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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福低声应道,转身朝门外走去。

裴长临注视着他的背影,终于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双福他……”

贺枕书正将从县衙寄来的书信仔仔细细叠好,重新放回信封当中,听言抬起头:“嗯?”

裴长临回过头来。

贺枕书今日披了件裴长临的毛绒裘衣,领口的黑色毛边衬得肤色越发雪白,前襟微微敞着,露出比先前圆润许多的腹部。

裴长临的视线扫过他的腹部,又抬起眼来,看向自家小夫郎那张清瘦漂亮的容颜。

“没事。”他将书信揣进怀中,弯下腰来,将人轻轻搂住,“不管怎么说,等县衙那边调查结束,岳父大人就能洗清冤屈了,是件好事。”

“等事情了结,我们找地方好好庆祝一下。”

贺枕书却是沉默下来。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抬眼对上裴长临担忧的目光,才露出了点笑意:“好。”

他放松了身体,脑袋埋在裴长临怀里蹭了蹭:“说起来,爹和阿姐他们是不是要来了,回头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爹。”

“嗯。”裴长临应道,“先前爹他们来信说会来府城过小年,应该过几天就会到了。”

这回他们写信让裴家人一起来府城过年,裴木匠本是不愿意来的。

裴长临母亲的祭日就在正月初五,裴木匠这些年从未在这个日子前后外出。府城过年期间没有往来渡船,若是来了府城,恐怕赶不上初五回村。

最后,还是裴长临通过造船厂,雇到了一艘愿意在过年期间跑一趟下河村的渡船,才打消了裴木匠的顾虑。

不过,为了在初五前赶回家,他们初一大清早就要出发。

为避免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太过仓促,只能选择早些来府城。

如今已是腊月中旬,距离小年也就七八日光景。

不知是不是因为临近过年,寄去县衙的书信许久没有消息。但这回,贺枕书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回信,没再像先前那般时时惦记,而是专心准备起过年。

先前接下的工程进入了尾声,裴长临这些天难得忙碌,几乎每日都要出门一段时间。

贺枕书不想他忙碌之余还要操心家里的事,总趁他出门时带着双福去采买年货,布置家里。

“这块料子怎么样?”贺枕书拿起一块水红色的提花绵布,在双福身上比划。

自打得了那御赐宅邸,他们的生活条件有了明显改善,终于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买件衣服都扣扣搜搜。

只不过,贺枕书在这方面并非挥霍的性子,吃穿用度仍然保持着节俭的习惯,买衣服也还是喜欢去那间小裁缝铺。

“贺公子眼光真好,这块料子是前两天新来的,府城里最新的款式。”伙计在一旁插着话。

因为常来这间裁缝铺买料子,整个店铺上下已经没人不认识贺枕书。

可贺枕书没搭话,继续问双福:“你觉得如何,好看吗?”

“好看的,花纹很特别。”双福乖乖站着让贺枕书比划,神情却有些犹豫,“不过,少爷是想买给姑爷吗?颜色会不会太艳了?”

“嗯?当然不是啦,他才穿不了这么亮的颜色呢。”贺枕书笑着道,“是给你买的新衣服,要过年了嘛。”

双福一愣。

小双儿肤色暖白,又是清秀稚嫩的长相,正适合穿这样灵动鲜艳的颜色。贺枕书在对方身上仔细比划了几下,越看越觉得满意,转头对伙计道:“就要这块了,照图纸做就好,尽量快一些。”

伙计眉开眼笑:“好勒,回头做好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贺枕书爽快付了钱,带着双福离开了裁缝铺。

他们今日已经买了不少东西,双福双手都拎着包裹,贺枕书伸手过来想帮他搭把手,却被对方躲开:“少爷……”

“你也把我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了?”贺枕书隆起的腹部藏在厚重的裘衣下,外表看上去与怀孕之前没有半点变化,“我一点都不累,还能再逛一个时辰呢。”

“您可不能再逛了,先回家歇歇吧。”双福有些无奈,“要是被姑爷知道……”

“停。”贺枕书喝止道,“成天姑爷姑爷的,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听他的话?”

他与对方说笑:“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

“我当然是少爷这边的!”双福想也不想地开口回答。

可说完这话,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躲闪。

贺枕书像是并未注意他的反应,若无其事般转过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双福拎着东西跟在他身后,二人静静走了一段路,贺枕书忽然又问道:“双福,我们认识多久了?”

双福顿了下:“……快十年了吧。”

贺枕书:“都已经十年了啊……”

双福比贺枕书还要小一岁,被他父母卖来贺家时,他才刚满八岁。

“我还记得,刚开始你还不愿意留在我家呢。”贺枕书说起这些时语调轻松,仿佛只是与旧友的随口闲聊,“还试着逃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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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双福小声回应,“少爷居然知道……”

他的经历,与贺枕书是有些相似的。

他们同样有着被家人抛弃的经历,贺枕书是遭到背叛,而他,则是因为家境贫寒。

父母无力抚养两个孩子,比起年幼的弟弟,自然是他这个身为双儿的哥哥更适合被放弃。

那时的他,心中也有不甘。

与其说是不愿留在贺家,倒不如说是不愿意就此失去自由,成为奴仆。

“我当然知道啦。”贺枕书并不隐瞒,“不然你以为,爹为什么会忽然让你来做我的书童?”

