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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一听到那从未有过的称呼,封琰整个人都傻了,下一刻红色从脖颈开始蔓延,最终染上了全脸。
他原本就长得漂亮,现在眼角是红的,脸上也是红的,唇也是红的,唯独一双眸子湿漉漉的黑,整个人都透出无边艳色。
“你、你乱喊什么!”
聂思远看直了眼,呼吸骤然急促了许多,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因为怕湿了衣服,沈煌乐说什么都不肯往里面走,还留在海鬼雾林的入口等着。
宋极乐和常三不知道闹什么别扭,也正脸色难看地吵着什么。
常三闷声不吭地站在那,任打任骂,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气得宋极乐不知道说了什么,最终逼得他直接把宋极乐扛在肩上,转身就往外面走。
宋极乐哪曾被人这样扛过,脸上挂不住,一路都在骂骂咧咧地挣扎,根本没有心思留意聂思远他们那边的动静。
“凶手可能还在附近,你们还不去找?”
聂思远声音远比平日里要低哑,封琰只是听着便觉得心里悸动不止,骨髓里都泛出阵阵酥麻,脑袋里面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失了魂一样地看着他故意打发剩下的海鬼坊护卫。
“死的是你们的坊主,我们只负责帮忙找人,缉凶可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果然那几人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微变,立刻朝着林子深处找了过去,这样原地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见终于没了碍事的,聂思远也不端着了,突然伸手抱住了封琰的腰。
一如既往的柔韧挺直,半点都不软,可劲瘦的触感却让他心里升起十分难耐的躁意,他急吼吼地便让人按在了珊瑚色的树干上,直接亲了上去。
封琰都不知道聂思远从刚刚开始就受了什么刺激,先是莫名其妙地亲他哄他,乱叫那种称呼,甚至突如其来了火一样的热情。
可他根本无法拒绝扑面而来的爱意,香甜柔软的身体如同让人上瘾的药,沾上了就不能放手。
香真的好香,浓郁的香气像是成熟的雪松,温柔沉稳,又带着一丝苦涩禁欲的药味儿,让封琰继续彻底迷醉在其中,鼻尖不断地在香气馥郁的脖颈上蹭动,连眸子都开始微微失神。
聂思远抱着他的腰疯狂地在那妖艳的唇上碾吻,湿热的喘息声在耳边越来越粗重明显,勾的封琰全身都在战栗。
本来聂思远还因为自己有些失控,迷乱中睁开了眼睛,就见封琰满眼□□地轻轻抽气,比他更像失去了理智,殷红的舌尖从耳畔划过,嘴角满是愉悦的弧度。
只是这一眼,聂思远便打了个哆嗦,两腿阵阵发软,险些直接倒在男人怀里,又被拦在腰上的手臂托住,往死里地揉了两下。
封琰的呼吸已经乱得一塌糊涂,胸口起伏不定,却渐渐从刚刚那种失去理智的亢奋中慢慢脱离出来。
“可以了,别闹了。”
他的声音已经彻底不复最初时候的低沉,沙哑得像是换了个人,虽然嘴上说着适可而止的话,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顶了两下腰。
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聂思远也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
“封教主还不打算圆房吗?”
封琰顿了顿,额头上已浮现出薄薄的汗,许久都没有回应,显然是已经难受至极,但是又靠着最后的理智没有答应。
聂思远眯了眯眼眸,没意识到他这习惯完全就是封琰常有的模样。
他虽然早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答应,但是没想到封琰已经憋成这样了,竟然还不松口。
这简直是在挑衅。
聂思远倒也不是真的急不可耐,只是现在与这人相处越久,便越是喜欢,更何况婚都结了,两个人竟然还清清白白的,简直没有天理。
这是封琰不行,还是他不行?
仗着现在他们在外面,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聂思远开始肆无忌惮地欺负人。
他凑上去,轻轻地啃咬封琰早已通红的耳朵,就听眼前青年不断倒吸冷气,开始伸手推拒,那畜生物件更是险些把衣服都要顶裂了。
但他挡住了封琰的手,不仅没拉开距离,反而彻底贴了上去。
两人身上的衣物并不轻薄,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怎么,封教主还想着心上人呢?”
聂思远恶劣地搂着封琰的脖子,温热的吐息全都落在了对方耳畔,痒得封琰头皮发麻,几乎发疯,原本还在克制的手掌猛地收紧,抓在聂思远腰上的时候又痛又痒,终于露出了几分压抑的残暴。
明天可能要出现印子了。
聂思远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亲着封琰殷红如血的耳尖。
他早就发现这位少年成名的凶神其实纯情的很,只要稍稍逗弄就能让对方面红耳赤甚至落荒而逃,当然了,如果逗的过头了,可能会恼羞成怒,做出点出格的事情。
以前他得防着对方失控,现在他倒是好奇封琰这狗崽子憋成这个德行,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狂?
“夫君,我想要你。”
聂思远闷闷地笑,指尖探入封琰袖口,也不深入,只是在对方腕上轻轻滑动,感觉到男人的手臂都开始战栗。
那是隐忍极致的表现。
果然抬眼一看,对方的而眼睛都已经逼得通红,在这初冬时节,封琰的汗珠都从鬓角滴落。
“不行,再等等。”
只是这几个字,仿佛已经耗尽了封琰全部力气,掐在聂思远腰上的手背全是青筋。
“等什么?等你忘了他吗?”
虽然是聂思远在故意使坏,可最后他发现自己也被对方的温度和气息撩拨到了极限,指尖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危险地方移动。
“忘了他,我给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清瘦的公子失神地亲吻着刚刚长大的少年,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胡说什么,只是想看到眼前这张隐忍痛苦的脸因为自己再露出刚刚那样迷乱的笑,美艳的惊心动魄,“夫君亲亲,抱抱我”
封琰将脸埋在了聂思远垂落的发丝里,眼中满是懊恼和憋闷,最终如聂思远所愿,将他用力地抱在怀里,粗暴地吻着脸颊和脖颈,再次差点被那浓烈的香气醉到失去理智。
若不是那纤细的腰身不断地提醒他这人身体有多不好,封琰恨不得直接就在外面狠狠地把人搞哭。
“你身体不行,等你好一点的。”
在上一次在聂思远晕倒的时候,封琰其实找过许多大夫给他看病,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说聂思远身体虚空,思虑过度,早就伤了底子。
后来又因为蛊毒的原因强行透支,若不是恰好吃了宋极乐的药,这人坟头草都得两米高了。
聂思远本来就没剩什么元气了,哪还能禁得住房事?他又怎么能因为自己一时贪欢去伤害对方的身体?
