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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时刻 稚楚 64220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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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言出法随

由于是直播,许多粉丝乐迷在网上实时repo和讨论,恒刻一出场,就开了无数图文帖,热度奇高。

其中一个专门分析《幻音》live的帖子以极快的速度成为热帖,顶上首页。

[帖名:理讨,个人认为《幻音》是贝斯手写给吉他手的,解析纯粹个人臆想不喜勿喷]

[首先标题就是结论,以及我认为《幻音》是一首情歌,所以英文名叫《love》。证据我慢慢放:第一点是出场的9个英文单词,几乎每个词语都带有负面色彩或者中性词,结合作词人是ny(而且是独立作词)就会发现,这几个词非常贴合ny本人气质的,但是华点来了!这几个词首字母连起来是lionheart,qyy的粉丝估计没人不认识这个词吧,这个意义太重大了……]

[唱到“两颗心脏也不算猎奇”的时候,ny特意指了拨片项链,这个项链的来历大家估计都知道了就不赘述了,这是秦一隅著名的狮心拨片,据老粉说他是在无落一巡的石家庄场扔下台的,加上前面直播的时候,ny听到无落唱《恶习》时,也对qyy指了胸口的拨片,基本印证了这一点:狮心拨片和唇环一样都是qyy的,现在都是ny的了]

[赞同lz的分析!我也觉得这首歌是奶油写给711的……]

[Lz好正经,我看到ny唱的歌词眼珠子都掉下来了,心里想的全是:这俩人绝对做过了,而且做得很猛……至少有一个人被·干哭了不然不会写出“我们是沾满眼泪的情色电影”这种词,太神了]

[作为一个事业粉我支持每个摇滚乐队内部恋爱,给老娘在床上拼命写歌!]

[还有后面的“和毒蝎交尾”,毒蝎是ny自称吧,小乙是CB唯一一个天蝎男……幽灵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他们俩之间的小暗号?交尾和同眠,真的不能细品,越品越涩]

[突然想到滑雪特辑了,他俩消失那段时间线就是出去开房了吧!!!要么怎么vj都是雪呢?]

[继续分析,“做浸透床单的酒神精神幻梦”这一句,我一开始也没断明白句子,后来有个姐妹说[酒神精神]是尼采从古希腊文化中提出的一个哲学概念(前一句歌词里的涅墨西斯也是古希腊神话里的复仇女神),简单来说就是从悲剧性的人生中获得原始的、充满生命力的狂欢,这个词不是就特别的qyy吗??还有人比他更符合酒神精神吗??]

[wow……看完分析我觉得这一句简直高度概括整首歌:我们都知道人生毫无意义,就是一出绝对的悲剧,是总要到来的葬礼,但是在此之前我愿意和你一起做一场酒神精神的梦,疯狂地发泄,破坏一切,然后做无意义的逃亡,只要你不离我而去……天哪,奶油老师真的只有19岁吗?]

[这一段主歌连着看真的又涩又文艺]

[关键是他好懂qyy,居然可以写得这么精准这么迷幻,这是真的爱]

[联系之前的CB采访就更好嗑了,qyy说过自己以前喜欢夏天,但是现在喜欢冬天,然后ny问为什么,qyy答非所问,看着ny说“诶我突然觉得你特别适合冬天,特适合在特别冷的地方生存”,然后你们看今天的舞台VJ,全是雪……这就是qyy说的适合南乙生存的地方啊!]

[接上,“幻音”这个词也很妙——幻听时听到的声音,结合副歌歌词:“我是默剧,你是默剧里的幻音”,默剧是没有声音的,如果你听到声音了,也是幻觉,这种悲剧色彩太强烈了,他把qyy比作自己无声世界里唯一的、但其实不存在的声音]

[完了,我本来是来看歌词解析的,怎么磕上了??你们qnzy姐吃得有点太好了]

[我也……救命我本来是执生粉,结果在qnzy姐的粮仓里找不着北了,不愧是美帝]

[这不是美帝,这是真基]

[救命qyy弹吉他了!!!!!救大命了!!!可是为什么是反手?是特别设计的吗?]

[之前一直有姐妹猜测qyy手受伤了,不会是真的吧?]

[你别说,ny在CB里一直都主动给qyy开瓶子递给他,之前都有糖点剪辑来着,这不会其实是虐点吧……]

[天哪我好喜欢最后那段,真的有酒神精神的狂欢感了!如果把这段拿开,其实整首歌都特别冰冷工整,简直就是南乙本人,但是从“快拿起火把”开始,就很有qyy写歌那种热烈、疯狂的感觉,简直就是在ny中间插入了一个qyy(这话有点涩我知道,但是我怎么搞都没有正主写得那么涩)]

[没有人分析这一句吗?“踩我的脚背,吻我冻僵的嘴,在满是碎玻璃的雪地起舞。”地上都满是碎玻璃了,跳舞时ny还要“你”踩着“我”的脚背来跳,这样只扎破“我”的脚,鲜血淋漓也没关系,你们乐队男真的……]

[谁能想到一个连话都懒得说的酷哥这么会爱人呢?一首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爱”字的歌,歌名却叫love,每个字都是爱,天哪。]

[还有下面一句追逐日出啊,滑雪特辑后面CB不是全员跑去追日出了吗?而且刚刚李归直播说了,最早提出去看日出的就是恒刻他们!!]

[滑雪特辑qnzy姐将永久珍藏,吵架冷战都那么好磕的CP去哪儿找!而且按ls姐妹说的,绝对是do了,按照这首歌这么cult风的歌词,这俩床上的风格估计挺暴力的,又纯爱又粗暴爱了爱了]

[搞摇滚的都这么敢的吗?这首歌跟出柜有什么区别???]

[那咋了,都搞摇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去搜搜,那些全世界知名的摇滚乐队的疯狂事迹可太多了]

[“我记得你眼睛”这句怎么理解呢?亡命之徒逃跑后用血写下的为什么是这一行字?]

[我看到另一个贴里有姐妹说这一句应该不是ny的主观视角,是qyy的,因为qyy不止一次在物料里提过说ny的眼睛很好看(是真的美,滚圈最美的一双眼睛)]

[我强烈怀疑这一句话是qyy的原话,他肯定对ny说过我记得你的眼睛,所以ny才写进去的,毕竟qyy和ny都没有公开否认过,一想起这件事我的手都在抖,细思极恐……]

[啊我突然发现如果你们结合VJ就又不一样了!唱完这一句之后那个手指出现了,在雪地里写了sternstunde,一开始我以为是乐队名,但是一般情况下乐队名不会那么快出现啊,live还没完呢,后来有姐妹说有没有可能这不是乐队名,是qyy脖子上的纹身?这说明什么??Qyy的纹身有没有可能和ny的眼睛有关???]

[妈呀这明明是live解析楼,怎么越扒越有啊……]

[草…………结尾居然还有9个单词……lz疯了]

[你们没发现吗?大屏幕上的歌词最开始是印刷体,然后慢慢转成手写体,最后完全变成了南乙的手写体(有姐妹在隔壁楼对比过《梦游》的歌词,是一样的字体),这也是一种暗喻吧,最开始是像机器一样没有感情的人,所以连描述自己的单词都是人工智能语音,到后面因为爱变得鲜活,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类了。]

[居然还是九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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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单词……跟着奶油老师学英语(bushi),接着lz的斗胆分析一下,之前9个是负面色彩的,但是结束之后的单词都是正面的,而且根据那段影片,这几个词都是用来describe他自己的,所以是爱上之后发生的变化吗?唯一不变的就是首字母还是藏头,还是lionheart,太爱了…………]

[t开头的词儿那么多,ny偏偏选了timeless,还有前面的“永久颂吟:别离我而去”]

[一想到冷酷小乙为了lionheart一个个筛选单词就觉得心软软的,而且看秦一隅拿着吉他出场的时候,小乙第一次露出那么震惊的表情,肯定是没有排练过的惊喜,你们俩都好爱]

[qyy在《幻音》里的状态拿到全阶段(特别是无落阶段)都是独一无二的。他已经跳出了《恶习》里那个被媒体炮轰到厌烦、又被乐迷狂热追捧的死循环里了,感觉在ny的影响下形成了新的艺术人格,很自由,特别是合奏的时候,纯乐迷真的很感动]

[天作之合=天才和天才因为爱而结合,祝99!]

这并不是人生中第一次live演出,甚至不算是复出的首场。

但不知为何,秦一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情绪的浪潮包裹,明明已经结束,却久久无法平息。

仿佛从这一刻开始,才是他人生新的起点。

过去那些充斥着爱与恨、付出与背叛、造神与毁神的极端日子终于烟消云散,不必无休止地在云端与烂泥中挣扎,在失去中饱受历练,他唱着恋人为他而写的歌,拿起曾经最无法割舍的琴,步入正轨。

一切都是因为南乙,因为他想尽办法朝躺在泥沼里的自己伸出了手,接手了他糟糕透顶的人生,给了他无私的爱和拥抱。

这是半年前的秦一隅根本想象不到的。

就像他瞒着南乙为这首歌写吉他线一样,在排练时,南乙同样没有说过他歌曲首尾英文单词的设计。

最初秦一隅没有能完全读懂,但当结尾再次出现时,站在台上的他恍然大悟。

无论是过去的南乙,还是现在的南乙,都藏着两颗隐晦的狮心。

他甚至用99暗藏了他的小名。以后他们每唱一次这首歌,都仿佛南乙在低声地叫他“久久”,问他喜不喜欢。

再也不会有人为他写出这样一首歌了。

结束后的第一时间,秦一隅主动走过去,给了南乙一个很满很长的拥抱,抱着他在台上摇摇晃晃,像小朋友一样。

他看见南乙被贝斯背带拽到有些露肩的衣领,整理了一下,低着头,凑到南乙耳边,声音很低:“你怎么这么厉害?”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厉害的是你吧,练吉他的事儿一直瞒到上台……

南乙觉得痒,偏开了头,并且怕被话筒收音,还用眼神小小地警告了秦一隅。舞台灯光亮起,他们这才分开,又去拥抱了严霁和迟之阳,四个人聚在舞台上。

台下的观众叫得声嘶力竭,疯狂地喊着“安可”。在这股狂热的浪潮之下,迟之阳都被感染,笑着跟随他们的喊声抬手,直到严霁伸出手,帮他拽了一下快走光的衬衣领口。

拽完,严霁作为官方发言人,拿起话筒开口:“谢谢大家,很感谢大家这么热情,也非常辛苦地看到最后一场表演,很希望我们的演出没有让大家失望。”

台下的乐迷异口同声地大喊:“没有——”

迟之阳立刻凑到严霁的话筒边说:“那就好!”

所有人都笑了。

耳机里,南乙听见导播的声音。

[主持人可以上场了,投票准备,恒刻准备talk环……]

还没说完,制作组那头似乎吵了起来,切断了信号。

忽然地,台下扔上来一个纸团。

这无疑让所有人都瞬间回忆起上次live淘汰赛的线下霸凌。那张诅咒着让秦一隅去死的纸条,和他一起在舞台上合了影,任谁都忘不掉。

因此第一时间台下前排就有人破口大骂:“谁扔的?滚出来!”

