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觉得我是在吃醋或者愤怒,但我并非这种感受。”他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她转过头,双眸温柔而包容,仿佛可以抚平他心中不断翻涌的晦暗情绪。
兰封刚刚想转头避开她的视线,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并没有用力,他可以轻易挣脱,但是他没有。
“抱歉,兰封,我错误的理解了你的感受。”她细碎的吻落在他的眼角,他的眼泪湿润了她的双唇,温暖浓密的吻传递着她的歉意与爱意。
“初丹,我觉得很害怕……”兰封近乎低喃的声音让杨初丹停下了即将落下的吻,她将他抱在怀里,柔和而安抚地说:“今天你独自一人在宫里一定受到惊吓了吧。”
“皇上他很有手段,他没有特意去说难以入耳的话,但是他的话更加能够扎入人心,而且他今天故意用了气味独特的香,哪怕对气味不敏感的人都能够轻易闻出来,我对气味格外的敏感,”兰封在她的怀抱里轻轻嗅了嗅,抿唇说:“你们晚上有拥抱过。”
不是疑问,他很确定,他们有近距离,而且时间不短的接触过。
杨初丹连忙放开兰封,想跟他扯开距离,但是兰封固执地抱住她,她只能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确实有广藿香掺杂着雪松的味道,透着一种令人难以忽略的苦味。
怪不得无论她怎么推开商献,商献都紧紧地贴过来,商献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做,他只是想要在兰封心中留下怀疑和猜测而已,就算她解释了,也足够让兰封心里难受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他的行为有些难以预测,之后我一定会注意的,好吗?”
杨初丹非常认真地做出保证。
兰封轻轻摇头,杨初丹以为他不相信,难得露出一丝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示好,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写一份保证书?”
记得从前父亲惹了母亲生气,父亲就会用写保证书的方法去哄母亲开心。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无论你什么态度,皇上都不会轻易的放弃,”兰封靠在她的肩膀,低叹说,“我说的害怕,不是指皇上会对我做什么,而是对你。”
杨初丹微微挑眉,她并不觉得商献能将她怎么样。
“你还没有来的时候,皇上告诉我,大将军被赐婚戏子的事情已经在传开了,皇上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任由这种流言扩散……也许就是皇上他派人做的,因为皇上还提点了我一句,也许雪阳院的老板会帮我解释——我不是戏子而是一位琴师,但是我猜雪阳楼的老板一定不会解释,或许已经收了……”
“那位老板已经死了。”杨初丹开口说,原本靠在她肩膀的兰封,猛然起身,惊讶地看向她:“死了?”
“嗯,刚刚我去见了二哥二嫂,根据他们查到的消息,是被卷入客人争端被误杀了。”
将兰封与二哥二嫂告诉她的消息结合起来,杨初丹可以确定这事和商献脱不了关系。
雪阳楼的老板死了,里面的人都销声匿迹了,在皇上来看兰封是孤儿,没有了雪阳楼的证言,无论怎么编排兰封都可以,人言可畏,兰封可以轻易地被践踏到尘埃里,而且还会连累她的名声,商献并不在意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不如说她受到的影响越大,她的身边越是容不下兰封。
“皇上就是这一点让我很不安,甚至有点害怕,你明明对他很重要,也许就像现在的我一样,他也是如此执着于你,对于皇上来说,你也是他的光,可是他却可以毫无顾虑地伤害你,无论你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他都不在意,他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兰封想起皇上看着杨初丹疯狂的眼神,他感受到一种让人心底发凉的冷意,就像无数根银针扎入心底,让他异常难耐。
看着兰封不安而惶恐的模样,杨初丹心中涌起一股怜爱,他独自被商献带去了宫中,商献一定说了很多折辱他的话,也使用一些她意想不到的手段来刺激他,但兰封考虑的只有她。
独自与商献对峙的兰封没有惶恐与畏惧,冷静地记住商献所说的话中有用的信息,能够通过观察商献眼神中流露的偏执与疯狂,从而猜测出商献的想法。
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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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捧起杨初丹受伤的手臂,温柔的放在掌心,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用祈求目光看着她说:“我不希望它留下疤痕。”
杨初丹笑着吻了吻兰封白皙的耳垂说:“好,由你来治疗,一直到它彻底的消失不见。”
她的呼吸扑在他的耳朵上,灼热而微痒的感觉立刻遍布全身,兰封连忙起身,恢复了平时害羞的模样,他小声说:“我回厨房继续做糕点。”
“嗯,我就不去陪你了,我洗个澡,洗掉夫君不喜欢的气味,晚上才能睡个好觉。”她偷揶得笑着,然后开门通知让守夜的婢女去准备水后,发现兰封正低着头看着她的裙角,裙角明显有狠狠被人攥紧过的痕迹。
“这件衣服在洗干净前,先不要穿了。”兰封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房间,但是他的手刚刚推开门,一双手从他身后探出来,又把门给关上了,杨初丹从后面抱住他问:“洗干净就可以穿了吗?”
兰封垂下头没说话,杨初丹拽了拽他的袖子,笑眯眯地说:“转过来看着我。”
他慢吞吞地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她用双手搂住他的腰,凑近他说:“我想听真心话。”
他躲着她的视线,不想将心中难消的苦闷感说给她听,她是大将军,于公于私以后都会与皇上接触,他总不能每次都耍脾气让她困扰。
门口传来仆人的敲门声,感觉到杨初丹放开了他,兰封松了一口气,看着仆人开始为她准备洗澡水,兰封准备离开房间去厨房,早些为她把糕点做好。
“先别走。”杨初丹拦住兰封,兰封不解地看向她,她轻轻一笑:“这身衣服,我不要了,你拿去丢了吧。”
啊,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吗,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后,喜悦与难为情交织在一起,兰封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准备好洗澡水的仆人们离开了,杨初丹脱下外衫和长裙,将它们放入一言不发的兰封手中说:“随你处置。”
她会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负面又阴暗的情绪,他一手紧握着被她丢弃的衣物,向前一步,另一只手从后面抱住她,吻了一下她的发丝,希望能够传递出自己无言的爱意。
她没有回头,而是用自己的双手轻轻覆盖住他的手,声音温柔而郑重地对他承诺:“兰封,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伤害。”说完这句话,她转身轻轻抱了一下他,然后进入了浴室。
兰封拿着她丢弃的衣服来到厨房,他点燃炉灶,将衣服丢了进去,火焰无情地吞噬了那件衣服,发出布料燃烧的声音,皇上刻意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被火焰吞噬,承载那味道的衣服燃烧着,最终消失不见。
