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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过来。”
他今日未束发,白袍不染纤尘,凤目清冷无欲,却让殷芜坐到他的腿上。
殷芜站着未动,他握住殷芜的手腕,微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心,“坐上来,我就告诉郁宵的消息。”
她犹豫着坐了上去,周身立刻被他的气息包围,只觉如坐针毡。
“没抓到郁岼,”百里息停住,看见殷芜放松下来,才继续坏心眼道?,“但是抓住了郁宵、茜霜,还有几个黎族人。”
“大祭司不是滥杀之人。”殷芜掐住自?己的掌心,努力维持镇定。
“阿蝉似乎对我有些误解。”他轻轻勾起殷芜寝衣的系带,软滑的料子?自?肩头滑落,活色生?香。
“你——”殷芜万没料到百里息会如此,挣扎着想下去。
“阿蝉若掉下去,我便让人给郁宵用刑。”他轻轻抬起殷芜的脸,“阿蝉若不怕他受苦,便下去吧。”
“大祭司想知道?什么可直接问?殷芜,殷芜必会知无不言。”她挣扎着想下去,腰却被猛的勒住。
“不想知道?什么,只是喜欢用刑。”
殷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杏眼之中惊疑不定,她想过百里息会报复她,却没想过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阿蝉生?气了?”他眼中终于升起一抹笑意,充满恶意的折腾殷芜,“阿蝉若受不住,下去便好。”
殷芜咬着唇并紧了腿,忍着不哼一声,可百里息是存心折腾她,动作反而?越来越放肆,殷芜忍不住哼了一声,身子?瘫软在百里息怀里。
“阿蝉真乖觉。”他笑一声,将那滑至腰间的裙衫拉回殷芜肩头,手指抬起少女娇艳欲滴的脸,“还喜欢息表哥么?”
殷芜总算缓了一口气,她羞愤不已,紧紧握着自?己胸前的衣衫,想也?不想便摇头。
“阿蝉不喜欢息表哥了?嗯?”他拉长了尾音,凤目闪过一抹幽光。
殷芜水灵灵的眸子?看向百里息,正要开口,嘴却被捂住。
“阿蝉乖,说喜欢息表哥……”他将殷芜的头按进怀里,仰头靠近圈椅里,闭上了眼。
……
百里息离开时?,殷芜已经连话也?不想说了,他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让殷芜既羞恼,又无助,最后崩溃得大哭他才住手。
那厢百里息心情却不错,多日以来的郁结终于疏解了些。
他回临渊宫正欲更衣,手指却碰到一处濡湿的衣摆,忍不住想起殷芜那极力忍耐的模样?,他捻了捻指腹……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
窗外风声呼啸,似要下雨了。
殿内昏暗,他想着殷芜的模样?,发了狠一般的纾解。
一个时?辰后,他才停住。
*
殷芜不知茜霜他们被关在哪里,即便知道?如今也?毫无办法,但百里息既然答应不用刑,应该也?不会食言。
那日百里息的行为实?在恶劣,让殷芜羞愤不已,好在之后两日他没再过来,殷芜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大祭司请圣女去临渊宫。”厉晴面无表情。
殷芜自?然不想去,但她若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只有百里息这一条路可走,虽心中忐忑,还是不得不去,人到了寝殿门口,心中却愈发害怕。
上次那样?折腾了她一通才走,今日又要怎么难为她?
可终究是躲不过去,推门进去的时?候,殷芜甚至生?出壮士赴死的决心来。
百里息正在作画,兴致似乎不错,待画完了最后一笔才抬头。
天气虽暖和了许多,殷芜穿的却不少,银紫灰的月华裙,浅粉的竖领窄袖衫,未施脂粉,只露出一张凝白的脸,长发绾成一个单髻,簪了一支白玉荷莲鸳鸯纹发簪,小巧的耳垂上却挂了一双萤石耳坠。
是在冠州百里息送的那一对。
百里息凤目黑沉沉,伸手将案上的画揉成一团,“过来。”
殷芜有些害怕,甚至有些想逃。她来到百里息面前,颇为识相地唤了一声“大祭司”。
百里息没应,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萤石耳坠,冷笑一声:“阿蝉今日是要同我叙叙旧情?”
“大祭司既已完全不信阿蝉有情,阿蝉哪里还有情敢同大祭司相叙。”殷芜垂着眼,一副可怜驯服模样?,她伸手想将耳坠摘下,却被百里息按住手。
“戴着。”
殷芜不敢忤逆,站着亦不敢动,目光落在百里息垂下的那只手上,见上面缠着纱布,纱布上还有点点血迹。
她记得那日百里息来灵鹤宫时?,手掌也?包着纱布,怎么过了几日还在出血?谁能伤了他?可殷芜不敢问?。
百里息却发现了殷芜的目光,竟主动伸出那只伤手,似笑非笑道?:“是我不长进,才让这只手伤了又伤。”
这几日之所以未再寻殷芜,还是因为百里息过不去自?己那关,他想要忘了殷芜,虽然折腾她让自?己觉得快意,可之后却更加空虚,让他感觉自?己没有记性,明明被骗得傻子?一般,却还想通过那种?方式同殷芜亲近。
这让他懊恼,便悔得自?弃自?伤自?罚。
可他又能如何?呢?太渴了,即便是鸩酒,能暂解他的渴也?好。
萤石耳坠微微颤动,圆润的耳垂儿上的耳孔几不可见,他忽然伸手拉了一下耳坠子?,殷芜不防“嘶”了一声,抬起一双雾蒙蒙的杏眼瞪他,百里息心里一下舒坦了不少。
殷芜不高兴,他便高兴。
“百里崈死了。”他道?,面上并无悲戚之色。
殷芜却心中一慌,她知道?百里崈之前在郁岼手中,这事?应该只有郁岼身边的人知晓,百里息是如何?知道?的?
“好奇我从?谁口中知道?的?”他退回圈椅中,夕阳余晖穿过窗棂,窗扇上的“万”字棂花阴影便落在他的脸上,一侧脸明亮,一侧脸晦暗,他唇角漾出一抹浅笑,“想知道?便过来。”
他看似不强迫,殷芜却并无其他的选择,百里息总归是有办法让她就犯的。
指甲掐了掐掌心,殷芜走至百里息面前。
百里息便道?:“同茜霜一起被抓的黎族人透露的。”
瞧他多守诚信,说了不碰茜霜和郁霄,便真的没对他们用刑,只对同被抓来的黎族人用了些手段罢了。
“你……对其他黎族人用刑了?”
