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儿?”韩嘉彦勒马高喊问道。
“往西南去了,前面还有一处过洹河的浮桥。”为首保正回道,“那凶徒太能跑了,我们追不动了,但是放了猎犬去追,循着狗叫声应该能找到!”
“王隋,你派一队人马走这边的桥过河,包夹过去。其余人随我继续追击,驾!”韩嘉彦丝毫不停,策马继续往西南方向猛追。
“阿郎!你慢点!”王隋在后面急得大喊,队伍已经要追不上韩嘉彦。她马术太过精湛,马儿在她的控制下越跑越快,竟不觉疲惫一般。王隋这一停下来调派人手包抄,后方的大部队已然与她脱节了。
韩嘉彦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越骑越快,在王隋眼中逐渐拉远。
马儿冲到了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往前,一条路则往河畔延伸过去。此路的尽头便是过河的浮桥,是北岸村落往河南岸而去的一条便捷之路。
浮桥以数艘木筏栓在一起,随水而动,往日里水源不充足时倒也无恙,但若遇着发大水,势必要被冲跑了。
自入夏季以来,雨渐渐增多,洹河之水上涨了不少,水流也湍急了起来,冲得浮桥来回摇摆,走上去相当不稳当。
而此时隐有犬吠声传来,与其说是犬吠,不若说是呜咽之声。韩嘉彦眯眼远眺,眸光穿透黑沉沉的夜色,能瞧见远处浮桥桥面之上有几个黑影混战在一起。
那是数条猎犬,追上了逃遁的凶徒,但几个眨眼间,就已然被黑影毙于掌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韩嘉彦策马上前,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自己从韩府被吵醒,赶到刘木匠家查看,再到追逐至此,其实耗费了不少时间。按道理说,她其实不大应该能追上凶徒了。
于是她心中下了个判断:她是故意将自己引到此处来的,她甚至故意在等候。
韩嘉彦来到了河畔,借着稀疏的星月光芒看清了浮桥上的人影。那人戴着一副惨白可怖的傩面,静静立在浮桥之上。脚边倒毙了四五条猎犬,她的手臂被咬伤了,临时扯下来扎住了伤口,露出一条苍白的手臂,瘦削且青筋暴起。
韩嘉彦的心口在剧烈地跳动,跳下马,一手取下箭箙拴在腰上,一手提着枪,在浮桥的一端停下了脚步。她警惕着,并未着急靠近,立在岸边不踏上浮桥,保持着飞针打不到的安全距离。
她将手中枪往脚下滩涂泥地狠狠一杵,张弓搭箭对准浮桥上的白傩面黑影,怒目圆睁,爆喝一声:
“李玄!我找了你十三年!杀母之仇,今日当报!”说罢连连放出三箭,分三路锁定对方躲避的路径。
然而那黑影身法诡秘摇晃,身段如蛇一般扭曲,竟让她将三支箭全躲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那惨白傩面的黑衣人伏在桥面上,怪笑出声,声音韩嘉彦听着颇有几分熟悉,确然是金明池夜袭时,那个歹徒的声音。虽然当时那歹徒力图伪装出燕六娘的声线,奈何装得不完全像,还有几丝本音掺杂,让韩嘉彦辨别了出来。
“小孩子,不要说大话。你能找出我的蛛丝马迹,追索到这个份上,已然很了不起了。但三十年了,也无人能找到我,抓住我,何况是你这个毛头孩子。”她谑笑着说道。她的声音听上去略有些沙哑苍老,但确然是女声,年轻时,嗓音可能更为动听。
“哼!到底是谁在说大话,你今夜被狗咬成这副惨状,还真是令我意外。”韩嘉彦冷笑着嘲讽道。说话间她丢掉弓箭,拔起长枪提在手中,对付此人,单弓单箭无用。
“那细犬,真令人怀念。奈何畜生就是畜生,我想对它留情,它却要咬死我,这畜生已不知主人到底是谁了。”
“甚么意思?”韩嘉彦蹙眉道。她一面与李玄对话着,一面拖延时间,因为她知道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华胥拾遗》 120-130(第10/18页)
自己派出的另一队人马已然过了河,正从河对岸包抄过去,她需要等待合围包夹之势形成,有了十足的把握,再抓李玄。
而且此人身上的毒针实在是防不胜防,这黑暗里甚么也看不清,她不能冒进。
“呵,你当那细犬是哪来的?那细犬名唤乌毛流矢,这一脉细犬本就自金陵皇室而来。我在宋宫之中时,还曾照料过那细犬的祖辈。畜生,不分主人是谁就咬。”
“畜生能知道甚么家国忠孝,畜生只知道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你怕是连畜生都不如。”韩嘉彦道。
“小鸦头,你这伶牙俐齿的模样,还真有你娘亲当年的风采。”李玄轻笑了两声,站直了身子。
“你还敢提我娘亲?”韩嘉彦眯起眼来。
“为何不敢?你这眉眼五官,与她有七分相似,尤其是你杵着枪站在我眼前,就好像她复活了过来。果敢杨娘子,银枪白牡丹。迷人,太迷人了。”她状似疯癫地说着,面具下的双眸闪烁着痴迷的光芒。
这个凶手怎么有脸在她面前口口声声亵渎娘亲的!韩嘉彦的心仿佛被狠狠攥住,又疼又酸,她努力克制着自己胸中溢出的悲愤之情,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且问你,北辰道人、龟儿寺的李姓女冠,是不是都是你伪装的?”她问出关键问题。
“哈,你很聪明,我也没甚么好隐瞒的。对,那都是我。”李玄笑道。
“你终日里假扮他人,也不怕忘却了自己是谁?”韩嘉彦问。
“她也问过我,问我究竟是谁,呵呵,我是她可怜的玉衡啊,她却说她不认识我了……”
这李玄似是精神不大正常了,忽而张皇地念念有词着:
“我让她跟我走,她就是不肯。这宋室有甚么好留恋的?杨家将是如何被迫害至分崩离析的?难道她都忘了?随我去西夏,在大梁后治下,当能一展宏图伟愿,一统天下也未尝不可!但她就是不肯,就是不肯……太倔了……”
她忽而呜咽起来,仿佛孩子一般哭泣,抬手想去擦眼泪,却发觉被面具挡住了。于是竟然也不遮掩了,挪开了面具,以手拭泪。
韩嘉彦震惊无比地看清了她的容貌。
好个绝色的大美人!一双丹凤眼,一对柳叶眉,鼻如悬刀,薄唇两角天然微翘。肤如凝脂,不起一丝皱纹。此时那黛眉凝愁,眸波含泪,楚楚可怜。这容颜样貌,韩嘉彦好似在哪里见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想起来了……是李冥!那画像之中的李冥不就是这般长相吗?但画像画的是毁容复原后的死者相,真人在面前,比那画像要美艳鲜活无数倍。
韩嘉彦心中翻腾起惊涛骇浪。
这人还是个正常人吗?岁月似是不曾在她面庞之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她年少时既曾与杨璇一道在曹皇后身侧服侍,那么她的年纪应与杨璇相仿,都是仁宗庆历年间出生的人,算起来起码也年过五旬了,瞧上去竟像是个三十出头的美妇人一般。
这应该就是她的本来面目,是并未作伪的面容。
“阿璇,阿璇啊……”她啜泣着,跌跌撞撞地向韩嘉彦靠近,摊开双手泪眼婆娑地呼唤着杨璇的名。偏斜的面具将她头上包裹的头巾扯开一角,韩嘉彦瞧见了她雪白的鬓发。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阿璇!”她扑到韩嘉彦近前,韩嘉彦竟慌得不知该如何对处,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啊……”见状,她顿住了身形,泪水凝结在面庞上,望着韩嘉彦的神色骤然变得疏冷,“我差点忘了,你不是阿璇,你是她女儿……”