贺家买下双福的卖身契,原本是要让他做家仆的。

但双福来到贺家后一直不够听话,还好几次因私自出逃而被抓回严惩。像他这样不听话的家仆,主人家其实是有权利将他重新转卖,或直接活活打死的。

那时候,是年幼的贺枕书偶然撞见他受罚,于心不忍,特意去找爹爹求请才将人保住。

某种程度上,是贺枕书救了他。

“我都不知道……”双福眸光颤动。

“那时候,我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玩伴。”贺枕书望向天际,冬日晌午的天色依旧阴沉,仿佛随时会落下雪来,“我娘去世得早,爹又一直忙着书肆的生意,我没有太多朋友,也不能去私塾……难得来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双儿,当然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他回过头来,朝双福笑了笑:“要不是你来了,我连个陪我逛街的人都没有。”

“少爷……”

“听我说完,双福。”

贺枕书停下脚步,牵过双福的手,声音温和沉静:“我知道你卖身到我家是身不由己,但就像我说的,我从未将你当做家仆。”

“双福,你是我的朋友,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我……我也一直将少爷当做朋友。”双福垂下眼来,看向二人交握的手,“如果没有少爷,双福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少爷教我读书识字,还待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少爷……”

“我不要你的回报。”贺枕书注视着他,轻轻道,“双福,我想要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该有事互相隐瞒的,对不对?”

少年怔然抬起头来,与贺枕书对视。他似乎后知后觉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我……我……”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双福还容易看透的人。

少年性格内向,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自从贺家出事开始,双福就变得极其古怪,总是心事重重。

最初的那段日子,还可以解释为家中遭逢变故,他又时常跟着贺枕书出入官府,因此畏惧恐慌。

可是,这时隔一年多的重逢,他仍然是那样。

就连与他认识没有多久的裴长临都看出了他的古怪,何况是贺枕书。

只不过,他一直在等。

等待对方主动与他解释,等待这个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与他坦诚相待的那一天。

“双福,我爹的事……”贺枕书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这个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我不知道。”

双福低下头去,神情带着局促,好半晌才小声回应:“县衙不是已经抓到真凶了吗,老爷也……也已经清白了呀……”

“你说那位张老板?”贺枕书讥讽般笑了笑。

县衙迟迟没有回信,证明贺枕书先前的怀疑多半没有错。

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

他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县衙怎么可能在时隔两年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真凶。

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只不过是裴长临说想要个答案,所以对方就给了他们一个答案。

只手遮天,这就是他安远县的父母官。

至于那位张老板,也许他真的与此事有关,又或许,他不过是另一个替罪羊。

“双福,我想要的不只是清白。”

街市上人来人往,贺枕书牵着双福拐进一条无人的巷道,继续往前走去:“清白当然很重要,我爹什么也没做过,不应当承受这污名。”

“……但是除了我,真的有人在乎这所谓的清白吗?”

贩卖禁书是有违律令,但比起杀人放火,草菅人命,那其实是个再小不过的罪责。

以往官府在黑市抓到贩卖禁书的书商,处罚也不过轻者罚款鞭刑,重者抄家流放。那从来不是什么要赔上性命的罪责,就算当初闹得满城风雨,一两年过去,也早已无人关心。

更不会有人在意真相。

双福嗫嚅一下:“少爷……”

“只有清白,是不够的。”贺枕书轻轻道,“名誉、清白,名节……我曾经也觉得这些很重要,所以想尽办法想帮爹爹洗清冤屈。可是,收到县衙的消息,知道他们愿意替我爹澄清真相之后,我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高兴。”

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对于安远县的百姓来说,这件事早已过去,就算知道当初是个误会,也不会有太多人在意。

至多只是又一次让他家的家事成为酒后谈资,再被议论几句罢了。

更何况,那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真相,仍尚未定论。

“我要报仇。”贺枕书道。

同样的话,贺枕书在两年前曾与双福说过。但那时候,他沉浸在悲伤与愤怒之中,几乎丧失理智。

如今两年过去,少年眼中已见不到任何冲动失态的神色,唯有笃定:“我要知道一切真相,找到真正的凶手。参与进这件事里的所有人,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杀人偿命。”

从贺父在牢狱中死去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案子,就已经不再是只需要洗清冤屈那么简单了。

这是杀人。

杀人偿命,从来天经地义。

“双福,你帮帮我,好不好?”贺枕书神情又缓和下来,低声道。

双福是这个案子的证人。

在那批禁书出现在贺家书库的前一天,是他陪着贺父去清点了书库中的书籍数量,当天夜里,也是他最后离开书库。

如果这世上还有人知道真相,双福一定就是其中之一。

双福还是没有回答。

他嘴唇紧抿,脸色变得越发苍白,眼眶却泛起了红。

“我……我不能说……”他摇着头,嗓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答应过的,我不能说……”

贺枕书一怔:“你答应了谁?”

双福无声地落下泪来,贺枕书注视着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一股寒意从脊背浮上来:“你答应的人……是我爹吗?”