而台上,迟之阳也抢先窜了出来,飞快地捡起那个纸团捏在手里。他实在气不过,越想越气,于是背过身,悄悄展开了那纸团,害怕看到什么让他忍不住爆粗口的东西,因此他都是一点一点捋平的。

严霁也好奇,于是扭头去看,谁知看到了迟之阳翻的大白眼。

“什么啊?”秦一隅拿着话筒,“写的什么玩意儿?我看看。”

南乙淡淡说:“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迟之阳直接就想往裤子口袋里塞,可塞了半天才发现服装师给穿的裤子压根儿没有口袋,结果还被秦一隅钻了空子,夺了过去。

“哎呀你给我!”迟之阳急了,想抢回来,结果秦一隅故意高高举起手,让他抢不着。

对着livehouse不太好的光线,秦一隅仰着头眯着眼,大声挨着念了出来:“秦一隅你能和南乙亲……”

念到一半他顿住了,眨巴了两下眼睛。

南乙忍住了白眼,你们俩有什么区别?拿着自己的死刑宣判书也会抢着念出声的人。

可就算没念完,台下也已经开始起哄了。

“怎么主持人还没上来啊?”严霁笑着打岔,但效果不佳。

“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此时此刻最开心的,是执生直播间的倪迟,手都要拍烂了,毫无避忌地跟着直播观众一起大喊,两个队友拦都拦不住。

[怪不得他们叫qyy和你吃乐子人组合,原来是因为乐子人终成乐子。]

[你吃:我就知道我隅哥不会让我独自尴尬!]

[你们coupleboys真是让我害怕……]

“哎,等会儿,这谁写的?”秦一隅把纸条晃了晃。

没想到台下还真有一个姑娘大喊:“我——”结果因为太激动,嗓子劈了叉。

“我去这还带自首的啊!”迟之阳说,“我可报警了!”

严霁笑道:“这一看就是磕太多了,嗓子都磕坏了。”

“啊啊啊啊!快点儿吧你们!”那个姑娘大叫道。

“要不您上来唱吧。”南乙面无表情说着笑话,“该给你写段儿高音的。”

“哈哈哈哈!”

就算是插科打诨也没能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台下喊着“亲亲”的人反而更多了,秦一隅实在没办法,笑着走向南乙。

南乙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真要做什么,下意识就后退,可被秦一隅拉住了:“别跑啊。”

不是你疯了吗?这么多人……

可下一秒,在极近的距离下,秦一隅却没有靠过来,代替他贴近的是被他背在身上的琴。

他扬着嘴角,用电吉他刀锋般的琴头,碰了碰南乙的电贝斯修长的琴颈。

南乙怔在原地,心跳得快极了,眼睛垂着,盯住了电吉他的琴头。

“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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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秦一隅后退半步,拿开了琴,也将纸条塞进口袋里。

“啊??”台下观众异口同声。

秦一隅挑了挑眉,散漫笑道:“啊什么,琴吻不是吻吗?”

台下更疯狂了。

“救命啊,怎么比直接亲亲还刺激!”

“琴吻?你太会了秦一隅……”

“雨齐老师你都不拦着点儿!”

其他人都在笑,严霁也一样。照平常,他早就想办法按住柜门了,但现在这情况不太一样,他知道秦一隅巴不得把热度炒高,越高越好,所以也没有去管。

他反倒非常意外,还以为秦一隅会为了讨论度,真的直接亲上去,竟然没有。

这小子某些时候还意外地挺纯爱的。

很快,主持人就上了台,看他还没整理好的表情,还有扶住耳返时蹙起的眉头,严霁感觉不太对劲。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一个不差地走了,在观众投票的过程中,主持人手拿着台本准备进行预备好的talk环节。

“听说这首歌是由贝斯手南乙写的,想问一下,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下写下的这首歌呢?”

主持人说完,站在舞台最左边的南乙拿起手麦:“这首歌是我……”

才说了几个字,他的麦克风突然间失灵了,发不出声音。一旁的秦一隅和严霁也同时递过去话筒,可他接过来发现,他们的话筒也没有声音。

这不可能是同时坏掉了,刚刚还好好的。只能是被关了。

严霁扭头看向主持人,发现他正要救场递出自己的话筒,可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偏过了头。

很快,他的话筒也没有声音了。

主持人只能让台下先安静,然后大声说:“因为设备问题,请恒星时刻先去观战室等候,之后会公布最后两支乐队的分数。”

台下显然不买账,什么声音都有,但很快,livehouse的直播镜头就被切断,变成了广告。

恒刻表演的时候,live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到达峰值。突发事故一发生,无数人迅速跑到微博等社交网络抱怨。[CrazyBand直播中断]的词条也很快上了热搜,引发更大范围内的讨论。

而被广告卡出来的线上观众,大部分也都直接涌入恒星时刻观战室的直播间,没多久,他们就在直播镜头里看到了回来的恒星时刻。

一众观众也在直播间弹幕里讨论方才出现“技术问题”的原因。

[不会是因为大家起哄让qyy和ny亲亲吧?]

[确实不应该这么搞的,私底下的livehouse就算了,公开直播开这种玩笑有点过了]

[要真是因为那个为啥qyy念出来的时候不让主持人上台救场?而且qyy也圆得很好了啊,别一有什么事儿就怪qnzy姐ok?美帝姐背负全世界是吧?]

[我感觉不是因为cp,一开始ny微博就被禁了,1组的乐队打分都有问题,是不是恒刻唱完之后控不住场面了,节目组没法继续搞黑幕了所以这么做的?]

[恒刻的live太强了发现控不住票了呗,刚刚有个yxh发起的七个live你最喜欢哪个的投票,《幻音》一骑绝尘,这样要是1组输了,傻子都知道是黑幕啊!]

[那这也太明显了……生怕不挨骂啊,除非是金主爸爸拿枪指着导演的头。]

[节目组还怕明显?黑幕的热搜一直在降,可是广场刷得飞快,热度不可能降低]

[别说了你们,别一会儿恒刻直播间真的没了……]

坐下来之后,恒刻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谁都没轻举妄动。

工作人员在背后用纸条给他们写提示,让他们安抚一下直播间情绪,但谁都懒得做,唯一靠谱的严霁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检查手机,也没顾上。

他看到了汪琦的微信,也递给身旁的秦一隅。

于是秦一隅也低头打开自己的手机,想看一眼网上的情况,没想到却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是不同的座机号。

这令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南乙被陈善弘带走那天找到他的神秘人。

他直觉一向很准,下意识点开信息,果然看到了一条陌生人的短信,但内容却很奇怪,里面写着一条具体到住院部床位的地址信息,其余什么都没有。

保险起见,秦一隅将地址复制保存了下来。

“大家别着急。”一旁的严霁微笑着说,“主舞台的直播应该会恢复,我们耐心等待比赛结果就好。”

而就在这时,一直表现得非常安静的南乙,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刚刚在舞台上,我还有些话没有说完,其实……”

可他刚一开口,恒星时刻的直播间也突然中断。

简直是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说:

——更衣室小剧场——

上台前,恒刻更衣室里:

迟之阳(反复低头,捂着胸口,拿手肘拐南乙):小乙,这……这衣服也忒露了,我能跟你换吗?

南乙(拎起自己那件,沉思):还是算了吧,我宁愿露背也不想露胸。

更衣室帘子刷一下拉开,竹马组双双扭头——

迟之阳(用衣服捂住自己的上半身):秦一隅你tm有病吧!!!招呼都不打一声!你大爷的xxxxx

南乙:……

秦一隅:嘻嘻(直接拽走衣服脱一半的小乙),跟我走,我那间地方大!

南乙(被抓走):换衣服要那么大地方干嘛……

一分钟后,更衣室门口再次出现脚步声

迟之阳(警惕):??秦一隅你tm梅开二度是吧?

严霁:小阳,是我。

迟之阳(立刻变脸,飞速穿好上衣):啊?啊……有事吗?(拉开帘)

严霁:刚刚小乙说你担心会露,我也穿的这种深v,所以找服装师要了一些防走光的粘条。我可以进来吗?(说着但是已经进来了)

迟之阳(脸红):啊你这个也确实有点……什么都没穿吗里面?

严霁(点头,撕开防走光条的包装袋):嗯,这个要试试吗?

迟之阳:这玩意儿怎么用啊?(拿过来结果粘到手上)

严霁:我帮你,可以吗?(靠近)

——慢条斯理贴防走光条的严老师要求的分割线——

——防走光条贴在深v领子的里面,和皮肤粘一起所以可以防止走光——

十分钟后,迟之阳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红的,露出来的胸口也是。

秦一隅:这哪儿来的大虾米啊?煮这么熟!

第102章连环爆炸

面对中断后黑屏的直播间,所有线上观众极为震惊。

谁都想不到这样的事居然会出现第二次,而且都是出现在南乙即将发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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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极具针对性的“特殊待遇”,让原本就热度颇高的黑幕论愈发甚嚣尘上,讨论度居高不下。

而在恒刻的观战室里,面对这种情况,四人都表现得出奇冷静,仿佛早有预料。唱完刚刚的live,游戏才正式开始。

直播刚中断没多久,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是摄像组的人。

“不好意思各位乐手老师,现在因为直播出了点儿问题,剪辑正片素材需要补录一些单人的采访镜头,这边可以请大家配合一下吗?”说完,他看向南乙,“南乙老师,可能要你先跟我们去小房间录一下。”

听到这话,四人面色各异。

迟之阳火冒三丈,腾的一下站起来:“不是,怎么还单独录啊?不行你们先录我的吧!南乙往后稍稍。”

“这……”对方露出很为难的表情,一看就是被上头临时布置的任务,没有决定权。

迟之阳眉毛一拧,一拍桌子,大声道:“不行什么不行?你们到底想怎么着啊!”

严霁笑着起身,拉住迟之阳,对摄像组的人说:“这样吧,我和南乙一起去,你看可以吗?”

如果一开始就提出这样的要求,摄影组绝对不会答应,可迟之阳这么咋咋呼呼一闹,他们也怕真出点什么事儿赖到自己头上,于是反倒能接受严霁的提议了。

“行,那严老师也一起吧。”

严霁看了一眼南乙,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秦一隅,拍了拍他的肩,但没说什么。要说的,他们之前私底下已经讨论过太多次了。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居高不下的热度、黑幕造成的天然舆论优势、还有刚刚结束的live效应,这一切错过不会再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善弘才会这么当机立断,或许他也隐约察觉到,这一次他面对的猎物,并不那么受控。

网络上对于直播中断的阴谋论愈演愈烈,而其他乐手的直播间还在继续,分数尚未公布,节目组只能安排其他乐队做一些小游戏和观众互动,试图转移视线。

在严霁和南乙离开后不久,秦一隅和迟之阳也以上洗手间的理由,想办法脱离了恒刻的房间。距离恒刻直播间最近的就是1组的队友乐队,两人试图敲开不烬木和执生乐队的门,但却没有人开门。

“工作人员应该知道是我们了。”迟之阳皱眉道。

都到了这种紧要关头,秦一隅居然还在笑,仿佛被逗乐了似的。

“他们应该是觉得,同组的乐队会向着我们,特别是向着南乙。”

把同为黑幕受害者的1组乐队都控制住,这样就可以孤立无援。

“现在南乙想说什么,或者,想说关于南乙的任何事应该都不行了。”

恒刻直播间被中断后,大量的直播观众涌入到其他乐队的直播间,弹幕几乎全都在质疑节目组黑幕,声势浩大,人数一度超过了演出时的数量。

无序角落直播间的氛围极其尴尬,由于他们和恒星时刻是最后上场的两支乐队,又都没有公开票数,因此遭受到最大的抨击,无落的粉丝数量也相当庞大,两方在弹幕上吵得不可开交。

鼓手大成拧着眉,看着弹幕上飘着的那些刺耳言论,差点按捺不住要对喷起来,谁知很快,弹幕竟突然刷起别的。

[快去刺杀旦直播间!]

