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锦仰首望着那牌位,如玉的?面庞在烛火下覆上一层朦胧的?光,那双眼睛也在这光线下显得晶莹剔透,动人心魄,眼尾一颗泪痣,更添哀婉。
她的?声线虽低,却如雨打荷叶,碎玉有声,“娘亲,知知好想你。”
“倘若一切能回到你在的?时候,拿什么来换,知知都愿意?。”
她分明有许多话在嘴边,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唯有眼底盛满的?泪水不断溢出,这时候不在宫里,四周也没有旁人,她终于可以低声抽泣。
“以前是知知太?过软弱,让阿姐和阿珩为我受了太?多委屈。往后,知知再也不会退缩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时,额前却忽然有一滴温热的?东西落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宜锦缓缓抬头向上看,对上一双冷冷的?,含着戏谑的?眼睛,她的?心跳得飞快。
她只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却想不起到底是谁。
那人半个?身子悬在梁上,脸色苍白如鬼魅,却难掩这张面皮的?病态,偏偏他剃了度,又将这病态带上三分清心寡欲。
血正透过他的?僧袍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宜锦将手攥得紧紧的?,过了那一瞬间的?害怕,她开始飞快地估算倘若此时叫骆宝进来,对上眼前这人胜算有多大。
这人手臂虽受了箭伤,却并不致命,且他左手持剑,露出的?那只右手青筋盘跌,旧伤多在虎口,想来是习武之人。而她与骆宝手无寸铁,更无武功傍身,如此一来,若对方想取她性命,不过咫尺之间。
宜锦到底没唤出声,将视线移回供案,神色镇定,道:“我只是来祭拜母亲,无意?叨扰阁下。萍水相逢,今日出殿,后会也无期,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她从蒲团上起身,向梁上施了一礼,缓缓开了门,用衣袖擦去额前那滴血,径直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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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她心如擂鼓,那人并没有阻拦。
待宜锦走后,梁上那人随意?用僧袍将受伤的?胳膊裹住,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仍旧燃着香火的?供案前,当?他的?目光落在那烫金的?逝者名讳上,却忽然笑了笑。
他还真是小瞧了薛家这个?姑娘,小瞧了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妾室。
第19章生辰
雪色渐深,白?皑皑的地上脚印凌乱,散落的血迹如同深冬随风而逝的红梅花瓣,自深林的一端蔓延到另一端。
地上零零散散地躺着几个黑衣人,面色铁青,死相可怖。
宋骁用手捏开其中一人的下颚,舌下果然□□,这些人将陛下引入此处,见刺杀不成,便吞药自尽,没有留下一丝线索,他不由皱起了眉头,低声道:
“这些人背后皆有亡月图案,是忽兰国精心培养的死士,按照雪地上残留的脚印,还有一人逃离了此处,但他中了毒箭,跑不远。”
萧北冥凝视着地上遗落的一枚剑穗,良久,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这样卑贱又不值钱的东西?,今日还能在此处见到,真是有些意外。
他将那沾了血迹的剑穗收起,看向密林的深处,吩咐宋骁道:“不必再追了。”
他一早便察觉出龙津桥便有人尾随在身后,索性遂了那人的愿,进了这密林,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些时日,那人依旧没有任何长?进。
宋骁也丝毫不惊讶萧北冥的做法,他站起身来?,默然跟在萧北冥身后,再不多?说一句话。
陛下心中应当知?道那逃离此处的杀手是谁。
不久,隐雾便报道:“陛下,属下一路追踪,那人对大相国寺十分熟悉,一入寺便甩开了属下,属下无?能,请陛下责罚。”
萧北冥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去了手上沾染的血迹,许是见了血的缘故,他的眼透着微微的红,深沉到了极致,吐字却极为冷静,“将这些尸体处理了,自己下去领罚。”
