不咬人啊？”
乌云就回答她：“咬的。”
“噗。”
不仅是颜奶奶和颜昊，颜爷爷也笑了：“哟，还会说话呢。”
颜昊摸摸小八哥的下巴：“对。小八哥很聪明。”
其他人都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潘珍真不太确定地说：“我看别人家养的八哥，只有这么大。”她比划了一个和鸽子差不多的大小。
他们住的地方是老城区，养八哥的人还是有一些的。很多人都是把鸟笼挂在屋檐下。黑色的鸟会说两句“你好”、“恭喜发财”之类的。
颜昊这个“小八哥”，比鸟笼还大。
鸡窝都塞不进去吧？
颜昊骄傲地拍拍小八哥的后背：“对，我家小八哥养得好。”
徐力军：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潘珍真看颜昊想给小八哥喂东西，阻止：“我刚给他吃过了，你别硬塞，等过会儿再吃。”
颜昊摸摸小八哥的胸口嗉囊的位置，果然鼓鼓的，就问他：“喝水吗？”
“不喝。”
“酸奶？”
“酸奶可以。”
小八哥说完，颜爷爷又是一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说话的样子和小昊都一样。”
颜昊和小八哥同时转头看向颜爷爷：有吗？
颜奶奶笑得不行，拍了拍颜昊和小八哥：“哎哟，两个大宝贝。”
徐力军就坐在边上，很想说两句，偏偏插不上话，感觉十分尴尬。
还好潘珍真还记得正事，看颜昊去厨房给小八哥拿酸奶，就像是随口说一句一样：“小昊啊，你看看你军军哥的事情……”
颜昊在心里面翻白眼，表面上只是先略带歉意地笑笑：“稍等。”他去厨房拿了酸奶，回到餐厅坐下，“单位考核的事情，从上到下多少人看着。军军哥的成绩……”他没具体说，但意思都明白，肯定不是简单的差一点就合格，而是差距很大，“那么多人看着，以后对军军哥在单位里也不好。一次考核没通过不要紧的，后面还会安排三次培训。其实军军哥可以换一份简单的工作，这样考核内容会简单一点。反正我们自家人也不讲究什么具体职位对吧？”
翻译一下就是就当白养你了，不指望你干活。
谁家没几个不中用的亲戚呢。
大部分人自家日子过得好，都愿意照顾一下亲戚。
在这方面，颜奶奶也不介意。
但养个闲人她乐意，不代表她乐意照顾个没能力还想把家当到她头上来的。
颜昊这个话说的，也就是表面委婉，稍微一想就知道他是在说徐力军是个废物。
考核乌云没参加，考核内容他大概知道点，毕竟整个单位上下都在讨论。
本来很多人都很紧张，但是考核内容一出，大家发现都是自己日常工作的内容。
可以说，只要正常在工作的，考核就不可能通不过。
现在还有风声放出来，要是考得好的，还有可能升职加薪。
至于升的职位哪里来？
当然是从让出来的那些尸位素餐的人身上来。
徐力军就是其中之一。他到现在还挂着个经理的头衔。
徐力军知道自己不干活，平时在外面吹归吹，但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尤其是对着颜昊这位真正的老板，他也不敢把人当做自己的弟弟那么说话。
可是潘珍真不觉得。
她觉得自己的孙子是样样好，听到颜昊这个话就不乐意了，拉长着脸说道：“那我们家军军怎么也是个经理。”
颜昊就笑了笑，没接话。
颜爷爷看出孙子是有点不开心了，赶紧摆摆手：“吃饭吃饭。再不吃都冷掉了。”
乌云坐在前排特等席上看“连续剧”，观影体验很棒。
反正他吃饱了。
他看了看潘珍真。
原来这就是单位鼎鼎大名的潘老师，单厂长的姘……好朋友。
不愧是大老板的表妹，胆子大到超出他的想象。
以前他只听说潘珍真和单健强关系“好”，没想到潘珍真的老公就在同一个单位。
啧啧啧。
可惜他没赶上，不知道当年三个人在同一个单位工作是什么样的“盛况”。
鸦鸦看颜昊抱着自己吃饭不方便，就往地上一跳，反正今天的连续剧大概就播到这儿了，下一集的场景大概得等回到农家乐再解锁。
黑色大鸟飞在天上或是站在树上是一点都不显眼，但是在家里还是很打眼的。
颜爷爷吃早饭都有些心不在焉，看鸦鸦一摇一摆地走路，对他招招手：“小八哥，来爷爷这儿？”
鸦鸦回头看了看，把脑袋扭回去：“不来。”
坏老头，不够亮晶晶，他是站在亮晶晶奶奶这边的！
颜爷爷感觉自己被一只鸟给鄙视了。
嘿！他就不信了，想拿食物引诱，却想到人家鸟已经吃饱了才下地的，就问孙子：“小八哥喜欢什么？”
喜欢打架和吵架。
颜昊咽下到口的回答，说起比较文雅的爱好：“喜欢水果和亮晶晶的东西。”
周灿灿送的那套宝石的斗篷、权杖，小八哥可喜欢了。权杖拿不住，还要抱着睡觉。
颜爷爷一下就把手上的蓝宝石戒指摘了下来：“小八哥，来！”
小八哥扭头一看，扑腾着翅膀飞扑过去，一爪子就把戒指抓在爪子上，然后飞到颜奶奶身边：“奶奶，给。”
颜奶奶接过戒指，随手往餐桌上一放，抱着鸦鸦亲了亲：“谢谢小八哥。”然后对颜昊招呼，“快，把小八哥抱走，太重了。”
颜昊笑着把自家的小八哥抱在怀里，还像个小孩儿一样仰天抱着轻轻摇：“还好，先前长得快，这段时间没怎么长了，才五斤不到呢。”
颜奶奶对鸟的重量没什么概念，颜爷爷也没有，但他以前养过鸡：“那不小了。我以前养的鸡都只有两三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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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昊笑着听，轻轻摸着小八哥的肚皮，突然感觉到鸟肚皮震了震。
怎么回事？
这个震动，怎么那么像手机的？
总不能小八哥吞了个手机？
吃饱喝足看完连续剧的乌云都快睡着了，突然想起来：糟了，家里还等着他回去刷漆！
完了完了完了，他得先找个地方给回个电话。
本来还想把白姐一起带回去的呢，现在来不及了。
第四十七章截狐
小八哥超级敷衍地抬起翅膀扒拉了一下亮晶晶，也不知道算是抱抱还是拍拍，脑袋往人身上随便一蹭，就算是道别完了：“我走啦。”
颜昊还想带小八哥去医院检查一下呢，看他直接拍拍翅膀已经飞到了大门口：“不跟我一起回去？”
“不了，拜拜！”
“那你自己找小乌看一下！”
“啊！”
啧，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亮晶晶了，要学会自己发光，不要老黏着小八哥。
颜昊从小八哥的背影中读出奇怪的嫌弃情绪，就不开心了，抬头一看坐在他对面的傻鸟徐力军，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珍真奶奶，更加不开心。
餐桌上没了小八哥这个热闹轻松的话题，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气氛甚至比一开始都凝滞。
哪怕像潘珍真和徐力军这样一贯没眼色的人，都觉得这会儿最好不要开口说一个字，安静如鸡地吃早饭。
倒是颜爷爷觉得孙子这样待客的态度有点不好，有心想说两句，刚清了一下嗓子，就被老婆扫了一记眼刀：“嘶——”
老爷子倒抽一口冷气，想起自己是谁了，低头吃早饭。
没多久，主客都吃完早饭。
潘珍真带着孙子要走，对颜昊挤出一个笑脸，叮嘱：“小昊啊，你军军哥的事情不要忘记啊。”
颜昊对她回了一个笑脸：“放心。就是军军哥要配合走流程，毕竟大家都看着，什么都不做，别的人容易有想法。”
潘珍真心里面想着，公司不是老板一个人说了算嘛，管别人什么想法呢。脸上笑呵呵：“这些军军都明白的。”
徐力军也赶紧附和：“应该的。那麻烦你了啊。”
“没事。”颜昊客客气气站在大门口，目送他们上车离开，又重新回去客厅坐着。
颜爷爷跟着坐过来，教育孙子：“你珍真奶奶是长辈，谁教你跟长辈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还有你一个月就给军军六千块，这也太少了。现在年轻人六千块一个月怎么过日子？”
颜昊看自己的这个爷爷，觉得老糊涂最大的优点是知道自己糊涂了，早早就把家业都交给了他爸。
也幸亏这是自己的爷爷，不是爸爸，不然从这样的爸爸手里面接管各种业务和亲戚，他非得气死。
真不知道他奶奶这些年怎么忍下来的。
算了，毕竟是亲爷爷。