许司看到弹幕上提到了秦一隅,于是在桌子底下打开了视频软件,找到刺杀旦的直播间。

刚点开,他就惊住了。

秦一隅和迟之阳竟然突然出现在刺杀旦的直播画面中。

怎么会这样?

镜头之中,秦一隅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天塌下来都笑嘻嘻的。

他拉了个椅子坐下,抬手看了一眼表,开门见山道:“是这样啊朋友们,节目组把恒刻直播间关了,还把我家贝斯手带去补录了,所以呢,我借一下我姐们儿直播间说两件事儿。第一件……”

秦一隅举起自己的左手,靠近镜头,指了指纹身下面的疤痕。

“我的左手废了。”

一旁的迟之阳震惊地扭头盯着秦一隅。

你疯了吗?

他们是商量过,但从来没说过要拿这事儿出来说啊!他这不是……不就是拿自己当初的伤当炸.弹引子吗?

明明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拿出来说过,除了他们四个谁都不知道的,这明明就是他最重的心病啊。

“喂……”迟之阳在桌子底下抓他的手腕。

可秦一隅却仿佛根本没看到似的,仍笑着,继续道:“为什么会废掉呢?这事儿说来话长,等会儿我会发微博仔细说明。不过没准儿我微博一会儿也会被禁言,所以大家吃瓜也抓紧点儿啊。”

很显然,只要和秦一隅沾上一点儿边的事,都会有这超乎寻常的讨论度,更何况是从未透露过的手伤。

此时此刻弹幕已然刷到看不清了,大部分都是问号和感叹号。

[什么?????]

[真的受伤了???]

[那当初退队是不是也有隐情???]

“至于第二件事儿……”秦一隅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工作人员的声音,有些烦,蹙了一下眉头,扯掉了耳机。

他拿肩膀撞了撞迟之阳,满不在乎地笑道:“你来说吧。”

迟之阳还愣着,看他这样,心里难受又生气,但忍住了。

“那我可真说了。”

“快点儿吧,一会儿又给咱们关了!”秦一隅笑着。

之前私底下讨论过无数次,他从未想过这件事最后会由他宣布,还以为会是严霁或者南乙。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一向暴躁的迟之阳看向直播镜头,露出参赛有史以来最郑重最官方的表情,双手交握,简直像是严霁上身了似的。

“各位观众朋友,各位乐迷们,很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但从这一秒开始,我们恒星时刻,正式退出CrazyBand。”

[????]

[退赛??]

[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错。”秦一隅揽住迟之阳的肩,笑眯眯说,“我们恒刻不、干、了!”

直播间弹幕疯了,满屏幕都是问号。

当然,这中间也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质问。

[你们自己的直播间关了就跑来嚯嚯我旦的直播间?放过三个小姑娘吧!]

原本秦一隅想无视,但这条弹幕被礼音看见了。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直接站了出来,弯腰冲镜头说:“是我们把他们拉来的,就是几分钟前。”

准确说是八分钟前。

就在迟之阳和秦一隅离开恒刻的房间,在走廊想办法的时候。

“现在怎么办……”

正说着,写着[2组刺杀旦]的门忽然开了个缝。被白炽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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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得惨白的走廊地板上,一条暖色调的光线投上去,像一个醒目的路标。

下一秒,一个瘦瘦的身影探出头来,兔子似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对上走廊的两人后,飞快招了招手。

两人一愣,竟然是绣眼。

“快过来啊。”她压低声音,小声说。

秦一隅明显有些错愕,但还是和迟之阳一起过去,钻进刺杀旦的房间。里面出奇得安静,竟然没有工作人员,只有正在直播的闽闽和礼音。见两人进来,她们瞥了一眼,使了个眼色,让两人先到拍不到的地方去。

于是秦一隅和迟之阳避开直播镜头,来到房间的角落,压低声音询问绣眼:“你们的助理呢?”

“我说我的琴丢了,让她们去帮我找一下,好不容易把人支开了。”绣眼说完,没继续说下去,而是低下头,用手机打字,没多久抬起头,将屏幕举给他们看。

[礼音刚刚不小心听到工作人员说赞助商要求关恒刻的直播间,语气很不好,还说要密切关注南乙的动向,有必要的话,所有直播间都要提前关掉,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找你们,看到你们俩出来太好了,时间不多了。]

短短几行字,秦一隅看完,却非常震惊。他知道之前在上一轮,他们同在b组时,有过共患难的时候,也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但没想过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这三个明明是对手的女孩儿,竟然会第一个伸出援手。

迟之阳看完,连连摆手,用口型说“别掺和进来”,秦一隅则低头打字,不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她看。

[可是我们要做的事儿特别大。]

秦一隅不想骗她们,也知道,如果换做是南乙站在这里,百分之百会拒绝,他不会希望牵扯更多人。

谁知没多久,绣眼再次抬头,一双圆眼里像是簇着两团火似的,亮极了。她举起手机,指了指屏幕。

上面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那我们就干票大的!]

这一票的确很大。

礼音说完,冷静将身上的麦和耳机都拆下来,放在桌面上,耳机里甚至还有导播在劝他们冷静的声音,但她懒得听了。

“比到现在我们也累了,所以,刺杀旦乐队也……”

没等她把话说完,直播间就被掐断了。

而与此同时,被叫去补录的南乙和严霁,被带去了一个摄影棚里,录了一些很没有意义的问题。南乙意识到,对方就是纯粹拖着不想让他们离开而已。

但很快,严霁收到了秦一隅的消息,知道他们成功了,于是直接走上前,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用手挡了一下正在录制的摄像,站到南乙身边。

“不好意思,我们不录了。”

摄像师和提问的工作人员都非常震惊:“可是我们还没有结束……”

“但是我们结束了。”严霁望着他,沉声道。

南乙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摘了麦:“恒星时刻已经决定不继续参与之后的录制了。”

两人并肩向门口走去。

这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判,根本没有任何应急预案。工作人员只能慌乱站起来,试图用合约来约束他们。

“我们之前是签过合同的,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你们是不可以……”

“没事的。”严霁回过头,“我们的律师之后会联系你们。”

出门之后,南乙挑了挑眉:“你找律师了?”

严霁笑着揽住他肩膀:“他们吓唬我们,当然要吓唬回去。”

说完,他又道:“没想到啊,几个月前写辞职信说要去参加乐队比赛,现在比着赛呢,又跑路了。”

“那怎么了?”

严霁故意长叹道:“频繁跳槽是职场大忌,会被打上‘不稳定&#039;&#039;的标签,很毁简历的。”

可第一个提出退赛方案的明明是你啊哥。

南乙笑道:“玩儿乐队的,最稳定的事儿就是不稳定。”

正说着,秦一隅又发来新的消息,严霁一看,写明了要给南乙。

于是他将手机递过去:“一隅刚刚发的,说有可能是之前联系他找你的那个人。”

南乙一看,是医院住院床位的地址,但并不是之前李不言住的床位。

凭着和祁默建立起来的默契,他意识到,这应该是李不言现在所在的住院地址。之前张子杰一出事,他就让祁默给李不言转院,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新的住院信息,怕一旦暴露,陈韫会第一个对无法行动的李不言下手。

可现在这么重要的信息,祁默竟然发给了秦一隅。

“不对。”

他要做什么?

南乙看向严霁,表情冷下来。

“手机借我一下,我得想办法联系他。”

由于直播的传播效率,“恒刻退赛”的消息几乎瞬间传遍各大平台,很快登上热搜。

屏幕前收看比赛直播的观众和乐迷对此也闻所未闻,恒刻和刺杀旦的直播间一关,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去往下一个,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活跃人数最高的直播间除了无落就是执生了。

执生三人组坐在椅子上,镜头背后是三个工作人员。他们盯着那些高速刷新的弹幕,表现得气定神闲。

但事实上,不久前,他们的手机已经被收了。

背后的工作人员举起现写的纸板提醒他们继续玩游戏。

倪迟冷冷地瞥了一眼,冲身旁的尼克和芮游说:“哎我想到一个新的游戏。”他从口袋里掏出拨片,想展示给直播镜头看,“怎么对不上焦啊?”

[要像李归那样用手掌垫在后面!]

“哦是吗?”倪迟看到之后照做了,“真的诶!你们看啊,黑色这面是正面,白色是反面。我像这样一抛。”

他将吉他拨片往上一扔,被压在手背上,右手盖住:“如果是黑色那面,咱们就继续,白色那边就……”

没说完,工作人员直接举牌子打断,没想到倪迟直接抬起压住的右手。

尼克立刻凑过去瞧:“黑的诶。”

芮游冷笑一声:“这不是白色吗?”

倪迟也大笑道:“对啊,你瞎了吗小尼。”

他拿起这枚拨片,手指捏着,转了转,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轻声道:“游戏结束,我们也不干了。”

[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都……]

[你们都比疯了吧……]

看着工作人员的牌子,芮游冷笑着说:“别举了。”

“手机还给我们。”尼克朝他们伸手。

“你们疯了吗?”其中一个制作组的忍不住在镜头背后发出声音。

“对啊。”

倪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不就是CrazyBand吗?我们这是贯彻落实赛方的核心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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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挑了挑眉,认真道:“我都玩儿摇滚了,还要看你眼色吗?”

嘀。

屏幕显示:[因技术问题,该直播暂时中断。]

从南乙发言被中止的那一秒钟开始,整场比赛全方位滑坡,走向失控。

制作组、导演甚至制片人,幕后团队的每一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可谁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程度的“直播事故”。

在投资商提出不合理要求的时候,他们都认为这期淘汰赛接近尾声,能糊弄过去,可他们低估了这群人的疯劲儿。

这是一群最不受威胁、最厌恶被金钱和权利剥夺话语权的年轻人。

越是镇压,他们越是不受控。更何况这么多天以来,那些悬而未决的不公待遇,那些明摆着将人当傻子玩弄的手段,早就耿耿于他们心中,隐忍不发,就只是为了好好给观众一个交代。

至少得唱完这首歌,演完这一场吧。

这几乎成为所有乐手的共识。

但现在都演完了,唱完了,他们早就没有负累了。

这些乐手早就变成一个个闷着的火药桶,就等一个契机。

而所有人里最疯的那一个,就这样明晃晃地将那个契机砸了过来。

秦一隅在直播公然扔出两个火星子,一个炸开外界的舆论,一个则直接引爆CB内部的连锁爆炸,从恒星时刻到刺杀旦,再到执生……

[不烬木直播间]

“执生也退了?”Uka看了弹幕都有些想笑,扭头看向程澄。

程澄本来还因为秦一隅重新弹吉他而开心,可开心了没几分钟就想杀人。

“本来我们以为打赢了复活赛会是好的开始,没想到你们居然这样,输给殷律我心服口服,但后来的live票数真的对得起我们不烬木的演出吗?”

“我们也退赛,反正不退,以你们的剧本,我pk输了,淘汰的也是我们吧?”