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要快?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下一瞬变成了个冷冰冰的怪人。韩嘉彦眉头紧蹙,神经紧绷。
“你的身上,还流着某个臭男人的血。我现在不确定是哪个臭男人霸占了她,但我承认我差点被她骗了,她把那个男人保护得很好。”李玄怪笑着说道。她那绝色容颜变得扭曲怪异,令人毛骨悚然。
“你觉得是谁?”韩嘉彦故意问,她不相信李玄不知道,她要试探试探她。
“呵呵……”她轻笑两声,“她没告诉你?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说,不愧是她。我头一回听闻她怀孕生产,我压根不相信她会和韩琦生孩子。我一早就知道你的父亲另有其人,只是我知道,哪怕我逼问她,她也不会说。不过那不重要,她依然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可以不在乎那些,我就是要她跟我走。我以为……我可以说服她……”
她的神色再次变得哀恸,韩嘉彦却愈发警惕起来。因为她发觉这一回,李玄是在故作姿态,她藏在袍袖下的左手有异动。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火把的光亮逐渐照亮了洹河两岸的景象,李玄比韩嘉彦更早注意到追兵靠近。她微微一笑,左手率先打出两根飞针,一面甩向韩嘉彦,一面拧身往桥另一头跑。
“休走!”韩嘉彦舞动银枪,挥开那两根飞针,大踏步拖枪追击。
李玄向洹河南岸疾奔,韩嘉彦也大阔步跑上了浮桥,脚底顿时变得不稳,浮板在水浪的冲刷下,不断地抬升下降、左右摆动。韩嘉彦怒喝一声,向前急速大跨步,托枪前扎,人未到、枪先至。
李玄偏转身子,让开枪尖,枪尖扎在了她右肩上方空出,韩嘉彦抹枪横打,李玄俯身左旋身躯避让,被迫转身与韩嘉彦在浮桥之上对战。
她拧过身时,白傩面具已然回到了面庞正处,遮盖了全部面容。
韩嘉彦未见她使任何兵器,只是不断的避让银枪的各路攻击。韩嘉彦将枪使出了花来,这李玄却像是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片叶不沾身,步伐诡异,身法奇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韩嘉彦却因为心神震荡,脚下不稳,枪法也有些生疏了,一时间奈何她不得。但李玄似是留了后手,一直未曾再向韩嘉彦打出飞针,这让韩嘉彦愈发忌惮。此人手段阴狠毒辣,不知还有多少暗器藏在身上,她只敢与她拉开距离,根本不敢近身。
她急促呼喊,试图用谈话扰乱对方心神,同时全力施展枪法,试图寻找她的破绽:“唐氏三兄弟和你是甚么关系?!李冥与你又是甚么关系?!”
“哈哈哈哈……”李玄却只是怪笑着,根本不答。
眼看着二人的对战在桥上陷入僵局,两岸的追兵也终于完成了合围,韩嘉彦见状,道:
“你逃不了了!束手就擒罢!”言罢,一枪挑向李玄心窝。
李玄扭转身子轻松避开,笑道:
“小孩,你以为我为何要将你引来这里?你今日抓不住我,日后就休想再抓住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她到底要做甚么?此人一会儿疯癫,一会儿又清醒,不论是疯癫还是清醒,都足够狡猾,实在是太难缠!韩嘉彦恨恨咬牙。
只见李玄忽而从怀中摸出一瓶药,道:
“你猜我在韩府客院的水井里放了什么?”
韩嘉彦瞳孔震动,浑身汗毛耸立。
“你家长公主能扛得住这药吗?要是她眼下去井中取水喝,牵机毒发,除了我,无人可解。”
“李玄!!!!!”韩嘉彦愤怒地大喊。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华胥拾遗》 120-130(第11/18页)
“放我走,你现在回去,还赶得及救她。”
“所有人撤退!立刻回府!”韩嘉彦怒喝道。随即倒退着往桥边去,绝不将背后对着李玄。
“很好,明智的抉择。”李玄笑道,她忽而足下用力一蹬,浮桥竟然从中断开,原来拴住浮筏的绳索此前已然被她弄得将断不断。她踩着那断开的一节浮筏,被水流瞬间往下游冲去。
“小孩,你记住。你娘亲不是我杀的,她是被他们害死的,是他们害死了她!”李玄立在筏子上,对韩嘉彦喊道。
“谁?他们是谁?!”韩嘉彦急切追问。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一整个赵宋、北辽、西夏,全都要付出代价!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一连串张狂的笑声,筏子逐渐漂远了。
韩嘉彦提气轻身,踩着失控的浮桥跌跌撞撞奔上岸,顾不得与王隋等人多解释一句,丢下手中枪,立刻跨上马往回疾奔。
樱泓!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韩嘉彦出去后,赵樱泓哪里还睡得着,只得披衣盘发,略略洗漱,坐于客院前堂中等候消息。
不多时,浮云子与龚守学一道赶来了。
“长公主,我听闻出事了。”二人进来后一揖手,浮云子便急切问道。
“是,钱大石死了。嘉郎带着人去查看现场了。”赵樱泓神色凝肃道。
“唉!”浮云子感到很气馁,“怎么会,我与龚兄去寻钱大石时,再三确认了身后无人跟踪,怎么还是被盯上了……”
龚守学仰天一叹,太难了,杀害他父亲的凶手,实在太难抓到了,他不知何时才能为父亲复仇,将那凶徒绳之以法。
“二位莫急,嘉郎让你们候在府内,等候消息。”赵樱泓气息倒是显得沉稳,转头吩咐道,“媛兮,你去沏茶罢,浓一点,好提提神。”
“喏。”
“六郎这一去,不会有事罢。”浮云子根本坐不下来,有些焦虑地在堂内徘徊。
龚守学有些无力地坐下,一时脑海放空,没了主意。
不多时,茶水呈上来了,赵樱泓端着茶盏放在唇边吹了吹,太烫,她没急着喝,只是将茶盏端在手中,凝望着茶汤出神。
她内心其实比浮云子还要焦虑,只是此刻并不能表现出来。
等了一会儿,韩府管事也赶到了客院,面色很难看。赵樱泓连忙放下茶盏,询问道:
“有甚么新消息?”
“回长公主,六郎君他们发现了凶徒的行踪,六郎率队追缉去了。五郎君眼下也赶到了案发现场稳定局面。”
赵樱泓、浮云子顿时紧张起来,赵樱泓面色苍白道:
“她怎么就追上去了?”
“她手里也没有个趁手的兵器,如何对付那家伙!”浮云子也焦急万分。
韩府管事被他们问得哑口无言,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唯唯诺诺地揖手哈腰。
龚守学道:“我看今夜这事颇有些蹊跷,那凶徒若真是北辰道人,她不是向来狡猾谨慎的吗?怎么会冒险在今夜杀人,而且还打草惊蛇,闹出了这样的乱子。若说她是故意的,目的为何?”
“可不是嘛,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一定有所图谋,也许是……声东击西?转移视线?也许就是为了要引六郎出韩府……”浮云子念叨着、思索着。
赵樱泓咬唇,她恨不能现在就飞到韩嘉彦身边去,拉住她,让她不要冒进。奈何她没有这个能力,她只能等。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心口像是被火灼烧着,无奈又煎熬。
她强压着内心的焦虑,端起茶盏,想喝口茶压一压情绪,茶盏刚送到口边,却忽闻韩嘉彦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别喝!别喝!”