第116章第116章

这件事不适合在外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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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勉强按捺下心绪,带着双福回了家。

裴长临外出未归,家中眼下就只有他们两人。贺枕书领着双福进了主屋,放下东西,又仔细合上门窗。

做完这些,才牵着双福来到小榻边,与他并肩坐下。

少年早已泣不成声,浑身都在剧烈发着抖。

贺枕书给他倒了杯热水,轻轻牵起对方的手,耐心等待他平复情绪。

他自己都不曾想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如此冷静。

裴长临有些怀疑双福,贺枕书是能看出来的。

没有与他直说,多半是顾及到他的身孕,不想在事态明晰之前说出来,让他为此烦心。

而对方怀疑的缘由,贺枕书也能理解。

这个案子的开端,是官府从贺家书库中搜出了一批禁书。

无论幕后真凶是谁,这批禁书,总是要有人经手放进去的。

而这个人,多半就是贺家内部的人。

负责采书进货的管事,负责看管书库的护院,负责清理洒扫的家仆,或者……负责清点数量,搬运书籍的伙计。

相关人员在事发时已尽数受到过调查,但由于县衙的不作为,那调查最终没有任何结果。

可那不代表他们当真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而其中关联最大的,当属前一天还跟着贺父去书库清点过书籍数量、在离开后似乎还曾经去而复返的双福。

与案件关系紧密,态度又这么奇怪,裴长临怀疑他无可厚非。

但贺枕书从不认为这件事与他有关。

他说一直将双福当做朋友,这并不是假话。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识字,他们有共同的爱好,会互相掩护,会一起乔装打扮混进不让双儿参与的文人集会。相识至今,双福陪伴他的时间,甚至比他爹还要多一些。

他了解双福,整个贺家,谁都可能背叛,唯独他不可能。

可是,双福又的确正在隐瞒着什么。

贺枕书静静等了一会儿,少年情绪渐渐平复,哽咽着开了口:“那天夜里,我看见了。”

贺家出事的前一天,是书肆例行清点库存的日子。

那天下午,双福跟着贺父去了书库,将书籍清点完毕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贺父那日正好有事外出,便吩咐双福自己回府。可双福在回府的路上,察觉天色阴沉,担心夜里会下雨,便自行返回了书库。

贺家那书库就是几间板房,曾有过一回漏雨的先例,毁了许多书籍。

自那之后,凡是雨季,都要在书籍上再盖一层防水布料。

那天轮值的护院是出了名的粗心大意,双福放心不下,所以才有了去而复返。

这些事,在当初被官府传讯问话时,他是交代过的。而那晚轮值的护院的证词也证明了,双福与他一起给书籍盖上了防水布料,检查无误后便离开了。

并没有做过其他事。

贺枕书意识到了什么,哑声问:“你回书库的时候,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刘管事在与人说话。”双福道。

那时天色阴沉,他其实是在书库外的巷口见到了那两人,因为隔得远,且那两人很快分别,他并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刘管事负责采买书籍,也时常会来书库巡查,他那时只当对方是惯常巡查,没有放在心上。

贺枕书蹙起眉头:“官府传讯时,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双福瑟缩一下,“那个与刘管事说话的人……那个人……”

他不曾见过那个人,那天夜里,自然也没有认出对方是谁。

是直到官府来贺家搜查,官差将老爷与他们相关人员一齐带往县衙,他才再一次见到了对方。

对方站在堂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跪地的他们,让他们好好交代实情。

他们叫他……贾师爷。

双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上的水杯也跟着滚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对不起少爷,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害怕了,我不敢说……我不敢……”

贺枕书神情怔然,慢慢闭上了眼:“贾师爷……”

这个案子缺乏证据,贺枕书没有探案经验,在最初调查时,他时常陷入僵局。

那时候,他几乎怀疑过所有人。

却唯独不曾想过那个人。

直到现在他都以为,对方对他那般态度,只是因为嫌他麻烦,在敷衍了事。

“不怪你。”许久,贺枕书才重新开口。

他脸色苍白,像是强忍着什么,话音都有些颤抖:“那时候,刘管事肯定一口咬定他没有去过……那么多官差在场,你没有经历过那种事,自然是会害怕的。”

双福哑声道:“……是。”

护院没有提及刘管事去过书库的事,刘管事自然也矢口否认,就连那位贾师爷,也装出一副与他们并不相识的模样。

双福就是再单纯,也能明白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可是当下,他什么都不敢说。

那是县衙的师爷,在安远县的权利仅次于县令大人,在那般被对方质问的情境下,他怎么敢出言指责对方。

何况,就算真的把一切都说出来,也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

贺枕书弯腰将双福扶起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后来呢?”贺枕书轻声问,“你没有把事情告诉别人?”