他拍了拍自?己面前的翘头案,“来坐下。”
百里息如同一个深谙兵法的将军,知道?如何?一步步诱敌深入。
少女粉面生?春,只可惜如瀑青丝都绾了起来,不似垂至柳腰时?那般美得让人窒息,百里息伸手想抽出她绾发的簪,殷芜却似有所预料,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她抬眸直视百里息的眼睛,声音有些颤:“你还没告诉我。”
百里息收回手,用拇指轻轻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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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蹭指节上的墨痕,“只用了些药。”
让人神志不清,却无比诚实?的药,他想给殷芜用那药,又不想给她用那药。
殷芜明显松了一口气,却见百里息异常温柔地看着她,心中立刻生?出不好的预感。
“阿蝉好厉害,不但收服了郁宵和茜霜,竟还有其他的盟友。”
百里息的话音一落,孙泓贞的声音便在殿外响起:
“孙泓贞前来回禀京中灾民安抚事?宜。”桐潭州的动乱虽很快平息,但却有许多百姓担心战事?长久,携家带口来京城避难,如今桐潭州既已平定,这些流民如何?送回、何?时?送回便需要百里息定夺。
“殿外回禀。”话是同孙泓贞说的,眼睛却是看着殷芜的,他再次伸手去抽殷芜的簪子?,这次殷芜没拦着。
如瀑青丝倾泻而?下,他捏住殷芜的下巴,贴在她耳边道?:“阿蝉猜我知不知道?……阿蝉的盟友还有谁?”
他修长的手指下移,解开了她竖领衫的第?一颗扣子?,然后又解开一颗,衫子?褪下,露出里面莹白的心衣,可心衣之下的肌肤更白,百里息的手就放在心衣垂下的带子?上,要解不解。
殷芜觉得有些冷,还在思索百里息是不是在诈她,便听他道?:“阿蝉真是好手段,竟能让孙家都乖乖听话。”
心衣带子?被解开,殷芜的心也?沉了下去。
春光旖旎,满室生?香,殷芜身躯微颤,孙泓贞禀事?的声音似乎隔了很远。
百里息捏起毛笔蘸墨,笔尖落在殷芜的锁骨之上,然后一路向下,写的是一首咏叹箜篌的词,上好的松烟墨色浓不化,落在凝脂一般的肌肤上更显颜色。
墨有些凉,殷芜忍不住颤抖,却咬着唇不肯出声。
他住笔,指腹在她唇上抚过,“别咬坏了。”
殷芜抬眼看他,隐忍又委屈。
“近一月,从?桐潭州来京城避难的百姓约有九千七百余人,皆已登记造册,如今俱安置在……”孙泓贞还在禀事?。
百里息逼近殷芜,在她的裸|着的肩膀上嗅了嗅,暧昧轻声道?:“若阿蝉能够一直不出声,我便不动孙家。”
殷芜不知百里息又有什么坏心思,可能拖延一时?也?好,否则孙家上下怕是马上就要下狱。
百里息看着娇艳少女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还知道?她是为了孙家,为了孙泓贞,才任由自?己折腾的,原本愉悦的心情急转直下,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一下将殷芜翻过身去,不看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他按着殷芜的肩,强迫她趴在书?案上,提笔蘸墨便在那张无瑕的美人背上书?写,他想起孙泓贞是殷芜自?己选的夫婿,想起孙泓贞曾同去乌华山祈福,想起两人多次不合规矩私下见面,想起殷芜和孙鸿贞一起骗他……
心里戾气更炽盛起来。
少女伏在案上颤颤如蝶,娇弱可怜,那对纤巧美丽的蝴蝶骨让人移不开眼。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①
殷芜背对他,虽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能觉察他的怒气乖戾,心中不免忐忑惶恐,那墨很凉,百里息笔走龙蛇,运笔时?快时?慢,殷芜根本无法预料,神经绷紧到一定程度,整个人都敏感脆弱到了极致。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①
可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不敢赌百里息的宽仁,是她骗人在先,是她犯错在先,哪里还能奢望他留有情面,于是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指节、闭了眼,努力不去感受百里息的所为。
时?间过得异常慢,一股风吹开了半掩的窗牗,殷芜看见一支生?出新?叶的枝条斜插|进来,甚至看到那扇半掩的朱红宫门,若是现在有人进来,便能将殿内的旖旎春色尽收眼底。
殷芜觉得难堪,巨大的屈辱感袭来,她那脆弱的神??经终于崩断了,也?顾不得百里息先前的威胁利诱,呜咽了起来。
殿外孙泓贞的声音停了下来,殷芜恨不能立刻去世算了,免得在这世上丢人!
“去寻黄统领商议流民之事?。”
百里息声音异常平静,殿内也?未再有奇怪的声音传出,孙泓贞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便起身往外走,到宫门时?心中还是觉得奇怪,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一扇窗牗半开着,百里息坐在书?案前,案上似堆放着几件衣裳,屋内昏暗看不真切,还想再看时?,百里息阴冷的眸光便望了过来……
第62章
孙泓贞走了有一会?儿,殷芜却依旧躲在百里息的道袍下哭,她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屈辱,简直不想活了,才不管百里息又要怎么威胁她,大不了她一条命赔给他还?不成么!
要杀就杀,给她个痛快。
头上掀开一条缝,殷芜慌忙抓住道袍将自己裹住,人却被扶起。
少女凄惶缩在宽大的道袍里,唇被咬破了,鸦羽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副美人受辱的模样?。
百里息提笔在她脸上画了个叉,哑声说了一句“丑”。
其实并不丑。
似一件完美的瓷器,被顽童肆意涂抹,更显脆弱无助,惹人怜惜。
百里息并未因方才的发泄而痛快起来,心中反而越发憋闷,倏然?起身出了寝殿,独留殷芜坐在那一片狼藉里。
好在厉晴很快来了临渊宫,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可殷芜那一身的墨迹实在狼狈,便没用人伺候,她在水中泡了许久,又换了一次水,才终于将?身上的墨痕彻底洗掉了,可那股委屈却怎么也无法抹掉。
“大祭司说这几日圣女便留在临渊宫,属下稍后会?将?圣女的东西送过来。”厉晴留下两个婢女,便回灵鹤宫取殷芜的东西。
她被折腾了一顿,又不管不顾地哭了一场,实在精神不济,饭食也吃不下去,便想着早些睡,可上了床发现到处都是百里息的气息,简直要被怄死了,这样?半梦半醒捱了半宿,听?见门响了一声,知是百里息回来了。
殷芜只当没听?见,闭着眼假装睡熟,那边百里息换了衣径直上床,伸臂便将?殷芜翻过去抱住。
他才从外面回来,身上正凉,殷芜想往后退,却被他按得更紧。
“外面凉,阿蝉身上热,给我捂一捂。”他闭目,随即似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声,“让我也受一受阿蝉温席暖榻之孝。”