这是时时刻刻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什么时候这剑一掉,就会直接要了两个人的命。
与上一次不同,这次聂思远要是再出什么事,封琰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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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比他晚半步。
所以他现在十分小心,就连抱一下都怕把人给揉碎了。
宋极乐说有办法治好聂思远,却提出那种条件,封琰什么都能答应,就是不能答应把人交出去。
这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封琰搂着聂思远的腰,细的如女子一般,似乎用点力就能掐断,让他总想狠狠地勒紧,任由对方如何呜咽挣扎都不松手。
可最后总是舍不得,每次抱一会儿就得小心放开。
此时他心里无比杂乱,只是担心如果不把人交出去,宋极乐真的不管聂思远死活了怎么办?
是对方的命重要,还是自己的不甘和欲望重要?
在聂思远身上,封琰不仅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害怕,更是第一次开始犹豫不决。
他红着眼角,一边搂着那细得让人心疼的腰,一边将脸埋在了香气浓郁的脖颈处,贪恋地一口一口地吸着最爱的味道。
聂思远因为他的回答怔了好一会儿,本来还想使坏的念头消散许多,指尖插入封琰发丝中,轻轻地揉着。
“你啊,原来一直在担心这个。”
他抿了抿唇,听到封琰因为憋闷和难受发出低低地呜咽声,又想到对方刚刚要哭不哭的模样,心里又软了许多。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就是身子虚了点,太折腾肯定不行,但是你慢点应该也不碍事。”
聂思远虽然性子洒脱随意,却也没说过这么直白孟浪的话,可此时面对着委屈巴巴呜咽着的小狗子,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他小声哼道:“再说,万一咱事儿还没办,你亏不亏啊?就算你不亏,我都觉得憋屈。”
封琰沉默许久,就当聂思远以为他终于要松口答应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不明显的哽咽。
“你去找宋极乐吧。”
什么?
聂思远已经第三次懵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便感觉脖颈一湿,然后被人又凶又恨地咬了好几口。
“我不要你死,你去找宋极乐,回来后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只准你找他一次,如果还有第二次,我就杀了他,等你死后去陪你!”
聂思远呆滞地站在冷风里,看着不远处海波轻荡,刚刚的兴奋和燥热全然平复在了封琰的这句话里,就连某个地方都塌了下去。
但拳头梆硬。
老话不假,原来狗嘴里真特么吐不出象牙!
第82章
聂思远生气了,十分生气,从未有过的那种。
封琰十分明确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不仅仅是因为脑袋上残留的疼痛,而且自从海鬼雾林出来的一路,向来温和的聂思远便始终冷着脸,全身都散发出活人勿近的气息。
他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没想到自己强忍委屈做出的妥协竟然让聂思远如此愤怒,这样冷漠的态度就连当年把聂思远惹毛的时候都没看到过。
毕竟之前聂思远再生气再烦他,最多就是把他暴打一顿,也没这样不搭理人,甚至
封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去拉聂思远的指尖,本来都摸到了那微凉的触感,还没等他松口气,又被人狠狠打掉,惊愕地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怒气冲冲的黑眸。
“走开!”
凶巴巴的声音,凶巴巴的模样,凶巴巴的动作。
封琰脚步顿住,倒吸了口冷气,只觉得他可能真的是要疯了,竟然对于这种独一无二的态度心里莫名觉得很爽。
其实他倒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很多年前封琰在把聂思远气得面红耳赤抄着剑对他又砍又打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怪癖。
只要想到在外面温润如玉翩翩有礼的小家主会对他动粗,封琰就总忍不住去招惹,想方设法地找事挑衅,直到把人气到暴跳如雷开始去揍他,心里就会感到无比的得意和舒爽。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在聂思远眼里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也只有在他面前,聂思远才不会端着装着,可以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不过自从这人借尸还魂之后也没了之前的端正克制,所以封琰也没机会气人,没想到今日歪打正着,竟然又找回了曾经的快乐。
好爽。
封琰眨了眨眼,其实也知道聂思远为什么生气,但就是想再看看对方生气的样子。
“我都是为了你的身体,你别无理取闹。”
聂思远脚步微顿,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就见封琰不仅没道歉哄他,甚至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瞬间一股怒火直冲心头,他险些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我无理取闹?”
看到聂思远气得脸都鼓了起来,封琰心里一阵哆嗦,爽的险些笑出声来,还是故意气他:“你以为我愿意把自己老婆送给别人?但是不这样你死了怎么办?是你的一晚上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我都不在意了,你还在意什么?”
聂思远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想把这狗东西拽回屋里狠狠地教训一顿。
“去你的老婆,封琰,我也是男人!你有的东西我都有!如果你办不成事,可以躺下让我来,犯不着拿宋极乐当借口!”
“就你这病弱身子,我躺下你还能怎么来?腰那么细,能使上劲吗?”
“我腰再细也能干到你喊哥!”
这下聂思远毛都炸了,直接薅过封琰的衣领,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两口,封琰倒吸着气,又疼又爽,最终闷闷地笑了出来,说话愈发放肆。
“就那么想要我?想到迫不及待?还是说你就想在床上的时候让我一边弄一边喊你修然哥哥?”
他这话一出,聂思远身子微不可查地蜷起,心中酥麻和躁意疯狂蔓延,险些就因为那一个称呼再次涌上欲念。
“嗯?有感觉了?看来你真得很喜欢我那样叫你。”
封琰故意地凑上去低头往下看,眼神说不出的揶揄,聂思远脸上爆红,恼羞成怒,终于一脚踹在了他腿上。
“滚!你滚啊!!!”