颜昊对潘珍真和徐力军瞧不上，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行为感到生气，但自己的亲爷爷，他还是得多说两句。
别到时候他还没和乌云在一起，他爷爷奶奶就离婚了。
“爷爷，徐力军是一个月到手六千多，不是六千块的工资，算上扣除的五险一金，实际工资是八千。”爷爷也知道乌云的事情，他就拿乌云来举例，“你看徐力军的工资和小乌是一样的，但是小乌天天马场、投喂区来回跑，什么治疗、按摩、洗澡护理、防疫都是他在做。农场那边要重新搞养殖，申请绿色有机认证，也是小乌在帮忙。他现在还在学宠物美容，还帮宣传部拍视频。一天到晚没个休息的时间，还都是脏活累活。
本来倒是还好。可徐力军现在宿舍就在小乌隔壁，天天在小乌面前晃。你说换了你，会不会有想法？”
颜爷爷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小乌干那么多活，你也不给他招个助理？工资八千怎么够花，你得给他加工资！”
换别人和徐力军对比，老爷子肯定不会感同身受。
反而会觉得，他给了工资，人家就得干这么多活。要是对工资不满，可以不做啊，反正外面那么多人找不到工作呢，总能招得到人的。公司除了老板，缺了谁不行？
但现在是乌云，是他的未来孙媳妇，是自己人。
同样是自己人，孙媳妇肯定比表外孙要亲近得多。
这点是潘珍真都没想到的。
她这个表妹当的，那是自觉比老爷子的老婆都亲，哪怕现在自己都有孙子了，还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昨天晚上她在家说起自己孙子结婚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孙子应该是要和老爷子的孙子颜昊要同样待遇。
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得亏她今天餐桌上没问出来，不然老爷子大概会直接告诉她，“你孙子果然不如我孙子”这样的话。
至于徐力军结婚，老爷子肯定会给个在普通人看来很大的红包，但肯定没有这祖孙俩想象中的几百万那么多，甚至都不会像是给潘珍真儿子结婚的时候那么多。
毕竟现在的颜爷爷早就退休不管公司了，平时手头的钱说少不少，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个几百万出来给表外孙这种亲戚关系的。
更何况，他现在没钱。
至于他的钱去了哪里……
颜爷爷不吭声，不代表颜昊就会把这个事情给放过去。
他既然起了头，今天就要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免得后续还闹腾。
“小乌的待遇我心里清楚。我是想说，他干那么多事情，我现在给的待遇，都有人不满。徐力军一个吃闲饭的，连表面功夫都不知道做。就说这次考核，好歹我私底下也叫他一声哥，公司考核的事情又不是早上说下午考的，他但凡提前来找我要一下考题，起码把考核成绩糊弄过去，这事情也不会搞得像现在这么僵。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我今天给钱给权，真正干活的人心里怎么想？让能干的人全都跳槽去别的公司，自己留下一帮废物？那谁来给我们赚钱？”
颜昊说的这些话，颜爷爷都明白，毕竟老周扒皮了。
颜昊也知道仅仅这些因素，还说服不了他爷爷，说出核心所在：“你现在的钱都拿去补贴那些老员工了。珍真奶奶挪用的八百多万，我爸的小金库都搬空了。还要给徐力军涨工资，你自己平时不花钱了？”
现在单位里养的那些闲人，是他爷爷一力主张养着的。家里其他人都反对。
最后商量下来的结果是，这些养闲人的钱，从他爷爷自己的口袋里出。包括给老员工们的宿舍套房，也是一样的。
这笔开销已经让颜爷爷的小金库缩水了很多。
颜奶奶是大小姐出身，颜爷爷可不是。
他对于平时的花用开销非常清楚。
老房子住的其实就是个地段，每年的维护费用都够买一套小房子的了。
八百多万在以前看起来不多，反正他儿孙能干又孝顺，以前自己也赚了不少钱，但那些钱又不是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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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活钱。家里主要的财产都是他老婆管，他就等每个月老婆给他发点零花钱而已。
谁没事手边放个八百多万当零花钱？
颜爷爷感觉有些为难：“挪用公款肯定是不对的。可我总不能看着她去坐牢吧？毕竟是自家人。”
“爷爷，你姓颜，她姓潘，你想好了，要和谁是一家人？”颜昊觉得要对他爷爷的老糊涂程度做重新评估，“她不是挪用，还了才是挪用。她现在不还，那就是贪污。现在你和爸替她把这窟窿给堵上了，你看她跟你说过一句谢谢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还钱没有？人家只会觉得这钱是她应该拿的，还觉得我为了这点钱跟她追还是不近人情。”
颜爷爷被他说得也有些生气了：“你让她拿什么还？她和她老公就赚那么点工资，哪里有八百万？”
“怎么没呢？把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给卖了就有了。那房子现在能卖一千多万吧？算起来，他们能买得起现在的房子，还有华舅舅家的房子，一多半还是你送的钱呢。这些钱就算了，但是这八百多万必须还。”
颜爷爷没想到孙子会是这么个态度，连他老婆都只是让他自己拿钱把这窟窿补上：“我不是替他把钱还了吗？”
“那又不是她自己还的。反正证据我都留着，再说我军军哥不还是在咱们公司上班嘛。他这一天天的可是占了公司不少便宜，财务那边账目都有，还有他签的不少条子。”他还有人捏在手上呢。
凭什么占这个亲戚的名分，就予取予求？
他们颜家欠了潘家的，还是欠了徐家的？
说白了无论是潘珍真，还是徐力军，都是他们颜家雇佣的员工。他奶奶正经老板娘，手都没有潘珍真伸得长。
颜爷爷一脸为难：“真要做这么难看？”
颜昊觉得自家爷爷是真的不把话说死，就装听不懂：“爷爷你这是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要是第一次就及时纠正，也不会把珍真奶奶从小偷养成大贼。亲戚家日子过不下去，你想要照顾当然可以，可得你自己主动给，而不是他们不问而取。你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再说这钱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擅自给出去那么多钱，你把奶奶放在哪里？是不是奶奶也不用跟你知会一声，也给她那边的表哥表弟八百万？每次奶奶给你买什么东西，也给表哥表弟买一样的？你换位想想，心里面会觉得舒服吗？”
说完，他也不等老爷子说什么，就起身走去门厅，把早就已经下楼的颜奶奶手上的小包包拿在手上。
颜爷爷被孙子一通说，还在觉得脸面无光生闷气，看自己老婆化了妆换了衣服，身后还跟着个人拉着个行李箱：“你这是要去哪儿？”
颜奶奶冷哼一声：“我去跟我孙子过，你去你珍真妹妹家待着吧。小昊，走。”
颜昊给自家爷爷加大剂量，对自己奶奶说道：“奶奶，要不你还是跟我爷爷离婚吧。跟这么个糟老头子过，图啥呢？总不能图满肚子气吧？都这把岁数了，还忍气吞声的就为了那么点表面和气？奶奶，咱们该为自己活了。”
颜爷爷：“！”
老爷子小跑着跟过去，听到大逆不道的孙子还在吹风。
“奶奶，我有个同学开模特儿公司的，很多英俊帅气的男模，要什么款的都有。一个个年轻嘴又甜，您要不挑几个，陪你出海玩几天？”
颜奶奶：“不正经。”顿了顿，“有F国的没有？”
“……有。”
颜爷爷：“！”
颜昊挽着自家奶奶的胳膊，直接先回到自己家里。