殷芜脑中混沌,起初并未反应过来,等想起“扇枕温席”的典故来,才知道百里息占她辈份的便宜,气得从他怀里滚了出去,这次百里息倒没再强迫她。
第二日一早,殷芜尚睡得迷糊之时,忽滚落在床上,茫然?睁开双眼,见殿内仍然?黑漆漆的,百里息已下床去更衣,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殷芜觉得有些蒙,又有些莫名其妙,却已无力再去思考什么,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百里息更衣后出来,见殷芜伏在枕头上睡得极熟,他心里便又不痛快,让辰风传霍霆来禀事。
耳边传来百里息和霍霆交谈的声音时,殷芜的意识终于渐渐回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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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进退两难,出去便要碰上霍霆,她衣衫不整,不出去便只能在这床上呆着,亦觉得尴尬。
其实这床和他们议事的地方尚有屏风阻隔,但?霍霆耳力不差,一入殿内便知床上还?有人,只是不说罢了。
殷芜如今反正也没有脸了,索性不管不顾蒙头大睡,再醒时已经到了晌午,百里息早已不知去向。
接下来几日百里息未回临渊宫,殷芜紧绷的精神终于松弛下来。
第五日夜里,百里息回来了,他坐在圈椅内凝视殷芜,神色森然?冷漠,眼角微红。
殷芜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见那只受伤的手正在滴血,血珠滴落在玉石地面上,似一簇簇盛放的海棠。
纵然?殷芜不够聪明,也猜出这伤是怎么来的,她去取来药箱,找到金疮药,蹲在他面前,给他上药、包扎伤口。
百里息不发一言,任由?殷芜摆弄那只伤手。
“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再受伤了,天气这样?热,再这样?手都要废了。”殷芜收了药箱,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扶住他的肩膀,身体靠了上去,声音柔婉,“你?生?气是我的错,若是实在气便撒在我身上,别自伤自毁了。”
百里息身体紧绷,并未因为?少女的柔顺小意而有所改变,反而叹了口气,“阿蝉这样?的手段,谁能不上当呢。”
殷芜浑身一僵,颇有真心被抛在地上的萧索之感,却决定?还?是好生?同百里息说清楚。
她没动,两人便维持这样?暧昧的姿态。
“最开始,殷芜为?了活命、为?了报仇找上大祭司,想着若大祭司爱上殷芜,便会?护着殷芜,怜惜殷芜,心不好,”她顿了顿,继续道,“可殷芜也不是泥捏木刻的人,没能守住自己的心,大祭司对殷芜好,殷芜便自卑劣的土壤中生?出爱慕之心,大祭司或许依旧不信,但?殷芜有很多?时间,殷芜会?让大祭司相信的。”
她等了一会?儿,未听?百里息的回答,心中不免有些落寞难过,却也只能松开了百里息,正欲后退,腰却被紧紧锁住。
“我确实不信。”他异常平静。
五岁前他养在百里家,他不信任何?人,五岁之后他被冯南音收为?弟子,唯一相信的师兄想杀他。他身边似乎从没有什么可信赖的人,不过是被权利制约,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
只有殷芜是不同的,她是不同的。
她应该是不同的。
她也必须是不同的!
百里息眸底闪过一抹凉薄之色。
可她竟也一样?,没有真心。
她说喜欢他了,可这喜欢里又有几分出自真心,几分是错觉,她自己可分得清?
她既分不清,他就帮她明白。
殷芜忽觉身上一轻,人已被百里息抱起放在翘头案上,接着只觉脚腕一凉,低头便看见脚踝上扣着一对精致的金脚铐,脚铐上连着纤细的链子,链子另一端绕在案腿上。
她心中一慌,抬眸便见一双黑沉沉的凤目。
“干什么呀?”她讶异出声,之前任他写画记忆尚未忘却,如今又被拷在案上,双腿不自觉分开,实在屈辱难忍。
少女墨发自案边垂下,纤腰如柳,细滑布料之下的娇躯粉光若腻,偏眼中含泪,脆弱可欺。
她本只穿了寝衣,这样?一顿折腾便已轻衫半退。
百里息居高?临下凝视着她,似在欣赏珍宝,半晌,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瓣,鼻间都是幽微馨香。
起先温柔,随即便夹杂了惩罚的意味,他清冷的气息喷在殷芜肩头,激起一阵阵的颤栗。
百里息忽然?停下,后撤些许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的脸隐没在暗影里。
少女垂头默了片刻,玉色的手竟主动攀上了他的腕,随即抬起那张容色倾城的脸,云鬓香腮,还?对他笑了笑。
纵然?是块寒冰也要化了,可百里息没动,少女目若秋水,柔顺地将?脸贴近他的手背,软声道:“殷芜知道大祭司心中有气,气殷芜不识好歹多?番欺骗,若生?气便撒在殷芜身上,不要再自伤了好不好?”
她等了一会?儿,未等到百里息的回答,可不解开他的心结,两人不知还?要折腾多?久,于是便想趁热打铁,“人人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殷芜确实已证无可证,时间却有很多?,大祭司早晚会?知晓殷芜的心意。”
殿外忽然?放起了烟火,炸开的烟花照亮了黑暗的天,火光在百里息脸上一闪而过,殷芜终于看清他的神色,凤目阴沉冷漠,如同神庙里的雕像,不沾染一丝人欲。
她忽然?就泄了气,嘟囔道:“大祭司怎么才可肯原谅蝉蝉呀……”
她话音才落,百里息的手便落在她的肩头,她被按着躺倒在案上,又见百里息指尖捏着那枚该死的玉蝉,她便知道百里息这是油盐不进,又要折腾她,自然?既慌且怕。
殷芜咬了咬牙,勾着百里息腰间玉带坐了起来,双臂藤蔓似的攀上他的脖颈,颤声求饶:“阿蝉错了,阿蝉再也不敢了,大祭司饶了阿蝉吧。”
百里息未推开她,殷芜便有些蹬鼻子上脸,手沿着他的小臂向下摸寻,终于摸到了那枚玉蝉,不管不顾将?那玉蝉扔了出去,玉蝉抛进床帐子里,发出一声闷响,
她不敢抬头看百里息的脸色,不管不顾抱着他的颈,贴在他耳边娇声道:“阿蝉不要用那破东西,阿蝉要……息表哥。”
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百里息身体的变化殷芜自然?知晓,她知道他动了情,正想趁热打铁,百里息却已将?她按倒,书案又冷又硬,殷芜想去床上,可百里息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足上的金镣和链子撞击摩擦,声音时脆时闷,殷芜的脊背被死死压在木案上,一时疼得忍不住,指甲死死扣住那翘头案的边沿。
黑暗里,殷芜只能感觉到一只生?有薄茧的手放在她的腰际,整个人昏昏沉沉,重?重?山峦似都压在她身上,简直就要招架不住。
外面的烟火一直未停,殿内忽明忽暗,百里息的下颌紧绷如弦,目如寒潭。
殷芜被他折腾狠了,只想快快结束这酷刑,扯了扯唇角却发现根本笑不出,凄声道:“今日是花神节,怪不得外面在放烟火。”
百里息不应话,金链的脆鸣之声却猝然?快了起来。
殷芜忍不住呜咽一声,想往后退,足腕却被死死握住,一时间眼泪也出来了,哭声也忍不住了。
待缓过了这一阵,殷芜只觉浑身发软,可这酷刑还?没有要结束征兆。
“今年的烟火还?是在悟樊门外燃放——”殷芜声音骤然?一紧,后面的话便没说出来。
又缓了片刻,殷芜再次开口:“外面的烟火放了好久……唔!”