聂思远的语气比刚刚还凶,几乎怒不可遏,转身就要走:“既然你也不在乎,那我今晚就去找宋极乐,到时候你去问他我的腰有没有劲儿!”
封琰刚被他那一脚踹到爽得不行,结果听到下一句话就知道把人逗过头了,连忙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
“修然!”
他从后面一把抱住人,不管对方如何死命挣扎都不肯松手,虽然唇上还残留着疼痛,却一下一下地亲着聂思远的脸,从鼻尖到眉心到额头,无比的温柔和爱恋。
“我不让你去找他,你是我的,我在乎!”
封琰想笑,却笑不出来,眼中是藏不住的渴望和疼惜,以至于心脏都胀的发疼:“我只想让你多陪陪我,多一年也好,多一天也行,哪怕多一个时辰多一炷香都可以,别的都不重要,我就是想跟你好好地”
剩下的话他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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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低哑哽咽的声音却让聂思远悄然红了眼眶,甚至不敢回头。
两个人沉默,心里皆是又酸又涩,就算什么都不说,聂思远也明白封琰的意思。
就是因为明白,他才更觉得难过。
许久之后,他反手揉了揉身后那人的脑袋,低低骂了一句。
“傻狗。”
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两人谁也没再提宋极乐,很快追上前面的人。
聂思远进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出去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海水的阻力,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呼吸也急促起来。
此时宋极乐还像个麻袋一样被常三扛在肩上,扑腾了一路,也咒骂了一路,常三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最后还是宋极乐自己骂累了,放弃了挣扎,只是脸色阴沉沉的难看。
聂思远看着好笑,有点同情他现在的处境,也懒得自己走路,干脆拽了拽封琰的袖子。
“累了。”
封琰怔了下,神色立刻紧张起来:“那先休息一下?”
“张海鬼都扛着尸体不知道跑哪去了,再磨蹭下去不知道还要出多少乱子,得赶快追上他。”
封琰知道这人在外面向来注意形象,现在虽然好了许多,但其实也没做过太出格的事情,所以若是有外人在场,他也不会特别亲昵。
上一次如果不是有人当着他的面明晃晃地勾搭聂思远,又有江肆在旁边拱火,他也不会那样不给聂思远面子。
后来他想起来也有点后怕,好在对方并没有生气。
“你蹲下。”
聂思远歪着头懒懒地笑,语气还有些颐指气使,哪还有当初纵马江湖的利落模样,反倒像是被人骄纵坏了的小少爷。
偏偏这副模样又戳中了封琰心坎,还真听话地蹲了下来,随即聂思远便磨磨蹭蹭地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劳烦封教主背我吧。”
封琰没忍住笑了,像在云岭那次把人稳稳当当地背在身后,目光不自觉地便温柔起来,耳边若有若无擦过的吻更是让他连笑都是温柔的。
一旁的宋极乐看得眼角一抽,感觉有点胃疼——被常三的肩膀硌的。
几个人回去后,海鬼坊的人都知道了坊主被杀的事情,各各神色悲痛,已经挂上了白幡,只是灵堂还没布置好,张海鬼便将坊主的尸体带回房中,自己则红着眼眶久久地守在门口。
聂思远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仿佛已经化为了院落里的石像。
这样痛苦的神情并非作假,聂思远曾经看过……在白木子的身上。
“你来干什么?”
张海鬼没有回头,却已经猜出来的人是谁。
“我已经跟兄弟们说过你们几个人在没有杀人的时间,不会是杀害大哥的凶手,所以他们不会为难你们,海鬼坊命案频发,已经没法招待贵客,你们若不想惹火上身就赶紧走。”
聂思远没说话,沉默许久之后,突然问到:“你是他们的人吗?”
张海鬼回过头,眼中布满血丝,眉宇间皆是戾气:“他们是谁?”
聂思远直勾勾地看着他,片刻后,轻轻笑了下。
“听说海鬼坊是天下最大的赌坊,二当家手下更有成千上百的生死兄弟,不仅骁勇善战,更是性命相托,所以哪怕你们是白手起家,但是在江湖中也没人敢招惹,现在却接二连三的出事,我想问问当二当家,此时肯为你拼命的兄弟还能有多少?”
“海鬼坊五百八十人,其中一百一十家眷,一百家丁仆役,还剩三百七十兄弟,去掉最近失踪和死亡的,还有三百五十人,皆能为我拼命,皆值得我以命相护。”
“就这么相信他们?别忘了,凶手就隐藏在这些人中。”
张海鬼冷冷地转过头,看向了前方关死的木门,坊主的尸体便放在里面。
“我信。”
好魄力。
聂思远暗叹难怪张海鬼的声望会那么高,会让这么多人誓死追随,时至今日,他对他的这帮兄弟都如此信任,寻常人根本做不到如此程度。
士为知己者死,张海鬼明知道有人要杀他,却仍然丝毫不怀疑自己兄弟,这份信任足以让这三百多人不惜一切地跟随他。
这也说明他有多相信自己拥有这三百多人的忠心。
聂思远不知道该说这种人是天真还是可怕,大门大派才不过百人,张海鬼却死死地控制着三百多凶徒,别说是对付江湖势力了,说难听点,这都足够造反了。
若不调动驻外军队,这群人能冲了越州州府。
聂思远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张海鬼和他这的这帮兄弟就像是不安分的火药,如果处理不当便会造成巨大的灾难,而现在还有人试图将这份灾难引向封琰和魔教。
“身在赌坊,不玩上一局,虽然能全身而退,却也没了意外收获,白白耽误功夫,二当家,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赌一局大的。”
张海鬼倏地转过身,眉眼冷厉凶狠。
“你想赌什么?”
