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曲长、什么千户,恍如同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他们还是狼狈不堪、无处容身的泥腿子。又有几个人能真的不怕死!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年才十五,还没有成丁。“到底怎么了?”少年是曾反抗的一员,被绑缚个结实:“白天还好好的……这到底怎么了?”此刻,他没有了反抗的勇气,哽咽着喃喃自语,只祈求一线生机。“哼哼唧唧个甚?跟娘们似的!”水进推门进来,脸上带了一丝嫌弃。“进子哥!”少年惊吓,尖叫出声。“是水进!”“进子没事!”“进子,到底咋了?”尽管依旧糊涂,可见到熟人那刻,不少人暂时放下了恐慌。水进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去给少年解开绳子。众人一下子静下来,都去留心那些持刀武士的反应。没有反应!这些人才试探着给伙伴们解绳索。没人阻拦!众人将水进围住。“怎么回事?”“亳州怎么了?”“三爷传话,说大军明日北上,真的?”“不是说了带八千吗?怎么还缺人啊?”“是啊,之前让俺们几个留守呢!”七嘴八舌,屋子里立时跟沸水一般。水进从一张张脸上看过去。大家满心热血随徒三北上亳州!大家在亳州抱团不让人欺负!大家仗义舍弃亳州安逸随徒三出走!大家风餐露宿前往黑蟒山!大家兴冲冲去曲阳!……喧嚣渐消,大家不知不觉熄了声。“咋了?进子哥?”少年带了颤音道。水进正色道:“亳州有变,孙元帅诛杀张、李两帅,柳元帅危险!三哥……三爷已经决定速回亳州助柳元帅一臂之力,到时少不得与孙元帅有一番恶战,各位兄弟全员北上!滁州交由霍五爷与我留守!”大家都被这消息镇住了!亳州五帅,张、李两帅排行靠后,可也不是大白菜。这说杀就杀了!?倒是没有人怀疑水进扯谎,大家都在亳州待过。孙元帅嗜杀之名,早已人尽皆知。武人多心直,知晓了缘故,不少人立时放了心。一口气泄了,一个个堆坐在地上。“这护卫队是谁的手下,个个棺材脸!”“娘的,真是吓死个人哩!”“卵子都要吓掉了!”“姥姥,老子还软了呢!”“……”别说孙元帅诛杀别人,就是杀了柳元帅,过后报仇就是,也不用这样吓唬人呢?几个年长的却不好糊弄。柳元帅是徒三老丈人,北上相助是应当的。只是,万没有彻底放下滁州的道理。霍五是徒三姐夫不假,可徒三最信任的是江平。之前也是留江平留守。怎么变了?这些持刀武士对大家不假颜色,对水进去不同。水进,还是大家的伙伴吗?几人看着水进,不由自主带了质疑与戒备。水进都看在眼中,不由苦笑,转身推开门。自己能为三哥做的,也就这些。以后,三哥……是三爷!门外,站着徒三、马寨主、林师爷。大家刚想要开口相问,徒三已经正色道:“就地修整,半个时辰后出发!”说罢,转身大踏步离开。*饶是六月天长,五更天也是黑着。城门口,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被临时叫起来收拾了行囊的八千兵,都打了哈欠站在城门口列队。说好的明日出行,说提前就提前。大家心里骂娘,面上还都是老实听。军令如山,可不是闹着玩的。也有些机灵的,发现不对头。有人发现自家头儿(乡勇)不见。有人看到自家头儿(众把头)耷拉着脸,那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怪着呢。除了北上八千人,其他兵卒也没得消停。滁州兵如今共有两万三千,六千是徒三收编的滁州官兵,一万七是徒三、马寨主等人带来的黑蟒兵与曲阳兵。除去北上亳州的八千人,还剩下一万五。这一万五,都被马寨主提溜出来,以镇为方队,在道路两侧列队。不知内情的兵卒,只当给徒三送行。嘀咕着谱儿太大了。知情的黑蟒山众头目,早已经将心腹散下去,目光硕硕,盯着众人反应。等徒三被众人簇拥到城门,看到的就是浩浩荡荡的人马。徒三晓得马寨主他们对自己的戒备,却也感激他们的豪气。八千兵卒,五百军马,还有几个骡车,里面是奉了徒三之命暂避的众乡勇。除了这些,竟然还有好几十辆骡车。“前头那十辆,七车是五哥给三爷补的聘礼,一车是邓兄弟的礼金,一车是老七的礼金,剩下那车是小宝预备的!这是礼单!”“中间那十车,两车是三爷用惯的行李物件,四车是三爷之前预备的聘礼,四车是我、老林、老唐、老八的礼金。老八不在,他那份,我就先代他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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