百里息终于气得捂殷芜的嘴,轻叱:“闭嘴。”
他将?殷芜翻了过去,押着她的肩,却没再有什么动作。
殷芜以为?他做完了,谁知下一刻百里息的额头竟抵住她的后颈。
他呼吸沉重?,灼烫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是即将?垮塌的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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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悬悬欲坠的高?塔。
她一动不敢动,生?怕刺激了他,僵持半晌,殷芜轻唤了一声“大祭司”。
柔软的浅粉色寝衣堆叠在她腰侧,曲线曼妙惑人。
满室靡丽的甜香。
他的额头微微移开,忽然?张嘴咬住了她的后颈。
爱之贪之,噬之啖之。
他再次进来。
后面殷芜便说不出话了,耳边除了烟火燃放之声,便只剩书案腿同地面的摩擦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殷芜浑身没有一处不痛,这场宣泄酷刑才终于结束,百里息除了她脚腕上的金锁链,将?自己的鹤氅丢在殷芜头上,便去屏风后更衣。
“主上,百里睿在地牢里自戕了。”辰风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屏风后静默片刻,随后衣料簌簌声再次响起,片刻后百里息出来径直出了门,竟是一眼也没看殷芜。
她的后脊被木案硌得生?疼,浑身似被滚子碾过一般,从上到下的骨头都碎尽了,缓了许久才终于坐起来,又缓了缓才下地,双脚触地的瞬间腿软得险些跌倒,好在双手扶住了案角才稳住。
外面的烟火终于停了。
殷芜双手抓紧鹤氅裹身,艰难移到铜镜前,鹤氅落地,镜中女子香汗沾身,几缕青丝黏在颊上,百媚丛生?。
腰侧更是有可怖的青紫痕迹。
殷芜两世都被囚在灵鹤宫里,只能从一些不入流的话本里了解男女之事,这几日搜肠刮肚想着如何?让百里息消气,话本上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可分明就是假的,殷芜赔了夫人又折兵,可要怄死她了。
第63章
东方既白,百里息从地牢出来。
百里睿利用狱卒放饭的空隙自缢而?死,狱卒发现时人已断了?气。
人确实容易死。
他径直回了?临渊宫,殷芜已睡熟了?,她似觉得热,一只玉足从被子下探了出来。
她的?足小巧莹白,踝腕纤细,只是此时上面还留有刺目的?红痕,是之前拴住她的?金镣磨的?。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红痕,眼神阴沉晦暗。
她也很容易死吧。
几次三番遇险,若不是她向他求救,若不是他生了?恻隐之心,她早死了?吧。
他忽然原谅了?殷芜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他所有的?坚定自持在殷芜面前都是笑话,今夜是他放纵,是他荒唐,做过之后?便觉后?悔,便觉自己卑鄙无耻,便觉得自己泥足深陷、无可救药!
松开殷芜的?足,百里?息离开了?临渊宫。
这几个月来,旻国动乱不止,不管是镜明?山还是桐潭州,都有很多事和人等着?他去处置。
他这一走便是半月,按照节气便已入夏。
镜明?山的?神官们被移出戒塔,但也不能放出去,只寻了?一处隐秘宅院,让潜龙卫看管起来。
桐潭州的?流民也已送回安置,百里?息又整饬了?各州的?潜龙卫,编录在册。
他一刻不停处理这些事,似乎便能将临渊宫里?的?那个人忘掉。
这日他才剿灭了?一处山匪,因第二日要去别?处,夜里?便未回营,宿在城中客栈里?。
他素有冥思的?习惯,睡前便盘膝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入定,眼前忽然升腾起浓稠的?雾气来,他似来到了?一间密室,灵识逐渐靠近密室内的?石床,便看见上?面躺着?一个人。
是个女子?,一身茜粉的?裙衫,再往上?,便看见女子?纤细的?脖颈上?插着?一根金钗,百里?息呼吸似乎都凝滞住了?,视线终于落在女子?的?脸上?。
竟是殷芜!
是被他扔在临渊宫的?殷芜,此时她面如?金纸,毫无人气。
百里?息猛地清醒过来,他出门上?马,只觉胸痛难已,恨不能插翅飞回临渊宫。
他的?梦太真实,他一丝一毫也不敢赌,尤其当赌注是殷芜的?时候。
原本要一日的?时间,他却夜半就到了?临渊宫门口,里?面点着?灯,他推开了?门。
少女坐在妆奁前,青丝披散,手中正拿着?一支金钗。
那金钗的?样式同他梦中的?十分相似。
百里?息瞬间移至殷芜面前,一把将那金钗夺下掷了?出去!
金钗“嘭”地一声摔在墙上?,上?面镶嵌的?珠宝玉石迸落得满地都是。
殷芜半夜睡不着?,又不能出去,便只能在这殿内寻摸些东西解闷,见殿内多了?个没见过的?妆奁,便打开瞧瞧。
那支钗殷芜前世也有,是百里?息送的?,最后?被她用来自戕。
如?今她应该是用不上?这钗了?。
这妆奁本是给殷芜准备的?,送出前,百里?息得知?了?殷芜的?欺骗算计,妆奁便没送出去。
他出现得突然,又劈手便将金钗丢了?出去,殷芜以为?他是气自己动了?妆奁,一时也有些难堪,小声解释道:“我……我实在睡不着?,又不能出去,看到妆奁便有些好奇,我不该碰大祭司的?东西,往后?不会——”
百里?息猛地将她拉进怀里?,他的?身体僵硬极了?,双臂似铁箍一般死死勒住殷芜。
殷芜几乎要窒息,可怜巴巴认错,“我错了?,再也不动大祭司的?东西了?,再也不敢了?。”
快些放开她吧,总不能因为?她看了?妆奁,就把她活活勒死吧!
百里?息松开了?她,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殷芜的?脸,强迫她抬头,阴沉着?一张脸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见那金钗精致,便拿在手上?看看。”殷芜小声道。
“当真只是看看?”百里?息心有余悸。
殷芜心道大祭司果然明?察秋毫,只得如?实回话:“还想戴上?头上?试试来着?……”
百里?息的?脸愈发阴沉,毕竟是殷芜先动了?人家的?东西,此时心虚不已,再要认错,却听百里?息唤了?厉晴进来,让将殿内所有尖利的?东西尽数撤走,就连那书案上?的?毛笔也不能留。
厉晴只愣了?一下,便出门寻了?江茗和另外一个婢女入内,将这寝殿内翻检了?个遍,当真是严格遵照百里?息的?命令,就连博古架上?那个玉雕鹏鸟都因嘴有些尖被请了?出去。
整个过程,百里?息就坐在窗边的?圈椅里?冷眼看着?,殷芜起先有些讪讪,以为?百里?息是不许她碰这些东西,可看到后?来,发现是不许殿内有尖利的?东西,她再迟钝也猜到了?缘故。
百里?息这是怕她……自戕?
他大半夜回来,是怕她死?