“就赌你们这群人的生死存亡。”聂思远闭了闭眼睛,长长呼了口气,将冰凉的指尖揣进了袖子里,笑的云淡风轻。
“在下以身入局。”
“这点筹码还不够。”
显然这位赌坊的二当家并不觉得聂思远有这个分量,即便他已经与封琰成婚,但是在张海鬼眼里,他依然只是个攀附别人的弱者。
“那就再加一个真相。”
聂思远淡淡说道:“你我此时此刻的谈话便是诚意。”
第83章
没人知道聂思远和张海鬼之间都谈了什么,封琰抱着刀守在外面,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半步。
期间他又看见了那个叫小奚的男孩红着眼睛躲在不远处偷偷打量着,似乎是想来确认坊主是不是真的死了。
但是在看见他后小奚也没敢靠近,没过一会儿便走了。
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赌坊的人都在观望这边的动静,封琰在那些人身上除了防备和敌意之外,又感觉到熟悉的杀意。
即便他们与张海鬼达成了协议,但是在这些人眼里依然是他们带来了不幸和死亡,也许这根本就毫无道理,但是在极端恐惧下,他们这些外来人就是最好的发泄出口。
聂思远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人性有的时候不需要讲道理。
封琰垂下眸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像尊石像似的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可眉头却悄悄皱了起来。
太阳裹挟着金红色的余晖慢慢地消失在海平面上,当圆月出现的时候,聂思远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已是掩不住的疲惫。
“好冷。”
他一出来便直接扑进了封琰怀里,冰凉的手毫不客气地塞进对方温热的袖子里,说话都打着颤。
封琰眼里满是心疼,直接将内力渡过去,忍不住低斥道:“我还以为你们进屋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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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在外面站了一天?他是海边长大的,身强体健,你傻了不成,竟然陪着他一起在外面冻着?”
聂思远小声道:“那屋里还有个死人呢,我才不去。”
“你自己都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还在乎那个?少爷,你能不能对自己这残破身子心里有点数?”
封琰气的把外袍直接脱了下来全都罩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就算是冬天,他也用不着穿这么厚的外袍,自从身边有了聂思远之后,他就改了装束,里面还是劲装,外面又加了长袍,就是为了随时随地脱下来给这人,果然没少用上。
“去你的残破身子。”
聂思远委屈地噘嘴,声音还不住发颤:“真要是残破也是你你弄的!”
“不行,你冻得太狠,要用热水把寒气全泡出来才行。”
见许久都暖不热聂思远的手,封琰又急又气,干脆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聂思远虽然觉得丢人,但是确实冷得受不住,干脆把脸都埋进了衣服里,眼不见心不烦。
回到屋之后,封琰立刻让人准备了热水,甚至还加了驱寒的药包,有些粗暴地把聂思远扒干净扔了进去。
直到身体被热水覆盖,聂思远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张海鬼人狠话不多,心思远比看起来要缜密,有些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让他起了疑心,事情只会变得更加麻烦。”
封琰早知道他的打算,只是对这种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态度感到生气,本来还想骂他几句,可又怕控制不住脾气把人给骂急了,最后只能在旁边生闷气。
聂思远泡了一会儿,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许久都没听到他的动静,抬起头就见他家小教主阴沉着脸杵在旁边。
“生气了?”
他抬起湿淋淋的手,想要去戳人家的脸,却被躲开。
“别闹。”
封琰拧着眉,将他的手重新塞进水里,又往里面加了些热水,原本正好的水温就有些高了。
聂思远被烫的全身泛起淡淡的红,忍不住扑腾起来。
“好热,水温太高了,你加点凉水!”
“老实待着!”
封琰声音冰冷,一把将他按回水里:“温度高点才能让寒气出来,水凉了还有什么用?这里面我加了药,只是感觉温度高,烫不坏你。”
“不行不行,太烫了,你让我先出去,或者你加点凉水!”
聂思远感觉自己一身小猪皮都要被烫熟了,忍不住地往外扑腾,封琰嫌他实在闹腾,干脆伸手点了穴道。
于是聂思远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在水里泡着,脑袋上都开始飘着水汽。
许久之后,封琰算时辰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凝神看了看浴桶里面,顿时呼吸微窒。
只见白皙的人影安静地坐在水里,长发被打湿垂落在两侧,一双黝黑的眸子充斥着怒火,被水汽熏得又湿又热,泛着淡淡的红,脸颊跟全身更像是涂满了胭脂,艳色无边
与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少年时的心动依然刻骨铭心。
水珠儿从白皙的皮肤滚落,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平日里浅淡的唇肉都变成异样的湿红,像是刚刚被人用力地蹂躏过。
封琰喉咙滑动,突然感觉渴的要命。
他直勾勾地看了半晌,直到那眸子里的怒火已成燎原之势,这才猛地缓过神来,连忙把人从水桶里抱出来。
光滑细腻的触感又让他心头一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都有了眩晕之感,最后手忙脚乱地把人用厚厚的布巾裹了,抱回床上解了穴道,看都不敢看,直接一溜烟跑了出去。
“你先换衣服,我去拿点吃的!”
封琰撒腿就跑,出去后冷风迎面袭来,却让他松了口气,可往下看了看,又不禁露出苦笑,最后满脸颓然地朝着厨房走去。
等他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封琰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见地上的水迹已经干涸,也没什么破碎的杯子,想着那人虽然被烫了许久,也不见得真的动了气,提着的心便放下来几分。
他将端着的吃食放在桌上,低低地招呼了一声,然而屋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难道穴道没解开?
刚刚兵荒马乱,封琰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解开了聂思远的穴道,连忙大步走了进去,果然见对方的衣衫都好好地挂在屏风之上,根本就没有换。
他心里一惊,快步走到床前,还是没见到人影。
“修然?”