“说了。”双福哽咽道,“我……我告诉了老爷。”

县衙对于这个案子的审讯并不严谨,在问话结束后,就将相关人员全放了出来,单单扣押了贺父一人。而在贺父被关押在县衙牢狱期间,贺家人也还能去牢中探望和送饭。

那时候,贺枕书忙着四处调查,送饭的事,大部分时候是交给了双福。

探望与送饭都有官差守着,双福不敢直接将事情说出来,便偷偷写了信藏在碗碟深处。

贺枕书性子太过冲动,双福的本意是想先与老爷商量,再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可第二天,他拿到了贺父的回信。

在同一张信纸的背后,对方咬破指尖,只写了三个字。

——不要说。

原本儒雅和善的中年人,在这番牢狱之灾后完全变了副样子。他满身伤痕,狼狈不堪,注视着双福的视线却是一贯的温和。

双福不知道他得知真相后是何反应,会不会愤怒,有没有不甘,但最终面对双福时,他眼底只有平静。

平静地,留下了最后两句话。

“照顾好小书。”

“让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再……”

别再继续下去了。

他们一介平民,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是斗不过官府的。

在那之后不久,狱中便传出了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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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讯。

随后,贺枕书带着双福四处伸冤,却始终无法摆脱县衙的控制。

他被迫远嫁,双福也不得不离开县城。

直到现在.

裴长临回家时已是午后。

主屋的大门紧闭着,院子里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裴长临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瞧见自家小夫郎坐在书桌前,正提笔写着什么。

书桌旁,小书童听见动静,抬起头来。

双眼红肿,神情落寞,显然是刚哭过的。

裴长临眉头蹙起,大步走到桌边:“发生什么事了?”

双福嗓音低哑:“我们……少爷是在……”

“在写状书。”贺枕书平静地接过话头。

他恰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搁下笔,对双福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双福低低应了声,转头出了屋子。

房门被重新合上,裴长临俯下身来,没去看桌上的状书,而是先将人搂进了怀里:“还好吗?”

贺枕书默不作声。

原先的平静表象仿佛因对方这个动作而产生了些许裂痕,他把脑袋埋进裴长临怀里,用力抓着裴长临的衣襟,呼吸急促,微微发颤。

裴长临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再问。

他在贺枕书身边坐下,重新将人抱了满怀,手掌轻轻抚过对方消瘦的脊背,一言不发。

半晌,对方终于抬起头来。

小夫郎眼眶发红,但终究没有落下泪来,声音维持着冷静:“你累不累呀?”

裴长临:“怎么?”

贺枕书:“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贺枕书想去的,是徐家。

裴长临陪着贺枕书去过好几回徐家的书肆,但真正拜访徐府,还是头一回。

徐家在城中算是富贾之家,府邸修建得气派,不比钟府差多少。二人向门房表明了身份,还没等多久,那位徐家小少爷便急匆匆迎了出来。

“阿书,你怎么来了!”徐承志面对贺枕书时永远神采飞扬,虽然那神采在看见他身旁的裴长临后,就明显淡了几分。

他迎着二人往府里走,继续道:“我还打算过几日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

贺枕书低低应了声,没有搭话。

他神情还算平静,眉宇间却明显没什么精神,脸色也有些憔悴。自打在府城重逢之后,徐承志还没见过贺枕书这副模样,担忧地看了他好几眼,没再多言。

徐承志领着二人进了会客的堂屋,将上来奉茶的家仆赶了出去,亲自给贺枕书倒茶。

“听我爹说,安远县的张老板被抓了,还是因为你家的事。”他给二人都斟了茶,才去主位坐下,愤愤道,“我就知道那个姓张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是他陷害!”

贺枕书抬眼看向他。

徐承志与他对视,眨了眨眼:“怎、怎么了?”

“你真的相信,事情是张老板干的?”贺枕书道。

徐承志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是吗?可是县衙那边……”

这个案子县衙尚未公开审理,就算在安远县,也没有太多人知道实情。但徐家毕竟是书商,同行间小道消息传得快,所以知晓得更早一些。

贺枕书叹了口气:“那你知道,县衙为什么忽然开始调查这桩案子吗?”

徐承志摇摇头。

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保密的必要。贺枕书将县令来请裴长临去兴修水坝,裴长临顺势威胁,要求对方重申旧案的事如实告诉了徐承志。

“我当初调查了那么久,都没能抓到张老板任何把柄,他们不到半个月就查出来了。”贺枕书冷笑一声,“如今这样,是该说县衙的办事效率高呢,还是他们两年前的确玩忽职守?”

徐承志沉默下来。

他不是傻子,听贺枕书说完前因后果,自然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

事实上,只要知晓了内情的人,都能察觉到这件事是不对劲的。

可就像当初贺家的案子那样,明眼人都能看出贺老板是被人陷害,县衙依旧视若无睹。

在这种事情上,官府向来掌握着所有话语权。

徐承志默然片刻,低声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了一些新的线索,当初我爹被诬陷,与县衙的人脱不开干系。”贺枕书道,“但是,我需要更多证据。”

贺枕书已经根据双福的证词写好了状书,打算状告贾师爷。

可就如他爹当初会放弃伸冤一样,仅凭双福一人的证词,其实很难给对方定罪。

而且,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对方要费尽心思诬陷他爹。

他爹从不与人结仇,他一介普通书商,与县衙的师爷又能有什么仇怨?

徐伯伯与他爹是多年至交,据他所知,他们之间常年有书信往来。如果他爹当真遇到过什么难处,或是知晓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说不定会与徐伯伯提起。

“和官府有关?”徐承志蹙了眉,“你确定吗?”

“嗯。”贺枕书点点头,问他,“你知道什么吗?”