殷芜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怎么会想死呢。
她看见那张翘头案案角也有些尖,想起百里?息那日在案上?对她做的?事,便想说?那张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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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危险,可抬眸看见百里?息冷着?一张脸,便不敢开口找事。
半个时辰后?,殿内几乎都被搬空了?。厉晴又检查了?一圈,回禀道:“主上?,殿内应该是没有尖利的?东西了?。”
“出去。”
琉璃灯内的?烛火摇曳,殷芜起身走到百里?息面前,壮着?胆子?坐到他的?膝上?,拉着?他的?手抱住自己,仰头看他,“阿蝉真的?没想自戕,阿蝉也不会自戕的?。”
殷芜杏眸中是缱绻的?情谊,可她有前科,百里?息对她终归是存了?疑,再难全心全意相信。
“怎么不睡觉。”
百里?息垂眸看她,脸色稍稍缓和。
“想你,想知?道你这半个月去哪了?,想知?道……”殷芜有些迟疑,还是决定诚实以告,“想知?道你是不是去抓我父亲,有没有对孙家动手。”
殷芜身边的?这些人,每日不会同她多说?一句话,殷芜只能干着?急,如?何睡得着?觉。
“我去了?一趟桐潭州,又去了?镜明?山,郁岼藏得很好,我也没派人去寻,天?玑和孙家目前还算安分,所以没动孙家。”他一一回答殷芜的?问题。
“唔。”殷芜点点头,复又讨好道,“大祭司真好。”
若是以往,百里?息会因为?这句话而?心情愉悦,可此时只觉苦涩。
“还有想知?道的?事吗?”
殷芜见好就收,摇摇头,“没有了?。”
“临渊宫荒僻,明?日送你回灵鹤宫。”
“不用……”
殷芜话未说?完,百里?息已将她推了?出去,径直出了?门。
第二日,殷芜便被送回了?灵鹤宫,厉晴和江茗两人日夜寸步不离,有时殷芜夜里?迷糊睁眼,便看见厉晴站在床边看她。
这确实有些惊悚,可即便她和百里?息说?一百遍不会寻死,只怕他也不会信。
之后?几日,百里?息便留在临渊宫处理政事,神教所设的?三大长老?只剩下天?玑,明?眼人都能看出百里?息想做什?么,他所推行的?改革,每一条都是在削弱神教的?神性,似乎不准备再用神教的?教义来约束臣民。
这是天?玑长老?一直想做的?事,既然如?今百里?息也有这样的?想法,他自然十分配合。
这日议完了?事,孙泓贞却没立刻离开,他心中有一个猜想,一个危险又惊人的?猜想,今日便要验证。
百里?息坐在神座之上?,气质矜贵,凤目微冷,“孙掌司有事?”
“圣女在桐潭州被掳后?,至今已两月没有露面,不知?圣女玉体是否安泰?”这两个月,孙泓贞没有得到任何殷芜的?消息,也曾想寻郁宵打探情况,但竟连郁宵也消失了?。
“安泰。”百里?息明?显不想多提殷芜,只两个字便将这个问题揭过,“不过提起圣女,我倒忘了?同孙掌司说?件事。”
他看向孙泓贞的?眼神幽深了?几分,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戏谑之意,“圣女同孙掌司定亲之后?,诸事不顺,本座夜观天?象,发现孙掌司对圣女命格有所冲撞,为?了?圣女安泰,婚事便作废了?,今日便算正式通知?掌司了?。”
孙泓贞脸色骤变,先是愤怒,随即又变成无处发泄的?沮丧,殷芜早已同他说?过是假定亲,可此时此刻,他心中依旧觉得苦涩。
人一旦生了?贪欲妄念,便要自讨苦吃。
一身白袍的?男人起身,经过孙泓贞身侧时停住脚步,寒声道:“我已知?你们所谋,若孙家安分也罢了?,若不安分,百里?家的?今日便是孙家的?明?日。”
孙泓贞心中虽已有所准备,却依旧如?坠冰窖,可他最先担心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殷芜。
“她虽有所谋,可从来没害过大祭司!”孙泓贞为?殷芜辩解。
“我同她的?事不劳孙掌司费心。”
*
百里?息已经五六日没见殷芜了?,今日依旧不准备去灵鹤宫,渐近宫门,见一人站在甬道正中间。
那是一个中年人,皮肤微黑,双眼明?亮,直直看向百里?息的?方向。
百里?息勒马停住,寒声道:“我不去寻你,你却来自投罗网。”
郁岼的?腿早年受了?伤,走路便十分缓慢,听了?这话却并无恼意,反而?笑得颇为?和煦:“大祭司虽不来寻我,却扣着?蝉蝉不放,是故寻来,向大祭司讨要蝉蝉,还望大祭司让蝉蝉同我回到冠州去,不使骨肉分离。”
百里?息听了?郁岼的?话,只觉五内焚烧如?火,冷笑一声,嗤道:“做梦。”
郁岼似乎已有预料,听了?这话反而?笑了?出来,“那大祭司准备如?何处置蝉蝉呢?是要杀了?她?还是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似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百里?息的?怔住。
把她留下做什?么呢?他尚不能彻底原谅殷芜,那便无法对她如?旧,便要折腾自己折腾她。
“上?次我见她时,见她似有些畏冷,茜霜也说?她身子?弱,大祭司便是念着?她日夜兼程去桐潭州寻你的?情谊,也不要折磨她。”其实郁岼多年来一直暗中观察百里?息,对他还算了?解几分,说?不让他折磨殷芜,实际是在激怒他。
可百里?息未怒,只问:“你想说?什?么?”
百里?息的?情志出乎郁岼的?预料,他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桐潭州堤坝塌毁之前,蝉蝉便让我派人暗中查探,查明?是哪处的?堤坝被动了?手脚,我虽不知?她如?何知?晓百里?睿的?计划,但她所有的?谋划都是要维护大祭司,从你入桐潭州开始,我黎族族人便远远跟随,大祭司即便因蝉蝉的?隐瞒而?动怒,也应平心静气想一想她的?好处。”
第64章
殷芜已经六七日未见百里息的面,这些日子厉晴和江茗日夜不离她的身,有时半夜迷糊之时也能看见厉晴在看她,殷芜有时吓得一激灵,她丧气地想:百里息怕她自戕,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一日她就被吓死了呢。
两人?不?见面,不?说话,心里的隔阂怎么能解开呢?殷芜想见百里息,可这话传过去却迟迟没有回音。
这日殷芜准备就寝时,厉晴竟说百里息请她去临渊宫。
等殷芜站在了临渊宫门口,便又有些退缩,她憋了一肚子的话,道歉的话,解释的话,保证的话,事到临头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
“我进来了。”殷芜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殿内只点?了一盏灯,百里息背对她站在窗前,身上穿着洁净无瑕纯白道袍,头发披散,姿态闲适慵懒。
殷芜心跳得有些快,察觉出他今日似与往日不?同,不?免希冀他已原谅了自己,心中便越发患得患失起来。
“大祭司。”她低低唤了一声?,“殷芜错了,再也不?敢有事欺瞒大祭司了。”
百里息未动,似在思考什么,半晌终于开口:“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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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装的药名唤‘如梦’,服下之后,不?管什么人?都会变得诚实可信。”
殷芜愣了以?下,随即明白了百里息的意思,心中不?免酸楚难过,她红润的唇瓣血色退尽,她想问百里息为什么不?信她,可又因内心愧怍,话便似一团棉花塞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她觉得委屈,可她是犯错的那个人?,她没有资格委屈。
一滴泪从腮边快速划过砸在地上,殷芜没再为自己辩解,她拿起瓷瓶倒出“如梦”,闭眼吃了下去。
吃了“如梦”,他该信她讲的话了吧,只是万一他知晓自己是重生的,会不?会一把火把她烧了……意识抽离之际殷芜想。
百里息回身,对殷芜柔声?道:“阿蝉过来。”
少女有些茫然,空洞的杏眸打量着他,随后走了过去。
百里息牵住她的手?,指了指阴云密布的夜空,问:“月亮好看吗?”