火焰疯狂跳跃的模样像极了皇上挣扎而疯狂的眼眸,兰封轻轻地笑了,他雪白的肌肤,以及淡红的唇,细致而温柔的眉眼被火焰的光所笼罩,犹如盛开在黄泉之中,美得惊人的彼岸花。
既然她是如此重要的存在,为什么就那么随意指给了他,为什么不牢牢地抓紧,人不是都喜欢把真正的宝物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了。
但是皇上却让他发现了他的宝物,皇上如此厌恶他,言语与行为都想将他践踏在脚下,因为皇上一定察觉到了——
无论是发狂,死缠烂打,用尽手段,都没有办法得到完整的她。
兰封又丢了两根木材之后,卷起袖子开始为杨初丹做糕点,对了,她刚刚没有说自己吃没吃过晚饭,不过皇上都激动地咬伤了她,她肯定没有办法坐下与皇上心平气和的吃晚饭。
糕点蒸上之后,他先给她送晚饭吧,在糕点好之前,他还能陪着她吃个饭。
为了喜欢的人什么都可以做,也愿意为她去做。
他把她当成全部,从而他要变成她人生的一部分。
第37章难测—
最近朝堂之上局势微妙,原本力排众议,支持大将军出征的皇上突然改变了想法,让大将军留在都城待命。
外面流言四起,百姓们都知道大将军凯旋而归之后,在皇家宴会上被赐婚给了一位演出的戏子,杨家并没有要办喜事的消息,百姓们都很好奇,尤其是那位戏子出身的雪阳院已经关门了。
各种传言在坊间流传,说书先生们现在在茶馆也都拿这件事当话题来吸引顾客。
有的说皇上此举就是针对大将军,大将军如今重权在身,皇上用婚事在警示大将军。
也有说大将军与这位戏子早就定情,通过皇宴名正言顺结成了婚事,女将军和男戏子……这样两个身份放在一起,就让人浮想翩翩,各种风花雪月的故事在茶馆流传。
当然其中不乏质疑此事真假的百姓,毕竟杨府没办婚礼,也没人见过这位跟大将军成婚的公子。
百姓们当然知道杨初丹这位大将军在战场上立下无数战功,但是实际上对于这位将军所有事情都是道听途说。
在各种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与皇上与大将军的权谋暗战的故事之下,有一种说法也在慢慢流传。
那位戏子根本不是雪阳院里出来的,是大将军从外面带回来的,毕竟这次大将军凯旋,并没有声张,没有带兵进城,带回来的兵直接就驻扎在了城外,她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独自回了杨府。
据说,她会这样做就是因为带回来了一个男人,雪阳院出身什么的都是假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让人心生猜测,雪阳院会遭遇倒闭,可能是那个男人怕身份暴露亲手所为,也许大将军还帮助了他。
这个猜测让有些百姓觉得撇开大将军的身份,杨初丹毕竟是一位女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很可能为了取悦自己的君郎而做出残害百姓的事情。
民间的流言,皇上的态度,都让杨初丹的立场微妙起来,尤其是反对杨初丹继续把控兵权的官员,都很想看借此机会能不能将杨初丹扳倒。
只是参加皇宴的官员们都知道外面流言大部分是胡编乱造,他们在意的是皇上要不要收权的态度,毕竟自从杨初丹恢复上朝之后,退朝之后,皇上身边那位刘公公必然会去邀请杨初丹去天禄阁见皇上。
没人知道在天禄阁里皇上和大将军究竟在说什么,因为皇上每次都会禀退侍卫,所以大部分官员在猜测皇上对大将军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是拉拢还是打压,在皇上态度不明确的时候,没人敢轻举妄动。
******
杨初丹去天禄阁见商献,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杨初丹不会离他太近,又怕商献搞出奇奇怪怪的手段故意刺激兰封,只要商献想靠近她,她就立刻会扯开距离。
杨初丹每次去了天禄阁,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离开了,商献也不介意,他就在书房的书案上默默地为她画像。
这次在杨初丹准备离开前,商献突然开口说:“已经画好了。”
杨初丹本来不想理他,但是她没有打开门,门从外面锁住了。
初丹转身看到了商献手中的画,是她的脸没错,但画中女子身穿着凤袍,戴着凤冠,雍容华贵,桃花眼中带笑,分外的迷人,看起来与她完全不同。
“你做这种事有什么意思?”杨初丹不耐烦地走过去,她最近心情真的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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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献不允许她出征,那么她的计划全部都作废了,最近下朝之后,她都会去士兵的驻扎营地,跟殷沐讨论下一步计划,而这种讨论陷入了僵局,因为在不能出征的情况下,一切都是空谈,随着时间流逝,一旦让察尔科逃了,就错过了最佳截|杀他的机会。
跟殷沐数次商讨未果后,杨初丹决定把拿下察客族,改成|击|杀察尔科,与察尔科数年的交锋,让杨初丹意识到此人绝对不能留。
她早出晚归,陪伴兰封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好在兰封也在忙礼佛日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因为兰封总要出门去净居寺确认礼佛日的事情,于是杨初丹把季常调到了兰封身边。
各种事情的不顺心,杨初丹此刻面对商献也是真的不耐烦极了。
商献知道杨初丹不会主动靠近自己,如今她走过来肯定是想要做什么。
在杨初丹伸手夺过画之前,商献将画收了起来,并且挡在了画前,杨初丹面无表情地捏住了他的脸,冷漠地说:“皇上今天又想出了什么手段,莫非身上又熏了香?”
察觉到她的气息逼近,商献喉结微微滚动,脸颊被捏住的疼痛和她传来的温度让他背脊有些发麻。
“别搞这些下作的小手段,你以为自己是争宠的小妾吗?”杨初丹出言讽刺。
他动了动唇角,双眸勾起一丝媚态,声音不连贯说:“是…不受宠的……小妾吧。”
商献毫不在意她的讽刺,反而还要借机勾引一下她,她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微笑说:“一国之君不想当,想给我当妾吗?”
她脸上流露出的并不是从前温柔而包容的笑容,是冰冷而尖锐,甚至有着难掩的厌烦。
就算这样,商献觉得自己由心底蔓延出了饱含期待的热度,是对她无可抑制的渴望,在她略带鄙夷的视线中,他还是忍不住点了一下头。
她将他一下子摁在了书案上,他的发冠撞在桌子上发出闷响,疼痛让他仰起头,她揪住他的头发,低声问:“皇上如此想做妾,可知当妾要做什么?”
“你想对自己的妾做什么都可以啊,大将军。”他伸手想要去搂她的脖子,但是杨初丹将他的手压向他的胸膛,眉眼冷淡地说:“那就解开吧。”
商献的手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上,他神色带着不可置信与一丝迷茫,慢慢地解开龙袍,然后是里衣。
他注视着她,眼眶微微红了,妖冶之中却透着一丝无辜而惹人怜惜的美丽。
她拿起他刚刚用来为她画像的毛笔,笔尖还残留着朱砂墨。
笔尖划过他胸口的肌肤,柔软的毛笔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凉意与痒意交缠在一起,商献的喉咙里溢出一丝低吟,他动情地看着她,朱砂墨在他白皙的胸口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像一道深深的伤痕,让他的肌肤透着艳丽的色彩。
“初丹……”他叫着她的名字,她握着笔面无表情地蘸上朱砂,抬笔准备画下第二道时……门口传来响声,杨初丹丢下笔,看到门被推开,珍妃李慕冰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啊!大将军这是在袭|击皇上吗!!”珍妃尖叫,连仪态都不顾地提着裙子跑到商献身边,为他紧紧合上敞开的衣服。
“出去。”商献冷眼挥开珍妃的手,目光带着冰冷怒意看向门口低头跪在地上的侍卫,“朕不是说不让任何人靠近吗?”