没一会儿，颜文英牵着狗回来了，看到自己亲妈大包小包过来，一点都不意外，还说：“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家里什么东西都有。”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反正潘珍真一来，他妈都得离家出走一次。
所以他后来等到机会买了现在住的这栋房子，虽然被儿子一顿嫌弃，但考虑到家庭和睦，还是距离近一点得好。不管是家里老太太离家出走，还是老头子被赶出家门，争取步行三分钟。
虽然行李箱什么的，其实每次都会带；但都是空箱子，一拉就走。
实用主义者颜文英，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形式主义。
难道离家出走都得有仪式感？
颜奶奶还没说话，颜昊先说了：“这次奶奶跟我回去我那儿住。”
颜奶奶：“对！”大声说完，她往楼上看了一眼，“说小声点，念念还没起床吧？别把她吵醒了。”
颜家人起床都早，不过江念波起床会比较晚，大家会比较注意别把她吵醒。
尤其是颜奶奶，本身就更喜欢女儿。江念波是她闺蜜的女儿，从小看到大的。江念波和颜文英结婚之后，颜奶奶更是对江念波比亲儿子更亲，恨不得天天带着当奇迹暖暖。
搞得江念波完全不想回娘家。
她每次回去要被亲妈教导要干什么干什么，在婆家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跟婆婆一起出去逛个街，就能得到夸奖。
要不是江念波自己的要强上进，早就被惯成咸鱼了。
她甚至都怀疑颜雅娴是受不了妈妈的娇惯，才和丈夫常年跑在国外。
对于这样的妈妈，颜文英已经懒得说他们在客厅说话，吵不到在房间睡觉的江念波。
“汪。”奶奶早。
哈士奇小声跟颜奶奶打招呼。
颜奶奶一把抱住狗头：“早上好啊，英俊。我们家英俊还是这么英俊！”
甄英俊露出一个“你只是说出了事实，但我还是很高兴”的表情，然后就坐在了颜奶奶身边。
“我怎么觉得英俊很乖啊，没有小恺说的闹腾？”这不是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狗吗？
颜昊一言难尽：“小恺那房子不是有白蚁嘛。你猜是怎么发现的？”他指指甄英俊，“它应该是听到了白蚁活动的动静，把地板、护墙板给拆了。小恺回去的时候，它还想上屋顶拆房梁。”
颜奶奶在对待小辈上，就是一个无情的惯孩子机器：“那英俊是立功了呀。英俊真棒！”
甄英俊能听懂夸奖的语气，骄傲：“汪！”
颜奶奶还在找小八哥：“小八哥呢？”
颜昊是跟着颜奶奶一起回来的，不过非常了解小八哥：“肯定没回家，这个时间在外面野呢。”天天在外面交一群真·狐朋狗友，跟个孩子一样，肚子不饿不知道回家。
不对。小八哥在外面肯定有地方吃饭，他还有“爸爸”呢，“爸爸”还会给他剪指甲呢。
颜昊心里面酸得不行。
小八哥已经翅膀一扇飞出去老远了。
等他回了个电话给他爸，乌江松了一口气之余，口气难免重了点，不过没多骂：“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出发前先跟家里说一声？算了，先回来再说。”
乌云只能又赶紧变身继续飞。
好在城市里公共厕所很多，就是他怀疑这种情况要是持续下去，要不了几年他就能在脑子里绘制一副H市公厕大全，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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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出测评和攻略。
乌云正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突然听到一阵鬼哭狼嚎。
“汪呜嗯嗯嗯！”这里是哪里啊？
“嗷呜嗯嗯嗯！”纣王来了，终于对本妲己下手了！
“啊？”啥纣王，啥妲己？
乌云听得莫名其妙，已经飞过去了，忍不住又一个大盘旋回来，看到一栋居民楼的顶楼露台上，一只狐狸在上蹿下跳。
屋顶露台上规划了花园，还没有种多少东西。
狐狸跳上一个种植箱，两米多高的铁丝网直接就跳了过去：“纣王，妲己来找你啦~”
乌云来不及细想，直接就飞扑过去，抓着狐狸的后背毛给狐狸充当了一个降落伞。
狐狸嗷嗷乱叫：“纣王、纣王不要杀我~”
十几斤的狐狸，是乌云从来没有搭载过的负重。
把狐狸平稳放到地上，乌云觉得自己浑身羽毛都要出冷汗，看着狐狸还在吱哇乱叫，一翅膀拍过去：“闭嘴！”什么乱七八糟的纣王妲己，脑仁疼。
兴奋过度的狐狸顺势一躺，小夹子音带着小波浪：“哎呀~人家摔倒了呢~没有纣王的亲亲起不来了呢~”
“草。”
“我去，乌鸦骂脏话！”一个女生满头汗地冲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大乌鸦，神情中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对狐狸招招手，“妲己，妲己你没事吧？过来纣王这里。”
她在监控里看到，差点吓死了。
她刚搬家，楼下院子还没弄好，时不时有工人进进出出，就把狐狸关在露台，以为做好了防护网就没事了，想不到这都拦不住它。
要不是有一只天降乌鸦，自家狐狸差点就没逝了。
加上防护栏差不多四层楼的高度，底下还有一堆没清理干净的材料，想想就危险。
乌云：原来根子出在这里。
他在地上走了两步，觉得没什么问题，不想再多耽搁，直接就飞走了。
女纣王抱着男妲己在院子里冲着乌鸦招手：“哎？我还没谢谢你呢，你怎么就走了啊，闻太师！”
乌云听得翅膀都歪了一下。
神特喵的闻太师！
他以后出门脖子上得挂个收款码，方便别人感谢。
乌云在心里面碎碎念，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多了。
乌江早就已经借好了梯子，准备好了上屋顶的材料。
乌云刚落到厨房窗外的花架上，乌江就从里面把窗户打开了。
“爸！”
乌江把儿子提溜起来，刚想检查一下，乌云就拍了一下翅膀，落到地上，掉了一根毛下来。
乌江顿时紧张了：“怎么了？被打了？是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你分心了？以后我打给你电话，你不用马上就接，看到了回一下就行。”
乌云歪头用喙梳理羽毛，又扒拉下一根，飞起来把他爸手上的一根羽毛也叼走，蹦跶着往自己房间去：“不是，正常的换毛。”
乌江跟在鸟儿子身后，帮他把房门打开，然后看鸟儿子熟练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羽毛放进去，里头还有一闪而逝的亮晶晶的东西。
作为一个尊重儿子的爸爸，他不会去翻看儿子的东西，问他：“那你休息一会儿，冰了西瓜吃吗？”
乌云早饭吃了很多，这会儿还不饿，但是西瓜可以浅浅炫半个：“吃。”
吃完，乌云照常上屋顶干活，还像模像样系上了安全绳。
乌江在下面守着，哪怕已经是第三次了，他也还是不太放心。
乌云看他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你进屋去吹空调。我有事给你打电话。”
家里空调开着，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浪费不浪费？
乌江答应得好好的，人还是守在梯子下面，就是进屋去搬了个小凳子坐着。
楼下有人听到动静，走上来和乌江聊天：“这是在修屋顶？物业终于来修了？”
乌江翻了个白眼：“什么啊。我儿子上去修的。指望物业，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
“小云在上面啊！”退休在家没事干的小老头，绕着梯子转了一圈，往上面检修口看半天，像是能够看出什么东西来一样，“我们这是十一层楼顶，可不是以前村里的两三层楼。你也是心大，怎么放心让小云上去的？”
乌江心想，这不是因为他儿子会飞了嘛。
十一楼算什么。
但话不能这么说：“我是不放心啊，这不在这儿守着嘛。我就怕我拦着，那小子答应得好好的，回头我不在，他自己偷偷上去弄，只能这样了。还好今天弄完了应该就完了。”