人未到,声先至,赵樱泓身形一顿,惊了一跳,手上一软,茶盏没端稳,啪嚓一声摔碎在了地上。而下一刻韩嘉彦已然冲了进来,若一阵旋风般赶到赵樱泓近前,一把抱住她:
“樱泓,那茶你喝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没呢。”赵樱泓被她吓坏了。
“天呐……苍天保佑……”韩嘉彦大松一口气,身子一软,差点要跌倒。赵樱泓连忙扶抱住她,但韩嘉彦的体重她扶不住,最后还是浮云子赶上前来,一掌顶住韩嘉彦后心,温热的内劲输送进入她心脉,给了韩嘉彦强有力的支撑。
“怎么回事?茶怎么了?”浮云子蹙眉问。
“让所有人都别碰客院井水,那里面可能被下了毒!”韩嘉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所有人霎时无比震惊,韩府管事反应非常快,立刻出去做安排。
“我方才……用水洗漱了一下……”赵樱泓道。
“甚么水,可是我们睡前打的水?”韩嘉彦忙问。
“是啊?就是房里那盆水……”赵樱泓的面色更白了。
韩嘉彦当即为她切脉,两只手仔细切过后,神色舒缓下来,道:“没事,没事,一切正常。”
随即她望向媛兮道:“这茶水可是客院井水泡的?”
“是……是的,不过今夜的用水都是今晨下人们从井中汲上来的,满满一缸,尚未用完。”媛兮结舌道,她亦被吓坏了。
“万幸,万幸。”
虚惊一场,略略平息情绪,韩嘉彦、赵樱泓、浮云子、龚守学四人再入茶室内密谈。韩嘉彦将今夜发生之事详细说出,其余三人越听神色绷得越紧,及至后来,赵樱泓甚至紧张地抓着韩嘉彦的手臂,不敢松开。
今夜太凶险了,她不敢去想韩嘉彦与李玄在浮桥上对决的场面。
“如此看来,此前我们所有的推测,其实都是对的。李玄就是北辰道人,同时也是那个白傩面的李姓女冠。而她的样貌,竟然与念佛桥落水溺亡的被害者李冥一模一样,这两个人……难道是双胞胎姊妹?”浮云子惊疑不定地道。
韩嘉彦道:
“多半是的。李冥死后还被毁容,这必定与李玄有关。而且这也解释了为何身为白矾楼乐工的唐家三兄弟会和李玄扯上关系,随她一道来了相州犯案,杀人夺画。
“这唐家三兄弟应该本来就与李玄、李冥是一伙的。这五人之间关系非常密切,应当都是南唐后裔。唐家三兄弟被处死,对于李玄来说是不可饶恕的,故而她为了复仇,杀死了一系列的人。
“我此前就已然有这样的猜测——推李冥落水之人与毁掉其容貌之人,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李冥究竟死于谁手,很难说。”
三人视线均看向她,等她的解释。
“根据元达和尚的供词,李冥出事那夜,念佛桥上的争执十分短暂急促,争执后紧接着就落水了,显然与李冥产生争执的那个人是来不及一刀一刀划烂李冥的脸的。而落水后的李冥,应是被另外的人杀害。
“她落水后,曾一度上过岸,被某个神秘人物控制住,毁了容,最后被这个神秘人物溺毙。”
闻言,赵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华胥拾遗》 120-130(第12/18页)
樱泓灵机一动,侧首道:“嘉郎,会不会是这样的。世人不知李玄、李冥双胞胎之事,李玄的仇家找错了人,找上了李冥,李冥为逃脱仇家纠缠而从桥上跳水逃走。但是上岸后却被李玄抓住,李玄毁掉了李冥的面容,并且将她淹死,因为她想要让仇家以为自己已死。至于毁容,很可能是李玄预见到此后经手李冥尸体的人中,有人不认识李冥,但却认识李玄,所以为了隐藏双胞胎的事实,才会毁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龚守学一拍手道:
“对,长公主说得非常对!官府之中定有人认识李玄,若是看到李冥尸体的面容,定会联想到李玄,进而察觉异样。若继续探究,说不定就会揪出李玄等一系列党羽来。故而李玄毁掉了李冥的面容,是有可能的。”
浮云子突然顿悟,道:“是那个开封府的画像师,李冥的遗容像就是那个画像师画的。李玄也是画师,这两人定然认识!”
众人顿时眸中放光,一切扑朔迷离的线索在脑海中串联,通达,变得明朗起来。
韩嘉彦接着道:“还有文彦博,他托秦老大夫恢复李冥的容貌,定然是为了确认死者的身份。也就是说,当他看到李冥的画像之时,应当就确认了李玄已然死亡。文彦博与李冥之死必然脱不开干系,当初在桥上迫使李冥落水的人,应当就是文彦博的人。文彦博为了收拾残局,掩盖事实,才会在后续有买宅院、搬家、收买元达和尚等诸多动作。”
浮云子点头,接受了这个猜想。但他仍然心存疑惑:“毁容这事,做得还是很不自然,文彦博托人恢复了李冥的样貌,确认了死者确然是落水的李冥,但被毁容这件事不是文彦博的人做的,他定会心存怀疑。且诡异的是,李冥身为张定远之妾的事被掩盖了,张定远似乎全程在李冥之死中隐身。”
“张定远此人……背景幽深,我认为李冥没有能力背着他做事,李冥的一切行为都在张定远的掌控之中。他在案件中隐身,说明他定是使了手段做切割。也许这里面还存在我们不知道的隐情。”赵樱泓推测道。
龚守学思索着,缓缓道:“李冥是熙宁九年死的,这个案子比所有案件发生得都要早。我总觉得这一系列案件的时间先后十分重要,我们必须严格按照时间先后来推断案件的起因、经过、后果。”
韩嘉彦道:“况知兄说得非常在理,李冥案最先发生;随后是元丰三年李玄带布防图欲逃往西夏,被平渊道人、茶帮老帮主阻截,后隐匿。接着是元丰四年相州劫道杀人案,紧接着发生了一系列凶杀案,刽子手朱九、郑保正、陈安民、我娘亲杨璇、西夏间谍、龚老父,还有今夜被害的钱大石。这一系列案件,都是相州劫道案的延续。”
赵樱泓提出疑问:“你娘亲算吗?李玄不是说她没有杀了你娘亲?”
“她这是不打自招,若我娘亲之死与她无干,她何苦要强调自己没有害死娘亲?何况她口口声声甚么要说服娘亲跟她往西夏去,又说是‘他们’害死了娘亲,她必定知晓我娘亲之死的隐情。我敢肯定就算不是她直接下杀手,也间接与她有关。”韩嘉彦道。
“这个‘他们’到底指的是谁?”赵樱泓一头雾水。
“不知道,她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看上去神智不是很清楚。”韩嘉彦摇头。
浮云子却道:“千万别被表象迷惑了,这李玄极其狡猾,你看她疯癫,实则她脑子清醒得很,她懂得蛰伏、设陷阱诱导、嫁祸利用乃至于控制人心,计谋权术一样不落。尤其是今夜,她蛰伏了这么久,却突然现身杀人,鲁莽惊动细犬,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杀死钱大石复仇?我认为目的可不简单。”
龚守学问:“浮云子道长认为今夜李玄如此行事,目的为何?”
浮云子道:“方才我就推测她今夜可能是为了单独将六郎引出去,眼下听完全过程,我更笃定了。
“你们仔细想,我与龚兄不曾去过周四家里,而六郎与长公主去过。李玄要去杀钱大石,何苦绕个远路先去了周四家,还惊动了细犬?她是故意的,她知道一旦惊动细犬,周四会第一时间去找六郎。
“事急从权,六郎必定会撇下长公主独自率先带队而出,去查看现场。我与龚兄则会因着时间差而赶不及应对,落后于府中。六郎谨慎,留我和龚兄在府里保护长公主,也是大概率之事。
“待六郎独自追出来,届时她再耍些手段,使得六郎落单,便能创造她与六郎独处的机会。那浮桥,就是她一早设定好的见面场所,她早就在那浮桥上做了手脚,也是为了方便脱身。”
赵樱泓不禁问:“她为何要千方百计制造这一次单独见面?”
浮云子点了点太阳穴,道:“为了思想控制。我敢笃定,她正在一步步尝试控制六郎的想法。”
韩嘉彦顿时感到汗毛耸立,忙道:“这怎么可能?”
