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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檐下的人像蚂蚁般分工有序,或许要不了多时就能发现他们。

“既已惊动，不如就此将之击溃。行兵者最忌瞻前顾后，待贺茂家察觉是我们,恐怕会纠结其余的除妖师与之抱团。”

斑说道,“那时再想要如此轻松地进入贺茂家，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纯安一顿。

它并不是妖,但那与生俱来、植根于魂灵中的骄傲却让它更想正面击败全盛的对手。

如果斑不提出来，或许它真的会等到对方集结了一大批人，才当着全京都人的面将他们打落神坛。

……全京都不行，打个半折,一半深夜不睡的夜猫子看到就好。

说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它想要向普通人半公开妖的存在——它无法不承认，当人类以数量和日新月异的科技逐渐占领全球时,留给妖的生存空间也就越来越少，九代一次的轮回或许也将面临断绝。

脉主度的雷劫是无法被幻术遮掩的天地异象,与其介时引来别国和居心叵测的人觊觎，还不如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出现，先行占据话语权。

将自己暴露在大众视野中，未尝不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办法。

不过人类真的会对一个打败自己的妖报以善待吗？即使它可以在对战时不对除妖师下死手……不,除妖师这样的人真的会因一次失败就放弃对妖的自以为正义的‘讨伐’吗？

沉黯的金眸阖起，它应该规划另一个更好的时机。

“你说的是。”

纯安说话的时候正用着一种微妙的,仿佛算计一般的眼神低垂。从侧面看去的斑还恍惚以为见到了没发疯时的赤狐，它那时就是用这样的神情打量明津的。

“你想怎么做？”斑问道。

纯安歪头：“全由我决定吗？就算罔顾世仇？”

“都是子孙罢了，当时参与的人没人能活到现在。但持控百目主眼,企图将狸化为傀儡确是他们的罪。”斑最后道,“脉主是被所有妖全心崇敬的王。”

‘所以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会带来什么后果,都由我们为你收尾。’

*

它们临时调换了行程，没有离开京都，而是等到入夜。

等到夜深人静，守夜人都放松警惕，以为妖不会冒着重重守卫再次入侵之际，再次进入贺茂家。

大妖给了纯安一沓用以禁止言语的符。就算保存在空间中，千年以前的符还能抵抗时间磨损，正常使用，属实不易。但斑说那才是当时顶尖阴阳师的水平。

黑猫将符纸贴在熟睡的人身上，摇醒对方，在一双迷蒙的眼中一爪将书案划成了碎片，再指了指他侧房的女儿。

意思很简单。

你要是不听话，我撕碎你的孩子也如同这般轻易。

对父母用孩子，对孩子用父母。对情人以爱，对不忠者以命，对大义者以道。

猫的嗅觉在此时为它提供了无与伦比的便利，在早间进入贺茂宅转悠时，它就已分辨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往往这时大多数除妖师都选择委曲求全。也有部分试图反抗惊醒守卫，但下一刻他就会被黑猫打晕。

为防血腥味引起注意，它只会选择拧断对方的脖子。

认命者与它结下主从契约。

创造主从契约的人或许没想过，他限定了人主妖从，却没限制过其它智慧生物与人签订契约的主从关系。以双方自愿为前提，这可有太多的空子可以钻了。

除妖师或许会发现，这就是从前他们逼迫妖与他们签订主从契约的手段，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这一夜，无关正义或邪恶，无关罪恶与无辜。纯安选人时不知对方是否是一个好人，也不知对方是否就是当年参与者的后裔。只要臣服愿意签订契约者皆可活，无法完成契约者皆死。

与其它无关，只是为了妖的延续，纯安必须完全掌控在手里的一步棋。

签订契约付出的精血对日日浸泡在灵材中的黑猫来说不算什么。还可以促进它消化药力。

当半数的除妖师都被它控制时，纯安可以在廊道上光明正大地行走。

沐浴月华，黑猫在居室静坐，等待它的仆从将更多的人带来为它所用。

一场无声的入侵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