“皇上,是臣妾拿令牌让他们开门的。”珍妃毫不在意商献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反而抱住他,目光愤恨地看着杨初丹说:“臣妾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珍妃的视线仿佛她是拿强权逼迫皇帝的恶臣,杨初丹暗暗缓了一口气,最近积压的烦躁情绪太多了,她如此对待商献也改变不了什么。
“让娘娘误解了,臣只是想告诉皇上,”她上前一步,傲然而冷漠的凝视着紧紧被珍妃护住的商献,“臣的家里容不下妾。”
商献怔怔地看着她,甚至都忘记再一次推开珍妃,刚刚羞怯的眸子如今失神而空洞,他当然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跟他调|情,都是为了嘲弄他,就算这样他依然心动又迷恋着她给予的一切。
“臣告退。”杨初丹说完转身就走。
今天在天禄阁逗留的时间太长了,平时下朝之后,殷沐就在皇宫门口等她一起去驻军营地,这会怕是要等得不耐烦了。
“大将军冒犯了皇帝就想走!”珍妃激动地扑向杨初丹,杨初丹侧身,她扑了一个空,杨初丹伸手一下子擒住了她,珍妃挣扎着大喊,“疼死我了,杨初丹你这是袭击妃嫔,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娘娘太过于失仪了,”杨初丹微微靠近她,冷漠地说,“我与皇上谈的是朝政之事,后妃不得干政,娘娘切勿逾越自己的身份。”
杨初丹松开了她,珍妃一个趔趄,步摇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
她看着杨初丹平静而从容的离开,最终盛开着金牡丹的官服的衣角消失在门口。
“皇上,她每次来天禄阁都这样折辱你吗?”珍妃走到商献的身边,看着他长发凌乱的模样,心疼地说:“为什么要执着于不珍惜你的人呢?”
商献将衣服整理好,面无表情地说:“令牌交出来,珍妃。”
珍妃咬牙,将令牌拿了出来,递给商献说:“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臣妾只是不希望她如此对待你。”
商献手指把玩着珍妃递过来的通行令,漠然地说:“珍妃,认清自己的位置,朕会让你们得到一样的恩宠,而她不一样。”
“对,怎么可能一样,她是您的大将军。”珍妃扶正自己的步摇钗,红着眼眶转身就走,犹如闯进来时一样,离开的时候也是气势汹汹。
凝视着珍妃的背影,商献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开口用低哑的声音说:“珍妃,朕自己能受住,下次你不要来了。”
珍妃猛然停住步伐,她回头的一瞬间,商献唇边的笑容已经消失,只剩下惹人怜爱的易碎感,珍妃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珍妃觉得无比心痛,她知道皇上曾经与大将军有一段过往,但是如今身在高位的两个人,是彼此制衡的存在。
大将军一定不止一次这样的对待皇帝,而他身为皇上,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妃子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珍妃很想继续安慰皇上,但是她怕自己这么做,会让皇上更加难受,她没有走过去,而是用手帕抹着眼泪说:“臣妾明白了。”
******
殷茗得到消息赶来天禄阁的时候,杨初丹已经离开了,她遇见了走出来的珍妃,看着珍妃哭着脸,她轻轻叹气说:“珍妃妹妹,可是被皇上训斥了?”
珍妃擦着眼泪,委屈地说:“嗯,把臣妾的通行令收回去了。”
“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殷茗出声安慰说,“大将军对于皇上来说不一样,我们没有必要参合他们的事,我们只要在自己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不一样】……又是这个形容,珍妃紧攥着手帕,咬牙说:“啊,她是将门之后,又成了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她很特殊,但是特殊的不是只有她,若我是将门之后,我也能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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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妃妹妹,有些事不是你以为可以就能做到,大将军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贵妃姐姐,我也与你们不同。”珍妃不想听殷茗的话,她神色异常认真地说,“我是因为深爱着皇上才会在这里的。”
殷茗微怔,看着珍妃行礼离开了,她轻轻叹气,听到身后的宫女问:“娘娘要去见皇上吗?”
殷茗轻轻摇头说:“先回宫,你让人最近盯着点珍妃,她看起来有点失控。”
******
被殷茗觉得失控的珍妃,反而觉得自己非常的冷静,殷茗虽然是贵妃,品级比她高,是皇后最有力的人选,但是皇后一定会是她的。
她是后宫之中最深爱皇上的人,她也是不一样的存在,她从小就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在贵女中也是佼佼者,无论想要什么都能够顺心如意。
她当初不顾家人反对入了宫,因为皇上就是她理想中的夫君,他如此勾魂夺魄的容颜,她完全没有办法抵抗他的一切。
静妃和贵妃娘娘入宫多少都有家族的原因,只有她是因为对皇上纯粹的爱才会入宫,她对皇上一心一意,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上。
脑海中闪过刚刚皇上被杨初丹压制的模样,她恨极的咬牙,皇上是她的夫君,她不允许杨初丹这样轻贱的对待他。
——珍妃,朕自己能受住,下次你不要来了。
她怎么可能让他自己承受呢,她会帮他的,她要让皇上知道,就算她没有千军万马,却依然会为了他非常的勇敢。
******
“今天就先别去驻军营了。”听到殷沐这样说,原本有些走神的杨初丹微微转头,殷沐继续说,“现在就是僵局,而打破的时机未到。”
“哪有什么时机啊。”杨初丹仰头长叹。
“后天就是杨府的礼佛日,今天兰公子会进行最后确认,你去陪陪他吧。”殷沐说,“今天军中的杂事,我帮你处理。”
杨初丹怀疑地看向殷沐,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似乎察觉到杨初丹的想法,殷沐挑眉说:“机会只有一次。”
“感谢军师大人,那么我今天陪兰封,让季常陪你去军营吧,这几天他都没有机会练武,那个武痴最近都没有什么精神。”
殷沐觉得季常没有精神大约不是因为练武,而是因为他们这几天都没有碰面。
杨初丹和兰封虽然白天各忙各的,但是晚上总归要碰面,相伴入眠。
但她和杨初丹回府之后,通常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了,所以没什么和季常相处的机会。
“是啊,就让他恢复一下精神吧。”殷沐微笑着回答。
第38章心事—
二嫂跟他提过的祝词纸卷,净居寺礼佛的最后一项,在这个纸卷上写下自己的祷词,而这一步由礼佛日的持办人来写。
祝词纸卷并不大,镶嵌在浅灰的卷轴上,兰封的手轻轻抚着空无一字的纸面,想起了昨天他去见了二嫂,为了让二嫂过目他已经安排好的礼佛日的事项,也包括此次需要的支出预算。
若是有不足或需要改进的地方,兰封等着二嫂指出来再进行改进,但是二嫂听了他的汇报之后,捏着手腕的白玉佛珠问他:“妹夫,你信佛吗?”
兰封有一丝迟疑,但还是诚实地回答:“我只陪着父亲拜过财神。”
这个回答让二嫂谢萱怔了一下,随即她轻轻一笑:“做生意的哪有不拜财神爷的,其实我嫁入杨府之前,我也不信这些,做生意讲究的太多了,靠运气也靠自己,总之不能靠神佛。”
兰封点了点头,谢萱转着佛珠,望向窗外微微眯起眸子说:“净居寺礼佛的最后一项,持办人在住持准备的卷轴上写下祷词,和尚们称它为祝词纸卷,会为它念经祈福,让佛祖回应纸卷所写之言。”
“是的,皆空主持有跟我说过,祝词纸卷会在之后提前交给我。”兰封回答。
“你会写什么?”谢萱微笑问。
“这……”兰封一瞬间回答不上这个问题,他自己对佛祖没有什么祈愿,但是关于杨初丹,他却有很多想写的,多到思绪都乱了起来。
“我每次都会写关于礼逸的事。”
听到谢萱这样说,兰封轻轻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想写初丹的事。”
“妹夫可知为何我会唯独跟你提起填写纸卷之事?”谢萱问。
“这是礼佛最后一项,应该是最重要的。”兰封回答。
“我刚刚说过,嫁入杨府之前我并不信佛,那时候的礼佛日还是由母亲持办,后来由我和大嫂轮流持办,礼佛对于那时候我来说,感觉就是给寺院交了高香的钱,雇用他们对着你写下的祷词念经。”
看到兰封哑然,谢萱忍不住笑着说:“这种说法是不是惊到你了?”