“也只能这样了，现在的小孩儿主意都大。不过小云是真的能干，像他这个年纪的，回到家都是两手一摊等着人伺候。”别说是修屋顶了，但凡洗个碗呢？
乌江心想，他儿子回到家两翅膀一摊的，确实与众不同。
小老头突然小声问：“对了，小云谈朋友了没有？要是还没有的话，我这里有个姑娘，也是在H市工作，去年毕业的，在外企工作，人长得特别漂亮，照片我老婆手机上有，等她回来了，让她拿过来看看？”
第四十八章翅膀硬了
乌江有些纠结。
如果他儿子没变异，那这会儿肯定很乐意别人给他儿子介绍对象，但这会儿只能先拒绝一波：“我们家小云现在心思还不在这上面，刚毕业呢，不着急。”
小老头听出他话里的拒绝，但不死心：“该着急了。你想今年小云已经24了吧，谈上一年，再结婚买房装修也得一年，再生孩子一年，这不眼瞅着都30了？”
乌江被他算得目瞪口呆。
他儿子虚岁也才23啊，怎么突然就30了？
小老头的话还没有完：“我跟你认真说，别看小伙子现在年纪轻轻还不想什么，该着急还是得着急起来。小孩子不懂，我们还不懂吗？哪怕现在还不想结婚，总得多看看几个人吧？人家好姑娘也不是小伙子想结婚的时候就待在那儿等人的，说不定早就被人挑走了。再现实点说，小云早一点结婚生孩子，你们也年轻，还能帮衬着带带孩子。不然让他们小年轻自己带孩子，他们哪有时间？”
听到这里，乌江觉得确实有点道理。
算算他今年46，他老婆45。
乌云要是今年开始走流程，那他们50岁就能抱孙子。这样他们把孙子带到上学，也才不到60岁。
“现在带孩子只要带到上小学就行了，反正辅导功课我们也不会。这样我就可以和我老婆一起去旅游。”他看他爸妈现在每个月都要出去个一两次，多开心啊。
“爸！”乌云在屋顶上瞎忙叨半天都没法装死，从检修口探头叫停。
小老头倒是满脸兴奋：“小云啊，爷爷帮你介绍个姑娘，你要不要先加个微信联系一下？人在H市上班，到时候你们俩谈恋爱工作落户都能一起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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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一听就说：“不用麻烦，我有对象了。”
实不相瞒，对象家都已经准备好结婚签协议了，结果对象连他的工资都不给加。
呸！垃圾亮晶晶！
不对！亮晶晶不是他对象，他这是打发人找的借口！
他有些焦躁，想在屋顶转两个圈圈。
小老头“啊”了一声，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以前没听你说过啊。刚谈的话，也不妨碍多看看别的啊？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真的特别好。”
乌云听得都想替那姑娘骂这老头：“特别好的姑娘不会插足别人感情的。”
好在小老头还要点脸，听他这么一说，慢慢品出一点尴尬来，问：“你真的谈对象了？你对象长得好看吗？家里干什么的啊？”
“真的。长得特别好看，家里做生意的。”
乌云说完，借口继续去刷漆，在屋顶转了好几个圈圈，懒得再跟这小老头多掰扯。
乌江待在楼下躲不掉，只能开着大门吹里面的空调风，像个不在乎电费的土豪一样，好不容易等小老头下楼。
乌云立刻跳下来，梯子都没用，落地像是自带轻功一样轻飘飘的。
乌江看得心口一紧：“以后别这样了啊。”他一边收梯子，一边拉上儿子一起去物业还，“你怎么在上面磨叽那么长时间？我等你下来，好借口走人呢。那老头子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也不看看我电费唰唰的。”
“让你进屋待着去，你不听。把空调关了，他肯定待不了那么长时间。”电梯到了楼下，两人出了单元门，乌云才继续说道，“我怕下来了，他又要跟我逼逼这个那个的，就待在上面晒太阳。我把瓦都检查了一遍，还把隔壁堵塞的下水口给清了。”
隔壁那副德行，他本来是一粒灰尘都懒得扫的，但是想想今后他们那边要是越来越堵，那下水就往他们家这一边下去也不好。
乌江听了倒也没说什么。
父子俩一起把梯子交到了物业，又一起去菜场买菜。
乌江有些好奇：“你真的谈了个女朋友？”
“没有。”没有谈，也不是女朋友。
乌江“哦”了一声：“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找对象吗？”又压低了声音问，“还是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组织？大家一起内部解决？”
乌云完全没想到这点，瞪大了眼睛：“卧槽，这还有组织的吗？怎么找到组织？怎么让组织发掘我？”
真要有组织来指导一下他就好了。
他连飞都是跟草鸮学的。
要是组织能够给他指派一个有经验的老师，给他传授系统的当一只鸟的知识就好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唉，没有就算了。”
乌云问他爸：“不说我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再开个养猪场？”
乌江明显还是茫然：“现在我们这种小养殖户，还哪有活路啊。”
现在做什么都得上规模，才能压低成本，才能赚得到钱。
但是上规模哪那么容易？
想要开个差不多点的养猪场，各种费用随随便便就得上几千万。
没错，确实可以贷款。
但那一套，他可玩不转，没那本事。
要是脱离了养猪……他一辈子就只干了养猪这一件事，拆迁之后突然闲下来了，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虽说动迁款在手，不能说大富大贵，平平常常过过日子，那是足够了；但他岁数又还不大，退休在家也不合适，说是和老婆一起开服装店，实际上他能帮上忙的事情并不多。
“回头我问问老师，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养猪？”他们周边没有合适的，H市周边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乌江不怎么抱期望：“还是先把H市的房子定下来再说。钱要是不够的话，咱们可以把现在的房子卖了，换一套小一点的。反正真的在H市落户，将来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了。”
老房子拆掉之后，他们对现在分配的楼房，谈不上什么感情。
亲戚朋友什么的，下一代基本都去了大城市发展，留下来的人现在还有一些，过两年说不定也跟着子女去大城市了。
乌云一想也是：“我在我们那边区中心转过，等明天再仔细转转。”他还是想尽量买一套大一点的，带院子的房子，“爸，你要是和妈一起搬过去，可以给我打下手嘿嘿。”
乌江倒是不反对：“也行，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再不然，大城市机会多，我应该能在H市找到一份工作。”说着，两人就走到了菜场。
这个时间点，菜场人已经很少了。
乌云挑着新鲜的东指西指。
“爸，你给我买这个。”
“爸，我想吃那个，你给我做。”
然后自己就扫码付钱。
乌江觉得自己像是带着3岁的儿子出门，不是23岁的一样。
乌云拉着满满一小推车的菜，觉得小推车不错：“回头我也买一个，可以让大白坐在里面。这里再装一根杆子，红英可以站上面。”
“你这样出来，大白和红英在宿舍没事吧？”
“没事。红英啥都会，农家乐所有人都认识它们。”
聪明的鹦鹉从前靠着连猜带蒙，都能学会很多话。有了他给翻译之后，鹦鹉能够迅速理解其中的含义。
什么开关水龙头、用马桶、自己倒粮、开关冰箱之类的学得可快了，还能教大白。
“红英还会用电脑看动画片，放心好了。”他在宿舍还装了监控，还给大白买了个小天才手表。
真有事的话，他可以直接打给大白。虽然大白只能把手表当项圈用，但是红英可以接听对话。
两个白毛基本24小时都在一起。
这些其实乌江也知道，毕竟他们几乎天天晚上都会视频一会儿，不过听儿子这么说起来，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父子俩一起回家，一起开始做午饭。