[尤利西斯的指引直播间]

看着那些弹幕,李归有些慌。

“家人们别刷了……”

穗穗却说:“我好困,能不能快点儿把我们直播间封了让我回去睡觉啊。”

“要是他们都退赛了不会咱们变成冠军吧?我怕被网暴。”李归小声说。

一向反应很慢的阿迅却忽然开口:“小迟也退了?那我也不比了……本来就是他拉我来的……”

“啊?”李归看着他站了起来,“你去哪儿?”

“我去找他……他现在估计很生气。”

一分钟后,所有直播间都关闭了。

CrazyBand官方微博发表声明。

[@CrazyBand:本次直播存在诸多技术问题,且由于工作人员和参赛乐手沟通不善,导致误会产生,节目组目前正在处理相关事宜,稍后会更新更为确切详实的结果。再次为本次直播事故表示歉意,感谢各位观众的关注!]

但很显然,没人会为此买账。大批乐迷涌入,在极短的时间内直接爆了官博的评论区,就算他们关评论,也根本平息不了舆论风波。

集体退赛这一平地惊雷的操作,一举将CB的热度拔高到前所未有的恐怖程度。

迟之阳看着[退赛]的热搜词条登顶,有些震惊。诚弘居然真的没有降热搜,还真就给南乙他们预判到了。

原来声东击西真的有用,对陈善弘而言,退赛这样对他造不成实质性伤害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禁回想起之前南乙说的话。

[退赛?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等等,等这把火烧到遮掩不了了,黑幕已经人尽皆知了,再宣布退赛。要让整个节目组、直播的所有观众、背后的投资方,还有与这件事无关的路人群众,都参与进来,舆论最好是能大到收不了场。]

[公开蒋正和陈善弘的相关信息太危险了,不一定成功,一旦失败,后续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就像霁哥说的,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曲线救国,先引爆关注度,这样一来,所有的媒体记者才会像饿虎扑食一样,朝我们扑上来。]

南乙几乎算无遗策,但没有算到其他乐手也会参与进来。

一如那场疯狂的追日出之旅,第一块骨牌砸下的瞬间,这群不计后果的、尚未被规则驯化的疯子,明明没有被列入到棋子的阵列,却一个个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他们都是来玩儿的,不是来被人玩儿的。

而他更没有算到的,是最疯的那一个甘愿以身入局,用自己腥风血雨的体质和这双被无数人关注的手,做成最后的火把,扔进去,轰的一声,火势滔天。

所有人都在等着秦一隅发布他直播时说的微博。

因此在他刚刚发表最新微博的第一时间,转发和评论的数量便高得惊人,是超乎想象的关注度。

但当所有人真的点开之后,才发现,视频里所讲述的内容并不是秦一隅受伤的左手。

而是作为比赛资方的董事长陈善弘,强行包养乐手的罪证。

第103章步步为营

自从看到那条住院信息后,南乙尝试了各种方式联系祁默,但都失败了。

于是他试着联系薛愉的父母,发现他们现在正在新的医院陪护李不言。

“阿姨,祁默呢?他去哪儿了?”

电话那头的薛愉妈妈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小默已经失联两天了,最后一次见他就是我们一起安顿好不言,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里吃饭,他说有点事要做,拜托我们照顾不言,第二天他就没有来医院了。”

“好,我知道了。”南乙拧着眉,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很希望不是最坏的状况,但又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毕竟张子杰失踪这么久,已经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想到这里,南乙必须得先保证李不言的安全,他联系了之前帮过忙的摩托车队的仇胜,说自己有个朋友在医院住院,怕有人找麻烦,想请他们照应一下。

对方一口应了下来,又说:“小南啊,那个微博上的事儿,是真的假的啊?”

“微博?”南乙问,“仇哥,您说的是什么事?”

“就……就是那个包养啊,”对方在电话那头骂了起来,“王八羔子,老不死的狗东西,想得倒是挺美!哥跟你说,娱乐圈就是狗屎,一群烂货,你可千万照顾好自个儿,听见没!”

南乙蹙着眉头应了两声,眼睛眯起来,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惊,摸了摸自己裤子口袋。

一旁的严霁看了,低声问:“找什么?”

南乙心一沉,很快就想明白了。

“仇哥,他们这会儿还录着,等我找到机会了再联系你。”

“行,保重,有什么事儿告诉哥!”

挂断电话,南乙看向严霁:“秦一隅把我的U盘拿走了。”

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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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前上洗手间非得挤在一个隔间,接吻的时候连手都不让摸,八成那时候就已经到手了。

他立刻用严霁的手机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秦一隅用他的账号发布了之前南乙剪好保存的录音。

看到南乙阴沉着脸色将手机还给他,朝着刺杀旦的直播间走去,严霁抬了抬眉,眼疾手快地给秦一隅发了条微信。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你完了。]

[撒娇男人最好命:?]

[撒娇男人最好命:diejobdeathgod?]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你先斩后奏,小乙兴师问罪去了,准备好滑跪吧。]

这么快?

不愧是我老婆,一下子就发现是我了。

“完蛋了。”秦一隅笑嘻嘻说。

“什么完蛋了?”迟之阳吓了一跳,还以为出啥大事儿了,扒拉秦一隅胳膊,想看他手机,谁成想这人竟突然抓住他。

“咩,要是小乙要来杀我,你会为了我们团队的和谐替我拦住他吗?”

刺杀旦三人看着秦一隅,各有各的无语。

“这他么都什么时候了!”迟之阳显然是最无语的,“我替他分尸!”

“得亏直播关了……”闽闽长叹一口气。

笃笃——

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礼音问。

“是我。”

听到南乙的声音,她才打开了门。只见南乙脸色不佳,扫了眼房间,眼睛对上秦一隅,偏了偏头,示意他出来。

其他人一副集体看戏的表情,目送秦一隅离开了。

找了个没摄像没人的地方,闷了一路的南乙才转过身,面对面冲秦一隅开口。

“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秦一隅望着南乙的脸,发现他眼下的乌青都盖不住,一双钩子一样的眼睛笔直地盯着自己,平时那股子谁也不在乎谁都不放心上的薄情样儿好像荡然无存了,每当他的眼睛映着自己的轮廓,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好像在无声地尖叫:我不能没有你。

这其实有些不合时宜,但秦一隅此时此刻真的非常得意。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小孩儿,却把他看得那么重,爱到这种程度,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宝宝。”秦一隅靠过去,手揽住他的后背,想亲上去。

但南乙却不吃这套,甚至冷着一张脸说:“叫我全名,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隔着很近的距离,秦一隅脸上的满不在乎终于消散,他认真起来,手也从他的后背放下来。

“我不自己想办法拿,你绝对不会给我的。”

“你的账号被禁言了,按原计划,这段录音之后由媒体透露出来,是,这样是保险。但是南乙,热度不等人,等着他们来追问,不如我们自己发来得快,尤其是由我来发,除了我没人可以引起这么大的流量,你明明知道。”

南乙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浑身都绷着。

“不能因为你喜欢我,你爱我,就总是下意识把我排除在外。”秦一隅黑沉沉的一双眼变得柔软,“这是特殊时期,为了达成目的,你可以充分地利用我,因为我也爱你。”

秦一隅太清楚南乙对什么招架不住,也完全知道他有多生气,就有多在乎自己。

“我保证,以后亲你的目的绝对单纯。”他伸出手发誓,还故意伸弯曲不了小拇指的左手,“好吗?”

南乙紧绷的外壳明显松动,眼神晃了晃。

于是秦一隅见缝插针,乘胜追击,又靠近一步,皮带扣碰上南乙系在腰间的腰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现在可以叫宝宝了吗?”他揽住南乙的腰,拖着尾音,语气又轻又柔,显得十分可怜,“可以亲吗?嗯?”

南乙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做棋子、跳进危险的火坑,甚至丝毫不为此慌乱,还能在这种危急关头勾引他?

但或许是太累,太紧绷,闻到秦一隅身上的味道,被他搂着,贴上皮肤,南乙不由自主地沉沦、松懈下来,有些自暴自弃地接受了这个混乱中的吻。

自己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一隅一边黏糊地亲他,一边叫他宝宝,手指穿过针织衫后面的蛇骨链,像拨开百叶窗帘那样,抚摸他后背的皮肤,向下,试图去找他熟悉的小窝。这个房间很黑,也很冷,秦一隅是唯一的热源。

“你穿得好漂亮……”唇舌退出些许,秦一隅贴着他的侧颈啄了好几下,“也很方便……买下来好了。”

“买下来你穿。”南乙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推开他,开门出去。

“我穿就我穿。”秦一隅跟在他后头出去,把皮衣外套脱下来搭在南乙肩上,“我正过来穿!”

“你当裙子穿都没人管你。”

“那不行,有点太色情了,我怕你受不了。”

“……”

始作俑者松弛得还能在这里开玩笑,网络上却因为他的微博乱得不可开交。金主包养乐手不成被反咬一口,这么劲爆的八卦,谁都不想错过。

[感觉录音会被删,总结了几个重点:1、陈善弘试图用天价合同包养ny并且承诺给他们冠军,但被拒绝;2、陈善弘之前还包养了其他人,但这里被消音了,网友推测是RD的吉他手,因为之前一直有传闻;3、ny拒绝后,陈善弘不允许他参加比赛,试图软禁(这跟□□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赛前ny就被禁言了,原来是因为不接受潜规则,你们CB太可怕了]

[太牛了,居然还能留下证据……别人的19岁……]

[ny禁言所以qyy发出来,发之前还是拿自己的手伤铺垫……为什么每次qnzy姐都能在这么地狱的时候捡到巨糖??]

[大家存下来投稿到yxh发散开来!!]

紧急关头,节目组被诚弘施压,迫不得已找到秦一隅试图开条件和解,却被一口回绝,公关团队为了稳住现在的情况,只能先以合同将乐手暂时留在CB园区,并且实时跟踪舆情。

乐手们原本闹着要走,但南乙在群里建议大家留下来。

[ny: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CB还有其他资方,不是诚弘一家独大,而且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CB,乐手出事他们担不起责任。]

结果到了晚上,公关团队发现情况更糟糕了。

“恒刻那个暴脾气鼓手下场转发了……”

“迟之阳?就那个特别爱骂人的?要是他有不当言论可以联系平台把他暂时……”

“他倒是没骂人……”

公关团队将他的微博截图发在群里。

[@恒星时刻鼓手迟之阳:走啊,看日出去!]

很快,严霁也转发了他的微博。很快,仿佛昨日重现一般,尤引、刺杀旦、执生……一个又一个乐手紧随其后,笑着在乐手大群里骂彼此“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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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奋不顾身地下场转发。

就像当初,睡蒙了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看日出,那就去看日出,而现在,他们也并不知道这背后究竟包藏着多么庞大多么黑暗的真相,既然要曝光,那就一起!