隐雾身子?一震,却没有任何辩解,自愿领罚,他知?道陛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他今日失误,陛下待他已是宽容。
萧北冥看向远处喧嚣的山门,神色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他对宋骁道:
“将至年关,老忽兰王病急,正是新旧交替的时候,这批死士恐怕只是个开始。”
“从今夜起,严控城防,凡非京城户籍入京必须有路引,且有亲眷在京中担保。另外,严查大相国寺僧人僧籍,尤其是近三月来?入籍的僧人,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宋骁欣然领命。自陛下登基这个月来?,他虽领禁军统领之职,每日也不过是操练兵士,巡卫燕宫,这是他第一次经管城务,顿觉心中干劲十足,必不能让陛下失望。
邬喜来?在一旁守着,他跟随陛下日久,也曾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但今夜这类险象环生,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方才那一行十几个忽兰死士,个个身手矫健,欲直取陛下命门,倘若宋大人今日晚来?半步,刀剑便已至陛下咽喉。
萧北冥却十分镇静,看出他惊魂未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
邬喜来?忙应了一声,跟上。
*
大相国寺门前,恰到了夜市最热闹的时候,灯火辉煌,四周恍若白?昼,人群如流水,时快时慢,这些人中,有华服盛装的勋贵子?弟,也有穿着朴素的布衣百姓,皆是举家出行,也并非是想要来?这里买些什么,不过就是想凑个热闹。
寺前有艺人表演“火树银花”,这是最受燕京人欢迎的杂耍,艺人需赤膊上阵,用柳木勺将浇灌的红通通的铁水奋力?激扬至空中,铁水落下瞬间炸开无?数绚烂烟火,如璀璨星光笼罩了雪地,使人仿佛误入梦幻琉璃世界。
宜锦凝视着那空中如萤火点点乍开的银花,她莹润的面庞也沾染了些许酡色,她喃喃道:“许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看的烟火了。”
骆宝在一旁看着,目光却不知?不觉落在了宜锦脸上,背在身后的手中攥着一支兰花纹木簪,紧张到掌心都微微沁出了汗。
他犹豫了半晌,直到一场火树银花到了终点,才将手中的簪子?递给宜锦,忐忑道:“姐姐,我方才在夜市瞧见一支簪子?,雕工精湛,便买下了送给姐姐。”
宜锦看着少年有些绯红的脸色,有些好笑,她接过他手中的簪子?,柔声道:“簪子?很好看,只是下次不要再破费了。在宫中用不上这些。”
她不忍拂了一个少年的好意,更因?为他的举动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薛珩,在她入靖王府之前,阿珩每年都会送她一支簪子?,材质各不相同?,却都是他亲手雕刻。
尽管在别人眼中,阿珩反应迟钝,不通人情,可在宜锦心中,薛珩却是最好的弟弟。
骆宝见宜锦收下他的礼物,也不禁笑了笑,他原本挑中的是一支羊脂玉簪子?,可他深知?这样贵重?的东西?宜锦一定不会收,因?此便换了这支兰花木簪。
萧北冥来?时,便看见骆宝送簪子?,中间邬喜来?几次想要提醒骆宝,却都被陛下的冷眼挡了回去。
邬喜来?看着陛下手中精心挑选的幽兰银步摇,额间顿生冷汗。
萧北冥径直走?过去,他步子?重?,靴子?踩过山道上厚厚的积雪,发出闷闷的摩擦声。
快到宜锦身侧时,他忽而放轻了脚步,与她并肩而立,看着那打铁花火红的绚烂之光。
许是那艺人今晚演了几场有些疲乏,最后一次撒铁水竟失了准头,咧咧的风携着火红的铁水直直朝人群这边崩来?,人群中散发出一阵惊呼。
萧北冥反应极快,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扯开身上的披风,以身挡在宜锦身前,他肩膀宽阔,腰背挺拔,将她遮的严严实实。
宜锦呆愣愣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的力?道意外卷入怀中,咧咧寒风中,她却几乎能听见他擂鼓般的心跳声。
直到周边人群散开,只剩他们?二?人,宜锦才回过神,她的心跳得极快,仰首低声问道:“陛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萧北冥沉默着没说话,目光落在她发髻上那支摇摇欲坠的木簪上,他抬起手臂替她理了理头发,似是不经意间将那支簪子?拨落,垂眸道:“才到。”
宜锦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萧北冥问道:“你替母亲添香,一路上可遇到什么奇怪之人?”