“二嫂家中从商,以商人来说,如此说法也并无不妥。”
因为持办了这次礼佛日,所以兰封知道杨府上高香的钱,支撑净居寺一年的开销都没有问题,也正是这样,每次他去确认礼佛日的日子,净居寺当日就不会接待别的香客。
“那时候边关动乱,父亲与大哥还有礼逸都去了战场,所以到我主持的礼佛日,都会写下关于礼逸的事,很任性又稚气的写下了一些话,”谢萱眼中出现了难掩的懊悔,“愿所爱之人归于我身边,亦无法奔向远方。”
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是一个女子祈愿夫君回到她的身边,不希望夫君再回到远方的战场,但是结合如今杨礼逸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佛祖听到了我的愿望。”谢萱这样说着,静静地看着他,“你想写下什么样的愿望?”
******
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兰封的思绪,兰封收起纸卷放入盒中,听到季常的声音:“兰公子?”
兰封拿着盒子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季常安心地舒了一口气,季常说:“你在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有点担心。”
“在想些事情。”兰封微笑说,“今天礼佛的事项都确认好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只等到后天正式的进行,季大人可以回去了。”
“回去?”季常有些不解地歪头。
“回到殷大人的身边。”
听到兰封这样说,季常瞪大眼睛,毫无心理准备地被人戳中心思让他的脸颊瞬间烫了起来,季常连忙地摆手说:“我能在军师大人身边,是因为大将军的命令。”
“但是你喜欢殷大人吧,这几天你看到她的身影,目光会一直追随着她,眼神中满是思念与爱慕……”
“快别说了,兰公子!”季常万分害羞地打断兰封的话,“我我我就是很敬佩军师大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千万别告诉军师大人啊。”
兰封心想,他觉得殷大人是知道的,因为季大人的表现太单纯又明了。
但是看到季常害羞地都要冒烟了,他点头说:“抱歉,季大人,我没有准备告诉任何人,只是觉得不用在关照我这边,能够回到喜欢的人身边,你会觉得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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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是高兴的,但是也很难受。”季常小声的嘀咕,然后看向兰封说:“我很怕军师大人会发现我的心思。”
一定是已经知道的,兰封暗暗叹气,只是不知道殷大人是如何看待季大人的。
“说出来比较好吧。”
听到兰封这个提议,季常使劲摇头说:“肯定不行啊,我们那么不般配……”
“不般配吗?”兰封惊讶地打断季常的话,季常愣住了,反问:“我哪里能配得上她吗?”
“那你觉得我和大将军般配吗?”兰封非问非所答的说。
回想起来杨初丹与兰封在一起的画面,季常点头说:“般配啊,大将军对待兰公子的态度,真的是好到难以置信,而且兰公子对大将军也是,满心满眼都是大将军一个人。”
“季大人难道不是满心满眼都是殷大人吗?”兰封问。
“当然是啊,”季常毫不犹豫地回答之后,声音瞬间没有了底气,“但是有什么用呢,云朵与泥巴的区别,说得就是我和军师大人。”
“云泥之别。”兰封轻轻叹气,“如此的话,我想我多少是明白季大人的感受。”
季常眨了眨眼睛,兰公子明白他的感受吗?
“刚刚到大将军身边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就是不真实地感觉,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切都是我的妄想,因为大将军不是很了不起的人么,而且就算她没有大将军这个身份,名门贵女也不是我可以高攀的。”
“兰公子还有过这样的想法吗?”季常诧异地抿起唇角,然后落寞地笑着说:“那我想兰公子确实能明白我的感受,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不是我可以高攀的。”
“季大人,就算是这样,我们的感情有什么错呢?”
兰封的话让季常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动了动嘴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有喜欢的人,就算是不般配的,但是我们付出的感情,是真挚的,干净的,全心全意的,”兰封柔和而温润的声音仿佛极其优美却动人心弦的旋律,“祖母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一颗心都快挖给他了,所以我也想要他那颗心’,但是我们都没有想过换那颗心,只是把心挖给她,有什么不可以吗?”
季常红了眼眶,他连忙转过身,揉了揉眼睛,他作为一个男人而且现在还是兰公子的护卫,在兰公子面前哭出来也太丢人了吧。
“兰公子……真的谢谢你。”
季常真的对兰封很感激,他这份感情要藏着掖着,若是开口说出来,只怕会惹人耻笑,所以他不敢让他人知道,更别提会有人理解他的感受了。
“两位施主。”
一个小和尚跑了过来,到了兰封与季常的面前,小和尚说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鞠躬说:“寺里来了两位女施主,师兄说可能是来接两位回去的。”
兰封和季常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欣喜,随即相视一笑。
“两位施主,跟我来。”小和尚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随小和尚来到寺院大殿,季常远远就看到站在殿外的殷沐,他连忙擦了擦眼睛,小声问兰封:“兰公子,我看起来正常吗?”
兰封点了点头,其实他觉得殷大人应该还是能察觉出异常,这点他就不告诉季大人了,也许季大人会得到一些小惊喜。
殷沐依然冷漠而平静的开口说:“季常,你跟我去驻军营地。”
季常轻轻抿唇,几乎要跑起来的到了殷沐身边,殷沐的视线扫过季常的脸,漠然的视线明显停顿了一下,但是神色未动,对兰封点头问候之后说:“杨初丹去见住持了,这位小和尚会带你过去,季常我就带走了。”
“好。”兰封轻轻点头,转身跟着小和尚走入殿内。
******
皆空住持抚着白胡须问杨初丹:“老衲之前所说之话,如今可能入了大将军的耳朵。”
杨初丹微微一笑,她和母亲在出发去边疆前,母亲特意来见了皆空住持,那时候皆空住持确实与她聊了不少。
“住持所赠之言,”杨初丹看着禅坐在蒲垫上的皆空住持,“小女一字未忘。”
“那大将军觉得老衲所言如何?”皆空住持转着自己手中的佛珠,慈祥的眼眸间透着一丝怜悯。
“住持说的是哪件事呢,若是我找住持求佛珠的事,”杨初丹苦笑,“正如住持所言,是我强求了,但是如今我已经放下了。”
那时候她拿不到祖母手中的那串佛珠,所以找皆空住持求了一串送给商献。
皆空住持最开始并没有给她,还告诉她,她与商献有缘无分,切不可强求。
若是她拿了佛珠便会结下错缘,此缘若想断,方要放下一切。
“老衲所言的放下,不是指你一人,而是双方。”
听到皆空住持的话,杨初丹沉默了一下,想起来商献的态度,她微微皱眉,低叹说:“皆是我强求导致的。”
“老衲说过,杨府三小姐是天选之女,天道会偏爱你,厚爱你,那位帝王是你命运的一部分,”皆空住持注视着杨初丹,闭目转着佛珠说,“可惜,三小姐不是信命之人。”
杨初丹微笑说:“住持,在战场上拼杀之人可不能把一切都交给命运。”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小和尚领着兰封到了,小和尚为兰封打开门,兰封走了进来,看到杨初丹的瞬间,他微微弯了一下眸子。
刚刚看到殷沐穿着官服,兰封就想到了,她们可能是下朝之后就立刻过来了。
如今看到杨初丹也穿着官服,他欣喜更盛,她果然是第一时间就来接他了。
“兰施主已经拿到祝词纸卷。”皆空住持抚着白须问兰封,“兰施主可信写在这上的祷词可以实现?”