“我……”徐承志有些犹豫。

贺枕书与裴长临对视一眼,正色道:“承志,我一直相信你与徐伯伯,当初会将双福托付给你,也是因为信得过你们。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请你如实告诉我。”

“我爹确实和我说过一些事,但……”

徐承志支支吾吾,仍然犹豫不决。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还是我来说吧。”

徐父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

二人连忙起身,徐承志迎上前去。

“这件事,其实早就该告诉你们的。”徐父似乎并不诧异贺枕书今日登门,直接进入了正题,“我不确定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和案子有关系,就算当真有关,我们一介平民,人微言轻,也很难改变什么。”

“不过现在……”

他话音顿了顿,视线落到裴长临身上。

裴长临握紧贺枕书的手,声音坚定而平和:“徐老爷尽管说就是,无论有多困难,我都会帮阿书讨回公道。”

徐父点点头:“好。”

徐父住在府城,关于这件案子的经过,他知晓得不多。

但贺父与他始终保持联络,二人之间几乎无话不谈。他知道,在贺家书肆出事之前,贺父曾遇到过另一桩事。

那几年正是科举最为兴盛的时候。

新晋状元郎风头正盛,朝廷颁布了一个又一个科举改革的举措。短短两三年间,官学改革、考场翻修、制度优化,无数文人学子深受鼓舞,纷纷走上仕途。

而他们这些书商,生意也是前所未有的火热。

那时候,贺老板是安远县最大的书商,也是官办县学唯一的用书供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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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官办用书都是由朝廷出资,支付一部分购书费用,从而使得学子能够低价购书。只要书商愿意配合,将上报的价格往上稍微提个几成,个中好处自是不消多说。

徐父做过府学及营造司的书籍供应商,知晓这其中的利润有多大。

能从中赚钱的不只有书商,还有负责采买书籍的官员,县学的学政与山长,甚至……还有官府。

“贺兄在信中告诉我,他拒绝了官府合作的提议。”

徐父将众人带去后院的书房,将一封信交给了贺枕书。

“他说为国,朝廷刚从十余年前的动乱中安定下来,正是国库空虚之时,不可做此贪污受贿之事。为民,书籍价格有官府监管,不可随意更改,他若提价,对县学的学子或许并无影响,但民间会有更多人买不起书,看不起书。”

“……他不能对不起那些信任他的学子。”

由贺老板亲笔写下的信纸仍然保存得十分完好,贺枕书怔怔看着那封信,仿佛能透过纸面,看见那个倔强又固执的书商,在灯下一笔一划写下这些话的样子。

都说商人重利,可贺老板多半是个例外。

他永远都是这样,善良、清高、固执己见,他心中有天下,有学子,却从来没有自己。

“我明白了……”贺枕书嗓音带了哑,他垂下眼,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难怪,无论当初他如何求证,县令都不肯听他一言。

难怪,就算是如今受到威胁,对方仍在任由师爷敷衍他们。

县衙自然不可能查出真相,因为,这件事并非师爷一人所为。那个掌握决断大权的人,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这本就是对方的报复.

取得书信后,二人向徐家父子道别,离开了徐府。

马车内,贺枕书窝在裴长临怀里,低声道:“回去我就把状书改一改,明天,我们去衙门吧。”

裴长临却摇摇头:“不急。”

换做任何寻常案件,县令有了嫌疑,他们的确可以告去知府大人处,请知府大人出面为他们做主。

可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

此事的起因若真是官学与衙门的勾结徇私,那就不应当仅仅存在于安远县内。方才徐父提及此事时,几度欲言又止的神情,便是最好的证明。

江陵府内,也有着相同的潜规则。

没有人敢肯定,当初在安远县发生的那一切,府衙上下当真全然不知。

而就算知府当真对这件事并不知情,谁又敢保证,他会为了调查这一桩冤案,就将这几乎已经算得上潜规则的勾结徇私摆上台面调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官官相护,从来不是一句假话。

贺枕书明白了他的意思,垂下眼来。

他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困难。

这世道便是如此,他们只是一介平民,就算平日里活得再小心翼翼,从不与人为恶,一旦触碰了官家的利益,也只能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也正因如此,他爹哪怕知道了真相,仍然只能选择放弃。

在权势面前,谁也不能忤逆。

这就是对方想告诉他的事。

贺枕书许久没有说话,裴长临低头在他额前亲了亲,安抚道:“别担心,就算不去府衙,我们也还有别的办法。”

贺枕书嗓音低哑:“什么?”

裴长临却不肯明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贺枕书都要被他气笑了:“这种时候,你还在给我卖关子?”

“不是卖关子。”裴长临道,“是想让事情有了定论之后再告诉你。”

贺枕书:“可是……”

“阿书,我向你保证。”裴长临轻声打断他,“我一定会让坏人付出代价,你受过的委屈,都会一一得到偿还。”

他将少年搂在怀里,手掌在对方脑后温柔抚摸:“相信你夫君,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好不好?”

贺枕书嘴唇紧抿,眼中忽然蒙上了红。

是啊,他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他不再需要独自面对这一切,也不再需要独自担忧和惧怕。

如今的他,有人可以相信,有人可以依靠。

贺枕书紧紧攥着裴长临的衣襟,被那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却只觉心头酸涩不已:“那我……可不可以哭一下呀?”