封琰有些慌,还以为有人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把聂思远给绑走了,喊了两声之后见没人答应,脸色瞬间冷沉,转身就要去找人,结果这个时候却听到屏风后面传来细碎的声响。
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从屏风后面晃了出来,不过两三步的距离,走出了十足十纨绔公子的懒样。
“喊什么。”
封琰喉咙一紧,死死地盯着眼前衣衫不整的青年公子,单薄的身子被玄色长袍覆着,挡住了大部分,可却依然能看见里面什么都没穿。
行动之间偶尔露出的皮肤白皙莹润,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惊人的香气。
更主要的是那是他的长袍。
封琰眼前又开始眩晕,不知道这人又搞什么花样,偏偏他又很没出息地挪不开视线,尤其是那销魂蚀骨的香气,像是清冷的雪松,又夹杂着药香的苦涩,熏得他腿都发软。
“你、你怎么穿我的”
对于某位教主大人毫不自觉的脸红,聂思远视若无睹,随意地啊了一声,抬了抬胳膊,隐隐露出里面的春色。
“你说这个?刚刚差点被人给烫熟了,热,就想先消消汗,反正这屋子里烧了熏笼,不会冷的。”
聂思远看着他越发暗沉的眸子,心里暗笑,嘴角勾起了似笑非笑地弧度,缓缓地晃到了封琰面前,身子直接挤到对方怀里。
“我见封教主总是将自己外袍借给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自己衣服沾染上我的味道呢,刚刚就不问自取了,怎么,你舍不得啊?”
他笑嘻嘻地把衣襟往下扯了扯,封琰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故意在衣服上闻了闻。
“诶呀,好像已经晚了,这衣服已经沾上药味了,算了,你也别要了,这件就送给我吧。”
随着他的动作,黑色的布料从肩膀上下滑落一大截,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香气逼人。
封琰眼睛都红了,呼吸粗重起来,刚要想将脸埋进去吸两口气。
结果聂思远软软的身子直接从他怀里挣脱出去,拽了自己挂在屏风上的衣衫,又走回床前,磨磨蹭蹭地蹬掉了趿着的鞋子。
“算了算了,封教主外袍做工精细,价格不菲,哪能轻易送人,我还是换上我自己衣服吧。”
聂思远坏笑,故意背对着封琰解开身上的衣服,雪白的后背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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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在空气中,滑落的黑色长袍堆积在身下,如同黑压压的乌云裹着冷玉,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封琰红着眼睛看了半晌,动也没动,只是房中已经能清晰地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这也能忍?
聂思远冷哼,不甘心地噘了下嘴,磨蹭了半天不仅没把最后的扣子解开,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还打成了死结。
他幽幽地侧过头,垂着眸子,声音又轻又哑。
“解不开了你来帮帮我。”
下一刻,燥热的室内空气凝滞,鸦雀无声,就连粗重的呼吸声都彻底消失,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聂思远扭了扭身子,发丝从脸颊侧垂落,声音更委屈了几分,悄悄咬了咬依然红润的唇瓣。
“夫君,你过来帮帮我嘛。”
骤然靠近的炽热身体和耳边凌乱粗重的呼吸声让聂思远不仅勾起得意的笑,修长有力的手掌强硬地覆上他的脖颈,碰触到皮肤的时候带着惊人的滚烫。
聂思远刚要笑,结果牙关一松,已经被人用指尖强硬地顶开,指腹狠狠地在他唇上碾过。
“就这么喜欢折腾我?”
封琰声音又恨又气,动作变得粗暴,但聂思远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因为过度兴奋和压抑已经开始战栗。
“我我没有!”
聂思远微微挣扎,刚要说话,就听到耳边的声音愈发的气急败坏,甚至还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都说了不行,偏要闹是不是?你受的住吗?”
聂思远艰难地喘了口气:“有什么受不住的!”
“闭嘴。”
压在他唇上的指腹瞬间探入,狠狠地压住了他的舌尖。
封琰双眸发红,带着狰狞的狠意,像是头被逼急了的困兽,将獠牙咬在了猎物的要害上,一只手还在揉按着聂思远的唇舌,另一只手终于扣着他的腰身往前撞了一下。
顿时聂思远息了声,脸色有些发白,湿漉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慌乱。
身后可怕的威胁让他猛然意识到也许之前封琰根本就没跟他来真的。
“嘴这么硬。”
封琰的衣服好端端地穿在身上,指尖发狠地蹂躏着对方的唇,直到都红的微微肿起,他才终于松了手。
此时聂思远乌黑的眸子里已布满水光,微微失神地瘫软在床上,不管封琰他怎么折腾,都没了反抗的力气。
“那就别说话了,做点别的吧。”
“唔!”
第84章
床顶的帘幔不断在眼前晃动,房间中吵闹的声响和低泣逐渐安静下来。
聂思远双眸失神,下巴还被扣在男人手里,唇舌湿漉漉的肿着,里面还卡着那根手指。
封琰什么都没做,又像做了什么。
他从未觉得夜晚是如此漫长,因为长时间的保持跪姿膝盖都火辣辣发疼,全身上下更是因为疲惫从酸痛变成了麻木,关节僵硬的就连躺下都十分艰难。
等他被封琰从垫高的枕头上抱下来的时候,连骂人和躲闪的力气都没了,哭肿的眼睛看什么都是糊的,只能隐约看见窗外透出的天光,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男人看见他满身的狼狈,似乎也终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找了布巾将混乱的现场清理干净,动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又疼得聂思远哼了两声,因为声音还哑着,听起来像是猫崽被弄疼时候的轻叫。
封琰的手顿了顿,眼里满是懊悔,小心翼翼地在他伤口上涂了药,动作比之前要轻柔不少。
清凉的药膏终于缓解了皮肤上的灼痛,聂思远悄悄松了口气,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过去,又不确定是不是做梦,耳边全是封琰失控后说出的那些话,粗鄙放肆,让人面红耳赤,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也像是他幻想出来的。
不论是真的假的,聂思远都忍不住想骂人,但嘴巴里痛的厉害,只能憋憋屈屈地听着,根本还不了嘴。
如果不是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他险些被气死在梦里。
“死了?!”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教主责罚!”
“不是让你跟着保护他么,怎么会让他被杀?”
封琰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藏不住的怒气,而另一个声音聂思远也认得,正是前几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杨灼。
他后来不是听从封琰的命令去保护萧扶光了么,怎么会回来?