兰封愣了一下,莫名又想起二嫂谢萱的话,一时间竟然回答不上来。
“哈哈,看来兰施主是愿意相信的。”皆空住持大笑,然后看向杨初丹目光慈和地说:“三小姐,命运已改,望珍重。”
杨初丹还没有说话,兰封紧张地抓紧怀里的盒子,眼中有难掩地慌张:“皆空住持所言何意?”
“兰封……”杨初丹刚刚开口,皆空住持平静地打断她说:“大将军不信命,却不愿意让我将这些话告知你的夫君。”
“这些话伤害的都是信者。”杨初丹轻轻牵起兰封的手,对皆空住持说:“感谢住持对兰封的关照,后天的礼佛日就麻烦住持了。”
“可是我想知道……初丹……我想知道。”兰封在原地没有动,在有的事情上,他有自己的坚持与执着,“改变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改变,不让我知道,是因为与我有关吗?”
“与兰施主无关,是老衲曾经对杨夫人说过的话,”皆空住持看向杨初丹,杨初丹无奈地点了点头,皆空住持这才继续说:“杨夫人去边关之前,老衲曾经告诉她,这次的战争对于杨府来说是灭顶之灾,但是杨家会有人支撑住,杨府三小姐一个人不止能支撑自己的家族,国家也将由她支撑,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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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选之女,将位极人臣。”
“那命运已改是何意,住持所言明明一字未错。”兰封努力地按捺住内心的恐慌,杨初丹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感觉他掌心一片冰冷。
“兰封,别为难住持了,再说下去就要泄露天机了。”杨初丹声音轻快,她想要缓解兰封的紧张。
兰封轻轻抿唇,恐惧仿佛是一种难以逃脱的寒意,让他的背脊发寒,咬唇说:“命运哪里改变了,真的不是因为我么,现在外面都在议论这事,大将军与戏子,比起你的功绩,他们最先想到是你嫁给了一位戏子,满是对你肆意的胡编乱造。”
杨初丹愣住了,最近她太忙了,满脑子都是无法出征的事,一心想着如何改变自己的计划,早把这些事情抛到了脑外,却没有想到这事在兰封心中造成了如此伤害。
杨初丹很想抱住兰封安慰他,但是皆空住持还在,而且还是在寺庙,她只能温柔对他说:“不是因为你,刚刚住持不是说了,杨家会由我一个人支撑,但是现在不是还有二哥二嫂。”
杨初丹的话让兰封想起她曾经跟他说过,她要去救二哥的时候,杨母极力的阻止,一直说她是自己唯一活着的孩子,但是杨初丹还是去了并且成功救下了二哥。
“改命是指你救下了二哥么,那么……会怎么样呢?”兰封愣愣地问,恐惧无限放大,开始蔓延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没人知道命运会何如,兰封。”杨初丹说完,对皆空住持微微点头作为感谢之后,带着兰封离开了皆空住持的禅房。
兰封转身,他在逐渐关闭的门缝中看到皆空住持的眼神,悲悯而无力,兰封微微睁大眼睛,还想要说什么,杨初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她平静地看着他说:“兰封,别问了。”
兰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她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拽下来,将自己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不动声色地掩藏在微笑后面:“嗯,我明白了。”
杨初丹舒了一口气,牵着他的手两个人并肩往外走,她说:“住持的话无需在意,事在人为。”
“好。”兰封露出微笑,抱着盒子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仿佛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
第39章说者—
殷沐先回杨府换下了官服,然后带着季常去了军营,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殷沐闭目养神,季常也找不到说话的时机,又怕开口打扰了她或说错话。
到了驻军营地,殷沐吩咐他自由行动之后,就进了帐篷,有士兵来找季常对练,若是平时季常肯定会答应,但是今天他拒绝了,他准备去烧点水给殷沐泡茶。
季常把水烧好,端着泡好的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鼓起勇气拍了拍帐篷的帘子说:“军师大人,我泡了茶。”
“进来吧。”听到殷沐这样说,季常进了帐篷,发现殷沐在看书并没有处理公务。
季常为殷沐倒了一杯茶说:“我以为军师大人在处理公务。”
殷沐翻着书页说:“昨天杨初丹都处理完了,只是她不知道。”
大将军要是知道自己被耍弄了,肯定会生气,季常忍不住这样想,然后视线落在殷沐手中的书上……刚刚进屋的时候他没注意,以为她看得是兵书,仔细看才发现是一个讲情|爱的话本子。
“军师大人……你看得这个是话本子?”
大概是季常的声音听起来太惊讶,殷沐抬眸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对,杨初丹带回来给我的,你也想看吗?”
“我只是没有想到军师大人也会对这种话本子感兴趣。”季常呐呐地说。
“算不上感兴趣,杨初丹既然买回来,我就看一看。”殷沐说完伸手去拿杯子,若是平时在杨府,婢女们泡茶一定会注意温度,但是季常没有考虑这些,茶杯的高温烫得她缩了一下手,茶杯被摔落在地。
“军师大人,是不是水太烫了,我忘了说,是刚刚烧开的水。”季常急忙走过去收拾了茶杯的碎片,然后抓住殷沐的手,她白皙的手指微微泛红,看起来是真的被烫到了。
季常满脸都是自责,他本来也不懂泡茶的水温,只是想借着送茶的机会来看看她,结果进来就被她手中的书吸引了注意力,竟然忘记告诉她茶水很烫的事情。
呼呼——
季常忍不住吹了吹她被烫红地手指,一脸心疼地问:“军师大人,疼不疼?”
没有得到回答,季常抬头,这才发现他们距离的很近,而且他还握着她的手。
他连忙松开她的手,一脸惊慌地说:“对不起,我是真的很笨,竟然用刚刚烧开的水……”
剩余的话季常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的手指抚上了他的眼角,她声音一如平时般冷静说:“你眼眶都要急红了,要哭吗?”
“没……没要哭,只是有点担心。”季常结结巴巴地回答之后,连呼吸都小心起来,她收回了手说:“也对,一天要是哭两次,眼睛也许会不舒服。”
哭两次?啊啊啊……军师大人察觉到刚刚他在寺庙里哭过了。
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只有冒出热气的茶杯在提醒着这不是静止的画面。
“我刚刚也并没有哭,只是对兰公子说的话很感动,”季常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寂静,察觉到殷沐的视线,他心跳快了几拍,小声说,“就是男人之间的对话。”
殷沐歪头,沉默了片刻,季常在她的视线中看起来异常的不安又局促,但是依然老实地呆在那里没有逃。
“季副将,我从来没见你哭过。”殷沐说。
“男人有泪不轻弹,我宁可流血,也绝不会流下软弱的眼泪。”季常信誓旦旦地说。
“但是你刚刚在兰公子的面前不是哭了吗?”殷沐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没……我没让眼泪掉下来。”季常连忙摆手解释。
刚刚他真的没有控制住,对她的暗恋太过漫长而孤独,被兰封说了鼓励又贴心的话,他开心又难为情,鼻子一发酸,眼泪竟然就涌了出来。
“我很想看看,”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眼角,勾唇说,“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季副将,落泪成珠的样子。”
“什么……”季常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自己的脸在她的触碰下发烫起来,“我一个大男人哭得很丑。”
殷沐唇角笑意加深,看着季常俊秀的容颜泛起难掩的潮红,她刚刚准备再靠近他一些,帐篷的帘子一下子被撩开了,杨初丹大笑着说:“殷沐,感谢我吧,我来帮你处理公务了。”
殷沐漫不经心地收回手,将桌上的话本子掩住,听到杨初丹问:“怎么了,季常低头干什么呢,这是犯错挨训了?”