殷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的迷茫被?疑惑所取代,娇声?娇气道:“阿蝉看不?到月亮。”
“嗯,乌云盖住了月亮,阿蝉看不?到。”百里息低头吻住她的唇,先是温柔缠绵,随后却似故意惩罚她一般加大了力?气。
殷芜的眼神?是茫然的,玉色的手?搭在百里息的肩膀上,柔顺听话,可后来渐渐喘不?上气,便想往后躲,可根本躲不?开,只急得掉眼泪,蝉露秋枝,让人?看了便生怜惜之情。
百里息放开她的唇,低头舐去她的一滴泪,“阿蝉的泪是甜的。”
殷芜瘪了瘪嘴,委屈巴巴:“阿蝉喘不?上气,阿蝉难受,息表哥欺负阿蝉。”
“阿蝉喜欢息表哥吗?”
少女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伸出白嫩嫩的手?指细数起他的好处来:“别人?要放阿蝉的血,息表哥拦着不?让,别人?欺负阿蝉,息表哥也护着,阿蝉被?藏在黑漆漆的墙壁里,也是息表哥将阿蝉挖出来的……”
她还要再说,却发现头脑有些混沌,抬眼内疚看向百里息,“还有……还有阿蝉想不?起来了……”
百里息解开她系发的绸带,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哑声?道:“阿蝉亲我。”
他身材高大,殷芜只到他肩膀,于是她垫着脚仰头去吻他,认真又可爱。
可是一直仰头很累,少女拉着他的脖子,让他靠近自己,免得自己太累。
可终究还是累,殷芜便不?亲了,她委屈地指了指床榻,“去那边好不?好?”
于是百里息任由殷芜牵着去到床边,她坐在床沿,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你坐这里。”
他没坐下,单膝跪在殷芜面前,双手?支在殷芜身侧,等着她亲吻。
殷芜笨拙又稚嫩,却很认真,百里息心里似有一只猫在挠,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拿回了主动权,他按着殷芜的头肆意索取掠夺,最后将人?亲哭了。
少女哭着推拒他,委屈得不?行:“阿蝉难受!”
百里息抬头,眸中染上一抹暗色,他的手?指缓缓握住殷芜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便折断她的生机。
可少女茫然无知,她抽泣着踢了他一脚,“息表哥以?前很好,可最近对阿蝉不?好,总欺负阿蝉,阿蝉难受!”
“嗯。”他的手?收紧一些,殷芜的呼吸便有些艰难,粉白的脸被?憋的通红,一双眼却懵懂地看着他。
不?如一起死了……
百里息阴暗地想。
这世界对他来说没什么可留恋的,殷芜给了他希望,却又告诉他希望是假的。
人?人?都说大祭司孤傲,其实他是自弃自厌到了极点?,只不?过没有死的理由,如今有了。
先杀了殷芜,再自杀,算是殉情,似乎也是不?错的归宿。
殷芜挣扎起来,滚烫的泪滴在他的手?背上,终于唤醒了他的一点?柔情。
他松了手?,殷芜却吓得后退,脸上都是惊恐之色,“息表哥要杀阿蝉……”
“没有。”他手?指灵巧解开殷芜领间的宝石扣子,拨开衫子,人?也欺近了殷芜,“息表哥没想杀阿蝉,息表哥不?舍得。”
他想,可他实在不?舍得。
可不?杀她,他又总是心痒难耐。
欺骗他的人?都该杀,这个念头总是在他脑中徘徊不?去,勾着他去杀她,去折腾她,时间久了难保不?会真的伤了殷芜,他既揭不?过这一页,就不?能留殷芜在身边了。
她离得远些,他摸不?到寻不?到,她才是最安全的。
殷芜被?堵在床角出不?去,只能哭眼抹泪在那嘟囔:“息表哥要杀阿蝉。”
她看起来十分伤心,百里息伸手?沾了沾她眼尾的泪,用指腹轻捻了捻,心知以?后两人?再也没有这样相?对的时候了,一股陌生的情愫自心底弥散开。
“息表哥错了。”殷芜服下了“如梦”,不?管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都不?会记得。
他让殷芜吃“如梦”,也并不?是真要审问她,只是不?想让殷芜知晓他的卑劣龌龊,知晓他的……心意。
若知晓了,她怎么能安心开始全新的生活呢。
他靠在床壁上,手?掌握住殷芜的小臂,哄道:“阿蝉上来。”
美人?垂泪,眼中还有埋怨之色,乖乖被?他扶着坐了上去,可心里还是不?高兴,不?肯正眼瞧他,低声?嘟囔:“息表哥不?喜欢阿蝉,就喜欢作弄阿蝉。”
百里息眸光落在虚空,叹息一声?,决定在无人?知晓处放纵一回,“我喜欢阿蝉,爱慕阿蝉,想和阿蝉做长长久久的眷侣,可我天生命格凶恶,杀亲弑父,和我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总想着阿蝉骗了我,害怕有一天会伤害阿蝉。”
少女终于正眼瞧他,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人?虽然不?清醒,却一点?亏也不?肯吃。”百里息哼了一声?,简直要被?殷芜气笑了,却继续说,“阿蝉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没有人?比阿蝉好。”
他不?吝夸赞之词,看着殷芜由哭转笑,再次图穷匕见。
“阿蝉喜欢息表哥吗?”
“你不?掐阿蝉,阿蝉就喜欢你。”殷芜回答得十分干脆。
百里息噎住,但很快平复好心情,诱骗着殷芜投怀送抱,“息表哥觉得孤独,阿蝉能亲亲息表哥吗?”
殷芜被?他哄着献上唇,亲一下便抬头问一句“现在呢”,百里息哭笑不?得,将她抱在怀里,“阿蝉让我抱一抱,就不?觉得孤独了。”
殷芜被?他抱在怀中,只觉温暖舒适,将头搁在他的臂上昏昏欲睡,不?久便彻底睡熟了。
殿内安静,百里息的手?掌放在她的脊背上,柔香满怀,他有些不?想放人?了。
少女脸颊白腻,枕在他臂上的那一侧被?压得有些变形,睡得却香甜,他心底忽就充满了戾气,伸手?捏住了殷芜的脸颊,将殷芜的脸都捏得变了形也没松手?。
殷芜呜咽了一声?,百里息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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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
殷芜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脑袋闷痛,掀开床帐竟看见百里息坐在书案之后。
她不?知自己说过什么,心中不?免忐忑,却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百里息抬头看她一眼,淡淡道:“可还有想做而未做之事?”