宜锦微微一愣,几乎瞬间就想起了殿中那个受了伤的僧人,但她曾允诺过出了殿门便不会将此事外传,况且此时仍处在相国寺内,那人应当就在附近,不知?可有同?伙,陛下微服出宫,身边护卫不周,她若说了,恐怕惹祸上身。
她摇了摇头,道:“并无?异常之人。”
萧北冥见她迟疑了片刻,没有说话,半晌才道:“这次出来?,除了查看州桥夜市百姓民?生,也想瞧瞧薛大人的伤,他因?公务操劳,回府路上不幸伤了脸,一连告假七日,若不去探望,难免寒了忠臣之心。”
萧北冥话音才落,宜锦先?是怔然,随后意识到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回家探望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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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的欣喜之色便已经藏不住,生怕眼前人是在与她玩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是……是真的吗?”
萧北冥不可见地弯了弯唇线,低声道:“自然是真的。”
今晚不仅出宫瞧了烟火阜盛,繁华至极的州桥夜市,还品尝了她最爱的杏仁奶酪,而如今,她竟然还能回侯府瞧一瞧。
这些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她暂时忘却了彼此的身份之别,她方才受惊,一只手仍在他腰间,眼下反应过来?,立时松了手,“多?谢陛下。”
萧北冥垂首,墨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盯他腰间那只手渐渐松开,他感到胸腔里有些闷闷的。
他的目光落到宜锦脸上,她脸色有淡淡的粉色,比之宫中多?了活力?与生气,就连眼角那颗泪痣,都因?此更加惑人心智。
萧北冥忽然有些沉默。
邬喜来?取了马车,马车在打更声中朝着长?信侯府驶去。
他赶着车,边瞧他那神色难过的小徒弟,小声劝道:“上次同?你说的话你就当耳旁风了?”
他叹了口气,道:“像咱们?这种人,有些东西?,只能放在心里。倘若拿了出来?,摆在明面上,不仅害人,更害己。”
骆宝愣愣地攥紧手里的簪子?,许是他拜了邬喜来?做师傅,一路走?得太过顺畅,因?此身上仍留着些少年气性,闷闷问道:“师傅,我只是想让姐姐高兴,这也有错吗?”
邬喜来?瞥了他一眼,“当然有错。错在没有自知?之明。你说,是你送的簪子?更让薛姑娘开心,还是陛下去长?信侯府更让她开心?退一步讲,薛姑娘有自己的亲弟弟,没什么能比她见自己的弟弟更能让她高兴,而这些事,你却做不到。”
骆宝望着夜空中四散的飞雪,将簪子?收了起来?,脸上的失望渐渐褪去,“师傅,我明白?了。”
寒风呼啸,马车内的两人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一阵风雪侵入车帘,宜锦拂去发髻上的飘雪,察觉到簪子?丢了,她咬了咬唇,低声道:“陛下,奴婢不下心将一支簪子?弄丢了,可否回去找找?”
那是骆宝送她的,虽不名贵,但弄丢了太过可惜。
萧北冥正借着车内的烛光翻阅着手中的书籍,长?睫在扑朔的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他没有抬头,“哦?那簪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宜锦只觉得这话有些古怪,她犹豫了片刻,道:“那簪子?虽不名贵,但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送给奴婢的,弄丢了很是可惜。”
萧北冥抬起头,如深潭般漆黑的双眸凝视着她,半晌,他只随手将袖口中那支兰花状银步摇递给了她,道:“时辰已晚,且相国寺游人极多?,返回也未必能找到。这步摇是邬喜来?顺手买来?的,你若不嫌弃,将就着用吧。”
宜锦看着那支银步摇,做工精致,花纹繁复不俗气,想来?价格不菲,她委实不能收下,因?此她顿了顿,婉拒道:“邬公公的眼光向来?极好,只是这簪子?太过贵重?,奴婢不能收。”
萧北冥没想到宜锦会拒绝,他的脸色隐隐有些僵硬,手中的簪子?收起来?不是,不收起来?也不是,半晌,他冷冷道:“你若不喜,扔了就是。”
话罢,他又垂首去瞧手中那本兵书,宜锦如收了个烫手山芋,却能感觉到眼前人气压有些低沉,她也不敢再提找簪子?的事。
萧北冥瞧着书上的字,眼底的墨色却越来?越重?。
骆宝于她而言是极重?要的人,那么他呢?他在她心中,又是如何的分量?