兰封跟在杨初丹身后走了进来,看着季常泛红的耳根,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轻轻扯了一下杨初丹的衣角,对殷沐说:“殷大人,季大人,初丹她在盈谢楼定了桌,晚上请两位去盈谢楼用餐。”
“对,我们晚上出去吃,我刚刚回家换衣服的时候已经告知过张叔了。”
因为兰封的话,杨初丹被转移了注意力,“处理完公务,我们就出发。”
“都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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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听到殷沐这样说,杨初丹明显露出了怀疑的眼神,她不过是回府换了衣服,也没用多少时间,那么多公务,殷沐自己都处理完了?
“那我们赶快出发吧,我去准备马车。”季常连忙岔开话题,怕杨初丹继续追问下去。
******
盈谢楼身为都城最大的酒楼,它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有三栋楼,正对大门的是专门吃饭和看演出的酒楼,后面的两个楼是住宿的地方。
专门吃饭的酒楼是一个方形的楼,一层是散桌,还有说书人和戏子的舞台,二楼以上都是单独的房间,七层楼,越是往上的房间价格越贵,因为五楼以上的房间里面还有专属的戏台。
以前杨初丹来通常就是直接上七楼,今天她订了二楼的桌,这个时辰正是晚饭的时间,若是平时的盈谢楼可以说是一位难求,每天都能满客,但是最近连一楼的散桌都有空位。
原因就是来这里的说书人,不会讲杨初丹的事,尤其是最近都很好奇关于她与戏子成婚的事情。
原本好多客人来这里都是为了得到最新最准确的消息,毕竟谢萱是杨初丹的二嫂,若是谢家酒楼里的说书人,说不定讲的内容能准确又真实一些。
但是谢家酒楼里的说书人完全不提这事,无论客人怎么要求,老板不允许,说书人也不敢在谢家酒楼里编排杨初丹。
所以客人大多数都跑去其他酒楼听说书先生讲大将军与戏子的风花雪月,毕竟来了谢家的酒楼是听不到这些的。
“大人真的不去七楼么,想听书还是听戏,我让人上去给您演。”掌柜亲自接待了杨初丹,虽然脸上笑容从容,心里紧张得不行,尤其是杨初丹要坐在二楼看演出,若是被人认出来,恐怕要引起一阵骚乱,毕竟最近大街小巷都是关于她的事。
“这屋就挺好,有人订吗?”杨初丹指着对演出台,最容易和演出台互动的二楼房间。
“没有,大将军请进。”掌柜微笑鞠躬为杨初丹打开门,就算有预订,他也得优先这位大将军啊。
房间不大,除了用餐的圆桌,附近装饰着一些绿萝,周围挂着优雅的水墨画,与舞台相对的方向有垂帘,若是不想看表演,可以放下垂帘隔绝外面的景象。
“就这里吧,菜的话让殷沐点吧,她比较挑剔。”杨初丹说完,掌柜转移方向对殷沐鞠躬说:“殷大人,您请吩咐。”
“对了,兰封不喜荤食,你把店里特色素菜都给他安排上。”杨初丹突然对掌柜补充说。
“好的。”掌柜偷偷瞄了一眼戴着帷帽的兰封,心想,这位莫非就是最近一直被讨论的那位戏子出身的大将军的君郎。
“季常喜欢吃荤的,就把特色的荤菜也上一些吧,不用太多,四荤四素再准备一个清淡点的汤。”殷沐漫不经心地说,看着杨初丹一直盯着舞台的方向,大约已经猜到她为什么要选择二楼而没去七楼了。
“明白了,我等下派小二送茶和糕点过来,”掌柜微笑询问杨初丹,“对于晚上的演出,不知道大将军是否有要求?”
“如果时间还充足的话,你多请几位说书先生过来吧。”杨初丹眯起眸子。
“小的明白了。”掌柜面上虽然冷静,但是心惊胆颤地想,大将军不会要整治这些胡编乱造的说书先生吧。
******
掌柜离开了房间之后,兰封走到了杨初丹的身边,他轻轻拽住她的长袖,小声说:“可是因为我在净居寺说的那些话?”
杨初丹弯眸一笑,轻轻拍着兰封的手背说:“交给我吧。”
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兰封的心间,同时还有深深地自责,他知道她最近很忙,而且因为皇上阻碍了她原本的计划,他不止一次见到她紧锁眉头。
兰封还想要说什么,送茶水和糕点的店小二敲门声打断两个人的对话。
杨初丹看到兰封依然紧紧地抓着她的袖子,她轻轻撩开他帷帽的白纱,微笑说:“有我在,别担心,去吃糕点,殷沐已经把茶都倒好了。”
殷沐不动声色地饮着茶,杨初丹走到她的身边,杨初丹开口说:“有空找机会把我从祖父那里带回来的酒喝了,那酒真是不错。”
“既然是杨老将军珍藏的酒,非常值得期待一下。”殷沐微笑说,看到杨初丹轻轻地转了一下杯子,殷沐非常自然的为杨初丹斟茶,“后天上朝我一个人去,你陪在兰公子身边吧。”
“嗯,我也正有此意。”杨初丹点头。
“我猜你也快要不耐烦了,你要是真的打了皇上,就算皇上不追究,那些文官也要不断的弹劾你。”殷沐优雅地品着茶,然后对兰封说:“这位已经暴躁的大将军,就劳烦兰公子安抚了。”
杨初丹小声嘀咕说:“也没到那种程度,但是那些文官真的很烦。”
兰封拿下帷帽,微微一笑说:“殷大人和初丹的关系真好,很了解对方的想法,看起来也非常的默契,因为是彼此儿时青梅的关系吗?”
“当然不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果然很默契,兰封忍不住笑了起来,连一旁的季常都忍不住附和说:“我也觉得大将军和军师大人默契十足。”
“小时候挺合不来的,现在大概是相处久了吧。”杨初丹笑着勾住殷沐的肩膀,殷沐嫌弃地推了她一下,低叹:“你这家伙也太容易懂了,不想了解都不行。”
“但是你很难懂啊,殷沐,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现在有时候我还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总是冷着一个脸,”杨初丹忍不住感慨,感觉手臂被殷沐狠狠掐了一下,痛得她收回手臂,揉着手臂对兰封眨了眨眼睛,“脾气也差得很,她未来的夫君可惨了,一定会被她死死控制在手里,啊,不过整体来说,她是一个好人。”
听到杨初丹提起殷沐未来的夫君,季常握着茶杯的手颤了一下,垂下眸子遮住自己眼中的失落。
“谢谢,在你的身边,想当好人真的很难。”殷沐斜了杨初丹一眼,杨初丹低笑起来。
四人闲谈之间,店小二已经开始上菜,楼下也来了不少客人,说书先生已经开始为登台做准备。
掌柜在菜上齐全之后,又来了一趟说:“大将军,说书先生来了十余人,剩余的已经在其他的酒楼登台了,用不用等他们结束之后请来。”
“不用了,十余人已经足够了。”杨初丹微笑,“我很期待。”
期待?……掌柜懵了,这是期待什么,大将军这是想要听他们讲什么啊?