“你正在试图扭转你对她的想法,她主动将镶金翡翠镯放进箱子里,让你知晓她的身份,随后又引导你出来见面,告诉你她的苦衷,屡次三番暗示或明示她与你娘亲之间亲密的关系,无非就是要让你知晓,她并非是害死你娘亲的凶手,她也不想与你为敌。她甚至……可能期望你能成为她的帮手。”
“不可能!”韩嘉彦的反应十分激烈。
“确实不可能,但你不能否认,你的心里已经被她种下了种子。这种子会慢慢生根发芽,直至占据你的思想。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啊,哪怕你能认识到这一点,也无法抗拒。”浮云子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韩嘉彦一时无言以对,但随即又道,“那她还企图下毒毒害樱泓?她这么做,分明与她想要达成的目的背道而驰。”
正当此时,门外响起了韩府管事的声音:
“启禀长公主、六郎君,我们查了一下客院井中的水,水里应该并无毒。可否请几位出来看看?”
闻言,众人连忙离开茶室,来到院中。只见韩府管事让人逮了好几只老鼠,分别喝下了方才沏茶的茶水、水缸里的水还有井中水,这几只老鼠都活蹦乱跳的,在笼中到处乱窜。
“我们还将府内所有井水都查了一遍,应该都无异样。”韩府管事道。
韩嘉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李玄不曾下毒,那就意味着她单纯只是为了脱身,才用计迫使自己放她走。
难道真如师兄推测的那般,她在试图改变我对她的看法?
她不禁看向浮云子,浮云子感受到她的目光,望向她,神色凝重。
“嘉郎,待此间事了,我们即刻返回汴京城罢。我很担心京中的安危。”赵樱泓拉着韩嘉彦的手,轻声说道。
她想得更远,眼下李玄逃遁,想来是不会继续跟踪她们了。她会去哪里?她今夜喊出“赵宋、北辽、西夏,全都要付出代价”,这让赵樱泓对官家的安危愈发忧心。
“好。”韩嘉彦反握紧她的手,眸光沉沉。
此后数日,相州当地的乡勇、相州府官兵和韩府家丁组成的队伍合力封锁搜捕,未果,宣告着李玄再度隐匿于黑暗之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建州蒲城,毗邻闽江之源,位于武夷山北段东南侧。自蒲城向西南三百里,便可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华胥拾遗》 120-130(第13/18页)
到绵延苍翠的武夷山。
六月初,县城中暑热愈发蒸腾。白日里街面上除了商贩走卒,几乎不见人影。一直到夜幕降临,家家户户才有人出门,或临水嬉戏,或于屋檐下摇着扇子纳凉。
章氏大宅位于县城西侧,几乎占据了县城四分之一的土地。章家是这里绝对的名门望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章素儿回到章家祖宅已然一年有余,但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父亲禁足于家中,哪儿也去不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郁郁寡欢之下,她只能日日抚琴排遣。但近来越发炎热潮湿,她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时常夜里噩梦连连,精神萎顿,以至于连抚琴的力气都没了。
娘亲张氏很着急,请了郎中来给她瞧病,郎中开了几贴解暑的药,服下后暑气是解了,但郁气仍然凝结胸中不散。
郎中建议,要让她出门散散心去才是。张氏几次三番向章惇哭诉,闹得章惇实在心烦。
章惇内心本就心疼女儿,也觉得近来郁闷得慌,不愿待在家中。他眼下去官闲居,本也无事,便携了一家人,坐了两驾马车,往武夷山中避暑散心而去。
至于他服丧期间不在家中戴孝,却去游玩山水,是否会给旧党造成新的攻击他的口实,已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已然厌倦了这些,只想找个地方躲躲清净。
走了一日,一家人自蒲城来到了武夷山脚下。章家在建州的交往面极广,在武夷山这不远的地方,自然也有熟人。他们与武夷山脚下的一处黄姓大户人家有姻亲关系,来了武夷山,便住进了这户人家的客院之中。
翌日,休整了一夜,章素儿便随着家中人徒步上山游玩。
这武夷山乃是道教三十六洞天之一的第十六升真元化洞天,此山的武夷宫乃是闻名遐迩的道教宫观。
同时,这山上还产名茶,建州本就是大宋最负盛名的茶产区,而武夷山的茶在建州茶中亦属珍品。闻名大宋全境,让皇亲贵胄也为之疯狂的龙团凤饼茶就产自于这里。
故而围绕着武夷山而居的山民大多都从事茶业,且各个富甲一方,与北方朝中权贵大多都有利益输送的关系。比如章惇一行人此次下榻的这户黄姓人家,这家人就是做建茶起家的,自上一辈就已然与章家结了姻亲,后代子弟多有科举及第之辈,迅速从民家变为了世代传家的官商。
建茶之暴利,还引发了朝廷控制的漕马帮与东南茶帮之间的争斗。眼下东南茶帮被剿灭溃散,未能染指建州茶。建州茶依旧稀缺不已,名贵无价,其中暴利被官府及其附属利益集团所把控。
不过今日,来此游赏的章素儿脑海之中并未去想这些蝇营狗苟之事,她这几日一直打不起精神,除却因为暑热造成的身体疲劳之外,也因她一直在等曹希蕴的消息。
她知晓五月末时,曹希蕴已然南下,且出现在了南雄。算算日子,如若她要东行来建州,也该到了。
可她一直不曾等到曹希蕴露面,不由得心中打起鼓来。也许曹希蕴并没有来看她,也许她替自己解了围之后就已然离去了。
她说服自己这才是正常的,毕竟曹希蕴能为她千里迢迢南下解困,已然是仁至义尽,二人本也没有甚么交情,她凭什么期望人家来建州寻自己。
何况就算寻到了自己,又能如何?
她知晓自己的人生,终究还是要自己去面对。如若她当真想要摆脱婚嫁的约束,那唯有狠了心与家中断了关系。可偏生的,她无法狠下这个心。爹娘待她不薄,包容抚养她至今,为她操碎了心。她根本不愿伤害他们,否则莫说不孝,连生而为人的良心都丧尽了。
也许唯有“拖”字诀一条道路,她只能硬着头皮拖下去,拖到家中彻底放弃为止。
秀丽的武夷山风景似乎与她无干,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随着家人们上山,走着崎岖的山路,徐徐而行。
他们时走时停,并不着急,累了渴了就停下原地休息,过午也只是在山中亭台中落座,吃些冷食干粮充饥。他们爬上了天游峰,纵览了整个武夷山风景,望见山下九曲溪水蜿蜒流淌,如同翡翠玉带。随后又从天游峰西麓下山,夜间宿在了九龙窠谷中的黄氏茶园之内。
这里不止一间茶园,都属于这附近的茶农。章素儿在这里尝到了上好的岩茶,茶香涤去了她的烦扰,使得她内心终于获得了一丝平静。
这走了一整天,她的脚都磨出泡来,累得没了力气,夜里倒也久违地扎扎实实睡了一觉。
待到翌日,一行人用罢朝食,继续出发。这一回,终于从山中而出,过一线天、观玉女峰,最后沿着九曲溪一路顺流而下,抵达了大王峰南麓的武夷宫。
章惇比较崇道,此前也曾担任过提举杭州洞霄宫,对道家宫观他总是莫名感兴趣。一行人入内上香礼拜,章惇随后与观主道长坐而论道,家中妇孺则被安排去了武夷宫后院的花苑游赏,饮茶暂歇。
章素儿见这花苑景色别致,尤其是一片青翠的竹林,内里幽静闲适,不由得撇开了下人,一人独自步入了竹林之中。
她又不由自主回想起在龙虎山上的时光,她所居的院子之外也有一片竹林。韩嘉彦总会在那竹林里练剑,她就在旁边看着,悠然而没有烦恼。
她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了,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处。迷茫,已然成为了她人生的常态。她曾以韩嘉彦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但如今这目标已然破灭,再不能去希冀。
那么,她究竟该何去何从?她尚未做好真正出家的准备,也许是因为她尘缘未断。她割舍不下家人,也无法彻底割舍过去的情。而最重要的是,她的脑海中还有一段始终无法恢复的记忆,也许这段失去的记忆,才是牵绊她的最重要的尘世钩锁。
甚么时候她能够堪破一切,也许人生才终究寻到了方向。
“姑娘一人步入这竹林之中,望见了甚么?”冷不防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章素儿惊了一跳,回身一瞧,顿时由惊转喜。
“曹道长!您竟然在此处!”