没什么比天下大乱更酷的事儿了。

而对那些一集一集追下来的乐迷和观众,“看日出去”这四个字,在这一刻几乎成了某种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象征。受到这种鼓舞,庞大的网络围观群众,也从这一刻开始,意识到这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娱乐八卦,他们逐渐抛弃了纯粹的看客心理,开始站队。

一如他们预计的,秦一隅的微博在转发破十二万的时候被删除了,因为陈善弘这样的资本家脱离普通人行列太久,只在乎自己的声誉,根本不在乎大家会不会逆反。

这种扬汤止沸的公关方式让网友更加愤怒,很快,几个热门小组和论坛开始出现一些新的爆料和八卦,剑指陈善弘之前的几任情人。

这不是偶然,而是汪琦在拿到南乙给出的证据之后,有预谋地找到专业的水军团队放出来的,目的就是按照南乙的计划投放引线。

事发第二天,一个帖子迅速火了,并且被各大营销号搬运。

[一个细思极恐的点:csh的好几任情人最后都自杀了……]

在这个热帖下,许多提名的疑似陈善弘情人的歌手、乐手,几乎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后下场非常可怜,也有人提到了RD的阿丘,乐迷表示他的确有抑郁症。

越是遮遮掩掩的阴谋论,人们越是无法拒绝,南乙拿准了这一点,在网络的助力下,火势连绵不绝,甚至出现了一些疑似被包养受害者的亲属,发布了相关的微博,尽管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论,却也让网友愈发肯定。

在这个关键时候,汪琦找朋友发出了新的爆料,内容隐晦,挑了其中两任情人作为例子。

[这件事越扒越恐怖了,csh不仅口味一直很一致,有人扒出其中两任的共同点,他们其中一个的爸爸之前被csh因为商业竞争搞死了,另一个的姐姐是诚弘的艺人,就是之前在国外度假出事那个……太变态了]

[所以这个狗东西是专门挑受害者家属下手??]

[woc太恐怖了,有没有王法啊!]

[卧槽我突然想起来,阿丘签RD那段时间好像妈妈刚刚去世来着,他状态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特别差了,当时乐迷还很开心以为他签了大厂牌会前途光明……天哪……]

[救命,那csh看上ny不会也是……]

经过沸沸扬扬的几天,一步接一步的棋,网络热议终于被引导到这一环节。

秦一隅原以为南乙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放出车祸的一些线索,或者徐翊事件的相关信息。

但先被曝光的却是一则1分钟的视频,而且是从一个小号开始发布的。

还以为这是计划中的一环,一向爱死死爱活活的秦一隅,却在打开视频的第一秒就冷了脸,仿佛视频里那个被从头淋上脏水的人是他,不是南乙。

可那就是南乙,是年少的小幽灵。秦一隅后知后觉地感到心口抽痛,很细微的一丝,渐渐扩大,之前从他本人或旁人的口中听过这些霸凌的事迹,可亲眼看到,还是那么痛。

在清晰度很低的视频里,一切都蒙了层灰白的滤镜,原本苍白的脸更苍白,这个校园实纪就是一本黯淡的黑色日记。秦一隅根本想不到,原来自己第一次看到穿校服的小幽灵的正脸,居然是他被凌辱的画面。

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场景,他想象中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在自己的首场livehouse观众池。

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被践踏的倔强面孔。

恨意像蛇一样爬上来,缠绕住秦一隅的喉咙,令他无法呼吸。

同样的恨与怜悯,透过网络的传播,分裂给了手机屏幕前每一个看完了视频的人。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那个看起来冷酷的贝斯手,有着如此恐怖的少年时代。

“这个视频是之前陈韫的朋友拍的,因为他买了新的相机。”

南乙很平静地告诉其他三人:“但是因为最后拍到了陈韫的脸,他就让人把相机的固态硬盘扔湖里了,这件事被邹老师知道,她找到大爷,捞了很久才找到硬盘。”

邹梦是当时唯一愿意帮助南乙的老师,一腔热血,但却没能斗得过那些人,反倒丢了工作。这件事一直令南乙非常愧疚,所以之前总去她的辅导班帮忙。

“这是祁默修复的?”严霁问。

“嗯。”南乙看向他,“这个硬盘我给了祁默,其他人不可能有。”

迟之阳立刻问:“这是不是说明至少他还安全?”

“也不一定。”秦一隅说,“这些都可以定时发,你看他发布的时间是整点,八成是设定好的。”

“那……这会打乱节奏吗?”迟之阳抓住南乙的手腕。

南乙摇头:“不会,之前是因为我手里还没有霸凌的信息,如果有,我也会发出来的。以我对陈善弘的了解,他看到陈韫霸凌我的证据,不仅不会压下来,反倒会借坡下驴。”

严霁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会丢车保帅?”

迟之阳惊了:“那可是他亲儿子!”

“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南乙冷冷道。

秦一隅顿了顿,接道:“站在陈善弘的角度来看,都到这一步了,大家都扒出他喜欢对受害者家属下手,再顺着南乙的家庭状况往下深挖,有一定概率会挖到当年的车祸和枪击案,比起这个,突然出现的校园霸凌反倒成了救命稻草了,毕竟,都是受害者,校园霸凌要轻得多。”

南乙忽然笑了出来。

迟之阳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瘆得慌。

“陈韫要破防了,好想看他发疯的样子。”南乙声音很轻,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墙壁,“被自己最爱的人抛弃,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在声势浩大的舆论声讨下,陈韫的社交账号几乎被网友爆破,而他们的预测也一语成谶。

次日,诚弘集团就发布通稿,表示之前网络上的一切揣测都是不实信息,否认了陈善弘的所有传言,并声明律师团队会针对这些谣传采取法律措施。然而,这份通稿却间接承认了陈韫的霸凌行为,并且告知大众,陈韫会为此发布视频道歉。

承认霸凌的公关手段,加上水军洗地,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之前的公关失误,甚至开始出现所谓反转的声音。

[之前都没有实锤吧?都是大家猜测的啊]

[这可是太子爷诶,真太子的校园霸凌黑历史都认得这么快,感觉之前那些可能真的只是阴谋论……]

但大部分网友仍旧认为这只不过是诚弘掩人耳目的手段,更何况整整24小时过去,陈韫的道歉视频依旧没有发布。

他疯到被陈善弘关了起来,自杀也没能成功。

为了复仇,南乙早就抛却了自怜,拔除了痛感。在他眼里,自己悲惨的遭遇、厄运、所受到的所有折磨,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棋子,霸凌也好,受害者的创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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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在仇恨面前,都是武器。

因此,站在网络上海啸般浩大的同情和怜悯前,南乙仍旧像个局外人般漠然。

他心中所想的、所算计的,只是这个时间节点合不合适,够不够他落下一颗子。

凌晨,相关事件的另一帖又起了高楼。

[救命,有姐妹扒出了疑似ny小号的微博,事情好像根本不只是霸凌这么简单……]

[这个号是4年前注册的,一直零零散散发了一些微博,有姐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确认可能是ny本人。首先ip对得上,在近三年的ip在冀,前段时间扒了ny高中转去冀省了,然后就是生日,一年前的10月24日他发了个微博说许愿没有意义]

[有投稿说翻到了他分享的摩托车照片,和南乙的摩托车是同一款,铃木黑色GSX250R,还有一张他拍的看live的照片,拿着票根的右手,手掌有一颗红色的痣,这绝对就是南乙了。]

[这都被扒到了……你们不做刑侦真的可惜了]

[因为这个号关注了qyy无落时期的小号,qyy一直换小号,最新的那个只有最死忠的知道,粉丝不多,而且三年前也停更了,qyy粉丝翻粉丝列表发现的,而且这个号上个月还点赞了qyy粉丝的一条微博,可能是手滑。]

[不止,我发现这个号的id还是lionheart打乱之后的乱码……只有真粉丝会干这种事,绝对是ny了]

[老天,我发现了一件特别吓人的事,ny小号每年5月14号都会发同一个红绿灯的照片,而且会在评论里发蜡烛表情,而且后来的12月31号也开始发了……还分享过一首歌,是悼念亲人的……]

[所以之前那些猜测受害者家属的姐妹没猜错!!!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小号事件闹大后,许多营销号下场,很快就上了热搜。

秦一隅也找到了在天台抽烟的南乙。他蹲在墙边,叼着烟,脸被手机的一小块屏幕照亮,没什么表情,脸上甚至找不出一丝慌乱。

但走近时,他发现南乙正在删除小号的微博。

“你知道被扒出来了?”秦一隅挨着他蹲下,顺走了他的烟,自己吸了一口。

南乙仍低着头删微博:“我故意建的号。”

秦一隅扭头,皱着眉盯住他。

四年前就准备好了??

怪不得,他就觉得南乙不像是会随便建小号的人。

南乙继续说:“我故意泄露的,她们扒得比我想象中晚了一点,但也挺好。”

“所以你现在删除,是想做得更真一点?”秦一隅问。

南乙笑了,手上动作一停,看向秦一隅,靠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真聪明。”

做完,他低下头继续,翻到其中一条,截了个图,顺手发给了秦一隅。

“给我发什么了?”他拿出震动的手机解锁。

屏幕暗下来,昏暗的视野里,南乙头发被风吹乱,似笑非笑,格外勾人。

“纪念品。”

秦一隅听了,低头一看。

竟然是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微博,四个字,一张照片。

[@artlieohn:笑得好傻。]

照片里,是远在云南、被载歌载舞庆祝节日的人们簇拥的秦一隅,头上戴着插满花的帽子,充沛的日光将他的笑容照得明亮,明明是静态的,却鲜活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回过头,带着笑容看向躲在山上偷拍的那个人。

可惜他没有。他错过了。

这是一个为了仇恨所设立和经营的虚假账号,发布的每一条都目的明确,都是为了日后能派上用场,大到配图配曲,小到文案措辞,全都刻意设计。

唯独这一条出自真心,所以仅自己可见。

第104章罪恶收网

CB背后的资本潜规则事件从集体退赛开始,连续发酵了三天,事件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网友自发地扒出蛛丝马迹,甚至还有许多南乙不知道的事,发声的人越来越多,诸如之前和诚弘集团闹解约的女演员,还有很多业内人士爆料,但都仅限于“娱乐业”范围内的八卦和内幕。

即便南乙的小号被扒出,肇事逃逸的真相近在咫尺,却依旧得不到曝光,仿佛存在一条看不见的界限,超出安全范围,一切就销声匿迹。

很快南乙发现,连那个害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赛车俱乐部焰骋都被提前屏蔽了,在微博搜索不出来多少内容,搜索引擎能搜到的也寥寥无几。

这说明陈善弘也有他的预判。

“太狡猾了。”迟之阳很气,“现在怎么办,还是堵在这儿了。”

“不一样,之前如果第一步就卡在这儿,直接就没招了。”秦一隅说,“现在堵在这儿,这么大的舆论也闷在这个节点,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还是一点就炸。”

迟之阳拧着眉,“哎,那个Matrix的林总不是你发小表哥吗?他不能帮忙吗?”

“你真的觉得他没帮忙吗?”