“当然可以。”裴长临亲吻着他的发丝,“在我面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贺枕书声音发着抖:“不会影响到崽崽吗?”

“没关系,崽崽已经睡着了。”裴长临将他脑袋按进肩窝,温声道,“哭吧。”

“呜……”

竭力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在这句话之后被彻底释放,少年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裴长临的衣襟很快濡湿了大片。

大雪无声飘落,车轮碾过泥泞的石板路,掩盖住了那声声泣音.

二人回到家时天色已近黄昏。

贺枕书这一路仿佛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哭出来,哭到最后甚至有些脱力,只能让裴长临抱着他下马车。裴长临脱下外袍将人整个裹住,下马车时,还收获了好几道由马车夫投来的,责备一般的眼神。

裴长临顶着对方那仿佛能化作实质的视线,抱着自家小夫郎走进巷道,听见身后马车驶离的声音,才悠悠叹了口气:“希望明日城中不会有我打骂夫郎的奇怪传闻传出来。”

“应该不会吧……”贺枕书哭得双眼通红,说话时还在止不住地小声抽气,“这巷子里又不止住了我们一家,他不会认识你的。”

他话音刚落,迎面走来一位背着背篓的少年,诧异地看向他们。

这是住在附近卖货郎,专卖些针线蜡烛一类的日用品。

二人在他那儿买过几回东西,平日在路上遇到,总会和他们打招呼。

可少年这回甚至没敢向二人搭话,偷着瞄了他们两眼,便低下头忙不迭跑了。

裴长临:“……”

贺枕书:“……”

“没关系。”贺枕书破涕为笑,“如果真的被传出去,我一定去江陵小报登文帮你澄清。”

裴长临失笑:“那他们会不会觉得是我威胁你去的?”

贺枕书沉思起来:“……很有可能。”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裴长临低头吻在他发间,“只要你好,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

“好。”发泄过后,贺枕书的心情比方才放松了许多。

他勾住裴长临的脖子,在对方颈侧亲昵地蹭了蹭。可惜他刚哭过,眸光水润,眼尾绯红,看上去只叫人觉得可怜。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前方响起:“长临,小书,你们回来啦!”

裴长临脚步一顿,贺枕书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只见他家大门敞开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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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还放着好几袋年货似的行李。穿着粗布棉袄的男人从他家院门大步迈出来,正乐呵呵与二人打招呼,看清两人这姿势,却是愣了下。

“哎哟我天,小书这是怎么了?!”

周远快步走到裴长临面前,裴长临一句“你听我解释”还没说出口,便被周远那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盖过:“你们又吵架了?”

周远这一嗓子,喊得院子内外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什么吵架,谁吵架了?!”裴木匠和裴兰芝急匆匆从院子里走出来,看清面前的景象后,皆沉下了脸。

周远还在大声数落他:“长临你真是,就算是吵架也不能把媳妇儿骂成这样啊,小书还怀着身孕呢!”

裴木匠和裴兰芝的脸色越发阴沉,一家人不约而同瞪向裴长临。

裴长临:“……”

第117章第117章

裴长临努力解释了许多遍才让裴家人相信,他当真没有欺负自家夫郎,更没有打骂他。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被裴木匠与裴兰芝轮流拉去谈话。

贺枕书只能先回屋歇着。

双儿孕期的确不适宜情绪大起大落,贺枕书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醒来精神还是没恢复,浑身又酸又软,头也疼得厉害。

他怀孕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受的时候,蹙着眉,还没睁得开眼,先下意识往身侧的床榻摸过去。

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裴长临这段时间很忙,每天都要外出几个时辰。他其实已经尽力抽出时间陪在贺枕书身边,每天只分别几个时辰,对贺枕书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可身体不适时人总是会脆弱些,贺枕书莫名有点失落,手悻悻往回缩。

还没缩回被子里,就被一只手握住了。

贺枕书愣了下,迷迷糊糊睁开眼。

“守了你一早上都没醒,刚出去和阿姐说几句话就醒了。”裴长临把脱下的外衣扔到一边,俯身下来将自家小夫郎拥进怀里,像是有些无奈,“你是故意的吧。”

“你……”贺枕书还有些发懵,“你今天不忙吗?”

“怎么不忙,这不是忙着照顾你。”裴长临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伸到床头的小案上,给他倒水。

许是打小就被人照顾着,裴长临照顾人时也很细心。他知道何时该给人添衣盖被,知道如何能让人躺得更舒服,就连喂到贺枕书嘴边的水都是温温热热,正适合入口。

贺枕书乖乖喝了水,在对方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时摇了摇头,等裴长临将杯子放好,才默默拱进他怀里:“我以为你出门了……”

低哑的嗓音带了点鼻音,听着委屈得很。

裴长临知道他就是在撒娇,顺势揉了揉脑袋,说笑道:“我哪敢啊,爹和阿姐昨天就差上手揍我了。”

他长这么大,全家从来都把他当易碎品似的宝贝着,生怕哪里磕着碰着。

现在倒好,病治好了,家里的宝贝也换了人。

“昨天……不关你的事呀。”贺枕书问,“你还没解释清楚?”