身后正是曹希蕴,她唇角扬着淡淡的弧度,美丽的面庞依旧如记忆中秀丽出尘。身着八卦丝缎道袍,束玉莲冠,手托拂尘,霁月光风。见章素儿望向自己,便一扬拂尘挂于臂弯,揖手抱拳,微微颔首。
“福生无量天尊,章七娘,许久不见。”
“福生无量天尊,曹道长。”章素儿还礼。
曹希蕴淡笑道:“你不问贫道为何在此处,却说贫道‘竟然在此处’,有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章素儿顿时面上一红,垂下眸子不敢看她。这句话,已然将她期盼曹希蕴来见她的心思暴露无遗了。
竹林中一时沉默,曹希蕴望着眼前的章素儿,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些甚么。章素儿赧然了片刻,又鼓起勇气,抬眸问道:
“曹道长……为何在此处?”
“我在此处竹林静修,偏生的遇上了七娘,恐是上天之安排…”曹希蕴微微弯唇轻笑起来,又道,“我在犹豫该不该去见你,有些进退两难,故而先落脚在此处,等思索出答案,再行动。”
章素儿莫名感到心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华胥拾遗》 120-130(第14/18页)
头一滞,一阵酸酸的感受逐渐在心间蔓延而开,倏然间又化为了淡淡的甜意。
“为何会……犹豫?”她怯怯问道,仿佛生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自己一说话就会消散不见。
“是啊,我这犹豫可真奇怪。我在汴京接到你的书信后,可是丝毫没有犹豫,背着行囊就南下了。可临到此处,却心中踟躇难前,这……我自己也没想明白是为何。”曹希蕴淡薄的面容中带上几分滞涩迷惑,没了往日的洒脱。
她与韩嘉彦可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韩嘉彦在面对章素儿时,总会闪躲退避。可曹希蕴说话异常坦诚,将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剖露给章素儿看,这着实让章素儿有些受不住。
“我还未感谢道长,千里迢迢南下,只为了帮我解困。”章素儿道。她的面颊已然绯红,自韩嘉彦之后,她从未遇见过这般能为了她做出这样不可思议之事的人。
“倒也不完全是为了给你解困,我也是为了完成老友的嘱托。浮云子道长曾嘱托我,为你恢复失去的记忆。我近些日子,也一直在研究此事,埋首书海几个月,总算是有了些眉目。适逢你来了书信,我才会南下寻你。此为其一,其二是我知你素有向道之心,也不知我此行,是否能引你入道。若然,则也是功德一件。”
曹希蕴解释到此处,自认已然将理智之中南下的目的全部解释清楚了,可她总觉得着心中还含着甚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困惑着她,难以看清。
于是她神思现出一瞬的迷惘。
然而章素儿没能注意到,她垂首低眉,心口微堵——原来是受浮云子道长之托……章素儿就知道定是韩嘉彦和浮云子委托曹希蕴,不然非亲非故,她怎么会对自己有这般大的热情。
她的神思现出了一瞬的失落。
但她还是压下了那些难以言明的情绪,正色道:“不论原因为何,道长为我车马劳顿,我都合该称谢才是。我真不知该如何答谢道长才好……”
“我自循心迹,乃是顺从天道冥冥之中的指引,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修行。”曹希蕴举步上前来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视线望向竹林深处,转而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在这竹林里望见了甚么?”
章素儿偏首瞧她,忽而轻笑一声:“莫非道长这便开始给我治病了?”
“是也,非也,七娘先回答贫道的问题。”曹希蕴道。
“我……甚么也没望见,在你出现之前。”章素儿道。
“这竹林在七娘眼中,是不存在的事物吗?”曹希蕴问。
“我心不在此处,竹便不在我身周。”章素儿垂首低声道。
“但我出现后,你却瞧见了我,你的心回来了吗?”曹希蕴笑问。
章素儿面上再起殷红之色,一时扭过头去遮掩神色,赧然不作答。
曹希蕴沉吟了片刻,道:“七娘可介意我与你父母相识,去你家中借宿一段时日?亦或,我还是不出面的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章素儿顿时有些着急,她下意识地害怕曹希蕴离去,连忙道:
“道长可还能于建州久留?”
“我本无根浮萍,在何处不是修道。客随主便,全凭七娘安排。”曹希蕴温和道。
“我……家父家母一直忧心于我向道,害怕我出家。若让他们知晓我与……”
“我明白了。”曹希蕴不等她说完,淡然应道。
“可是我……”章素儿怕她误会,连忙解释,“我希望道长……能留下。”
曹希蕴顿时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皓齿似月牙儿:“哈哈哈,所以贫道这不是要让你这位主人家做个安排嘛。贫道在这建州人生地不熟的,七娘可得管我食宿呀。”
章素儿咬唇,被眼前的笑靥美景迷得心跳加速,神思不属。天呐,曹道长这清冷美人欢笑起来竟是如此好看吗?
“我家祖宅附近也有一处道观,观主与我相熟,也许……道长可以去那里挂单。”
“好,便托七娘安排了。”曹希蕴从贴身的袖袋中取出了一只白玉瓶,放到章素儿手中道,“这里面是三十粒我调配的凝神丸,你一日服下一粒,一个月后,你无论如何寻个机会出府,咱们再见一面,我需要查看你的状况,再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章素儿捧着那还带着她温润体温的白玉瓶,一颗心陷入了久违的雀跃欣喜之中。她如雀儿一般颔首应下,又忙不迭地扯了扯曹希蕴的衣袖,催着她去往静修的竹林草庐,借纸笔、写荐信,好让曹希蕴带去道观作为信物。
曹希蕴被她欢欣的小动作所感染,望着她走在前面一步三回头的背影,眸光如寒冰逢春,化为春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相州韩氏配合当地州府处理完钱大石被害的案子,又给吴氏做完了七天的针灸治疗,确认她的病情已然好转,最后看着郑修文带着母亲吴氏一起搬入菜园子,整顿好一切,与王氏姊妹融洽相处,韩嘉彦与赵樱泓一行人在相州的事,也差不多了了。
李玄的突然出现与骤然消失,使得赵樱泓已然归心似箭,她要尽快看到宫中亲人们安然无恙,才能放下心来。
这几日,作为“大理寺吏员”的龚守学、浮云子一直在协助相州州府处理钱大石之案,这案子与从前案件的牵扯,显然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
由于凶手已然逃遁,相州韩氏与当地州府商量了几日,最终只是发了个通缉令,对外宣称钱大石是在外惹了赌债,遭到仇家夜半追杀,就算是暂时将这个案子压了下去。
韩嘉彦感到很无力,她本答应给刘木匠与钱氏一个交代,如今看来,这个承诺短时间内很难兑现了。她只能上门安抚,送了不少慰问之物,让他们暂时接受现状。夫妻二人经过这一番冲击,精神显得萎靡了许多,但钱大石之死,终究也算是去掉了他们的一个心病,他们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
约莫拖到了六月初五,一行人才总算自相州南下,返回汴京。
出行一个多月,长公主车驾返回汴京的消息传回宫中,官家特意派了宫中的内侍在城门口迎接。入城时,赵樱泓故意让韩嘉彦骑着马伴行在马车侧,让所有人都瞧清楚驸马已然随公主车驾回京。
这个消息,恐怕不日将会传遍整个汴京的上层圈子,人人都会知道,长公主此行出去,就是去找驸马的,而驸马也已然结束了邓州安置的小小惩处,与公主重修于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返回汴京城后,一切似乎又都归于寻常。
赵樱泓首先入宫看望官家、朱太妃和弟弟妹妹,确认他们安然无恙,随后又去拜见了太皇太后高氏、太后向氏以及新立的皇后孟氏。
高氏还是老样子,她的身子似乎愈发病弱了,思维也不再敏捷,总是昏沉不语的状态。基本都是向太后在代她向赵樱泓问话。而向太后仍是老样子,气焰却收了不少,对待赵樱泓愈发柔声细气起来。
新后孟氏温良贤淑,小心谨慎,在赵樱泓面前,甚至显得谦卑而不敢说话。
赵樱泓听宫人说,她与官家的关系相处得不算好,自立后以来,除了第一夜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华胥拾遗》 120-130(第15/18页)
圆房,后面再未同过房。官家近来夜夜与宫人刘氏在一处,但还暂未给刘氏上任何封号。
赵樱泓也见到了刘氏,这个女人千娇百媚,温柔体贴,且十分会说话,确然与孟氏截然不同。也难怪弟弟会喜欢她,她身为宫人的体贴,反衬得孟氏木讷迂腐了。
官家本身这些年就过得拘谨压抑,最需要的就是心灵上的抚慰,这最重要的需求是孟攸棠不能给的,但刘漪柔却能做到时时刻刻让官家如沐春风。
官家近来身体状况还不错,不知是不是因为刘氏悉心抚慰照料。他又长个子了,面容愈发英俊,嗓音愈发低沉,唇上也长出了软须,逐渐有了成年男子的模样。
但在长姊面前,他仍然是那个听话懂事的弟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官家很关心长姊的感情生活,听闻长姊与驸马已然重归于好,他不禁笑着用韩嘉彦的那首《玉漏迟》逗弄起姐姐来,惹得赵樱泓又是羞赧又是气愤。
“改日还是要请姐夫进宫来,朕可想他,有好多话要对他说。”他笑道。
赵樱泓则问:“你仍打算让她担任资善堂直讲之职?”