南乙看向迟之阳:“提供直播渠道和平台的是Matrix,如果没有林逸青,CB这一场不可能直播,而且在苗头一出现的时候,就会宣布结果结束直播,之所以还能撑到我们宣布退赛,归根到底是林逸青在背后施压了,CB才不能强行统一结束直播。我甚至在想,现在微博下不来的热搜,还有那些越来越多的营销号,都是他在背后花了钱的。”

“可是……”迟之阳想不通,“他也是投资方,为什么要纵容咱们?这个节目要真的整垮了,他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因为这只是个小肉包子啊。”秦一隅说,“扔了这个小肉包子,还能换个大披萨。”

严霁眯了眯眼,凝神道:“林逸青是拿我们当引子,斗垮陈善弘好直接收购诚弘娱乐。”

南乙靠着椅子背,手里捏着一支红色飞镖,盯着墙上的靶盘,静了两秒,对准后投出去。

“嗯,是我提出来的。”

正中靶心。

“滑雪那次?”秦一隅问。

“嗯。”南乙从茶几上拿了下一支飞镖。

秦一隅实在想象不到,林逸青那种只看利益的精明商人,是怎么被南乙说服的。那时候的南乙任谁看来都是个孩子。

一个除了仇恨和惦念两手空空的孩子。

当他越深入地了解南乙,越是清晰地看着他剖开自己所展露出的残忍的横截面,就越是痛。真正的报复是毫无捷径的,没有天降的正义,南乙进行着一场没有尽头的攀岩,回不了头,每一步都胆战心惊,每一个能够用手攥住的岩块,都是他自己想尽办法找到的。

尽管这真的很难,比想象中还要难,但秦一隅真的很希望他能成功,双脚能踏踏实实地落在地上,像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一样,没有负担地生活。

但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从来不好对付,否则也不会花费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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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时间去收集证据。

舆论对上流阶层的人有时候不过是挠痒痒,核心问题被层层保护,根本触及不到。

汪琦找遍了所有可靠的渠道,想要沿着南乙小号的线索投放关于蒋正受贿的爆料,但还是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热度也在诚弘集团的打压下一再下降,各个平台都开始出现冷处理的迹象。一开始因为小号而联系南乙想要采访他的记者媒体,也在一夕之间都消失,仿佛被集体收买了似的。

再这样下去,等到舆论彻底冷却,又会变成一个被人遗忘的娱乐八卦。

可就在当天凌晨2点,四人在恒刻宿舍准备休息时,忽然在乐手大群收到了一条消息,是阿丘发的,艾特了所有人。

一张照片,准确说,是遗书。

严霁沉声说:“阿丘自杀了。”

南乙的心猛地跳了跳,拿了外套便往ReDream的宿舍跑去,电梯和走廊仿佛随时都会崩塌,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他紧绷的大脑开始出现幻听,救护车的声音、人群的尖叫、枪声……

这不是他想要的。

当他们抵达RD宿舍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乐手。

“大家不要担心!已经第一时间送去医院急救了!”工作人员在门口喊着,“都不要靠近了,先回去休息吧!”

南乙枯站在走廊,看着拥挤的人群散去,心跳得很沉重。

秦一隅知道他是移情了,于是将他揽入怀中,带着他离开了现场,回到房间里。

“没事的,他不会是新的受害者。”

“是不是我曝光陈善弘的事,刺激到他了……”南乙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些虚弱。

“不是的小乙。”秦一隅捧住他的脸,“你刚刚走得太急,没有看他写的手写信……”

他居然用了“手写信”这样的说法,南乙在心里想,这个人究竟是多想呵护自己啊。对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这样的小心谨慎。

“他写了,他不想成为傀儡,他想反抗。”秦一隅低声说,“只是他选择了比较极端的方式,我找你的时候,他就想帮忙的。”

阿丘的遗书里写得很清楚,父亲抛妻弃子,母亲之前在陈善弘的赛车俱乐部上班,突然间离世,后来他就被陈善弘包养。

他唯一能选的反抗就是一次昭告世界的死亡。

而这的确做到了,乐手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冷下来的热度再次飙升,尽管这不是南乙想要的。

自杀事件后,赛方负责人被派出所传唤,乐手们也都被保护起来,气氛尤为沉重。

这与之前的八卦、揣测都不同,是实实在在的一条性命,性质太过恶劣,舆论开始逐渐形成一边倒的谴责,难以控制。

[人命在权贵面前就这么贱吗?]

[这几天的热搜看得人太心寒太恐怖了……]

[难不成都这样了还没有人能查一下csh背后的势力吗?这是活生生在吃人啊!]

第四天的中午,CB官博报了平安。

恒刻四人一起去医院看望了阿丘,但他依旧不想见人,因此只是隔着窗户看了一眼。

冬日里的北京是灰白色的,干燥,连呼吸都觉得痛,南乙借口买水,独自站在住院部楼下,望着来来往往沉重的面孔。只有把自己浸没在忙碌的人群中,他才能稍稍透口气。

忽然间,幻听似的,路过一个带着乡音的声音。

“下雪了。”

南乙一步步走下台阶,一片轻盈的雪花落在眼前,很小、很白,转瞬即逝。

他独自站了一会儿,静默得格格不入,但在精神病院又显得很正常。这真是个好地方。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忽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将他从黑暗的幻想中唤醒。

是严霁打来的,南乙选了接通。

“喂?”

“小乙,你在哪儿?”严霁的声音难得地很急,和他平时判若两人,“汪琦说他之前的稿子审核过了!风声突然放开了,那个新闻社还想要个独家专访,让我来问问你。”

南乙还以为是自己做梦,闭了闭眼,又睁开:“真的?”

“真的,汪琦现在已经动身去开会了,对方想要做独家和首发,所以现在很急,最好你也过去。”

突如其来的转机令南乙感到困惑,他甚至有些警惕,向汪琦那边再三确认。

“这次是真的可以了,但具体原因上面的人也没仔细说,只说要快,晚一步新闻效益就没那么大了。你同意专访吗?”

南乙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他习惯了在暗地里谋划,不想光明正大地成为某个打击犯罪的标杆,受人称赞,那多少显得滑稽。他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已。

大家都默认是阿丘的自杀爆破了这座难以撼动的大山,但南乙不觉得,他们至今为止没能成功,都是因为陈善弘背后的权利之网。

阿丘也好,他自己也罢,都不过是玩物而已,随便就可以遮掩过去。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最近快开会了,像这样的重大舆论危机可以得到优先处理吗?

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日日夜夜期盼的,终于实现了。

次日上午,一条新闻刷爆全平台——《草菅人命?官商勾结?诚弘集团背后长达数十年的肮脏交易》。

就在那天下午,南乙收到一条虚拟ip临时邮箱发布的定时邮件,阅后即焚。

附图是当时南乙在看到日出后,拍下的一张照片,他单纯觉得很美,所以分享给了总是在暗处游走的祁默,想让他也看到。

[南乙,站在山脚下是安全的,但永远都不能像你一样亲眼看到最漂亮的风景,上山当然会有点危险,但我觉得很值得。我去自首了,试一试吧,如果成功了,几天后你应该会收到好消息。

不言就先拜托你了。]

李不言是祁默唯一放心不下的人。

在得知张子杰出事的时候,祁默当然是害怕的,他也是人,从小城镇一步步打拼到国外,面对这些丧心病狂的上流人士,他担心过自己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张子杰。

因此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即便非常担心南乙的安危,能做的也不过是私自定位追踪了南乙的手机,实时监控他的行踪。

可当他真的疑似出现意外,祁默也不敢贸然出现,而是想办法找到了秦一隅。

他很怕自己卷进去,不是怕死,而是害怕他一旦消失,没人能照顾李不言。

因此在事情有可能败露时,祁默接受了南乙的提议,销声匿迹,躲避风头。

直到他的朋友帮他修复好那张浸过水的硬盘。那是祁默第一次亲眼看到南乙被霸凌的画面。他无法想象,在他面前表现得成熟、冷静、心思深重的人,原来遭受过那样令人窒息的对待。

看完那些视频,他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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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南乙的脸,就会被替换成他最在乎的人。

又或许,李不言遭受的,比南乙还要多、还要惨痛。

那些从蒋正电脑里获得的证据链,像是沉甸甸的、棱角锋利的石块,一颗颗压在祁默的心头,重量与日俱增。正义感和道德被这些棱角磨出了血,每时每刻都在发出钝痛。

他知道南乙想让他全身而退,但在艰难的鏖战中,全身而退就是选择做逃兵。祁默不想再这样下去。

看着电视上播报的大会相关新闻,他想赌一把。

在为李不言最后擦拭了一遍身体之后,祁默和薛愉父母吃了顿饭。回到暂时躲着的地方,花了一天时间清理痕迹,尤其是和南乙相关的一切痕迹,设置好所有定时的邮件、微博,擅自将完整的证据网,透过各种能够找得到的检举渠道,提交给纪委。

第二天一大早,祁默前往派出所,为张子杰的失踪报案,并以修理私人电脑时泄露个人数据而自首。

当天夜里蒋正就被留置,在网络风波愈演愈烈之时,背后的专项小组也在同步进行当中,暗流涌动。这次涉及到的人员太多,民意滔天,是个实打实的极其恶劣的典型案例,怕打草惊蛇,他们花了数天各个击破。

直到差不多可以收网的时候,媒体才嗅到风声,同步展开曝光。

被彻底曝光的第二天,陈善弘在企图潜逃海外时,在机场被警方抓捕。

而陈韫也没能顺利逃脱,因涉嫌杀人而被逮捕。

之后的一段时间,新闻稿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诚弘集团董事长疑似迷奸旗下多名艺人》

《赛车俱乐部背后包藏权色陷阱,赛车还是杀人?》

《“反腐风暴”下诚弘集团急速缩水的千亿市值,曾经的娱乐业巨擘何去何从?》

《富商陈善弘疑似屡次肇事逃逸致死、顶包脱罪》

《调查最新消息:陈善弘涉嫌海外买凶杀人,受害者曾是地下摇滚乐手》

……

紧接着,陈韫吸毒和聚众淫乱的视频流传在互联网上,这些都是从张子杰那里获得的证据。

而之前做出独家报道的新闻社,前往医院拍摄了李不言住院的画面,针对赛车俱乐部和李不言事件进行了深度调查和访问,揭露了陈韫对他所做出的极其恐怖的虐待。

那些令人发指的内幕一经揭露,将本就汹涌的互联网再次引爆。

许多人自发地为李不言捐款,希望他能醒过来。

蒋正落网后不久便传出自杀未遂的消息,明显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和部分财产,但没能成功。

紧接着,某小号发布了新的爆料。

[某二代长期校园霸凌女同学,导致对方身患抑郁症自杀]

曾经不见天日的霸凌视频火速流传开来,网友很快扒出蒋甜的身份和背景。

没有了父亲权利的庇护,没有了优越的家底,她终于得到了迟来数年的惩罚。前期舆论浪潮铺垫得极其浩大,网友群情激奋,蒋甜几乎社会性死亡,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唾弃朝她涌来。

薛愉的父母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痛哭一场,面对媒体的闪光灯和镜头,他们显得有些僵木,直到这些苍蝇一般的人离开之后,两个沧桑的中年人才离开空荡荡的房子,开车驶向夜色,前往女儿所在的公墓。

在所有吃瓜路人的眼中,这一切的开始,竟然只是一场乐队比赛的黑幕。

“你姐姐说,因为那次肇事逃逸判得很重,顶包的司机判了十一年,现在还没有过追诉时效,还可以试试。”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小乙,他们还是、还是遭到报应了……”

南乙沉默许久,用很轻的声音对妈妈说:“嗯,恶有恶报。”

他温柔地宽慰着母亲:“妈妈,是因为你和爸爸是善良的人,你们做了很多很好的事,为了外婆和舅舅付出了很多,所以上天才会眷顾我们,惩罚了他们。”

电话那头的母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哭了好久,才逐渐平复下来,反过来宽慰南乙。

“我很好啊,我很开心。”南乙轻声说,“妈,放心。”