昨晚裴长临被轮流叫去谈话,贺枕书实在太累,没等到他回来就睡着了。

“解释了。”裴长临拉过被子把人仔仔细细裹起来,道,“他们怨我没用,到现在都没把事情解决,还让你为了这些事烦心。”

贺枕书笑了出来:“那也不是想解决就能解决的嘛……”

听了这话,裴长临脸上的笑意却是淡去几分,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说真的,我都有些后悔了。”

贺枕书:“什么?”

“早知道,之前就不该拒绝去京城做官。”裴长临道,“要是去了京城,我们何必再怕一个小小的地方县令。”

贺枕书抬头看他。

裴长临这段时间真的变了许多。

自从他们来到府城,不对,应当是从望海庄开始,裴长临遇到了很多人。他从最开始那个不善言辞的少年,逐渐学着为人处世,学着与人打交道。飞速的成长让他越发自信,遇事越来越冷静,周身气质也更加沉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人眉宇间也变得越发英俊了。

贺枕书有点走神,对上对方低垂的视线,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掩饰般把脑袋重新埋回裴长临怀里,低声道:“想什么呢,你才不适合去做官,你又不喜欢那些。”

裴长临:“但我……”

“长临,你也很重要。”贺枕书还是没什么精神,懒在裴长临怀里不想动弹,藏在被子里的手勾着对方微凉的指尖,“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家里刚出事的那会儿,我真的感觉好像天塌了一样。”贺枕书小声道,“那时候我很害怕,也觉得很恍惚,总幻想着这一切是不是都只是一场梦,等我醒过来,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刚嫁去下河村时,我仍然在那么想。”

尤其那时候,他被困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轮回当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贺枕书笑了笑,声音放得又软又轻。

他们之间其实没有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或是跌宕起伏的故事,他们都是普通人,与这世上数以万计的寻常百姓一样,经历着一个又一个普通而平凡的日子。

可就是这些简简单单的日子,渐渐让他走出过往,不再去回想那些悲伤之事。

“是因为有你在,我现在才能坚持下去。爹爹的事很重要,但你……”贺枕书仰头在裴长临唇边吻了一下,眼底盛着笑意,“你对我也很重要。”

裴长临眸光低垂,似乎也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声,低头回吻了他。

成长得再快,也没办法把这小木匠变成擅长甜言蜜语的模样,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不知该如何表达心绪。贺枕书没与他计较,舒舒服服躺在对方怀里,重新闭上了眼。

贺枕书一觉睡到了中午,是被一阵饭菜香气弄醒的。

那香味格外熟悉,他闭着眼仔细嗅了嗅,忽然噌地坐起来:“阿姐做饭了!”

裴长临刚把阿姐送来的饭菜摆上桌,被这动静吓得险些摔了盘子。他回过头,还没来得及抱怨,自家小夫郎已经掀开被子,健步如飞般走到了近前。

半点没有怀有身孕、身体不适、刚刚睡醒的模样。

裴长临将人拦腰一抱,轻轻放上了小榻:“又不穿鞋。”

“地上有毯子嘛。”贺枕书争辩道。

自打知道贺枕书怀孕,裴长临就去集市上买了最贵的绒毛毯,把卧室从里到外全都铺满。

别说光脚踩几下,就是在上头摔一跤恐怕都不会疼。

当然,裴长临是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尝试的。

他扭头去给贺枕书拿鞋,贺枕书光着脚在榻边晃了晃,却先注意到放在小案另一侧的东西。

因为要摆放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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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碟,原先放在案上的东西全被挪到一边,是他的笔墨纸砚,还有扔了满地的纸团。

“你在画图纸?”贺枕书问他。

“不是。”裴长临半跪在地毯上给贺枕书穿鞋,神情有点迟疑,“今日无事,我是想着……把状书改改。”

贺枕书:“?”

这份状书是贺枕书在听完了双福的证词后写的,状告的也只是县衙那位贾师爷。但昨日听了徐父的证言后,这案件的性质与先前已经不太一样,状书也需要重新修改。

但……

裴长临?

改状书???

贺枕书又扫了一眼那满地纸团,有点憋不住笑:“写得怎么样啦,要帮忙吗?”

“不用,你歇着就行。”裴长临把纸团往边上踢了踢,强作镇定,“已、已经写了一半多了,就快写好了。”

贺枕书满脸怀疑:“真的吗?”

“真的!”裴长临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正色道,“你先吃,我马上就能写好。”

为了证明自己似的,裴长临还当真在贺枕书面前坐下,把纸笔重新摆好,正襟危坐起来。

贺枕书一边吃饭一边瞄他,眼见对方笔尖悬在半空,好一阵也没落得下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你这样,还想去京城做官?”贺枕书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你难道不知道,朝堂上无论大小官职,文武官员,都要给圣上写文书奏折的?”

裴长临:“……”

他放下笔,认命般叹了口气:“……还是你来吧。”.