“大将军不知想听他们讲什么?”掌柜试探地问。
杨初丹但笑不语。
******
就算是盈谢楼这样规模的酒楼,一晚上有五个说书先生登台也差不多了,但是今天被叫来这么多说书先生,让这些说书先生们有些弄不清状况。
第一个登台的是一位老者,人称白眉老翁,熟悉的客官都叫他吴老翁,在说书先生里是有名的幽默,所有的故事都能被他讲得很风趣,大约是年纪大了,他现在偶尔说一场,基本都是在盈谢楼。
“今天就继续讲上次说骏马卓河,卓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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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战马,可以说是渡过了非常辉煌的一生。”吴老翁声音沉着有力,一开口就吸引了客人们的注意力。
今天掌柜给了翻倍的工钱,说有贵人看演出,让吴老翁好好表现。
吴老翁其实并不在意,他当了一辈子的说书人,也见过不少贵人,所以就准备继续昨天的故事讲,并不准备为‘贵人’重新开一段故事。
吴老翁拿起醒木准备拍桌子进行开场,但是二楼方向一个东西向他丢来,他惊得退后一步,是一锭银子准确的落在了桌子上,他惊讶地看向正对舞台二楼房间的客人,吴老翁年纪大了,眼睛花,只能看清是一个女子。
“客官可是有想要听的故事。”吴老翁客气地问。
女客人声音清扬悦耳,带着笑意说:“对啊,想听老翁讲讲大将军的婚事。”
她的话让整个酒楼瞬间都安静下来,盈谢楼是什么地方,是大将军二嫂家的产业,你在这里要听老板家里人的闲言八卦,这不是没事找事吧。
“说不来,客官还是收回这钱吧。”吴老翁板起脸,转头看向台下的掌柜,掌柜不知道杨初丹到底要做什么,心里慌慌的,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客人们的视线都聚集到二楼,兰封连忙将帷帽戴上了,他知道自己的脸让人印象深刻,虽然生活在清梦楼的时候,他很少出面,但是万一有记住他长相的客人呢,可能会给杨初丹带来更大的麻烦。
“老翁你有钱不赚啊。”杨初丹笑眯眯地说。
也不是什么钱都能赚得,吴老翁还未开口,殷沐出现在了杨初丹的身边说:“要不,我给你写一个本吧。”
常年热闹鼎沸的盈谢楼,除了闭门歇业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寂静过……
二楼的两位女子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位面若桃花,那双桃花眼带笑,仿佛有盈盈的光,另一位端庄优美,看起来清冷而漠然,面无表情的五官精致仿佛美丽的雪峰之花。
“挺好,殷沐文采相当不错,老翁可愿稍等片刻?”杨初丹问。
因为酒楼很安静,所以杨初丹的话很清晰传入每一个客人的耳朵里,包括楼上的客人都拉开帘子往外看。
听到‘殷沐’这个名字,很多人都面面相觑,想要开口讨论,又不敢说话。
杨初丹这位女将军很有名,而殷沐这位跟着去从军的相府千金有名的程度不比她差,至今去从军的女性也不过只有她们两位,而且殷沐作为军师也非常的有名。
原本在后台等着的说书先生们纷纷的探头,如果这位女子真的是殷沐,那么她旁边的还能是谁啊,肯定是与她形影不离的大将军——杨初丹。
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啊,正主亲自出面了?
掌柜感觉客人们还有说书先生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这位掌柜忍不住擦了擦汗,对身后的店小二厉声说:“发什么呆呢,殷大人要亲自写本子,还不送去纸笔!”
能够被称为‘殷大人’的女子,除了杨初丹的军师还有谁??!
原本寂静地观察情况的客人们忍不住发出了喧哗声,吴老翁先反应过来,连忙下跪说:“草民叩见大将军。”
哗哗啦啦的桌椅声,用餐的客人们纷纷跪地拜见,杨初丹拽过兰封,然后轻轻撩起他帷帽的一侧白纱,凑近他耳边,轻轻吻着他耳垂说:“只要有我在,无论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你,当面都要向你跪拜,你明白吗?”
她的呼吸扑入他的耳朵,酥酥麻麻让他难以思考,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就算他不戴帷帽,也没有人敢正眼看他。
看到兰封点头,杨初丹眯起眸子,极盛的气势似乎可以支配一切,她抚着他的长发,一向温柔的声音中透着难掩的冷酷:“真的明白么,就算是商献,我也可以让他跪下给你道歉。”
兰封呼吸瞬间都顿住了,他清晰感受到他所爱的人,她拥有力量也有令人生畏的权势,那些文官如此想要卸下她的军权,正是因为畏惧。
“初丹,我明白的。”兰封轻轻握住她的手。
看着刚刚那只不安地抓着她袖子的手,主动与她相握,杨初丹露出满意笑容,她放下兰封帷帽的白纱,声音轻柔地说:“那些让你不快,心中成郁的言论,你希望它们变成什么样?”
兰封其实并不在意那些言论怎么说他,只是不希望她的名声因为他而一落千丈。
店小二送来纸笔,季常阻止想要磨墨的店小二并让他离开,为殷沐磨墨的差事,季常可不想让给别人。
“说出来,让殷沐写下来给他们去讲,”杨初丹牵着兰封坐在殷沐附近,按着他的双肩,平静地说,“你可以将那些言论变成任何你希望的样子。”
第40章闲言—
殷沐一边听着兰封的叙述一边写,写写就觉得不对劲了,兰封完全是偏心于杨初丹,兰封所叙述的故事里,用的是长公主要求的孤儿身份,然后就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孤儿被大将军所救,得到了大将军的照顾……
“这肯定是不行的。”殷沐停下笔,不让兰封继续说下去。
“哪里不行吗?”兰封紧张地问。
殷沐说:“你完全在偏向杨初丹,稳重,温柔,仿佛太阳一般的大将军,没有任何不完美之处。”
兰封轻轻抿唇,侧目看向杨初丹,她坐在二楼的看台,楼下的客人们已经起身在正常的用餐,毕竟写好讲本也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吴老翁在讲原本要说得故事。
“她就是这样子……比我说得更好。”
听到兰封这样说,再看到他注视着杨初丹的眼眸里,爱意仿佛汪泉不断的溢出,殷沐瞬间明白了,忍不住在内心暗暗叹气。
这种情况肯定不能按照兰封所说得写,那在百姓来看,不过是大将军出面挽回自己的形象而已,殷沐沉思了一下,开口说:“我明白了,你和季常用餐吧,我会看着写,可以吗?”
