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那十车……一车里坐了江爷内宠,其他九车是江爷私财……财物临时造册,或有不周全,还请三爷恕罪。”马寨主说着,将一沓子册子交到徒三手中。徒三接过来,说不出话。自己在期待什么?以为林师爷会跟自己走?以为唐光会跟自己走?以为薛彪会跟自己走?自己偏着江平,连对自己有大恩的姐夫、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外甥都放弃了,谁敢跟自己走?只是,江平已经成了“江爷”了吗?他就是因这个,才容不下小宝被称“爷”吗?还有那九车财物……自己的聘礼才只凑了四车!直到与众人拱手,策马离开,徒三都浑浑噩噩。大军浩浩荡荡而去,带起一路烟尘。没有人留意,军中从下到上所有的黑蟒山头目都不见,只剩下徒三、江平亲自提拔起来的那些人。肃清队伍!江平之前在徒三耳边旁敲侧击过!今日终于达成!以这样的方式!第98章座次离城门远了,徒三如松柏般挺拔的身影才坍下来。他紧握着缰绳,放缓马速,才没有从马上跌下来。不知不觉,他勒马来到一辆骡车旁。待看清楚骡车,徒三不由苦笑。习惯了。遇事先寻江平商量。他还是真看重这位好友。“江爷……三爷会不会怪咱们?”“怪什么?明明是那个霍屠子外憨内狡,借题发挥,抢了三爷基业!我早就劝过三爷,需提防那几个土匪头子,可不是被我说着了?!”“……”“可……小宝爷到底是三爷亲外甥……”“不用担心,咱们都是三爷身边老人,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喂不熟的‘外甥狗’……”“……”“江爷,那水进?“叛徒!肯定早就投了霍家父子,说不定咱们就是他的投名状,要不霍屠子作甚用八千人换他?”“……”“你们兄弟别胡思乱想,三爷身边只有咱们了……”马背上,徒三闭上眼睛。在“江爷”眼中,帮自己先得黑蟒军、又得曲阳军的姐夫,只是“霍屠子”?姐夫都没有被他看在眼中,瞧不上小宝也就不稀奇。没有提防黑蟒山诸人么?提防了!从进蟒头寨第一天,他就听这老友各种“担忧”,到底是俗人,做不到水过无痕。待几位寨主都是客客气气,少了真心亲近。到了州府,依旧如此。知晓江平拿杜老八作伐,也没有拦着。为了压下黑蟒山势力,任由江平提拔乡勇。换来杜老八交了兵权离开!换来马寨主缩头,专司练兵!换来林师爷自荐谋臣,接手州府政务。这两人默契一人掌兵,一人理政,才是真正掌控滁州之人。江平看似最忙,实际上是迎来送往的差事。自己……占个虚名……自己当时还暗暗得意。何其愚蠢!马寨主还是马寨主,是不爱计较,可也不是任由人鱼肉的性子。他们的提防,换来的是马寨主的提防。才会翻手之间,失了州府。他们的提防,也让林师爷心凉,宁愿选择重归黑蟒寨势力,也没有选择自己这“谋主”。小宝是“外甥狗”?水进是“白眼狼”?徒三终于晓得是颠倒黑白,什么是不知好歹。事情因江平而起,他以为他会愧疚自责。错都是别人的,这是自责?从舅甥相见,都是自己这个舅舅沾光,自己这舅舅真正为外甥做的,就是嘴里几句好听话。姐夫从自己身边要人,两次提的都是水进。怕是早就察觉出,江平不可亲近,才会对他的恶念反应这么强烈。自己眼瞎心瞎!……天亮了!州府还是那个州府。城门开了。街道上陆续出现行人,整个城市鲜活起来。“包子!包子哎!”“馄饨鲜嘞!荠菜馄饨!”“酸浆水哎,带了蜜!”“……”挑挑子卖吃食的小贩,扯着洪亮的嗓门,开始一日买卖。正如徒三后知后觉反应的,别看平时出面吆喝的是江平,可实际上这一州政务都是林师爷手中。防卫与治安,在马寨主手中。两人心中有底,神色如常,最是淡定。霍五伤心,邓健桀骜,薛彪愤怒,唐光苦闷。几个小的,反应更明显。霍宝神情恍惚,水进满脸心灰,牛清……面无血色、行动如游魂。……进了州衙门口,霍五在脸上抹了一把,看着水进:“要是舍不得,一会儿就走吧!”水进立时红了眼,挺着脖子道:“我是五爷舍了八千兵卒换的,总不能让五爷亏的狠了!这一百多斤分量,日后就交五爷使唤!说走就走,那不当为人!”“你同小宝交情好,我也当你是侄儿……我是恨江平心窄阴毒,容不得小宝;也怨老三帮友不帮亲,可还不至于迁怒到你头上!我晓得你向来把老三当亲哥哥,你别勉强,想都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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