*
长?信侯府门前立着两只张着大口的威武石狮,府门前已换了崭新的红灯笼,侯府虽然世袭到三代?,早已没了昔日的风光,却能从宅邸的外观依稀瞧出没落世家的底蕴。
门房薛大瞧见门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一时也有些疑惑,除夕前日还有人上门拜访,想来?是求他家大人办事,他打着哈欠开了侧门,上前问道:“几位是来?找谁?”
邬喜来?淡淡道:“我家黄大人听闻薛大人卧病在床,特地前来?探望,还请代?为通报。”
薛大从没见过哪个姓黄的官爷与自家侯爷交好,且侯爷嘱咐过要静养,不见客,他正欲回绝,却见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车帘,那女子?容颜姝丽,面容如玉,眼尾一颗浅浅泪痣,更添娇俏。
薛大只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才不敢置信道:“三姑娘!”
自靖王被诛后,靖王府一众女眷皆被收入宫中为奴,薛大没想到自己能见到昔日的三姑娘,宜锦昔日待他有恩,尽管他知?道侯爷苛待发妻,今夜恐怕不欢迎这个女儿,但他仍迎了上去,道:“外头风雪重?,姑娘快进府吧。”
宜锦没想到,这个家中除了阿珩,竟还有人会记得她,真心为她回府而高兴,她心里一时也有些酸涩,道:“薛伯伯,烦请您向侯爷通报一声。”
薛大忙叫另外几个小厮替他们?引路,自己匆匆去后院通报。
*
穿过厚厚的粉油大影璧,那几个小厮便引着他们?朝前厅去,临近除夕,府内上下挂满了赭红色的羊角灯,墙角的红梅正迎着雪悄自绽开,偶有风雪拂过,摇晃的枝头便散下一阵幽香。
宜锦停驻在此处,心中百感交集。
幼时除夕,娘亲乔氏替她们?剪了各种各样的窗花和门神,再做几个小灯笼,挂在梅树上祈福。
娘亲走?后,每年除夕便是阿珩替她们?剪窗花,她和宜兰做灯笼。
再到后来?,宜兰出嫁,她入了王府,这里终究只剩阿珩一人。
萧北冥见她神色哀伤,便知?她触景伤情,他本想告诉她,往日之日不可追,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五色的烟火自上空升起,炸开一片绚烂,两人抬首仰望冬日的夜空。
萧北冥看着她的侧脸,她眼中含着晶莹,嘴角却是微笑的,在烟火落下的那刹那里,他与她的指尖只隔着一掌的距离,他缩了缩手,漆黑的眼眸划过流彩。
“薛宜锦,生辰吉乐。”
这宛若呢喃的声音在烟火爆竹声中几不可闻。
第20章故人
薛大前来通报时,长信侯薛振源正与侯夫人柳氏在中堂听戏用膳,柳氏所出的二姑娘宜清与二公子薛瑀也在席上。
薛大话音方落,薛振源那尚有淤青的脸上便浮起几抹责怪,他兀得起身,气急道:“快吩咐后厨做些新菜,来人岂止是贵客,却被你怠慢了,回头再与你算账。”
薛大身子一震,丝毫没想到那位黄大人身份如此尊贵,他心中也有些慌张,不?知那位贵客是否会?责怪他。
柳氏大约三十上下,保养得宜,面容娇艳,气质羸弱,身着浅青色对襟长衫,淡灰荷花暗纹十?二幅湘裙,说话也柔柔弱弱,“夫君莫要生气,来者何人,以至于让夫君如此失态?”