挂断电话,他回到书桌前,在舅舅的笔记本上划掉一个个人名,静谧的夜色中,罪恶的余烬在脑中烧得哔剥作响。

这些名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已经刻入他的骨髓,深入血液之中。从七岁,到十八岁,整整十一年,他收集证据、收集所有可以帮助他的人,就像在收集一滴滴眼泪,拼命地并拢手指,害怕它们流失,害怕这一切只是泡影。

他以为这会是自己最好的成年礼,以为自己已经变成闻到血腥味就会狂喜的野兽,但原来不是,这一天来临时,他竟然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快乐。

过去的十一年他都是为了仇恨而活的,这是支撑着他的一根最不可或缺的骨头,现在被抽去了,只剩下空洞的血洞,在黑暗中漏风。

合上笔记本,他独自翻墙出去,骑着车在北风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一片黑色的幽灵,绝望地寻找出路。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来到了他最熟悉的路口。

停好摩托车,他坐在马路牙子上。车来车往,南乙愣愣地望着对面的红绿灯,照镜子似的盯住那小人。

天空一点点暗下来,夕阳烧红了天际线的云层,红得像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那轮金色的太阳沉入其中,像他指间香烟的红点,向后一截一截烧去,风一吹,消失不见。

世界像是下一秒就会坍塌一般,没入夜色。

南乙低下头,捻了捻指尖的烟灰,还想再抽一根,却发现仅剩的半包已经没有了,而他的视线被胸前晃动的红色拨片吸引。晃荡,晃荡,看上去就像有生命、会跳动似的。

伸出手,他紧紧攥住了那颗“心脏”,忽然被想念的水流淹没。

沉默地盯了许久,抬起头时,马路对面竟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急速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将那身影分隔成一帧帧定格画面,但他的色彩那么浓烈,火红色,红得在夜色中都无比醒目,夺人心魄。

南乙甚至认为这是幻觉。

红灯变绿,那个小人再一次地在小小方块里开始了疾步飞走。

“来。”站在马路对面的秦一隅朝他摊开双臂。

车辆静止,南乙鬼使神差地迈出了脚步,艰难地像个木头人,慢慢地,他加快速度,因为秦一隅的轮廓愈发清晰、明朗,他伸出了手臂,在笑,像在学校礼堂唱歌、像第一次站在livehouse的舞台,也像躲在乡村简陋的木屋教英语那样笑。

南乙跑了起来,在绿灯闪烁的最后一秒,扑进了秦一隅怀里,在衣服摩擦和汽车鸣笛声中,幻听到外婆的声音。

[小乙,你可以离开这个路口了。]

秦一隅的双臂抱得很紧,紧到南乙的崩溃无所遁形。他低头,细致地亲吻南乙冰冷的面颊、他被泪水浸湿的眼睫,交叠的双臂从后背托住了他。

他本来想说“你吓死我了”,但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原地拥抱了很久,久到南乙从他身上汲取到足够多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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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僵硬的心渐渐融化后,他听见秦一隅柔软的耳语。

“宝宝,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乙没有抬脸,不想被他看到任何软弱的表情,只埋在他肩窝,很平淡地低声说:“别告诉我是西伯利亚。”

“当然不是。”秦一隅被逗笑了,偏了偏头,磕了一下这聪明又倦怠的小脑瓜。

“是一个你去了,会觉得这个烂透了的世界其实还挺不赖的地方。”

第105章生的礼物

陈善弘之所以可以多年屹立不倒,究其根本是因为背后坚实的势力网,他的猖狂也来源于此,以为没可能会有人能撬动这坚如磐石的后台。

可这样的人的确出现了,还不止一个,自杀式地爆破了出口。一旦这张网被粉碎,他就迅速从空中楼阁坠落,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尽管调查和庭审还要经历相当漫长的流程,但以他身上背负的各个罪名,没可能脱身,勉强也能算尘埃落定。

但秦一隅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替南乙开心,而是害怕。

如果一个人经年累月地渴望做成某件事,这件事就会在无形中成为他赖以生存的信仰。

一旦得到了,成功了,就会陷入失去信仰的迷茫之中,被虚无所淹没。

尤其是,这样漫长艰深的报复,得到的结果却丝毫弥补不了失去至亲的痛楚,他付出了那么多,能做的都做了,摸爬滚打,头破血流,那么多人牵涉其中,那么多人为此冒着巨大风险,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个“早应如此”。

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巨大鸿沟始终无法弥补,失去的永远不会归还,现在的南乙甚至还失去了他人生最重要的动力。

这太可怕了。

接了通电话后,秦一隅就回到宿舍房间,发现南乙消失不见,但二十分钟前他还发微信说在卧室。

心里有些慌,秦一隅拨去电话,视线无目的地瞟着,忽然定在南乙的书桌上。那上面放着一本笔记本,南乙的桌子通常都被他清理得非常干净,桌面上几乎不会留任何东西。

奇怪。他走过去,但并没有翻开,因为他很清楚南乙的性格。这人非常谨慎,也很注重隐私。

忙音。秦一隅挂断电话,忽然发现笔记本里夹着什么。细长的、被吸干水分的植物细茎,从泛黄的书页边缘泄露,像书签一样。

这是什么?

鬼使神差地,他沿着那“书签”翻开来,看到的东西,和他的想象不谋而合。

这么爱我。居然把上次跳进镜湖捡起来的水草压在本子里了,保存得这么完整。

可当他伸手拿起来时,才发现不止一根。

是两株缠在一起的水草,其中一个尚且保留着植物鲜活时的色彩,另一个则失色许多,这中间的差距,隔着六年。

原来他逃掉早自习之后捞起来的课本,是南乙的。

是小幽灵的。

秦一隅盯着这两株水草,鼻尖发酸,南乙有许多机会向他诉说他们之间无数个微妙又缠绵的关联,但他从没开口说过,只默默留存着这些线索。

明明人都是他的了,到底怎么想的啊。

换做另一个人,早就迫不及待地冲秦一隅大喊:我见过水草开花儿,是你让我见到的。你和我一个中学,替我捞过书,替我披上你的校服,我们有好多好多共同的回忆,能不能记起我,能不能喜欢上我?

都没有,南乙有的只有沉默。

秦一隅被巨大的遗憾浸没,渐渐地发现,原来真正希望能早点记起来,早点爱上的,是自己啊。

到底还存在多少秘密?不知道,数不清吧,可就算南乙不想说出口,秦一隅也可以耐心地花很长时间去发现。

他们必须还要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既然他能从水里捞起开花的水草,当然也能捞起被虚无淹没的恋人。

将水草原封不动地夹回笔记本里,秦一隅穿上外套出去找南乙,电话不接,他只能试试,带着担忧去碰运气。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设身处地地想,南乙找自己的时候该有多辛苦。

好在他们都找到了。

“这就是你说的还不赖的地方?”

看着南乙摘下头盔,用有些疑惑的表情看了一眼医院大门,又向后看他,秦一隅很想笑,又想抱着他的脸狠狠亲一口。

“是啊。”他也摘下头盔,“就是这儿。”

南乙没说话了。医院这种地方,秦一隅应该是不陌生的,但真要比比,他恐怕比秦一隅还要熟。

停好车,秦一隅熟门熟路地领着他去医院里面唯一的小商店买了一兜橙子、一袋子苹果和一大盒草莓,溜达着就来到了住院部。这时候南乙才意识到,秦一隅是带他来看望病人的。

这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南乙之前就想过,结束后,要带秦一隅去看看李不言。

但是那时,现在的他发现自己实在没有气力,好像跑完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他的体力和意志都被掏空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倒入站在终点线的恋人的怀中。

太软弱了。

从电梯里出来,秦一隅拎着东西一路盯着病房的门牌,找到目标后,腾出一只手拉着南乙的手腕,推开门走进去。

这是一间四人病房,但其中两张床都是空的,靠门的那张床上侧卧着一个老太太,戴着老花镜乐乐呵呵刷着短视频。

一张帘子隔开了靠窗户床位。秦一隅拉着南乙走到窗边,清了清嗓子,手指在帘子边缘挑开一个小缝,歪着头瞅了一眼,接着刷的一声,把帘子彻底拉开了。

南乙一怔,病床上竟然是一个小男孩儿。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皮肤黝黑,头发是新理过的,很短,嘴唇有些白。他原本倚着枕头看书,这会儿两只眼睛都冒着光,亮极了。

“小鱼老师!”小男孩儿书也不看了,眼睛直溜溜盯着秦一隅,“你怎么来了?”

“我放假了呀。”秦一隅将买的东西都放在床头柜上,拉了一张椅子给南乙,又问,“玉尼老师呢?”

小孩儿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道:“玉尼老师去拿检查单了。”说完,他那双黑溜溜的眼珠从秦一隅身上移开,落到南乙脸上,盯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拿书挡着脸笑。

“笑什么啊?”秦一隅发现他盯着南乙,于是扭头对南乙说,“这是我之前在云南的一个学生,叫艾桑。”

介绍完,秦一隅又冲艾桑说:“这位呢,是……”

“我知道。”小家伙红着脸脱口而出,又拿书将脸挡起来,“我认识这个哥哥。”

南乙抬了抬眉,有些疑惑:“你认识我?”

艾桑点了点头,小声说:“过来这边之后,玉尼老师给我看了比赛,你是南乙哥哥,你太酷啦,我好喜欢你。”

面对小朋友的直球,南乙愣了一秒。

秦一隅却轻轻打了一下艾桑的手背,故意道:“喜欢什么喜欢,你才多大就知道这个了?汉语学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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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电视学的。”

“少看点儿电视吧。”

正说着,病房门又一次被打开,秦一隅歪着身子探出帘外望了一眼,发现是玉尼,于是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南乙第一次见到玉尼。

他去云南那次,在秦一隅那间小课堂门口见到过她,也在村子里庆祝节日时,看到过她穿着民族服饰的样子,很朴素,被阳光晒红的脸颊充满生命力。那时候的自己躲在暗处,看着有人开他们的玩笑,玉尼手捧了一大束鲜花,让秦一隅挑一朵。

秦一隅真的伸手挑了。

许多围住他们的人大喊着南乙听不懂的语言,拍着手,南乙猜,或许是让他替她戴上,之类的。

不过在这么声势浩大的怂恿下,秦一隅却笑嘻嘻的将那支花戴在了自己头上。

还真是只有他才会做出来的事。

“恢复得怎么样?”

玉尼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艾桑,低声对秦一隅说:“小秦老师,我们出去聊吧。”

这个称呼还怪陌生的,南乙在心里回味了一下。帘子围住的小空间里忽然就只剩下他和那个小孩儿了,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他实在不擅长和小朋友打交道,也不是有亲和力的类型,静了一会儿,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这事儿他很擅长,他可以从头削到尾不断开。

“好呀,谢谢哥哥。”

叫秦一隅老师,叫玉尼也是老师,但是叫我哥哥。

南乙脑子里开始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

难不成让这小孩儿也叫他老师?他只会觉得自己有病。

是不是和秦一隅待久了,真的染上怪病了。

转眼削了一半,忽然间,他听见艾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似乎是故意把声音放轻似的,但南乙实在警惕,一抬眼抓了个正着。

艾桑费劲巴拉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因为被南乙抓包,愣在原地。

南乙只好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削皮。

等他彻底削完,颇为满意地检查了一下手里圆滚滚的作品,才把它递过去给艾桑。

“谢谢哥哥。”他说普通话还带着少数民族的口音。

“不客气。”南乙抽了抽纸擦手,发现艾桑捧着苹果不吃,一直看,好奇问,“看什么呢?”