此时杨灼的声音也满是懊恼,噗通一声跪在了封琰面前,面对着那冰冷压抑的气息,额头上布满冷汗。
“属下跟从萧大人回了府衙,他示意我不要靠近,我就守在外面等他,但是许久都没见他出来,后来感觉不对劲就悄悄进去,结果发现萧大人已经被人杀死在了府衙之内,当时里面到处都是官兵,叫喊着要抓凶犯,官府放出消息是海鬼坊派人暗杀了萧大人,马上就要对这里出兵了!”
“废物!”
封琰狠狠地踹在了杨灼身上,顿时杨灼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淌下血丝,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封琰双眼含煞,低声骂道:“让你去保护他就是贴身保护,你却躲懒让他一个人进去,如此无能粗心,竟然还敢回来!”
萧扶光这人不仅知道这的不少内情,还很有可能是聂思远父亲故交,所以那人才特意让他派人保护,结果事儿竟然被杨灼给办砸了!
现在那人一死,直接成了官府剿灭海鬼坊的导火索,虽说这地方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但是也不该现在闹出动乱。
如果张海鬼他们知道官府出兵的事情,他手底下几百人真要生出造反的心思,必然引发大规模的□□,那之前的计划就全毁了!
“蠢货,你坏了大事!”
封琰眼中闪过一抹狰狞,抬起手就要给杨灼一掌,可怕的内力涌动,连带着袖子和衣摆都开始起伏,杨灼心里一沉,瞬间有了绝望之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低颤,在封琰身后响起。
“萧扶光死了?”
聂思远踉踉跄跄地从屋内走了出来,脸色依然苍白,封琰眉宇间戾气微敛,转身将他扶住。
“对不住。”
封琰咬了咬牙,神色懊恼:“我应该再多派几个人去的。”
聂思远没有说话,怔怔地站在那许久,突然朝着杨灼问道:“你说朝廷要对海鬼坊出兵?”
杨灼哑声道:“是,我是连夜赶回来的,不过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召集人马了,想来也不会比我晚太久,此地已经十分危险,还请教主和大公子尽快离开!”
“你还好意思说!”
封琰怒不可遏,又要动手,结果又被聂思远拉住。
杨灼满脸羞愧,自知犯下大错,闷声道:“教主让属下去保护萧大人,就算属下死了也不能让萧大人死,属下疏忽酿下大祸,赶回来就是为了传递消息,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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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消息已经送达,属下愿意以死谢罪!”
说罢他突然掏出匕首,狠狠地朝着自己脖颈抹去,动作果决狠辣,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封琰!”聂思远想要拦住他,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只能急急地喊了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匕首的刀刃已经划破了杨灼的皮肤,突然一条腿横空飞踹,直接踢在了杨灼的胸口,连带着他手里的匕首都一起踢飞。
封琰缓缓收回腿,冷冷道:“本座让你死了吗?”
杨灼哇地吐出一口血,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头就对上一双冰冷含煞的眸子。
他没敢吭声,作为随封琰多年的老人,杨灼自然知道对方刚刚已动真怒,本来就是打算一掌要了他的命,只是在聂家大公子出来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改了想法。
现在封琰不承认刚刚想要杀他,他自然也不敢去拆自家教主的台。
“现在寻死觅活的有什么用,不过你这消息传的倒是及时,至少能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聂思远虽然也很头疼萧扶光被杀的事情,但是毕竟与他交情不深,也谈不上十分难过,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萧扶光性情率性刚正,是难见的好官,而且还可能是父亲故交,本来还想找个机会问问父亲的事情,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他叹了口气,指尖在袖口疯狂摩挲,看向了封琰。
“你在这留了多少人?”
“不多,算上他一共五个人。”
封琰低下眸子看了看他袖口,知道这人估计心里正疯狂盘算着,低声道:“你要用人?”
“嗯,哪个武功最高?”
封琰瞥了眼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的杨灼,冷哼道:“剩下几人擅隐匿易容,若真动起手,比他还差点。”
杨灼小心翼翼地跪好,就见聂思远皱着眉,严肃地看了他。
“我要你去保护一个人,绝对不能让他出任何事情。”
杨灼怔住,转头看向了封琰,就见他满脸凶狠地瞪了过来:“你看我干什么?他要你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如果再坏了事情,你就自己了断,也不必再回来见我!”
杨灼连忙点头,目光凛然决绝。
“大公子请吩咐!”
聂思远眉头轻蹙,低声道:“这两日张海鬼必有杀身之祸,我要你在暗中保护他,寸步不离,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而他的下一句话则让封琰脸色瞬间无比难看。
“看来我还是得去找宋极乐。”
果然不过半日的功夫,官府要对海鬼坊出兵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本就人心不定的赌坊更是动荡不安,不少人都吵吵着要和官府拼了,还有不少人觉得命案频发,应在这个时候避开官府锋芒。
只是有一点他们倒是很有共识,那就是对封琰和聂思远等人的敌意几乎到了巅峰。
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除了张海鬼之外,都几乎毫无例外地认为正是因为聂思远等人的到来才给他们带来了这灾祸。
“二当家,官府要来便来,不管是打还是逃兄弟们都可以,但是这几个人绝对不能留着!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就一直出事,后来连账房和坊主都死了,之前那个小子还跟萧扶光偷偷说话,肯定就是他们勾结在一起陷害咱们!”
“对!就是他们!魔教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干什么?听说还派了好几个高手潜伏在咱们周围,坊主的死也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海鬼坊的人个个目光不善,吵吵嚷嚷地将聂思远等人的房间围了起来,就连张海鬼都拦不住。
“二当家,我亲眼看见是魔教的人跟着萧扶光离开的,也一定是他们杀了人栽赃到咱们头上,只要把他们交出去,那官府自然不会再为难我们!”