“长姊有何建议?”官家知道她有别的想法,故而直接问。
“不知皇城司可有合适的职位?”
官家感到很意外,他本以为赵樱泓要让韩嘉彦入太学担任某个清贵的教职,却没想到竟然是皇城司。
这个想法是回来的路上韩嘉彦与赵樱泓商议出来的,眼下韩嘉彦在京中也算是有了不小的武名,她眼下还要继续查李玄的事,有一个皇城司的官职,会更为便宜行事。
且皇城司前身乃是武德司,由太祖皇帝初创,本身就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监察特务机构,内里成员全是皇帝的亲信之人,官职不大,但权力颇重。所谓“戚里致贵,尤被亲任,中外践历,最为旧故”。
眼下皇城司之中多为武臣、宦官,但并无规定皇城司之职只能由武臣、宦官来担任,但凡是皇帝亲信都有可能被委任。只不过这皇城司之官,多被科举晋升的文臣所鄙夷,因着祖宗之法,也少有皇亲国戚担任此职。皇城司之官必须能随时入宫向皇帝报告情况,故而才会多是宦官担任,韩嘉彦可谓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了。
眼下京中谁人不知韩嘉彦是官家亲信,倒也不必有任何避讳。不过,眼下皇城司内的宦官,其实都是太皇太后的耳目亲信,官家的人是一个没有,韩嘉彦若是此时被安排进去,就会成为第一个官家的亲信。这对官家来说,不可谓不是好事。
“皇城司眼下确然还缺一个勾当之职,朕可以安排,不过……太皇太后必然要过问。”官家沉吟道。
赵樱泓对此早有预料,只道:“无妨,官家尽管安排,太皇太后应不会阻挠。”
官家奇怪问:“长姊为何这般确信?”
“相信你姐夫的神算。”赵樱泓半开玩笑道。
官家挑眉,知道姐姐不愿细说,他也便不细问了,全心全意信任她二人。
……
赵樱泓在宫中上下打点安排之时,韩嘉彦也没闲着,她、浮云子与留守汴京的丹青兄弟、雁秋重聚,互诉近期发生之事。相比于韩嘉彦、浮云子在外的波折经历,汴京的生活并无太多起伏变化,一切都很宁静。
话题谈论的重点自然在李玄的身上,消失的李玄究竟去了哪里,仍然是未知之事。丹青兄弟与雁秋,都不曾察觉到汴京城内有任何异样。
唯二值得一提的,一是雁秋的弟弟梁从政在宫中的职位变动,他眼下成为了内东头供奉官,在禁中炙手可热。但相对的,想要出宫就成了难事。不过他出不来,却可以托小内侍出来传话,小内侍近期频繁来书画铺子,都是问有无驸马回京的消息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得知张茂则已然病亡,而梁从政频繁找自己,让韩嘉彦感到有些诧异。猜测莫非是与当年的事有关,张茂则临死前说出了甚么内情,需要梁从政传达给自己吗?
韩嘉彦眼下正在等皇城司的任职下来,在此之前她不好进宫,此事只能先暂时往后压一压。
另外一件事,便是曹希蕴道长南下去寻章素儿去了,这让韩嘉彦多少有些意外,感叹曹道长真是个自由自在的性情中人,令人钦羡。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韩嘉彦希望曹道长能有办法唤起章素儿失去的记忆。韩嘉彦心知章素儿当年可能瞧见的是服丧中的陈安民宅,也许她瞧见了甚么也说不定。
当然比起这些,她更希望章素儿能填补缺失的记忆,因为这关乎于她的精神与志向是否能美满清晰。
她想要看到一个为着某个目标而努力奋斗的章素儿,不是为了谁,而只为了她自己奋斗,自由而独立。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寻访丰城雷氏刀剑铺子,同时还要去查一查白矾楼的张定远,搞明白当年李冥与唐氏三兄弟到底有甚么关系,以及白矾楼是否还有人记得李玄的存在。
然而韩嘉彦在查这件事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一是丰城雷氏的老店主已然过世,新的店主是他的孙子,还很年轻,根本不记得十多年前的事,不能提供任何情报。二是白矾楼看似只是一家民间酒楼,但想要打入内部查清楚内情,却比登天还难。
也难怪张定远号称是“汴京城的地下天子”,这个人对自家产业的掌控超出外界的想象,他与官府有着极深的利益绑定,所触及到的生意,不论是茶还是酒都是暴利行业,是个一时间很难查清、看清的人物。
韩嘉彦一时有些头疼,以她眼下驸马的身份,比较敏感,哪怕拿到了皇城司的职务,也不好大鸣大放地进入白矾楼调查。而若要再度启用燕六娘这个身份,也不妥,毕竟燕六娘曾与漕马帮为敌,而白矾楼显然与漕马帮利益相关,互相并不对付,燕六娘暗中查访也很难查清楚张定远的私事。
她眼下与赵樱泓心意相通,已经不打算再冒险启用燕六娘这个身份了,否则一着不慎,可能会弄巧成拙。她知道李玄恐怕一直躲在暗处盯着她,她必须慎重、稳当地行事。
她只能托师兄浮云子与龚守学乔装改扮,低调地在白矾楼附近潜伏,寻找可以接触的人,以期能渗透入白矾楼的内部。
而她自己眼下还有一件事可以做,就是寻找李冥曾经的金兰姐妹——李蕴李娘子,看看她是否知道些甚么。李蕴的存在还是从李师师那里打听出来的,她还需要再去问一问李师师李蕴眼下身在何处。
不过……不能以驸马的身份明晃晃地去找李师师,她决定还是先与赵樱泓商量一下,然后写密信询问比较妥当。于是也不着急了,不紧不慢地回了公主府。
到了六月中旬,太皇太后与官家的任命下来了,果不出韩嘉彦所料,太皇太后并未阻拦韩嘉彦担任皇城司勾当之职。而与此任命一同到来的,还有李师师的回信。
李师师在信中说,李蕴娘子眼下就在大相国寺旁小甜水巷的宅中,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她已然写了荐信过去,韩嘉彦可以随时上门拜访。
“师师姑娘对你的事还挺上心的呢。”赵樱泓看完了李师师来信,瞪着韩嘉彦道。
韩嘉彦心道不妙,连忙解释:“她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华胥拾遗》 120-130(第16/18页)
素有任侠之心,乐于助人。”
“嗯,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你倒是说说看她究竟帮了谁?”赵樱泓眯眼。
韩嘉彦只能赖一声:“哎呀,好娘子,可饶了我罢”,缠过去抱住赵樱泓,转开她的注意力,不然晚上也许就不能上榻了。
赵樱泓总是对李师师特别的在意,尤其在意韩嘉彦与李师师的关系。她解释了无数遍,赵樱泓仍然心存芥蒂。也难怪,那会儿自己受伤被李师师救了,后来还暴露了女子身份,李师师比赵樱泓还先知道韩嘉彦的秘密,这件事让赵樱泓始终耿耿于怀。
赵樱泓被她抱住,又是被密密麻麻一阵亲吻,又是被她提抱起来转圈儿,闹得她头晕眼花,不得不掐住她脸蛋叫她停手。
“别闹!快放我下来。”
“我不放。”
“你这是欺我力气不如你?”