艾桑摇头,咬了很小一口,然后用纸巾垫在柜子上,像是摆放什么收藏品似的放好。

“怎么不吃?”

“先、先等一下。”艾桑转过身去偷偷翻开那个小本子,然后扭头,用特别纯真的眼神望着南乙,“你可以,闭上眼睛吗?”

南乙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哦了一声,随即听话闭上,等了一会儿。

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有无所适从的时候。

“可以睁开了哥哥。”

于是南乙顺从地睁开了眼,一双小小的手捧在他面前,稚嫩的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贝斯”,是不织布做的,一针一线,缝出歪歪扭扭的琴弦,还有琴颈上一格格琴品,数了数,竟然一个不落。

配色是南乙的第一把琴,他背着去出租屋找秦一隅的那一把,也是他在CB第一次亮相挑战Uka的那把贝斯。

“这是……送给我的?”南乙微微蹙眉,看向艾桑的小脸。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拿,好奇怪,为什么会送给他呢?

为什么会喜欢他?这么小的一双手,要做很久才能做得这么漂亮吧。

他有些不敢拿了。

“当然啦。”艾桑向他展示,“南乙哥哥,你看,反面我还绣了你的名字和生日呢,这个可以挂在书包上,还可以装贝斯拨片呢。”

他说着,将手里的小贝斯打开来,给南乙看里面的小口袋。

很快他发现南乙愣住了。

“为什么要送给我呢?”南乙问。

“因为我很喜欢你呀,我所有有你的片段都看了两遍。”艾桑有些羞涩地将礼物塞进南乙手里,“小鱼老师说过,他是因为你才重新唱歌的,也是因为你去参加了比赛,拿到了钱……玉尼老师说,我生了很大的病,如果没有小鱼老师的钱,会死掉的。”

他说着,抓着自己心口的病号服布料:“所以,我现在可以来北京治病,可以活下来,是因为你呀。”

南乙空茫的心微微一颤。

是因为我吗?可我们根本不认识啊。

小孩子的逻辑还真是……

“哥哥,如果没有你的话,小鱼老师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开心的。”

南乙望着他,眼神有柔软的光在晃动:“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很开心?”

“我当然知道啦。”艾桑一本正经地说,“他以前不开心的,他经常不是这痛,就是那痛,吃药也不管用。有一次在村子里,他想用一口气提起两桶水,但是左手那桶打翻了,他好生气,后来蹲在原地,还哭了呢。”

南乙听着,仿佛已经看到那画面,鼻尖发酸。

“他是很爱哭的。”他低声说。

艾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了这些,反倒好像要把眼前的漂亮哥哥惹哭了,他想了很久,才又开口:“哥哥。”

“嗯?”南乙看向他,神色温柔。

“之前小鱼老师哭的时候,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就是难受,我问他哪里难受呀,他说心里难受。”艾桑慢吞吞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后来我的心也生病了,才知道原来那么难受啊,难受得要死掉了。”

“还好有你。”

他用那双湿漉漉的、小动物一样的眼睛望着南乙,笑着说:“哥哥,你救了两颗心哎,你好厉害的。”

南乙无法继续注视这张纯真的面孔,低下头,手指摩挲着这个珍贵的小礼物,指腹擦过一根根琴弦。

啪嗒。

琴身暗下去一小块,洇开来,从浅灰色变成深黑,大雾散开。

有时候成年人复杂、矛盾又庸人自扰的大脑,真的需要小朋友点一点。艾桑说的这些话,就像观音手中的杨柳枝,轻轻地落在他的头顶,带着甘露柔柔地敲打三下,拨开执念与迷津。

秦一隅好像的确没骗人。

这个世界真的糟糕透了,但的确有一小部分,很小一部分,值得他说一句“还不赖”,值得他为此留下来。

在他的心被莫大的空洞和悲哀蚕食时,秦一隅不会劝说他接受死亡的不可追,而是带他来到这里,掬起一小捧生的希望。

告诉他:这和你有关哦。

你存在的意义,不只是仇恨,你还可以修复一颗碎掉的心。

和玉尼聊完,正好遇上主刀医生,秦一隅又细细询问了一遍。

“那这次手术之后,是不是可以恢复大半了?”

“还要观察,但应该问题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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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秦一隅终于放下心来。一旁的玉尼说要去打饭,问他要不要一起,秦一隅却摇头,说想先回去看看。

等他回到病房,老太太也不见了。艾桑病床的帘子仍旧拉着,透着暖色调的光亮,秦一隅走过去,发现他竟然睡着了,南乙则坐在病床边,手掌轻轻拍着艾桑的肩。

四目相对,南乙收回手,望着秦一隅。

谁知秦一隅竟然冲他打了个手语。

[你好温柔。]

天知道他偷偷学了多少。

温柔这个词离一个骑摩托车、耳朵上打满钉子、成天想着杀人还搞摇滚的男的好像有点太遥远了。

但南乙的胸口还是升起一股暖热,当秦一隅挨着他坐下来,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了。

“他睡得好香啊,小猪一样。”秦一隅压低声音,靠在南乙耳边,盯着他的侧脸,又替他将头发撩到耳后,摸了摸他的耳垂,“你们聊什么了?”

南乙侧过脸:“你。”

“我?”秦一隅笑了,“夸我了?”

“夸你很爱哭,夸你放羊的时候总是得弄丢一两只,夸你很会躲懒。”南乙嘴角微微勾着,梨涡若隐若现,“夸你……”

没等他说完,秦一隅靠过去,轻轻地啄吻了南乙,视线仍落在他柔软的嘴唇上。

南乙顿了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懵,很快他反应过来,这是医院,是病房,床上还躺着一个小孩儿呢。

他立刻用手推开秦一隅的胸膛,压低声音:“别闹了。”

“怕什么。”秦一隅低低地笑了一下,还是盯着因犬齿微微下陷的唇瓣,贴过去,拱了拱南乙的鼻梁,“他知道。”

“什么?”

知道?

蹭够了鼻尖,秦一隅又吻了两下,啄吻,轻得好像不存在那样,但两个人的气息却都莫名其妙乱了,明明是这么普通的几个吻。

“他知道我喜欢你,我说过。”秦一隅用气声说完,又吻了吻,唇钉似有若无地碰着南乙的皮肤,凉凉的。

“你胡说什么……”南乙想推开,又怕动静太大把小孩儿吵醒。

“没胡说啊。”秦一隅反搂住他,这次终于没有继续亲吻了,而是靠在他耳边,下巴抵着南乙的肩膀,“他看完第二期节目就给我打过电话,说好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一隅都好像变得孩子气了。该说不愧是老师和学生吗?都一样的很会甜言蜜语。

“然后我说,这么巧啊,我也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

南乙已经数不清他说了多少个喜欢了,只觉得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可抱住他的手臂却越收越紧,好像怕他消失不见似的。

“好喜欢你。”秦一隅将脸埋在他肩窝,“小乙,小幽灵,学弟……”

“我的贝斯手,我的宝宝,我的男朋友……”

他重复着这些称谓,像是一根根闪亮的小钉子,钉住了南乙,让他哪儿都不能去,不可以消失,只能留在秦一隅的怀中。

“我爱你。”最后,秦一隅叹息似的说。

尽管秦一隅什么都没说,但南乙读出了他深埋在心底的话,靠这个拥抱摸到了他的恐惧。

南乙轻轻笑了:“艾桑说得没错。”

秦一隅抬起头,磕了磕南乙的额头,蹭着他鼻尖问:“又夸我什么了?”

“他说你的嘴很甜,总能把人哄得很开心。”南乙歪了歪头。

于是秦一隅也将脑袋歪到同一边,“我不止嘴很甜,哪里都是甜的。”

南乙很想打他。

“我脑子也甜得冒泡。”秦一隅拉起他的手,“一会儿再带你去个好地方。”

“又去哪儿?”

南乙脸上在笑,心里却很酸涩。这人仿佛要把全世界好的东西都一口气捧到他面前,希望他别再觉得自己两手空空。

“秘密。”

正说着,床上有翻身的动静,南乙下意识想要收回手,谁知反倒被秦一隅攥得更加紧了。

艾桑很迷糊,眼睛还没睁开,反倒是先含混地出了声儿:“小乙老师……”

秦一隅挑挑眉,看向南乙:“怎么突然改口叫老师了?”

南乙眨了一下眼睛:“因为……我答应教他弹琴了。”

秦一隅笑得有点儿邪,眼神又透着孩子气,像是很不明白似的,扣着他的手道:“老师有什么好,叫南乙哥哥多好听啊。”

南乙勾了嘴角,对此颇为受用。

“是挺好听的,以后你就这么叫吧。”

第106章秘密会晤

如果一定要给秦一隅打上什么标签,“难以预料”必然名列前茅。因为他所说的“好地方”,连一向非常擅长预判的南乙,都想象不到。

等到被他牵着,双脚踩上了冻结成冰的野湖湖面,他还有些出神。

四周寂静又黑暗,冬日的枯树林组成了庞大的巢穴,最中心藏着一块白玉般的冰湖,月色落在上面,晕开莹莹的光亮。

他们身在其中,被寒雾和月光萦绕。

“坐下来。”秦一隅正半蹲在他面前,手里拎着一个黑袋子,是他半路临时要求停车,在五公里开外的一个公园门口找一个大爷买的。

“我给你穿冰鞋。”

袋子被他打开来,里面有帽子,还有一黑一白两双冰鞋。

“我自己可以。”南乙弯下腰,想从秦一隅手里拿走一双,但没得逞。

秦一隅仰起脸,面孔被冰面照亮,笑起来的模样令他想起了无序角落首专的封面,嘴边流溢着白雾,瞳孔雪亮。

“我喜欢,让我给你穿。”

南乙只能接受,坐下来,眼睛始终盯着秦一隅忙活的手。

“你是怎么知道这地儿的?”南乙问,“以前来过?”

“可不是嘛,我老来,这可是少有的还没变成网红打卡点的野湖了。”秦一隅手脚麻利地绑好,检查了一下,然后自己也坐在冰上,动作奇快地穿好另一双。

南乙敏感地发现,秦一隅没有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他很少这样。

“给你戴上帽子,免得把脑袋冻着了,今儿风太大。”秦一隅念叨着,从袋子里拿出顶黑色毛线帽,在冰面上滑稽地挪着屁股靠过去,给南乙戴上,“嚯,20块钱的帽子被你一戴跟潮牌似的,真好看。”

南乙伸手勾来那个袋子,把剩下的红色毛线帽也给他戴上:“这个多少钱,你戴也很好看。”

“这15,贵的都留给你了。”

相爱的人真是奇怪,明明健全,却又会主动让渡出一部分独立性,帽子和手套都不会自己戴了,但要给对方戴上。

装备齐全后,秦一隅笑着从冰上起来,又伸手把南乙也拽起来,“你会滑吗?”

南乙顿了顿,摇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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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秦一隅拉着他的两只手,面对面望着他,“还有你不会的东西?”

南乙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我不会的太多了。”

比如拒绝你,对你撒谎。

他怀疑秦一隅已经看透了,只是不说,或者他也期待这样牵他的手,所以才会笑嘻嘻装傻说:“那我教你啊。”

一开始他很慢,抓着南乙的手向后退,语气有种哄小孩儿的耐心感:“对,熟悉一下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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