乌江突然问：“你刚才说有对象的事情，真的没有？”那些话听着怎么像真的一样？
这一下，乌云说起话来就有些迟疑了：“这个嘛……”
乌江一看，这是有情况啊。
“来，跟爸爸说说，是因为你现在这个鸟样儿吗？”
噫！什么爸爸？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亲儿子？
“瞪我干嘛？我又没说错。”乌江曲肘顶顶儿子，“跟爸爸有什么不好说的？说说，真的是长得很好看，跟你妈妈一样好看吗？家里做生意的？做什么生意，大不大？家里对男方有什么要求吗？”
乌云撇撇嘴：“真的。不过不是妈妈那种好看，是亮晶晶你懂吧？”
“不懂。”
“就是那种站在哪里都闪闪发光，别人都是背景板的感觉！”就像他在几百上千米的高空飞翔，能一眼看到底下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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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的耀眼光芒。
“懂了！”乌江是真的懂，“就跟我和你妈谈恋爱的时候，你妈看到我就是这样。你妈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放光。”
乌云不买账：“切~话说反了吧？是你看到妈妈，觉得妈妈闪闪发光。你长得这么普通。我就是长得像你，要是长得像妈妈多一点就好了。”
乌江：“……你看不出自己帅，难道还看不出你爸我很帅吗？你在大学不还是校草吗？你的长相像我，哪里普通了？你不相信自己，还不相信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吗？”
“我觉得他们是眼屎糊住了眼乱选的。”乌云择好菜，翻手机相册给他爸看，“喏，你看这个，我同学翟夜，校草。”
“哦，这个同学上次你毕业的时候见过的。他不太上照啊，本人比照片帅气很多。”
“对吧？他凭着这种不上镜的糊照，都能选上校草。”乌云继续翻，“这次捡到红英。我找老师帮忙联系了一个鸟类方面的学长，你看这个。他当时刚从深山老林的保护区回来，下机场就直接奔我那儿去了，脸都没洗。”
“嚯！”乌江被红锦的长相都有些惊到了，再看看自己儿子，“你长得也不差啊。”回头一琢磨，又开始愤愤不平，“你们长这样的都能种地，凭什么就不让我养猪？”他还是对于因为长相应聘失败的事情耿耿于怀，“果然还是我更帅一点？”
乌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爸，完全不明白这张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脸帅在哪里。
还没甄英俊帅呢。
乌江突然指了指他的手机屏幕：“这个小伙子是谁？也是你们学校的？这身气质瞧着不像是种地养猪的啊。”
乌云看着不知道怎么划到的颜昊的照片上，犹豫了一下。
这张照片他还是假装拍甄英俊拍下来的。
啊，他当时确实想着拍甄英俊来着，都怪摄像头自动锁定人脸。
“他叫颜昊，是我老板。”
乌江想起来了：“哦，你说过你老板年纪不大，没想到长这么帅。”虽然他儿子的长相继承了自己和老婆的优点，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俏小伙儿，但一看就是一副傻乎乎的蠢样儿。不像眼前这个小伙子，哪怕光着脚穿着短袖中裤，都透着一副沉稳干练的社会人气质。
“咦？你老板平时就穿这样上班？”
“哦，不是，这是在他家。”乌云干脆翻了一下相册，找出一张能够看到大致房子全景的照片，“喏，这是他平时住的地方，就在农家乐附近的高尔夫别墅。我不是平时帮他遛狗嘛，就会去他家里。”
乌江琢磨了一下，什么叫做“平时住的地方”，翻译：“他上班时候住的宿舍？”
“差不多吧。”乌云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就从人家真的家里出发的，熟练打开购房APP，找到同地段……哦，同地段没有类似的房子在卖，换了个地图，直接搜颜昊让他记住的门牌号，“他家在这里。”
乌江这回琢磨的时间更长，手上的菜刀都放了下来：“你怎么连你老板家的地址都知道？”
员工帮老板或者上司干点私活很常见。
乌云是个兽医，平时帮老板遛遛狗，勉强也算是专业对口，去老板家里也正常。
但此家非彼家。
人老板市区的房子，他儿子是怎么知道的？
员工私底下还会八卦老板的家庭住址？
不会吧？
乌云放下手机，有些挠头：“我昨天去市区吃饭，正巧碰到了。”
“你们现在的小年轻，不是流行下班之后就当不认识的吗？”还带人回去认门？
“那个……他喜欢我。”乌云说着，下意识呲牙一乐。
乌云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乌江下意识跟着一乐，然后马上拉下脸：“啥狗东西，喜欢你？”
帅小伙瞬间变成狗东西，变脸速度之快，让乌云叹为观止。
乌江看他儿子这表情：“你也喜欢他？”
他饭也没心思做了，叫上儿子到客厅，沙发上一坐，开始审问：“我告诉你，你别到了大城市跟着人学坏，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玩。人家有钱人，玩玩无所谓。咱们普通人家，我和你妈都不指望你娶个多漂亮的老婆……最好还是要好看一点的。”
“颜昊很好看啊。”亮晶晶虽然有点抠门，但是长相没话说。
乌江看看颜昊的长相，确实没法否认，但是：“再好看，那也是个男的！你看他们家这么有钱，将来肯定是要娶老婆结婚生孩子的……”
乌云不得不打断自己老爸：“没有。”
他把听到的颜家父子的话，转述给他爸听。
乌江：“他们家都不管的吗？”不是，有钱人版本这么领先的吗？他是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吗？
乌云在路上没事干，倒是想了很多：“我觉得不是他们家不想管，是管不了。”具体细节他不知道，但看老板现在自己折腾的公司，对比从父辈手上接过来的资产，谁有更大的话语权不言而喻。
颜家瞧着家大业大，也确实家大业大，但枯枝烂叶的不良资产不少，扎根太深又不好挪窝，转向其它行业。
类似农家乐这种，目前看着各方面经营情况都不错，但重资产，产出比不高。
不像颜昊自己一手创立的新兴产业，最贵的资产就是人，具体在哪儿办公都不重要。
没什么固定资产，办公楼都是租的，每年赚的钱比农家乐多好几倍。
一般家长想管孩子，手段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就是断了零花钱。
可是颜昊压根就不缺零花钱。
翅膀硬了，能飞了。
摆在颜家长辈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接受现实，还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另外一条是反对到底，从此家里没有继承人。
反倒是颜昊要是脱离家族，说不定还轻装上阵，能够把全部精力放在自己的事业上。
乌云说的是颜家，乌江一听，觉得这是在说给自己听啊。
这意思不就是，他要是反对到底，那他就没了这个儿子嘛！
果然，翅膀硬了。
想明白了之后，乌江略带别扭的稍稍软化态度：“那他喜欢你，你怎么想的？他知道你这样子？还是你打算瞒着人家，就这么跟人家在一起？”
乌云一听，瞬间就变成乌鸦，站在小板凳上，把脑袋往翅膀底下一埋，原地自闭。
乌江一看，就觉得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没错，不能逼太紧。
他家这个臭小子从小就反骨，臭脾气比驴子都犟，牵着不走赶着倒退。干脆放着他不管，过段时间说不定自己就想通了。
他抬手摸摸狗头……鸦头，语重心长：“你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也能担负自己的责任。很多事情你比爸懂得多，不管做什么决定，你自己想清楚。”
