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赴约,才一定要今天回来。”孔如琢抬起一双哭红了的眼睛,声音像是被大雪吹落了,“我不知道他受了伤,还打了他一耳光……他还说……要是他死了,让我立刻忘了他。”勖北壬硬着头皮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蒲三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东西……”妈的,他在说什么屁话啊。勖北壬简直也想打自己一耳光,只求孔如琢别哭了。可没想到,他刚刚随口胡扯的理由,居然真的说服了孔如琢。“你说得对……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了?”孔如琢努力忍住眼泪,却还是泪眼婆娑地望着勖北壬,“他失联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勖北壬想起看到的东西,脸色有些阴沉:“那些都过去了,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可孔如琢哀哀道:“他孤身一人,我却不能陪在身边,甚至在他为了我铤而走险回来的时候,还和他吵架。勖先生,他的过去我不能参与,可我至少应该知道,他究竟都受了什么样的苦楚。”她声音哀婉,似是鸳鸯失伴,令人不忍再听。勖北壬迟疑许久,见她睫毛上缀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一时有些羡慕。蒲三这个傻逼,实在是人贱偏有福气,娶到对他这样一心一意的大美人儿。到底,勖北壬说:“我把那里面的监控录像发你……你可别告诉蒲三,是我发的。”孔如琢立刻收住了眼泪:“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的。”勖北壬:……怎么感觉自己被骗了。当演员的,都这么收放自如吗?勖北壬不知道,孔如琢是故意在这儿等着他的。蒲又崇被送来医院的时候,身上的伤虽然吓人,可医生诊断,并无生命危险。只是体内的化学成分复杂,还有腰腹处的枪伤需要止血。勖北壬说对了一件事,蒲又崇确实算无遗策。旁人眼中的铤而走险,与他看来,也不过是一件已经筹谋妥当的计划罢了。连这些伤,或许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苦头是吃了一些,可总不至于死。矜骄冷傲,刚愎自用。这是聪明人的毛病,蒲又崇也不例外。孔如琢垂下眼去,有些后悔,打了蒲又崇一耳光。——她明明应该,多给他一巴掌的。不会死就够了吗?受的罪难道都是假的?孔如琢知道,就算自己问蒲又崇经历了什么,他也不会告诉自己。他就是这么个人,从小就英雄主义。所以才会为了两个哥哥,主动离开了家。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医生和护士推着车走了出来。蒲又崇躺在上面,脸色比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单还要更苍白一些,唯有眉眼,是一水沉沉的黑,像是曜石浸了水,格外有种锋利的英俊。孔如琢下意识跟着他往外走,一路上视线都没从他脸上移开。到了病房,她总算回过神来:“他怎么样了?”小护士轻声回答道:“手术很顺利,化验结果最迟明天就能出来。只是他身体虚弱得厉害,我们给他上了安定,让他好好休息吧。”孔如琢应了一声,轻轻地握住蒲又崇的手指。他的手冰凉,像是一段封存了许久的大理石雕像。孔如琢问小护士:“他会不会冷?”小护士眨巴眨巴眼睛:“输液的时候,都会有点冷。”孔如琢问:“有暖水袋吗?”这里是高级私立医院,哪有人用这个。小护士说:“不然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孔如琢也不为难他们,要了一只空了的药瓶,往里灌了热水,又包了一层纱布,这才小心翼翼地垫在蒲又崇的手腕下。这温润的暖意,要他的指尖,慢慢地恢复了温度。孔如琢轻轻摩挲着他指节处已经结痂的伤口,忽然鼻子一酸。一颗很大很大的眼泪,重重坠在他的手背上,摔碎了,像是月亮留下的影子。她又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睡熟了,这才站起身来。门外,勖北壬等在那里,嘴里叼着只烟,却没有点燃。看她出来,往屋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她:“蒲三睡了?”孔如琢点点头,勖北壬便唏嘘道:“他是该好好休息了。你不知道,那群混账东西,折磨人有一套,他估计这些日子,都没合过几次眼。”哪怕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可孔如琢闻言,心里还是重重一疼。勖北壬看她脸色,咳了一声:“要不你还是别看那些录像了……反正……反正你知道蒲三挺惨的就行了。”“发给我吧。”孔如琢回眸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蒲又崇,“他亲身经历的,我难道连看的勇气都没有吗?”勖北壬拗不过她,有些无奈:“发你邮箱?”到时候就说网速不好,等蒲三醒了,让他自己决定,到底让不让他老婆看。可孔如琢问:“什么时候。”勖北壬:……蒲三不好糊弄,他老婆也这么难糊弄吗。勖北壬只好说:“电脑在我车上……”孔如琢说:“那你不用发给我了。”勖北壬大喜:“好……”孔如琢说:“我和你一起下去,直接在你电脑上看就好。”勖北壬:……妈的蒲三,你瞧你老婆!作者有话说:勖北壬:原来一个被窝,真的睡不出两个人!-可惜蒲总不知道小孔雀心疼他心疼得掉眼泪不然不知道要多高兴感谢在2023-07-0421:21:49~2023-07-0505:3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妮居居10瓶;37568344、莲柚子、dumpling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4章74◎为爱俯首称臣。◎74车库中。勖北壬把手提电脑打开,递给孔如琢后,自觉地下车,找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猫着抽烟去了。他这是避嫌,免得被人看到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这样体贴,怪不得能在蒲又崇身边这么久。孔如琢若有所思地扫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电脑上,一个个录制好的监控视频按时间排列。孔如琢随便挑选了一个打开,下一刻,便是一声极为刺耳的枪响。画面上,是一片并不纯粹的黑。灯光凌乱,在视网膜中留下深深浅浅的白色光斑,照亮出几个身影。哪怕这样昏暗,可孔如琢还是一眼便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蒲又崇。他身形很高,肩宽背阔,战术皮带束出细窄的腰身,站在那里,如鹤立鸡群。围着他的男人魁梧至极,并不讲什么江湖道义,向着他一拥而上。他不疾不徐,姿态几乎称得上优雅,一脚将逼他最近的那个人踹了出去。修长的指尖,偶尔亮起一点凌厉的光,是他握在手中的□□,锐不可当地划出猩红的痕迹。除了最初的那声枪响,一切都发生在沉默之中。唯有击中人体时,那种沉默如同水袋的声音,还有吃痛的闷哼,在他的每个动作间,都带给敌人更重的打击。某一刻,他忽然抬起眸来,狭长凤眸之中,一片森然冷意,眼尾被溅上了几颗血珠,似殷红相思子,将他原本清隽英俊的面孔,衬出了一点鬼魅的艳色。透过监控镜头,两人似乎穿越了光阴,四目相对时,孔如琢猛地心跳加速。哪怕明白,这已经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她仍忍不住为之惊心动魄。可也不过须臾,他便转开视线,军靴重重踹在一人腹上,左手中的匕首优雅地抛入右手,反手贴着迫近的敌人下颌,轻轻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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