殷芜不?知他为何这样问,有些心慌,诚实回道:“殷芜别无所求。”
百里息“嗯”了一声?,在书案上的文书上盖了章,又将文书递给殷芜,道:“你既已达成所愿,便拿着通关文书,同郁岼回冠州去,以?后再不?准入京。”
殷芜脑中闷痛,呼吸有些急,她不?接那文书,忍着酸楚问:“你要我走?”
男人?看着她,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他似深潭冷月,疏离淡漠,反问:“你还要留在我身边?即便我厌弃你了?”
“厌弃”两个字砸在殷芜心上,把所有的旖旎绮念都压了下去。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不?想走,她甚至还想留在百里息身边好好弥补,她斟酌着想再开口。
“男女欢爱不?过人?的本性,我既已体?会过,便不?会眷恋,我幼从师傅之训,窥见天地,今后将修身积幸,守戒持心,不?愿误你韶华,至于圣女的身份你不?必担心,你走后我自会处置。”他似一个不?沾凡俗的仙人?,殷芜若再同他说男女小爱,便是坏了他的修行。
她从上到下被?泼了一盆冷水,那一点?心思算是彻底歇了。
只是心中实在难过,忍了又忍,眼泪到底是没忍住。
“阿蝉……”她声?音艰涩,后面的话难以?成言,呼吸了几次才勉强能开口,“殷芜卑劣,已误了大祭司,不?敢再扰大祭司的清净,只愿大祭司自此?所求如愿,岁岁常安。”
她微颤的手?接过那通关文书,想保住自己最后一点?自尊,忍了又忍,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站住。
她想将极乐蛊的解药方?子给百里息,可袖中竟没有,她来之前分明就放在袖子里的。
百里息心虚看向了窗外。
殷芜却急了,她将袖子翻了个遍,却没找到药方?,正急得想哭,却在腰间摸到了方?子,虽心中觉得奇怪,却没有多余的精神?去想了。
“殷芜蒙大祭司庇护,自此?一别,无以?为报,奉以?此?方?,望大祭司不?弃。”她将药方?双手?递上,却不?敢再看百里息的眼睛。
手?中的药方?被?抽走,百里息声?音低沉慵懒:“好。”
殷芜的力?气似随着药方?被?一起抽走了,只觉得脚下虚浮,她无法再面对百里息,屈膝行了礼,“殷芜拜别大祭司。”
“好。”
她不?再停留,转身快步出了殿,许久,百里息才看向殷芜消失的宫门。
他将药方?在烛火上点?燃,药方?燃了一半,他又改了主意,把那燃得正旺的药方?收入掌中捏灭了,掌心再次摊开,只剩半张边缘焦黑的药方?和一点?灰烬。
“我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他嗤笑着叹自己的虚伪。
他将那半焦的药方?递至唇边,眼中倦意更?甚,一口将那药方?吞了下去。
第65章
“各州神庙如今都已关闭,不再受教众供奉,各州郡的主官也将州内百姓编录成册,后续收缴税款之事也在持续推进。”霍霆才回京,便来?临渊宫禀事。
自六月以来?,神教开?始推行新税法,并将传承了数百年的教义废止,新拟律法,约束神官百姓。
同时潜龙卫开始参与州郡政务,帮助州郡主官推行新律法,维持州内安宁。
一切进展尚算顺利,偶尔遇到些势力想阻挠,也不过螳臂当车,很快便被按下去。
“做得不错。”百里息立于窗前,平静得如一潭死水,便是?夸赞的话也没什么?情绪。
“明日圣女灵柩要送去镜明山安葬,同行护送的仪仗已安排好,大祭司可要同去?”圣女六月重病不治,灵柩在戒塔中已停了?许久,年前便应该入葬镜明山地宫了?。
圣女薨世?,举国?悲痛,哀殷氏神族自此殒殁,大祭司下谕小戒半年即可,所谓小戒就是?初一至初十不能食荤腥、办喜事,还有?一些细琐的要求,但已比大戒要松泛很多,等圣女灵柩入土,小戒就也可解除了?。
百姓悲痛不已,神教内的人却知那棺里是?空的,不过是?演一场戏给人看罢了?。
“圣女灵柩入土是?大事,本座同去。”
半个时辰后,霍霆离开?,殿内重归平静。
百里息看了?一会儿奏疏,并无新事,便随手抛下出宫去了?。
他打马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却似和众人都隔了?一堵透明的墙。
殷芜离开?已有?五个多月,他如愿变回了?那个无欲无求的神教大祭司,甚至比原来?更加无欲无求,从?里到外都是?空的。
这本应是?他所求的结果,可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并不好受。
入冬便下了?几场雪,重重青山覆雪,他纵马跑了?起来?,朔风割得脸疼,百里息却觉得痛快。
晚上回临渊宫,那堆积似山的奏疏依旧看不下去,索性都丢在一边不看。
熄了?灯,百里息仰面躺在床上却无睡意,呼吸沉重了?一瞬,终于伸手摸向床的一角,玉蝉触手冰凉,之前被殷芜扔在角落,他一直没动,今夜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
身体里的空虚似乎被填补了?一些。
*
神教最后一位圣女的棺椁封入地宫,殷氏血脉自此断绝。
百里息立于神崖之上,那股厌世?自毁之意再次卷土重来?。
殷芜留下的那张药方被他毁了?,可体内的极乐蛊似乎也沉寂下去,于是?带来?一股极度的空虚,这股空虚太过磨人,甚至比极乐蛊发?作时更令他难以忍受。
掌心的那枚玉蝉已被摩挲得温热,百里息终是?耐不住心中热切的期望,不管不顾骑马奔赴大旻的北地而去。
殷芜离开?后,他并未派人跟着,可她的踪迹并不难寻。
从?镜明山到冠州境内需要十日,若是?他走得快些,还来?得及同她一起守岁。
第七日夜里,百里息进入冠州,冠州主官薛安泰是?黎族获赦后新换的,得知大祭司即将来?到冠州的消息后,早早便守在城门?处。
“大祭司想寻的人现已查到,黎族如今的族长名唤郁岼,半年前他们一行人回到冠州境内,黎族人虽已是?自由之身,可多数并没有?房产田地,下官将芮城那里空闲的土地拨给他们,郁岼此时就在那里主持修建房屋,安顿族人。”
这是?薛安泰第一次面见神教大祭司,心中不免忐忑,说话便斟酌再斟酌,“郁岼有?一个女儿,似乎唤作‘蝉蝉’,并未跟郁岼去芮城,而是?留在了?这里,所住的地方不远,就在两条街以外的春宁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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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
薛安泰看不出百里息的喜怒,心中不免紧张,额上都沁出薄汗来?,恭恭敬敬将百里息引入了?春宁巷里。
巷子的尽头是?一扇暗红的院门?,一枝白梅从?院墙上探了?出来?。
“便是?这里的,可要下官去叫门??”
辰风拦了?薛安泰,道:“不必,还请薛大人对今日之事保密。”
薛安泰自然听从?,带着几个亲信撤了?出去,可心中到底还是?打鼓,让属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公事也要更加勤谨,免得在这年下出了?纰漏。
此时已接近子时,院内静悄悄的,百里息沸腾的血液忽然就凝滞下来?,只要他敲门?,就能看见殷芜,他已经将心底的戾气压了?下去,不会再伤她了?,可这样突然闯入她的生活实在卑劣。
他让殷芜走,她便得走,他想见殷芜,她便得回来?。
“主上,可要叫门??”