“我可没有!”
“听话……”
“哦。”韩嘉彦最终还是依言行事,却没想到刚将赵樱泓放下来,突然被赵樱泓一推,她本下意识转开重心,避免向后栽倒,但忽而反应过来不该躲,于是使了个千斤坠,还真就一屁股向后坐去,坐在了身后的圈椅上。
赵樱泓随即欺身上来,跨坐在了她双腿之上,掐着她的下巴恼道:“你到底何时带我强健身体?是不是怕我厉害了,你就再不能欺我了?”
“娘子可莫要污蔑我,要不自明日起,娘子便随我锻炼?”韩嘉彦提踵,拢住她的后腰,免得她滑下去。她仰首望着赵樱泓漂亮的眉眼和殷红的唇瓣,低声笑道。
“一言为定,你明天可别起不来。”
“娘子这话……”韩嘉彦觉得好笑,到底是谁会起不来?她本想反驳,却被赵樱泓含住唇瓣,堵了回去。她也就不再说甚么了,便遂了这被撩拨起来的心火,忽而一顶腰,托着赵樱泓的身子从椅子中猛然起身,抱着她三步并做两步往榻上去。
红鸾帐暖,一室旖旎。
第一百三十章
翌日晨间,当韩嘉彦呼唤怀中的赵樱泓起来锻炼时,赵樱泓却连眸子都不愿抬一下,只想继续睡。昨夜又是好一番缠绵,权当是锻炼了罢。
于是韩嘉彦再一次纵容她睡了懒觉,却鞭策自己起身晨练。眼下她不好再启用燕六娘的身份,而与燕六娘身份绑定的龙尧剑,自然也就很难再继续使用。
她必须要更换武器了,正好前段时间去丰城雷氏刀剑铺调查,顺便在铺子里定了一柄剑,完全按着龙尧的规制打造,可以作为她的替换武器。
眼下这剑已然打好,丰城雷氏特意送了过来。剑鞘剑柄全黑,外表看着十分低调。但剑出鞘后,剑光似水,锋锐至极,虽比不上龙尧,但应付寻常战斗已然是足够了。
这柄剑,韩嘉彦起名为“潜渊”。近来每日晨间,她都在院中习练这柄新剑,熟悉磨合新武器的特性。
练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剑,赵樱泓终于起身了。韩嘉彦擦着汗、提着剑走到寝室门口时,她刚梳洗穿戴好,坐在梳妆台前,媛兮正给她盘发。
看到媛兮,韩嘉彦神色微凝。
赵樱泓和她目前仍然还未将身份之秘相告,总觉得此事要说出口,有些困难。赵樱泓说这件事让她来和媛兮提,但如今看来,樱泓也是实难开口,只是如此僵持下去也不行,总得下定决心才是。
眼下她和樱泓亲热,也并不会躲开贴身侍奉的媛兮,其中就藏有让媛兮自己发现的意图。只不过媛兮十分识大体,也很机敏,知道昨夜主子行房缠绵,一大早也不会再来搅扰,更不会擅自掀帘偷窥,这就很难让她自己发现端倪了。
韩嘉彦将潜渊剑挂在寝室多宝格旁的挂钩上,随后走到室内的洗漱架旁,就着盆里的水打湿毛巾擦了擦汗。
“阿郎,那是方才长公主用过的洗面水。我给您换盆水罢。”媛兮注意到了,连忙开口道。
“无妨,我就擦擦汗。这天可真是越来越热了。”韩嘉彦笑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樱泓瞥着镜中的韩嘉彦,淡笑着道:
“日头出来了肯定就热了,还是等太阳落山了再练,比较凉爽。”
闻言韩嘉彦笑着回身,走过来道:“那今夜你可得随我习练,莫再偷懒了。不然又得怪在我头上,说我不愿让你练。”
她搬了个墩子坐在赵樱泓身侧,手臂支在梳妆台上,撑着太阳穴静静观赏赵樱泓的容颜。
赵樱泓忍不住抬手抚了下她的面颊,道:“好,要练甚么都依你,我定不偷懒。”
媛兮眼观鼻,鼻观心,手上依旧稳稳当当地盘着发。假装甚么也看不见,甚么也听不到,面带绯红地完成盘发。近来赵樱泓已然不喜戴太多首饰了,故而发髻也择了最简便的,独独簪上那银打梅花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的官服昨儿送来了,今儿穿吗?”赵樱泓问韩嘉彦。
“穿还是要穿,今儿得先去皇城司报个到。”
“李娘子那里你打算何时去?”
“明日罢,明日入三伏,是休沐日。”韩嘉彦道,“你可想与我一起去?”