薛振源本有些焦躁,被柳氏问?了一句,也冷静下?来,道:“朝中还会?有哪位姓黄的大人深夜拜访?薛大说宜锦那丫头也回来了,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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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皇极殿中那位。你梳洗一番,随我去前厅见客。”
听到宜锦的名?字,柳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并不?慌张,顺从地应下?,又?瞧了一眼宜清和薛瑀,柔声道:”你们两人也换件衣裳,随你父亲一起去拜见陛下?。“
宜清和薛瑀正瞧着水榭里的戏,乍一被母亲提及,忙起身。
薛瑀即将加冠,却未在会?试中崭露头角,而宜清被柳氏养在深闺,年过双十?仍未出嫁,他们心知母亲带他们见客的意思。
一行人并丫鬟小厮浩浩荡荡朝前厅去了,薛振源为首,见到萧北冥时,忙携家小叩首行礼。
萧北冥看?着地上乌泱泱一片人,只道:“听闻你因病告假,顺路来瞧一瞧。都起身吧。”
薛振源听着这声音,便想起那日进宫时陛下?同他说的话,脸上淤青的地方不?由疼了疼。
他打了宜锦一巴掌,回府途中便跌下?轿子,摔伤了脸,查来查去也只说那日抬轿子的下?人失了手,但他却觉得此事并非巧合。
再加上今夜陛下?微服出宫,竟然与宜锦同行,他便知道自己?所想也许是真。
薛振源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清出去,忙道:“臣不?知陛下?驾临,时辰仓促,只在后院备了薄酒佳肴,还请陛下?赏光。”
柳氏静静注视着宜锦,就在方才叩首行礼时,她惊觉这丫头竟与从前在府中时大不?相同。
这丫头一张小脸白里透红,肤如?凝脂,眼尾那颗与乔氏一模一样的泪痣更添了几分娇艳,让人将目光都集中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上。
从前宜锦在府中,容貌并没有今日这样出挑,可?见自靖王府女眷被没入宫中,宜锦并没有受苦,反而被新帝看?上,带在身边。
柳氏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当年靖王只差一道遗旨便能称帝,可?惜靖王已有正妃,她自己?吃过做外?室妾室的苦,不?舍得再让宜清走她的老路,便做主将宜锦送去靖王府,倘若日后靖王登基,侯府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届时再将宜清送入宫中,也不?至于委屈了女儿。
可?谁能想到,后来是残了腿的燕王荣登大宝,如?今宜锦反而因此得了亲近新帝的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她的宜清,已经双十?年华,婚事艰难,高不?成低不?就。
柳氏自入府时便不?喜宜锦,只因她与乔氏生得太像,每日瞧见宜锦,她就想到乔氏从前鸠占鹊巢。
明?明?是她先与振源表哥两情?相悦,乔氏却横门一脚成了侯夫人,虽然后来乔氏死了,她被扶正,可?族谱之中所录的原配正室,却永远不?是她了。
柳氏一想到此事,只觉得密密麻麻都是锥心之痛。
她的眼神太过刺目,以至于在乌泱泱一群人中,一眼就能注意到,萧北冥并没有接薛振源的话,只是忽然道:“想来这便是薛大人的继室柳夫人吧?”
“继室”两个词格外?刺耳,柳氏得体的笑容也僵了僵。
薛振源想起那夜进宫陛下?对他的敲打,道:“回陛下?,正是臣的继室夫人,柳氏。”
萧北冥却依旧没有看?薛振源一眼,“听闻侯府大公子薛珩前些日子病重,柳夫人却再三阻挠御医看?诊?”
柳氏仍旧面带笑容,只是那笑实在勉强,她叩首道:“妾身惶恐。那日府医说珩儿的病类似于疫症,妾生怕这病传开来,危及宫中贵人们的安康,这才告知太医请他们慎重。后查实是那府医医术不?精,信口开河,妾深感懊悔,已罚了那府医。”
宜锦静静站在萧北冥身后,在她听到柳氏这漏洞百出的辩白之词时,她从一开始的淡定?从容化为此刻的隐怒。
她无法想象,阿珩那日烧了多久,受了多大的苦,才等来陛下?派的御医。
在她入靖王府前,柳氏分明?向她保证,一定?会?善待阿珩,不?会?让府中下?人怠慢他,可?是如?今,柳氏一样都没做到。
柳氏先以她和阿珩威胁宜兰放弃了相好的亲事,嫁给了陆寒宵,又?以阿珩的安危逼迫她入了靖王府,最?后却背弃了当时对她和宜兰的承诺。
倘若这是对她当初懦弱的惩罚,她宁愿所有的惩罚都落在她一人身上。
萧北冥的目光落在宜锦脸上,她睫毛微颤,泄露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心绪,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丝心疼。
这个姑娘,从第一次遇见他时,就表现得无比坚强,但她这一路走来,身后其实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倚靠,到了宫中,也仍要左右周旋,没一刻放松。
即便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但从进门这一刻,除了那个门房薛大,恐怕并没有人因为她回家而真心感到高兴。
萧北冥墨色的眼眸渐渐染上一层冷意。
除他之外?,能牵动宜锦情?绪的东西?都叫他厌恶,眼前的柳氏也一样,“既然柳夫人当初答应了为人继室,便不?该对侯府子嗣厚此薄彼,日后朕会?派内宫御医每日问?诊,若薛珩有何差池,柳夫人应当不?会?推卸责任吧?”