人群中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声,立刻让张海鬼的目光也变了,他犹豫地看向了聂思远和封琰紧闭的房门,就听里面传出了轻笑。
“看来二当家是没信我之前的话。”
聂思远从里面推开门,换了身雪白的棉袍,脸色比之前红润不少,看起来越发清秀俊逸,与最初时候的病弱模样判若两人。
让张海鬼没想到的是他屋里十分热闹,不仅封琰在里面,宋极乐和常三也都在里面,只是除了聂思远之外,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们这的鬼祸跟我们没关系。”
“可胡奇、小姐还有坊主都是你们来了之后才死的,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聂思远嗤笑了一声,终于给了他们答案:“是小奚。”
“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动手!”
海鬼坊的人虽然对坊主包养的小倌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并不认为对方可以做到这些事情。
聂思远笑了一下,揣着袖子缓缓地倚在了门框上,看了看垂眸不语的张海鬼,嘴角勾着嘲弄的笑。
“有形之刀尚可防备,无形之刃防不胜防,你说是吗,二当家。”
第85章
对于聂思远的话,张海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昨天大公子也曾与我说过此事,但是并没有说清楚详细缘由,我等都是江湖草莽,没读过什么书,还请大公子说个明白吧。”
聂思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
“这事我原本不想说太多,因为是你们家事,如果都摆在了明面上,丢脸的可不是我,不过既然现在矛头都转向了我们,那我也没必要替你们遮掩了,这几个案子其实很简单,是你们想的太复杂,动手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自然也很难在同一个人身上找到合理性。”
相比于之前案子的错综复杂和诡异多变,海鬼坊的案子算的上简单粗暴,每一个死者出现之后,都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嫌疑人。
只是所有人受到鬼祸影响,再加上有人诱导,才当成了一人所为。
“动手的不是一个人?”
张海鬼愕然:“你刚刚不是还说凶手是小奚吗?”
聂思远嗤笑道:“杀人的手段有很多,不得不说小奚真的是我见过最可怕的凶手了,因为他根本就没亲自动手。”
他盯着张海鬼的眼睛,幽冷的黑眸看着看穿一切的锐利。
“他是教唆别人杀的人。”
张海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突然垂下了眸子,藏在袖子中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聂思远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满脸茫然的海鬼坊众人,淡漠地说道:“第一起案子,死者是你们护卫队队长胡奇,死因是先被人麻痹然后一刀毙命,我们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只有一人没有,那就是你们坊主,试想能让胡奇毫无准备地中毒,恐怕也只有你们誓死效忠的坊主才能做到。”
“不可能!坊主为什么要杀害胡奇?”
海鬼坊的人满脸都是不信的神色,就见聂思远从袖子里扔出一条锦帕,散发出阵阵幽香。
“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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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身上什么都没有,偏偏留着一股香味儿,你们当时守着尸体,应该有人闻到过,虽然当时小奚身上没有这股味道,但是我在他遇袭的那天发现他用的洗澡水里却有着相同的味道。”
聂思远咧了咧嘴,其实这也不是他发现的,是封琰那狗鼻子闻出来的,还拿这条线索钓了他好久,狠狠地敲诈了一番。
不过也正是因此才让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
“我跟宋极乐确认过,这是让人情动欢好时候才用的香料,想必小奚平时也不敢用,胡奇身上还残留着这股味道,你们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海鬼坊上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复杂起来,这些内部隐秘和矛盾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中确实有知晓一二的人。
坊主与胡奇之间的确不合,只是没想到闹到人命的地步。
“具体的杀人动机我猜不出来,毕竟都是他们之间的私密,但既然有这层关系在,只需要稍加挑拨,相信让坊主动手杀人也不难,至于后面的事情那就更简单了。”
聂思远叹了口气:“我们吃饭的时候,虽然是坊主让送的酒,但是送上来的人正是小奚,他比谁都容易下毒,动机么,我听说之前他也曾经勾引过二当家的?”
张海鬼满脸铁青,一声不吭,也无从辩解,因为知道此事的人更多,他们也对聂思远的话也更信了几分。
“再后来小奚被人刺杀,我打伤了刺客手背,你们也没猜错,那晚动手的确实是你们的小姐陆雪莹,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侍女也跟小奚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们都以为对方想杀的是坊主,其实有很多办法可以让陆雪莹喝下那碗燕窝粥,对方的目标本来就是陆雪莹。”
“你可有证据?”
聂思远摊了摊手,“没有证据,你要非得让我说,可能就是两次用的毒药都是三步断肠散了,我们吃饭的那天满桌的人谁都没有动机毒杀你们二当家,他也没必要毒死自己,去除掉所有不可能,动手的只能是小奚或者坊主,坊主又不可能毒杀自己女儿,如此排除便只能是小奚。”
小奚没有出神入化的易容本事,不懂蛊毒不会武功,甚至不擅谋略,偏偏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连不自己的手都不用脏。
不得不说他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很可怕的人。
时至今日聂思远其实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小奚诱导了这一切,对方比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凶手都要难以对付。
他有些站累了,往门上靠住,“如果那侍女还活着,你们去审问她应该会有收获,不过我猜她肯定已经失踪了对不对?”
海鬼坊的人再次鸦雀无声,因为当初他们确实也怀疑过侍女,但是第二天她就失踪了,再也没人见过。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问道:“那坊主呢?”
说到坊主,聂思远没有立刻回答,张海鬼的手已经不知道在何时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鬼祸的真相吗?”
聂思远看了看张海鬼,低声道:“二当家,其实你是知道的吧?”
所有人震惊的视线都转向了张海鬼,他沉默许久之后才颓然地叹了口气:“是水母。”
“水母?怎么鬼祸怎么会是水母?”
海鬼坊的人都炸了,满脸的不敢置信,他们都是在海边长大的人,谁还没抓过螃蟹水母,但赌坊内天天有人失踪,现在竟然告诉他们都是水母做的?