状书是写完了,可这状书该往哪儿递,贺枕书依旧不知道。不过他答应了裴长临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他,便没再过多操心。

过年是大事,就连官府都要放假几天,急也没用。

余下几日,贺枕书留在家里安心准备过年。

但说是准备,实际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无所事事。

原先他还觉得裴长临对于他怀孕这事有点担忧过头,可直到裴家人来了府城他才明白,那根本一脉相承。

许是受裴长临他娘难产的影响,整个裴家包括周远在内,都将怀孕视作洪水猛兽,担忧得要命。贺枕书莫说是想出门采买或布置家里,就连口渴了去厨房倒个热水,那一家人都不肯让他亲自动手。

更可怕的是,先前家里只有一个裴长临管他,他还能趁对方有事外出时找点事来做。

现在是彻底没这机会了。

裴长临刚走进院子就看见自家小夫郎百无聊赖地窝在躺椅上,望着围墙外的眼神充满了渴望。他暗自偷笑,把刚从集市买来的新鲜食材递给双福,又偷偷从怀里摸出一包饴糖。

贺枕书怀孕后忽然对甜食起了兴趣,但他前段时间不小心吃得太多,险些把牙给吃坏,被薛大夫骂了好长时间。

裴长临因此与他约法三章,以后每天只能吃一颗饴糖,其他糕点糖水也要减量。

不过,这约定在裴家人来了府城之后宣告破灭,具体表现为,裴兰芝听说这件事的第二天就收走了家里所有零嘴,就连贺枕书想念了很久的糖醋肉也不肯给他做了。

裴长临把饴糖往贺枕书手里一塞,心虚地朝厢房张望。

厢房大门紧闭,窗户虚掩着,阿姐与姐夫坐在窗边忙着剪窗花。

他稍稍放心,回过头,却见自家小夫郎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

“贺枕书,我们说好了一天一颗的!”

急得都喊全名了。

贺枕书含着糖,两侧脸颊都鼓起来,可怜兮兮地看他:“我都好几天没吃了,不应该补回来吗?”

裴长临坚定的神情有了些许动摇,咬牙道:“你回头牙疼我不会再帮你说话了。”

贺枕书把头扭到一边:“……哼。”

小夫郎这可爱模样看得裴长临忍俊不禁,他在小夫郎身边站定,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理我了?那我这里还有个消息,你也不想听了?”

贺枕书眨眨眼:“诶?”

裴长临从怀中取出一张请帖,递给贺枕书。

“巡抚设宴?”贺枕书飞快扫了眼上面的文字,有些疑惑,“哪个巡抚?”

裴长临:“刚上任的江陵巡抚。”

江陵巡抚是从京城派来地方的军政大臣,属于京官,职责是监督和考察地方官员的言行及执政情况。

江陵府的上一任巡抚大人在半年前被调任回京,如今已晋升入了内阁。这段时间,江陵府的巡抚之位一直空悬,是直到前几天,新的江陵巡抚才走马上任。

新官上任,又正好赶上过年,江陵巡抚便与知府商议,决定宴请江陵府中有名有姓的富商政要、文人学士。

裴长临近来声望颇高,竟也在邀请行列之内。

“巡抚既然邀请了你,你去就是了啊。”贺枕书没想太多,把请帖递还给他,“家里有爹和阿姐姐夫在呢,不用担心我。”

裴长临眉梢微挑,没搭腔。

贺枕书与他对视片刻,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你是说……”

“不能找地方官员伸冤,找他们的上一级出面,总没问题。”裴长临悠悠道。

巡抚大人赶在过年期间上任,本就是要借此机会考察地方官员这一年的公务,由他出面调查这个案子,是最合适不过的。

贺枕书低下头来,又将那封请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可是我听说,巡抚只负责督察地方官员,一般是不会直接受理寻常百姓的案件的。”他有些担忧,“我们去找巡抚大人报案,他会不会不理我们啊……”

裴长临笃定道:“不会。”

贺枕书:“嗯?”

裴长临笑了笑:“你不是好奇,我当初向圣上求了什么赏赐么?”

贺枕书一愣:“你……”

裴长临在贺枕书身边蹲下,正色道:“我向他请求,还贺家清白。”

贺家的事,他始终是放在心上的。

不过,那位一国之君不可能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直接当场断了案。

因此,圣上也向他提出了条件。

只要他们能找到相关线索,证明贺家这个案子另有隐情,年底上任的江陵巡抚,会帮他们如愿以偿。

贺枕书怔然许久,缓缓垂下视线:“难怪你这么有信心,原来是有圣上撑腰。”

裴长临温柔抚过他的鬓发:“为夫答应你的事,当然是要兑现的。”

贺枕书眼底涌上热意,他掩饰般揉了下眼睛,闷声道:“才不是,你上次说带我去赏梅就没去。”

“那还不是因为郊外天天下雪,我怕你摔……好好好,过完年就去。”裴长临在自家小夫郎控诉的眼神下毫无原则,只能妥协。

贺枕书抿唇一笑,从躺椅上直起身来。

主动吻住了裴长临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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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就不说了,显得怪生分的。”

带着甜味的亲吻一触即分,贺枕书莫名红了耳根,直白而真挚道:“我心悦你。”

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对他这样好。

也不会再有一个人,令他如此动心。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腊月二十八,江陵巡抚在城中设宴,江陵府大半富商政要、文人学士尽数赴宴。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散席后,江陵巡抚单独与裴贺二人见了面,并收下了那封贺枕书亲笔所写的状书。

时隔近三年,这桩冤案终于正式被呈到了官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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