最?后一句反问?虽然轻飘飘,宛若寻常寒暄,柳氏却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她忽而想到眼前的帝王弑亲弟,鞭朝臣,坑杀降兵,一股冷气渐渐从地下?传至身上,她僵着脸,含笑道:“妾身自然不?会?推卸责任。”
“如?此甚好。”话罢,他便带头朝着中堂走去,行了几步,却忽然对宜锦道:“知道你忧心薛珩,自去探望吧。朕在中堂饮酒,莫要忘了时辰。”
宜锦微微一愣,等她反应过来,躬身行礼谢过,萧北冥却早已走远了。
她看?着那消失在雪色中的背影,心里忽然有几分酸涩。
自从去皇极殿当差到现在,她逐渐发?现,他只是人冷了一些,行事手段狠厉了些,但那些,是他踏上皇权之路必须的手段。
甚至于,他似乎将仅剩的温柔,都给了她,而她,却永远无法对等地偿还。
*
薛府子女自五岁起,便同父母分园别住,原先宜锦和宜兰共住玉暖坞,薛珩住鹤鸣斋。
自乔氏去后,柳氏掌家,宜兰又?出嫁,玉暖坞冬暖夏凉,宜清眼馋了许久,后乔氏便找了个由头让宜锦搬出玉暖坞。
薛珩的鹤鸣斋清净,夏有清风冬有雪,适合温书,而乔氏便以此为由将鹤鸣斋给了薛瑀,原因是薛珩天生愚钝,不?必温书。
薛珩的住处如?今只是正院的一间鹿顶耳房,临着仪门与穿堂,仆从们往来脚步声都清晰可?辨,薛珩自幼体弱,向来觉浅,住在这里又?如?何能安心。
徐姆从后厨领了煤炭回来,远远便瞧见三姑娘的背影。
她是乔氏的陪嫁丫鬟,那日宫内会?亲,也是她告知宜锦薛珩病重,今见宜锦归府,恍如?梦中,愣了好一会?儿,才直直过去牵住宜锦的手,眼底含泪,连手里的箩筐也丢了,“姑娘瘦了许多,这次回来常住否?”
夫人去世后留下?三个孩子,宜兰远嫁,宜锦又?入宫,她日日夜夜都盼着姐妹俩能回来。
“阿姆,我只是借着陛下?的光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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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瞧一瞧阿珩,今夜仍旧要回宫的。”宜锦瞧徐姆比上回见又?憔悴了许多,止不?住地心疼。
阿姆一直未嫁,从前守着娘亲,娘亲去后她又?送了宜兰出嫁,照顾阿珩,这大半生的时光,几乎都耗在了侯府中。
徐姆失望地点了点头,但能见着宜锦,她依旧高兴,说话间便领着宜锦进了内室,悄声道:
“那日得了姑娘的嘱托,我便去请了谢大夫,他扮作小厮从后门入,躲过了柳氏的眼线,替小公子开了药方拾了药,当夜便好了,后头陛下?派了御医来,查过也说并无大碍。”
“我从心底里感激阿姆,若没有阿姆,阿珩或许就等不?到与我相见了。”宜锦的目光落在乌木罗汉床上的少?年身上,明?明?唇在笑,眼睛却下?了雨。
她已太久没见这个少?年。
回忆里,少?年幼时即便再喜欢奶糕,也要留给两个姐姐先吃;两个姐姐生辰,他亲手做了木雕小像,手上尽是伤痕。他明?明?只比她小了一岁,却偏比她更细心妥帖。
旁人都说他反应迟钝,五岁上还不?会?说话,更别提启蒙读书,考取功名?,父亲也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在她被逼入王府那日,将整个侯府闹得天翻地覆,哪怕差点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也只叫着让姐姐回来。
而她身为姐姐,却因为软弱没能保护好这个少?年,让他受这样的苦楚。
床榻上的少?年面庞苍白,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容貌随了乔氏,漂亮得不?像话。
宜锦在榻边坐下?,握住少?年有些冰凉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她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薛珩却被那滴清泪惊醒了,他睁开清亮又?虚弱的眼眸,看?了宜锦好一会?儿,沙哑着嗓子道:“阿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的下?颚在宜锦的手上蹭了蹭,感受到一丝温热,似是终于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半晌才低头道:“阿姐,我……我好想你。”
“阿姆说我病好了,就能见到阿姐,果然没有骗我。”
宜锦看?着他纯真又?脆弱的眼神,心里一紧,她不?想让阿珩看?见她流泪的模样,擦了擦眼角,笑道:“阿姆何时骗过你?以后你也要听阿姆的话。”
她听阿珩的声音沙哑,便想替他倒杯水,少?年却固执地拉住了她的手,眼神中带着惊恐,“阿姐,你不?会?再走了,对吗?”