大乌鸦稍稍动了动，掀起一边翅膀，梳理出一根羽毛下来，忧伤地拿去存起来。
想什么想？他快要愁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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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变成红英那样的赤膊鸡很丑的。
“爸！帮我开门！”
刚拿起刀子的乌江觉得烦死了，快步过来帮鸟儿子开门：“你自己开一下门不就行了？”
大乌鸦叼起刚换下来的羽毛，一摇一摆地走进房间，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爸。
乌江帮他把门关上了：“逆子！”
小房间不大，床还是一米二的单人床，床头柜只摆了一个。
乌云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把羽毛放进去，看着里面已经厚厚一层的羽毛，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扒拉开最顶上的抽屉，拿出镜子放在床上，最后干脆踩在镜子上仔细照自己哪里秃。
草，镜子太小了，照不全巍峨的自己！
……屁股没秃。
大乌鸦发脾气把镜子踹到一边，自己钻进被子里开始自闭。
什么学坏，什么玩玩，他这么个鸟样，能玩个鸟？
他越想越伤心，感觉肚皮里手机震动也懒得动，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睡着了。
乌江做完午饭，敲门没听见儿子回答，担心别刚才那番谈话把儿子给整抑郁了，悄悄推门进去，看到老大一只鸟横在床上呢，想了想还是没叫醒他。
他自己快速扒拉两口饭，就去和关丽姝换班，看店里没人，他就跟关丽姝简单讲了讲儿子八字没一撇的感情生活。
关丽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倒也认同乌江的做法：“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让他自己想明白最好。我们非得逼着，反倒不好。按他说的，那边家长可是赞成得不得了，我们要是一反对，这二十几年不是给别人家养儿子了？他们倒是白捡那么大一个儿子，想得美。”
乌江觉得老婆这账算的对：“没错，是这个道理。你先去吃饭，我看这事情不着急，小云那个样子，估计成不了。”
关丽姝想想也是，不过她还有另外一重担心，快步回到家里，放轻声音敲房门：“小云，饿了吗？吃饭了？”
乌云被她刻意温柔的声音，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在床上就是一个鹞子翻身：“妈！”
关丽姝看着那么大一只鸟，在床上像是平底锅里翻面的饼子一样翻转了180度，觉得很有意思，想让儿子再来一个，好悬想起来正事，对收拢翅膀的儿子招招手：“吃饭了。”
乌云狐疑地跳下地，跟在自己老妈背后蹦跶了两下：“我去洗把脸。”
当着老妈的面，乌云不敢造次，老老实实洗了把脸，就出去一起吃饭，想着他爸应该把他喜欢男人的事情告诉他妈了，坐在饭桌前都不敢拿筷子。
关丽姝看得都心疼了，也不先吃饭，柔声问他：“你有照片是不是？给我看看？”
乌云就翻出颜昊的照片给她。
关丽姝一看，顿时眼前一亮：“长这么好看啊！看上去年纪很轻，比你大不了几岁！”
“对，26。”
关丽姝大力拍他肩膀：“你爸说你喜欢你老板，我还以为是个三四十岁跟你爸一样油腻老男人呢！长这么帅啊，这波不亏！”
第四十九章远近亲疏
乌云万万没想到他妈会是这个反应：“你不反对啊？”
关丽姝把照片放大了仔细看：“反对什么？”她突然想到什么，对儿子严肃道，“保护好自己，别得什么病就好了。”
乌云：“……”
没料到你不反对，更没料到你不反对到这个地步！
乌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吃了很词穷的一顿午饭，然后下午跟着老妈到店里去当壮丁。
乌云一来，生意明显好了很多。
刚开始的变化还不明显，但等到了正常下班时间以后，他就一直忙到晚上11点多。
等收拾完店铺关门回到家：“12点了。”
习惯早睡早起的乌云，直接变成鸟飞扑到沙发上一摊，觉得已经是一只死鸟。
关丽姝虽然也累，但是精神超好，还在那儿算今天赚了多少钱：“要是能天天卖这么多，小云干脆不用上班了。”
话是这么说，她也知道是因为乌云平时回来得少才会这样。
“生意好跟我有什么关系？”乌云不以为然，又瞅瞅他妈，收拢翅膀让开沙发，看关丽姝坐过来，就挨到她身边，“妈妈~”
关丽姝被叫得心口一酥，把儿子抱起来亲：“哎~妈妈的小宝宝~”
乌江看得眼疼：“都几点了？不想洗澡，我先去洗了啊。”
关丽姝立刻去洗澡。
她还有晚间护肤保养的一套复杂流程，等父子俩洗完澡，她都不一定能弄完。
看关丽姝走了，乌江就走到沙发跟前，低头和仰着脑袋的鸟儿子对视。
三秒钟后，乌江就把儿子提溜到厨房里去：“直接站水槽里洗吧。”
乌云看看自己的体型，倒是不反对：“喵呜~”好叭。
不锈钢水槽对适合抓握的鸟爪子不太友好，乌云被放进去之后，乖乖站着，仰头看他爸……拿了洗洁精瓶子。
拿洗洁精干嘛？
刷水槽吗？
他是要先出来？
他一歪头，就看到乌江作势拿洗洁精瓶子往他身上倒：“啊！汪汪汪！”
乌江一把摁住鸟儿子，拉出水龙头一顿冲，洗洁精当然是吓唬人的：“臭小子，不给你点教训，不知道谁是你爸爸！”
乌云急得一通乱骂，还不敢太挣扎，要是这个时间把厨房弄得全是水，肯定最后收拾的还是自己。
关丽姝洗完澡出来，乌江早就已经把乌鸦给洗干净擦干，自己拿了衣服去洗澡。
乌云就拿了个吹风机出来，张着翅膀趴在桌面上给自己吹毛。
关丽姝看了一眼，知道儿子是被爸爸欺负了，但假装不知道：“早点睡。”
“哦。”乌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感觉自己每一根羽毛都蓬松了，也不变成人，直接飞过去把插头拔了，然后再飞回房间。
房间门关着。
乌江洗完澡出来，就看鸟儿子歪头对他看着。
乌云：“开门。”
乌江：儿子虽然有点可爱，但还是让人想揍一顿。
乌云等声控门打开，再声控关门，飞到床上，睡前把自己掉下来的羽毛看了一遍：“唉，只是换毛，只是换毛。”
鸟类换毛是正常现象，每隔几个月就会换一次毛，很正常。
乌云安慰自己，把装羽毛的抽屉关上，又清点一遍自己的亮晶晶。
很多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珠子、纽扣，大部分都是玻璃的，还有一些金属的，还有一些贝壳什么的。
看到这么多亮闪闪的东西，他瞬间就忘记了烦恼，然后想起来他还有一个更大的亮闪闪。
大乌鸦往床上一躺，瞬间变成了一个人，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然后就看到了几个未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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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房产中介的，还有两个颜昊的。
微信里有几条颜昊的语音。
“到家了吗？”
“到家了给我回条消息。”
“小八哥可能去找你了，要是看到的话，给他检查一下肚子。我怀疑他吃了什么东西。”
“还在忙？”
乌云今天回来就没怎么停过，上午刷漆，下午晚上看店，回家之后，又一直是一副鸟样。
看了看已经凌晨的时间，他干脆不回了，点开颜昊的朋友圈，发现他转发了一条宠物医疗的公众号文章。
噫！
什么亮晶晶，真的想给他剖腹生手机？
他刚刷着呢，看到颜昊又转发了一条公众号文章，竟然是关于意向监护人协议的。
这个东西，他是早上跟着颜昊的时候，听颜文英说的，当时还想着回来查一查，结果一忙就忘记了。