聂思远朝着外面栏杆下的幽幽海域抬了抬下巴:“越州临海,早听说这里常有奇异海兽出现,你们之前看到的红衣仙子其实就是巨型水母,将人麻痹之后拖入海里,因为是半透明的,再加上隔的远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露出水面的部分,所以会被人当成红纱。”
张海鬼又叹了口气:“很多年前这里闹海鬼,我确实见过,后来还亲自下海捕杀,但是没抓住,这些年一直都没动静,我还以为那东西早就死了,没想到竟然又冒了出来。”
“你不说就是因为你猜到那是坊主养的对不对?二当家还真是忠心。”聂思远揉了揉眉心,“萧扶光还说是胡奇是被毒针麻痹的,但尸体上根本就没有针孔,后来我才想明白是坊主利用水母偷袭的他。”
海鬼坊的人脸色惨白:“所以那些失踪的人都是被水母吃了?”
“应该说是被你们坊主喂给了水母。”
聂思远冷笑道:“那东西就藏在你们下面的海域中,可能远比你们想的要可怕,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最近可能是受了刺激开始不断伤人,坊主察觉后便选择用那些失踪的下人和婢女换得暂时的安宁。”
“为什么?坊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接二连三的刺激之后,终于有人开始崩溃,嘶声质问着:“如果这地方不安全,那换个地方就是了,水母再大,我们有这么多的人总能想出办法来对付,坊主为什么要用活生生的人来喂水母?!”
“因为是小奚让他那么做的,他想要”
聂思远的话没等说完,突然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不好了,小奚跑到了山崖上面要自杀!”
所有人神色大变,如果聂思远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小奚就是罪魁祸首,也只有他才知道真相。
那些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聂思远也没想到小奚竟然要自杀,在与封琰对视一眼之后,心里皆生出了不安的感觉,可海鬼坊的人已经都跑了出去,他们也不得不跟上。
众人来到山崖之上,果然远远地看见小奚神色惨然地站在上面,在看见聂思远和封琰的身影之后,两行眼泪瞬间从脸颊上滑落,眼中满是悲戚。
瞬间聂思远和封琰脚步一顿,心里齐刷刷地咯噔一下。
小奚泪如雨下,满脸不舍和幽怨地看着封琰,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教主,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甚至委身于这赌坊之内,你为什么要选他?!!!”
聂思远:
封琰: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脸色青青白白,抬起头就见海鬼坊的那些人脸上再次出现了震惊和怀疑。
小奚哭得嘶声裂肺,单薄的身影在海风中瑟瑟发抖,神情哀怨,声音嘶哑。
“教主,你想要赌坊,我便不惜一切地帮你,甚至连坊主都杀了,但你什么要选他?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你得到海鬼坊,你便永远留在我身边!可你却娶了他!我呢?我怎么办?!”
聂思远和封琰满脸麻木,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结果就见小奚抹了抹哭得通红的脸,满眼的绝望。
“封琰,你从来都没爱过我对不对?你其实一直都在骗我!好,我成全你!我就再帮你最后一次!”
突然之前帮他报信的人猛地扑向了张海鬼,在对方一脸愕然的表情下掏出刀狠狠地插入他的心脏。
两个人抱成一团直接跌入海底,再也没了动静,几乎是同时另一个人不知道从哪窜出,也跟着一同跳进海里。
三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阴暗的海水中,再没了踪影。
小奚惨笑不止,也掏出短刀狠狠地捅入自己肚子中,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单薄的身体被海浪吞没,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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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
变故接连突发,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海鬼坊的人群龙无首乱成一团,而聂思远和封琰则在风中凌乱。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警铃大震,官兵的呐喊声远远传来。
州府派来剿灭海鬼坊的官兵竟也到了!
海鬼坊彻底陷入□□,官兵与赌坊的人展开厮杀,封琰护着聂思远想要要往外面跑,结果就在马上要跑出去的时候,聂思远突然把他拽住,一个仓促的吻落在了封琰唇上。
“虽然感觉你会很生气,但我要是提前说了你肯定不让。”
封琰愕然,紧接着脑袋一麻,失去意识前就见聂思远朝着他吐了下舌头,笑得歉意又温柔。
“乖,我还是得去趟越州府衙查清楚萧扶光的死因。”
之前没了踪影的沈煌乐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扛住了倒下去封琰,神色一言难尽。
聂思远跑向了那些官兵,回头喊道:“把他交给魔教的人,然后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封琰要杀你,我不在可没人能拦住!”
他跑了几步,突然转过头又跑了回来,托起封琰的脸,在他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小宝贝,乖乖等我回来。”
第86章
海鬼坊的□□持续了很久,结果也相当惨烈。
因为海鬼坊毕竟是民间组织,州府没有办法调动正是军队,来的都是府衙内在册的官兵,能力并不如赌坊那些凶徒强悍,几乎死伤大半。
但赌坊人心动荡,张海鬼又被人刺杀生死不知,群龙无首,除了被杀的那些还有被抓起来的百十来人,其他大部分成员都四散而逃,不知所踪。
偌大的势力几乎在一夜间分崩离析,就连灯火通明的赌坊都人去楼空,之前的财物全都被官府收缴干净。
聂思远蹲在州府大牢里在看守的衙役口中听到这些的时候丝毫都不感到意外,毕竟当初聂家也是何等风光,最后还不是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支离破碎。
正道名门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由悍匪凶徒组成的赌坊。
只不过看着周围与他关在一起的七八个海鬼坊下属,聂思远只能无奈的苦笑。
“你们都盯着我干什么?张海鬼又不是我推下去的,不是跟你们说了么,挑唆坊主他们杀人的是小奚,他跳崖不过是苦肉计罢了,你们还真信啊?”
海鬼坊的人目光不善:“苦肉计?小奚刚来的时候曾经意外落水,差点被淹死,还是二当家把他救起来的,他根本就不会游泳,海里还有水母,哪个人演苦肉计会把自己命搭进去?”
聂思远揉了揉发痛的眉心,也没法解释,毕竟水母那玩意儿跟猫狗可不一样,根本就养不熟。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封琰做的,他之前跟那个小奚也根本就不认识。”
海鬼坊的人虎视眈眈地将他包围在里面,眼里皆闪着仇恨的火焰。
“那你倒是说说他挑唆谁杀的坊主?”
坊主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死亡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仔仔细细地搜查过海鬼雾林,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当时在赌坊的那些人里只有封琰可以指使下属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