宜锦却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承诺他什么,只柔声道:“阿姐不?走,只是去给你倒茶润喉,阿珩听话,松手好不?好?”
薛珩听懂了她的话,一点点放了手,眼珠子却不?敢眨,直到宜锦给他倒茶后确实回来坐下?了,他才放心。
徐姆在一旁看?着,眼底有些发?酸。
宜锦心里更不?好受,她陪着薛珩说了会?儿话,薛珩到底大病初初愈,气血不?足,一会?儿便又?睡过去了。
宜锦这才得以脱身,她替薛珩掖了掖被褥,便同徐姆悄悄走到舍外?,将身上所带银两都交给了徐姆,半卷住徐姆的手道:“阿姆,我下?次再回来,不?知是哪日了。阿珩他劳您多费心,这些年来,若不?是您,我不?敢想是如?何的光景。”
话罢,她扭头望着庭院内肆虐的飘雪,眼底也渐渐染上了寒冷的霜,话语从未有过的冷硬,“从前,我和阿姐该忍的、不?该忍的,全都忍了,只想阿珩在府中能过得顺遂些。”
“时至今日,便证明?当初那些忍让全无用处,刀拿在谁手中,便是谁说了算。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忍了,也不?会?让阿姆再受苦了。”
徐姆看?着宜锦坚毅的侧脸,却觉得她似乎与从前大不?相同,若说她像当初的夫人,却多了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冷意。
倘若夫人当初能有这样的狠心,那薛振源也不?至于和柳氏苟且至此。
宜锦看?着时候不?早了,便又?从袖笼中取出一封信,托阿姆转交给谢清则,道:“请阿姆替我谢他,转交此物。”
徐姆接下?书信,连声应是,眼底却含了泪花。
当初夫人的病来得又?急又?快,就是怕柳氏扶正后左右两个女儿的婚嫁,因此几乎是半拖着身子替宜兰和宜锦都说了人家。
宜兰原本许的是夫人娘家做丝绸生意的远亲江修明?,宜锦许的则是女医圣手程玉春的长孙谢清则,这两位公子秉性纯良,家世祥和,是乔氏当时最?满意的女婿人选。
可?到头来,宜兰和宜锦的婚事到底都被柳氏做了筏子,成了攀权富贵的筹码。
倘若宜锦嫁给谢家公子,日子虽不?说多好,却能安稳度日,无人敢欺。
谢清则已至弱冠,却迟迟未娶,她去请他给小公子瞧病,谢公子当即应允。种种迹象表明?,当初夫人并没有看?错谢公子,但偏偏造化弄人。
徐姆只怕宜锦这一走不?知何日能相见,她终究开口道:“姑娘,谢公子是个良人。他这次同我说,会?等姑娘出宫之年。”
宜锦拢了拢鹅绒披风,望着越下?越大的雪,鸦睫微颤,神情?沉静,道:“阿姆,替我告诉他,不?必再等。日子都是要向前看?,人,不?能总留在过去。”
更何况,过去,也是薛家对不?住他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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