百里息抬头看了?一眼那支白梅,顿了?许久,缓缓道:“回去罢。”
离她远一些,别再打扰她的安宁了?。
辰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还想开?口问,百里息已经转身往外走。
眼看就要出了?这春宁巷,巷子尽头忽然出现一道娇影,百里息闪身隐藏在一堵墙后。
来?人穿着藕色夹棉斗篷,身材纤细高挑,只是?步履匆匆,等离得近了?,才看清她怀里抱着个女童,女童满脸通红,似在发?烧。
“阿蝉,瑶瑶难受。”女童抱紧殷芜的脖子,把烧得滚烫的小脸贴了?过去,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
少女不施粉黛,眸含秋水,停住脚步用?斗篷将女童裹得更紧一些,柔声哄道:“瑶瑶乖,一会儿茜霜拿药回来?,瑶瑶吃了?就会好的。”
可女童依旧哼哼唧唧的哭,殷芜一边耐心的哄,一边快速闪进了?那道暗红的院门?里。
人进去了?,殷芜哄人的甜软声音依旧隐约可闻。
百里息看着那道半掩的门?,忍了?又忍才没跟进去。
“主上?”辰风唤了?一声。
“你?说那是?不是?我和她的孩子?”
“啊?”辰风讶异,“主上,那女童看起来?两岁多啦,圣女才离开?半年。”
圣女即便想给您生,也需要时间不是??
“主上,还……回京吗?”
*
瑶瑶出生后便同母亲分开?了?,父亲更不知身在何处,机缘巧合下落到殷芜手里,便一直跟着殷芜生活。
冠州一连下了?几场大雪,滴水成冰,瑶瑶便害了?风寒。
好在大夫看过说不碍事,吃几副药退了?烧便好。
殷芜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总算哄着瑶瑶喝了?药,下半夜也不敢睡,擦身喂水,天亮时体温总算降了?些,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茜霜煮了?粥端进来?,道:“大夫说能退烧便不碍事,姑娘喝些粥休息去吧,熬了?一夜了?,这样怎么?吃得消。”
殷芜便也不再坚持,回房休息去了?,睡得正昏沉时,听见外面有?些嘈杂,可实在疲惫,翻个身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晌午,去看瑶瑶,见那两岁多的娃娃小脸通红,精神却不错,茜霜正在喂她吃粥。
见殷芜进来?,便伸着手要她抱,嘴里还嚷嚷着“阿蝉阿蝉”。
茜霜觉得受了?冷落,掐了?她小脸一把,气道:“小白眼狼!”
瑶瑶却不知道什么?意思?,反对茜霜笑,露出两颗豆大的门?牙。
殷芜接过碗,正要说话,阿满掀帘从?外面进来?。
“前儿才下的雪,怎么?今天又下上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
阿满是?郁岼收养的孤儿,年龄和殷芜相?仿,会一点拳脚功夫,郁岼便让他就在殷芜身边照应。
茜霜过去帮他扫掉身上的雪,笑道:“你?脚程倒是?快,昨天下午往芮城去,今个儿竟就回来?了?。”
“姑娘让我去给族长送护膝,我就是?跑断了?腿也要赶紧送去。”阿满涎着脸道。
“族长可说什么?了??”茜霜问。
“族长说天寒地冻,让姑娘尽量少出门?,芮城那边的族人也要安置好了?,年前族长会和郁宵少主一起回主城这边,陪姑娘过个热闹年。”
阿满又说了?些芮城那边的事,外面便又嘈杂起来?。
茜霜觉得奇怪:“这巷子里住的人户不多,怎的今日竟这样热闹?”
“我回来?时见对面院门?开?了?,有?人正往里面搬东西,应是?有?人买了?那院子正在搬家。”
那边院子里,辰风正忙得焦头烂额,这院子荒废了?太久,屋子里都是?尘土,他又要找人来?打扫,又要去寻做饭的厨子、伺候的下人,事事都得他干,偏偏事事他都没干过,干起来?便甚是?吃力,于是?赶忙传信给厉晴江茗,让她们日夜兼程快来?冠州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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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瑶喝了?两日药,已经不再发?热,只是?病还没好利索,所以便比平日闹些,吃饭睡觉都要找殷芜。
这么?折腾了?几日,殷芜便一直在家哄瑶瑶,没出过门?,于是?过年采买年货的事都由阿满和茜霜去办。
这日,两人才出门?,便有?人叫门?。
殷芜抱着瑶瑶开?了?门?,见门?外站着个中年男人,身穿朱红官袍,身后还跟着两个官差。
殷芜曾远远见过薛安泰一眼,又听郁岼说这位新上任的主官颇为?清正,对族人多有?照拂,不免心生感激,行了?个福礼,问道:“请问大人寻来?可是?有?事?”
薛安泰哪有?胆子受殷芜的礼,往旁边让了?让,说话也和气:“有?位仁义公子在外地救济了?几个黎族的孩子,今日将人送到了?府衙上,但那府衙内都是?粗人,没照顾过孩子,本官本想将那几个孩子送到芮城,又担心孩子们舟车劳顿累病了?,忽想起郁族长在春宁巷里似有?家眷,便冒昧寻来?。”
“已经到了?年下,大人还因?族人之事奔波,小女感激不尽,那些孩子倒可以送到这里来?,等家父回来?后,再去大人府上登门?致谢。”
薛安泰不敢占功,忙道:“本官并未做什么?,倒是?那位公子实在是?仁义之人。”
话说到这里,薛安泰便不敢再说了?,只因?百里息的心思?他也猜不透,怕自己弄巧成拙,反坏了?他的事。
“待家父归来?,定去拜访那位义士。”反正再过两日郁岼便要回来?,这事他出面才够庄重。
薛安泰含混应下,又同殷芜说有?事随时去衙署寻他,再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到了?中午,早上陪同薛安泰同来?的两个官差便送了?人过来?,总共是?五个孩子,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黎族得赦之后,他们便流落在外,之后被寄养在京中某官署里,这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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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风办的,本想等人多些再一起送回冠州的。
可如今这个时机似乎更合适,于是?让厉晴来?时将几个孩子一起带过来?。
这几个孩子流落在外,殷芜以为?定吃了?不少苦头,谁知送来?一看,竟是?各个满面红光,穿的衣服也暖和,心中对那位援手的义士更是?感激。
他们是?被卖到京城里的,也吃了?不少苦,如今到了?殷芜这里,殷芜不用?他们干什么?,可他们却不闲着,扫雪、打水、砍柴、烧火,殷芜时常恍惚倒地是?谁照顾谁。
院子热闹起来?,瑶瑶最开?心,倒是?没有?原来?那样缠殷芜,极喜欢同这几个孩子玩,殷芜也总算能喘口气。
“把瑶瑶送来?的妇人曾说年前回来?,可后日就是?除夕,多半是?回不来?了?,说不定……”茜霜叹了?口气,低了?声音,“多半是?不要瑶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