“想啊,我们顺便去大相国寺逛逛。”赵樱泓来了兴致。
“好。”韩嘉彦开心地笑弯了眼。
“一身的汗,快去换衣服去,我想看你穿官服的样子。”赵樱泓催促道。
韩嘉彦听话地去了屏风后更衣,不多时走了出来,赵樱泓望向她,眼前一亮。
韩嘉彦眼下身为勾当皇城司公事,为从七品武官。按规制,穿绿缎窄袖圆领公服,配银銙革带,足踏皂靴,头戴乌纱交脚官帽。这交脚官帽帽翅向上交叉束在脑后,乃是武官日常的首服,方便行动。若要入宫面圣,还得佩戴展脚官帽。
韩嘉彦穿过文臣的公服,赵樱泓却还是感到很新鲜,这回的武官服将她英姿衬得越发淋漓尽致,丰神俊秀,朗逸非凡。
“怎么样?”韩嘉彦笑问。
“好看。”赵樱泓回道,随即看了一眼身旁的媛兮。媛兮顿时领悟,躬身一礼,迅速退下,带好了门。
韩嘉彦走了过去,再次坐在了赵樱泓身侧。赵樱泓理了理她的领口,道:
“我家六郎,合该服红服紫。”
“绿袍也挺好。”
“皇城司不是好差事,你是状元之才,实在委屈你了。”赵樱泓不无痛心道。皇城司被全大宋的文臣武将视作瘟神,虽然待遇还是很好的,升迁也快,可顶天了也就到正六品结束,本身地位并不高,还会被暗中鄙夷。
“无妨,便宜行事。”
“我为何不是……前朝公主……”赵樱泓哽咽道。
“樱泓……莫哭莫哭。”韩嘉彦连忙捧住她的面庞,以拇指抹去她落下的泪,“莫要再挂怀了,如今的我真的很幸福,你是我人生最珍贵的宝物,是上天赐给我的。甚么仕途名利都不可比。我的志向,你和官家也可以帮我实现,我也不是非要站在台前。”
“可我想让你青史留名。”赵樱泓轻声道。
“能与你成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华胥拾遗》 120-130(第17/18页)
婚,我已经青史留名了。”韩嘉彦笑了。
赵樱泓被她逗笑:“你说的青史留名,不是我说的那种。”
“三千年史书,留名者不过万人。兆亿黎民,若长河流水奔腾离去,留名者能有几许?我已然很满足了。”韩嘉彦半抱着她,安抚道。
韩嘉彦用巾帕小心拭干净她的面庞,道:“答应我,以后莫要再想这些了,开开心心的,我们好好过日子,过好我们这一生。”
“嗯。”
“我们这一生,只要行得端,坐得正,尽我们所能结善缘,广积德,定能得福报,也是在为后世开太平。这是大事业,不比成为王侯将相差多少。”韩嘉彦说着,拾起梳妆台上的眉笔,笑道: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樱泓,我为你画眉。”
赵樱泓闭上眼,感受到眉笔在眉间轻缓擦过,不多时眉心被印下一吻。
她觉得定是自己前世修了大德,才能换来此生良缘佳偶相伴余生。她决意此生还要继续修德,许愿此后生生世世,与她结为鹤伴,永不分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开封府左承天门,实际便是皇城东华门里内横门,皇城司衙署便在此处。韩嘉彦纵马而来,在东华门外翻身利落下马,过门合勘、解除兵器后,大阔步向衙署门口行去。
门口看守的皇城司禁军前来见礼问询,韩嘉彦出示了皇城司官令,兵将瞧过后立刻躬身揖手行礼:
“韩管勾稍候,容小人先去禀报。”
皇城司衙署不得随意出入,因着内里有许多机密,哪怕是在衙署内行走,不该去的区域也是不能去的。韩嘉彦虽然是新官上任,但她到底对内里一无所知,按照惯例,是需要有同等级的官僚前来接引。
勾当官是皇城司的实际掌权官,官额一共十人。此前空缺一额,是因为有一老勾当官因病去世了。
另有吏额十四人,分别为勾押官、押司官各一人,前行四人、后行六人、勘契官二人,负责协助处理文书工作。
此外,皇城司共辖亲从官五指挥约三千人;亲事官六指挥约五千人;入内院子五百人,司圊三人;曹司三十人。此皆为兵额。
这些人分别隶属于探事司和冰井务两大皇城司所属机构。
探事司顾名思义,便是刺探各类情报的机关,是皇城司绝对的核心。绝大部分的禁军兵额都归属于探事司九勾当的手下。
而冰井务设勾当一人,下属八十兵额,职责比较特殊,主要负责采冰、藏冰、颁冰、刷洗冰室等一系列工作,负责给皇室及宗亲贵戚、高官勋贵提供夏季的冰食降暑服务,同时也负责一部分的贮藏事务。
近来入伏,天气炎热,正是冰井务最为忙碌的时节之一。曹国长公主府近些时日的用冰,也都是冰井务送去的。
等了一会儿,皇城司内出来了一位官僚,与韩嘉彦见礼。此人是一名从六品的宦官,名唤冯谦,与韩嘉彦同为勾当皇城司公事,但他见了韩嘉彦必须揖手行礼,因为韩嘉彦身为驸马要比他尊贵得多。
“下官见过韩管勾。”
“冯管勾,有礼了。”韩嘉彦也客气见礼。
却没想到冯管勾接下来向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还请韩驸马随下官先走一趟。”
“所谓何事?”韩嘉彦疑惑道。
“下官也是昨夜接到命令,今日候到驸马前来任职,便要带您去见一面,就在不远处,还请您行个方便。”冯谦不愿在此多说。
韩嘉彦想了想,道:“好,请。”
冯谦带着她往南行,一路穿过宫道,出了左升龙门,进入了都堂所在的院落。韩嘉彦愈发惊奇,这可是她头一回步入这大宋的权力核心地带。那些历代为人所津津乐道的高官宰执,就在这里办公。
皇城司可真是便宜行事,有皇城司令,出入大内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也包括进入宰执们办公的都堂院。
上门下,下中书,都堂在中央,枢密在南方。这说的是都堂院的公房位置分布。门下省的公房在北,中书省的公房在南,中间夹着的便是宰执们议事、办公的都堂。而枢密院的公房则在院落的最南端。
冯谦引着韩嘉彦一路穿过三重公房,最终抵达了最南端的枢密院公房门口。此时的韩嘉彦,已经猜到了是甚么人要见自己了。
枢密院掌管一国军务,皇城司虽然只对皇帝负责,但枢密院仍旧是上级部门,也得给几分薄面。何况如今皇权旁落,太皇太后倚重几位宰执重臣处理国事,皇城司眼下的处境也有些尴尬,对于枢密院下来的命令不敢怠慢。
而如今掌管枢密院的,自然就是韩嘉彦的长兄——韩忠彦。
唉……躲是躲不了的,终究还是要面对。自回京,韩嘉彦一直就不曾去见韩忠彦,至于为何,一是不忿,二是不敢。而在相州发生的事,韩忠彦多半都已知晓了,他也明白韩嘉彦到底在查甚么。
不得不说,韩忠彦可是真沉得住气,韩嘉彦回京也有大半月了,他一直不曾主动找韩嘉彦见面。
冯谦请韩嘉彦入内,他自己则候在了外面。韩嘉彦称谢,入内,过前堂,穿过两侧一溜的公房,最后来到了最内间属于枢密院最高长官的公房。
韩忠彦的公房门是开着的,一身紫袍公服的他彼时正伏案看公文,不远处的帽架上端端正正放着他的展翅乌纱官帽。他眯着眸子,似是已有些看不清公文之上的文字了。
韩嘉彦抬手在门旁敲了三下,韩忠彦抬眸看向门口,见到她的那一瞬眸光微凝。随后道了句:
“进来罢,关好门。”
韩嘉彦依言行事,入内后垂首安然站立,等候韩忠彦发话。
“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往家里捎封书信?”韩忠彦一面继续批公文,一面开口道。
“您知道我回来就行,我无需对家中任何人汇报。”韩嘉彦淡淡道。
韩忠彦笑了笑,无视了她此话中暗含的怒意,只是道:“在外这么久,过得还好罢,可有生病?”
“长兄,有甚么事就直说了罢,莫要再拐弯抹角。”韩嘉彦受不了他这假惺惺的关怀。
“唉……”韩忠彦叹了口气,搁笔起身,在窗口站定,负手望着牖窗外都堂院南侧的花苑景象,道:
“相州发生的事,我确然都已知晓。你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便也没有甚么好隐瞒的了。我此番叫你来,并不是我想对你说甚么,而是你想知道甚么事,你现在就可以问我了。我所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韩嘉彦十分诧异,诧异于他竟然会如此坦诚。她不禁怀疑起韩忠彦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您肯说?那为何此前十多年始终隐瞒,瞒得密不透风。”韩嘉彦很是不客气地质问道。
韩忠彦却语出惊人:“你要我直说,那我便直说。你在相州之事,太皇太后也已知晓,这是她的意思。当年杨璇之事,我们所知道的部分全部对你解密。”
韩嘉彦睁大了眼睛。韩忠彦随即补充道:
“但我们也有很多不知道的部分,这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华胥拾遗》 120-130(第18/18页)
就需要你来查清了。这也是为何太皇太后应允你进入皇城司任职的最大缘故。她老人家说……时日已然无多,希望你能抓紧时间,查明真相,杜绝隐患继续蔓延。她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弄清楚杨璇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A请收藏本站,或,浏,览,器,搜,索: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请重新收藏,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