国内目前同性在一起又不能结婚登记，感觉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乌云对颜昊的感情都还懵懵懂懂，当然想不长远，听到颜文英说见家长什么的，觉得已经比较正式。
听到颜文英说签什么协议，他还以为类似婚前财产协议之类的，感觉是有钱人保护自身财产的一种方式，没有多想。
现在看颜昊转发，他就点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意向监护人其实在同性伴侣之间能够起到一部分相当于结婚登记的作用。
像是能够在对方需要手术签字之类的事情，倒不一定涉及到财产。
乌云认真看过，好像对亮晶晶的感情从一直飘飘忽忽的状态，慢慢落到了地上，渐渐踏实。
然后他就睡着了。
没等到回复的颜昊，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自己是不是逼太紧了，熬到清晨听见鸟叫，才稍微睡了一会儿，就被叫醒了去上班。
今天他进的市区的公司，没有带狗。
甄元恺骑着自行车到单位，还朝颜昊身后看了一眼，下意识想问甄英俊在哪儿，突然注意到颜昊比以往更加严肃的脸，瞬间脑子就清醒了：“颜总，周总那边已经出发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就能到。”
平时在家里，长辈们一直把甄元恺当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
甄元恺平时在家也确实经常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喜欢跟长辈们撒娇。
但颜昊把公司交给甄元恺来管理，人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今天是要过来签个大合约，颜昊才必须过来一趟。
“嗯。”颜昊和甄元恺一起进电梯，“英俊在家里陪奶奶，你晚上过来吃饭？”
甄元恺一听，就了然：“是不是珍真奶奶又来了？”
他外公外婆感情好得很，唯一的矛盾点就是这个潘珍真。
潘珍真一来，他外婆必然暴走，这已经成为他们家的保留节目了。
“嗯。”
甄元恺有心想再多问几句，电梯门一开，看到健步如飞走在前面气场格外强大的表哥，还是把嘴巴闭上，和员工们一一招呼，开始一天的工作。
颜昊就在公司待了半天，签完合约让秘书订了附近高级餐厅的外卖请员工们午餐就走了。
整个公司的氛围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甄元恺通过“线报”，得知颜昊回了农家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在办公室里跟他妈颜雅娴打电话：“妈，珍真奶奶去了一趟家里，外婆生气了。我哥也很生气的样子。”
颜雅娴听到潘珍真这个名字就不耐烦地撇撇嘴，听完也感到惊讶：“小昊也生气了？”
“对，气得不轻的样子。”甄元恺觉得潘珍真是真能，连他表哥都能惹生气。
不是说颜昊就不会生气，而是一般颜昊遇到这样的事情，通常会在自己生气之前就摁死。
母子俩分析了一会儿，也分析不出个一二三。
颜雅娴挂了电话，给自己爸打了个电话，听了潘珍真的要求，觉得应该不是个事。
颜爷爷倒是多跟女儿抱怨了两句：“你说小昊干嘛非得要让人还那八百多万，他又不差那点钱。”
颜雅娴隔着电话把白眼翻到天上去：“爸，小昊不差那点钱，我差。你给我八百万啊？你给表姑姑都八百万了，我这个亲女儿，怎么也得多一点。要不你随便给我个两三千万？”
“你又不差钱，跟着瞎胡闹什么？”
“我怎么不差钱了？小恺刚买的房子，老房子又不能贷款，全款几千万，一下就掏了出去。家里哪儿还有钱？还问小昊借了点呢。这不我跟定远两个没日没夜赚钱还债呢。早知道爸你连表姑买房都给那么多钱，那小恺这个外孙买房肯定不能少了，我也不用找小昊借钱。你也知道他刚把公司搬回来，算是二次创业了，开销很大的。”
话说的很在理。
表妹又不是亲妹妹。
就算是亲妹妹，那也亲不过亲女儿。
再说潘珍真一家原先又不是没房子住，只不过原先地段差一点，房子还是很大的，足够老夫妻两个生活了。
潘珍真的儿子结婚、买房，他也出了不少钱。
没道理他一个当表哥的，还得给表妹养老送终。
反正他觉得自己这个表哥已经足够仁至义尽，表妹想要过好日子，那不是还有自己的儿孙嘛。
颜爷爷一下觉得自己念头通达。
他是生意人思维，面子什么的通常只在嘴巴上挂着，绝对不会为了面子，让自己的钱包受损，当下一个电话打给潘珍真：“珍真啊，你看你挪走的那8534689块筹到多少了？”
潘珍真看到来电显示是颜爷爷的时候，心情还很好，结果一听这个有零有整的数字，人都懵了：“我可没转那么多钱！”
颜爷爷：“这话说的，借钱总得算利息。你干了一辈子财务，不会连这点还要我说吧？你这个礼拜能不能把钱准备好？”
潘珍真：“哥！我的钱都拿去买房子了啊！”
她直接从单位账户给自己私人账户转钱又不是一次两次，怎么突然一下就要追究起来了？
以前她不信她表哥就不知道，不吭声不就是默认了嘛，怎么现在又要找她要？
八百多万，她真的有转那么多钱吗？
第五十章走后门
八百多万，不是潘珍真一次性转走的。
哪怕是潘珍真再不把自己当外人，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一下就挪用那么多钱。
好在她当了一辈子财务，自己家也习惯性记账。
挂了电话，她也没空去管什么跳舞什么男人，直接就急匆匆回家，开始翻箱倒柜找账本。
不管要不要还钱，她得先把底账找出来，不能别人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她一边翻看一条条收入支出，一边回忆自己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从单位往家里拿东西的呢？
刚开始她从学校毕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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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找不到工作，但找不到她理想中的体面的轻松的工作。
国营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坑还没空出来，早就有一堆内部“萝卜”排着队等了，怎么轮也轮不到她。
家里找关系给她安排了工作，换了三四次，不是累就是脏。
后来她才去的表哥家里帮忙。
那个时候进私企，说出去是很不体面的。
她本来也不愿意去，但等真正进去之后，她才发现好处。
那会儿就是一个小工厂，在里面工作的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脏活累活都不会让她做，只要她完成有限的文书工作，哪怕迟到早退也没有人管。
虽然瞧着工资低一点，但只要表哥一家买东西，就会给她也带一份。
等到年末，还会有一个大红包。
算下来，福利待遇比那些国营厂一点不差。
后来厂子规模大了，她经手的钱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当她发现公司的账目，连她的表嫂都插不上手的时候，她就有些飘了。
那会儿账上有了余钱，她表哥的精力都在外面跑客户上，没什么空查账，查也不怎么仔细。
员工越来越多，单位统一采购的东西越来越多，她经手的钱也越来越多，甚至采购什么东西，她还能说上几句话。
再说有些东西也不一定要进账目，能做手脚的地方很多。
她账目上记着的还只是实实在在的钱，另外多拿的一些日用品之类的都没算上。
小到她这些记账的本子，儿子读书用的纸笔，家里用的碗筷；大到冰箱、空调、电脑之类的家用电器。只要单位或者颜家买，她就会“顺便”给自家也添置一套。
除了自己这个小家庭的，还有她父母家的。
这些东西，很光明正大。