“劳烦殷大人了。”兰封点头说,“我只希望自己不要给她添麻烦就好。”
“你不必考虑杨初丹,她以前就被各种编排,尤其刚刚去从军的时候,好多茶馆子都拿她当笑话讲,”殷沐将刚刚写的纸张撕掉之后,手中的毛笔蘸了蘸墨说:“没人觉得一个及笄之年的贵女去战场真的能有什么作用,就算是将门之女也是如此,后来,她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那些说书先生讲得东西才变成了她的英雄事迹。”
兰封微微一怔,殷沐说得没错,杨初丹真的不在意这些,两个人之前在郓城的盈谢楼里说书先生讲杨初丹,基本都是胡编乱造,但是她都没有在意。
兰封心里很清楚,她是为了他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因为他在净居寺里的那几句话,他很担心自己的存在成为她的污点。
“是我过于在意自己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兰封寂寥地笑了笑。
“兰公子不必多想,杨初丹能够当上大将军靠得不是温柔和体贴,那是她对待你的方式,”殷沐斜眸看到杨初丹正兴致勃勃地听着吴老翁讲故事,还在拍手叫好,她无奈地说,“虽然她这副样子,但是你不用在意那么多,被她选中的你不会成为她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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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封睫毛微颤,殷沐完全戳中了他的心思,他是相信她的,只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安,哪怕是对她无关痛痒的事,他也会为了她在意的不得了。
“没错,兰公子你别担心,大将军真的很可靠,每次打仗的时候,士兵们都义无反顾的追随着她,”季常为殷沐磨着墨,露齿一笑说,“无论是什么样的战场,她都会为我们指引胜利。”
“谢谢。”兰封露出了笑容,笼罩在他眉眼间忧愁散去,仿佛掩藏住明月的乌云消失了,他白皙的脸庞到柔软优美的唇,都犹如清冷却夺目的月亮般好看。
杨初丹偷瞄着兰封的侧脸,看到他释然的笑容,她安心地舒了一口气,察觉到兰封转头看向她,她连忙又看向楼下的演出台,视线扫过满脸紧张地用餐的客人们,她无奈一笑,等下殷沐写好讲本交给掌柜后,她还是尽快离开吧。
兰封注视着杨初丹,确定她的注意力都在看台,他看向认真书写的殷沐,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说,正好殷沐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兰封为了缓解尴尬,连忙开口问:“殷大人快要写好了吗?”
“马上了,毕竟要给说书先生们留一些自己想象的余地,”殷沐将手中的笔又蘸了一下墨,“想问什么吗?”
知道瞒不过殷沐的眼睛,对方是一个非常聪慧又敏锐的人,兰封也没有扭捏,但还是下意识地放低声音说:“殷大人知道皆空住持……”
兰封刚刚开口,殷沐已经猜到十之八九,她轻轻挑眉说:“哦,兰公子也成信佛之人了吗?”
兰封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算不上信佛之人,但是皆空住持和二嫂的话在他的脑海中深深地扎根,难以忘记。
殷沐漫不经心地轻笑说:“那个老和尚确实有点本事,但是你也不用太当真,所谓算命也是一种预测,跟在战场跟敌人交手差不多。”
“殷大人这话是何意?”兰封有些惊讶。
“比如这个茶杯,你说我会打碎它,但是我让季常送走它,我都触碰不到它,如何打碎它,被我打碎也不过是一种可能而已。”殷沐平静而冷淡地说完,放下毛笔说,“杨初丹的嫂嫂们嫁进杨府之前,包括杨母都不是信佛之人,会信佛也不过是想要为远在战场的爱人祈祷平安,从而寻求一丝慰藉,得到片刻的心安。”
殷沐抖了抖写好的纸张,然后继续对兰封说:“如果你想在她的身边,她就不会丢下你,所以这种精神慰藉,你可能不需要。”说完,殷沐拿着写好的纸张走到了杨初丹旁边。
杨初丹接过她递来的纸张,两个人并肩而坐,杨初丹看着纸张,殷沐看着下方,不需要言语,两人之间就有种无坚不摧的气势,仿佛她们在一起能够摧毁任何东西,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
兰封无奈一笑,想来也是多此一问,杨初丹不是信命之人,与她一路走来的殷沐,不仅是她的军师,也是志同道合的挚友,殷沐又怎么会是信命之人?
“你这写的也太厉害了吧,这是话本子么?!哈哈,那些说书先生一定会很喜欢,你还给他们留足了想象的部分啊。”
听到杨初丹的笑声,兰封和季常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杨初丹走过去,将殷沐写得东西递给兰封,他伸手接过来,然后和季常一同看了起来。
看了一个开头,季常就忍不住瞪大眼睛,因为除了名字,这里面写的完全都是胡编乱造——
殷沐笔下的兰封是一个书香世家的公子,家里突遭横难,这里没有写横难是什么,可以让说书先生们自己编想。
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的兰公子,偶然得到凯旋返回都城的大将军的帮助来到了都城,来到都城后他孤身漂泊,最终为了赚口饭钱在雪阳楼谋生,偶然的机会去了大将军的洗尘宴。
宴会上,他因为琴技出彩,被皇上赐给大将军。
只是原本应该当男侍从的他,因为杨家一夫一妻的家规,所以成为了大将军的夫君,两个人当时就领了婚书。
婚后彼此了解,情投意合,可以说是天赐良缘。
内容并不多,但是兰封看得属实敬佩,这个故事真的给足说书先生们发挥的余地,还说明了他为什么能够成为大将军的夫君,杨家一直都是一夫一妻,而且杨二嫂也是商家女,所以百姓们知道杨家一直都不在乎出身与门楣。
“可以吗?”杨初丹问兰封。
“当然可以,殷大人写得明确又清晰,真的很感谢。”兰封对殷沐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太过于在乎杨初丹,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冷静地考虑这么多。
“季常,去交给掌柜。”杨初丹将纸张递给季常,看着季常离开,对兰封说:“兰封,有时候我忙起来心思可能不够细,察觉不到你的不安,那时候,你就说给我听。”
兰封没有说话,只是与她四目相对,无需言语,他对她露出了笑容,无法压抑的因喜悦而浮现的笑容,他还记得她说过,她不需要他感谢的言语,只需要他的笑容。
注视着兰封的笑容,杨初丹眯起眸子,温柔而珍视的抚着他的脸颊,兰封温顺地将脸庞贴着她的掌心,贪求着被她珍视的感觉。
殷沐倒了一杯茶,毫不留情地说:“事情解决了,请两位回府之后在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
听到殷沐的调侃,兰封脸颊泛起一丝淡红,杨初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季常送完纸张一回来,就看到杨初丹拍着殷沐的肩膀说:“你这写得比我送你的话本子都好,你也太有天赋了,以后可以写话本子赚钱。”
季常恍然大悟,为什么殷沐之前还要把杨初丹买得那些讲情|爱的话本子丢去烧火,后来又独自看了起来。
外面的流言蜚语,殷沐虽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特别的表现,但心里是想着要为杨初丹解决这些流言。
凝视着殷沐秀致而冷淡的容颜,季常内心却一片柔软,他知道的,很多事情上,她比起嘴上表达出来,更多是用行动去做。
“傻笑什么呢,季常。”
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季常捂着额头,呆呆地看着殷沐,他…他……他被军师大人弹额头了?!!
“杨初丹得回去写告假的奏本,所以我们该回去了。”
殷沐的话让杨初丹深深地叹气,就算是大将军,在没有被皇上禁止上朝的情况下,想要不去上朝的话,也得写个奏本告假。
自从上次杨初丹真心实意写下的奏本没有得到皇上的回复,杨初丹觉得写奏本就是浪费时间。
在都城当官规矩可真多,还不如去打仗,心里默默吐槽着,杨初丹嘴角都垮了下来。
看到季常跟在殷沐身后离开房间,也准备往屋外走的杨初丹,手突然被拉住,她下意识地回头,感觉自己的嘴角被柔软的唇触碰了一下。
杨初丹惊讶地瞪大眼睛,兰封已经戴上了帷帽,他低声说:“我会陪着你,为你磨墨。”
“可别,”杨初丹凑近兰封,将额头靠在兰封的肩膀,叹气说:“如果你在的话,我哪还有心思写奏本啊。”
“那……”兰封迟疑了一下,她仰头凑到他的耳边,隔着帷帽的白纱轻轻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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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耳垂,声音暧|昧地说:“你在房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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