那会儿他们潘家和颜家住得很近，时常相互串门，上对方家里吃个饭。那么打眼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到，但是颜家从来不说。
她翻着一条条账目，一些以为已经忘记的事情一件件想起来。
她的视线落在一条记录上，那是她第一次从公司的账上，给自己账上划钱，那是一千块。
那时候她已经和老徐结婚了。
老徐跑运输，可以夹带一点私货。
当时有一笔货款比较着急，她就先挪了一千块，想着这点钱不多，等第二天老徐回来，货款到手，她就把一千块又还了回去。
后来没有人……不，后来她表哥说了她一句，但只是轻描淡写：“以后有急用就来找我。”
她当时怎么想的呢？
她觉得她已经把钱还回去了，就一千块，就一天时间，她表哥还要说她。
后来类似的事情又遇到过几次，不是每一次都会像第一次那样快速还回去。
有的隔天就还了，有的得缓上个三四天，有的能先还上一部分，有的“忘了还”，再后来忘得次数越来越多，金额也越来越大。
后来工厂的生意越来越好，陆续又开了别的公司、工厂。
她的工作岗位似乎一直没变过，但工厂开了关，关了又开，生产线在换，人也在换。她从工厂，干到农场，到现在的农家乐；身边的人、包括自己，从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变成领着退休工资成天没事干的皮肤松弛皱巴巴的老头老太太。
她家从农村搬到了乡镇，再到市中心。
她从公司账上转的钱，从一开始的一千块，到最大的一笔一百万。
她把所有的账目都算了一遍，清清楚楚。
认识了一辈子，她很清楚她表哥那个人。
既然他开了这个口，那这八百多万是必须要还的，说了一个礼拜就是一个礼拜。
徐师傅回家，先看到坐在餐桌前背对着他的老婆，照例阴阳怪气地打了声招呼：“今天是舞厅断电了，还是商场关门了，怎么待在家里啊？”
农家乐在考核过后，下班时间就是4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迟到早退。
徐师傅作为班车司机，把在市区的同事一个个送回家之后再回到自己家，已经五点半了。
外面天还很亮，家里北向的餐厅倒是有点昏暗。
“在家怎么不开灯？什么时候节约了？”徐师傅换了鞋，随手打开灯，然后他注意到餐桌上翻开的一本本账本，“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徐师傅对潘珍真这个老婆，要说生气，那肯定是气的。
毕竟老婆的“好朋友”太多，像那个单健强，还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么明目张胆的，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但只要撇开这一个缺点，那他对潘珍真非常满意。
潘珍真相当会过日子，往自己家划拉东西和钱的本事，那是只有生活在一起才能感受到。
在别的男人为了养家愁眉苦脸不停抱怨的时候，他家早就已经过上堪称富足的生活。
这些几乎和天上掉下来的差不多，不需要他去努力，也不需要他有多少本事。
甚至因为潘珍真和单健强搞三搞四，颜家觉得对不起他，还特意多照顾他。
家里儿子结婚买房买车，甚至于孙子读书不争气找不到工作，他一点都不用操心。
潘珍真看了看徐师傅，叹了口气，把事情说了：“我们只能把现在这套房子卖了。”
徐师傅下意识说道：“那我们住哪儿？”
“住老房子……”潘珍真下意识说完，突然想到个事情，“我们申请个单位宿舍，是不是不要钱？”
他们家除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之外，还有一套早年买的老房子，现在租出去，一个月租金也有个六千。
“还是你脑子动得快。我明天去单位问一下，还有没有空房子。”
徐师傅也舍不得一个月六千的租金。
单位宿舍的条件不错，但毕竟是宿舍，他们这些老员工能够住自己家里，干嘛要去住单位宿舍？
除了类似单健强那样的几个人之外，宿舍应该挺空的。
潘珍真知道自己表哥的脾气，徐师傅在人手下干了一辈子活，当然也很清楚。他不仅清楚颜茂的，还清楚颜文英的，经过这次单位考核之后，也大致摸清楚了颜昊的脾气。
两人商量好，也顾不上收拾，一起出门准备找中介挂房子。
“我们这套房子地段好，应该很好卖的。一个礼拜时间是有点紧，不过我们只要态度摆出来，稍微晚几天应该也没事。”潘珍真心里面的小算盘不断，“这套房子卖掉，还了钱还能多出来几百万，我们可以再慢慢找一套房子，不过只能买一套小一点的了。”
这八百多万算了利息，可没算通胀。
她家拿着这些钱，又是做点小生意，又是买房，来回一倒手，里外里轻轻松松再多出个八百万。
再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她没必要把她表哥得罪死，将来的好处还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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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潘珍真夫妻俩算得很好，但他们忽略了颜昊。
本来他们要是不蹦跶到颜昊跟前，那他估计连徐力军还在他手底下干活都不一定记得。
但他们非要这么活跃，还非得挑着颜昊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折腾，那就对不起了。
于是等乌云在家待了两天回来的时候，门卫室里的人就变成了徐力军。
乌云本来是只打算在家待一天。
他算得很好，礼拜三在家里刷漆干活，休息半天，最好让他爸再给他烧个兔子，带着他白姐熟悉一下家里。
礼拜四就回来，在高新区中心商圈和住宅区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大白压根就没带回去。
礼拜三的生意太好，礼拜四又被他妈理所当然抓了壮丁。
连续干了两天活，他晚上关完店都飞不动了，今天早上掐着点飞过来的。
徐力军胡子拉碴地睁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着站在门口不进来的乌云，努力维持出心平气和的表象，实际脸上的肉一直在抽抽，挤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小乌你今天来晚了啊，要迟到了。”
傻站在门口是特意看他笑话吗？太过分了！
乌云一听，赶紧打卡，随意招呼了一声，就一路奔向宿舍，往上喊：“白姐，红英！”
楼上同时传来两声猫叫：“喵~”
其中一声的声调有点怪，是红英发出来的。
它们很快就飞奔下楼，熟练地跳上乌云开过来的电三轮的后斗。
有人看到乌云风风火火的背影，就笑：“小乌自己上班不算，还要让自己的猫和鹦鹉也跟着上班。”
乌云紧赶慢赶到了办公室，三轮车还没停好，就见颜昊一脸低气压地站在门廊上盯着他。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迟到啊。”
颜昊看他拿手机就眉头一跳，走过去问他：“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乌云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两天没回他消息？
果然这份工资他是赚不到了啊。
但他还想再苟一苟：“那个……我怎么看到徐经理在门卫室？”最惊悚的是还穿着保安制服。
颜昊听他顾左右而言他，持续了两天的低气压更是往下沉了沉：“哦，我给他走了个后门。他考核没通过，不用培训了，直接调岗做门卫，正好替换原来贾峰的位置。”他看乌云的脸色有些僵硬，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但只是勾了勾手指，“你上班吧，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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