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被谢缨从马上托腰抱下时,有些恍神。谢缨将斗篷取下,见小姑娘头发被蹭的有点乱,伸手替她理了理。
她虽是沉疾已愈,但这幼时就留下来的毛病却是好不得,每每受到惊吓时都要怔上那么一会。
谢缨知道她是慌了神,微弯下腰盯着阿宁干净的眼睛。
“怎么样?可缓过来了”,他叹了口气,“怪我,竟吓到你了。”
阿宁摇摇头,心口失落,知道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阿奴哥哥,这是?”
眼前的绿云山巍峨壮丽,早春的好颜色已将它染的明媚,半江渔色坐落在山脚,几里之外便是恢弘直矗的武子堂。
谢缨笑着牵过马,引阿宁沿这条豁然江畔慢慢走向武子堂。
甫一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声势浩荡,夹杂着惊呼叫好声,像是要把这绿云山都给掀了。
阿宁推开门,便见一群少年少女围着个大圆台吵的热闹。
他们来的晚,试武台上的较量已近尾声,阿宁只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挥起一把巨大的墨色长刀,将台上健壮如牛的男人轰了下去。
宝锋出韬,海动山摇。
“酥手刀,岑苏苏,刀名提花贪墨。”
谢缨与阿宁轻声解释,见前方台子附近人都拥了上去,项时颂拿着水囊喊了一句:“苏苏,喝水!”
岑苏苏只顾着擦刀,头也不抬地大声回道:“看腿?看谁的腿?”
她抬头正好看见门口的谢缨与阿宁,声如洪钟:“看慈生的吗?”
阿宁没忍住笑了出来,又听谢缨无奈的跟她解释:“这位酥手刀幼时坏了耳朵,所以平时听不太清别人说话,嗓门也难免大了一些。”
阿宁了然点头,见这帮一起拥了上来,围着他们二人好奇的小声嘟囔。
项时颂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低声耳语:“看到没?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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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谢哥惦记了好几年的人。”
谢缨不理他,只看向众人,“这位是阿宁,我谢慈生的妹子,以后上京城内行走,劳烦诸位帮忙照看。”
他说的大声,叫众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武子堂内都是些年岁相近的少年少女,素来仰慕谢缨,听他这么一说,虽是满心好奇与讶异,但还是满口应承下来。
岑苏苏凑过来盯着阿宁的脸,“你就是辽东陆家的小女儿。”
“是”,阿宁想起谢缨刚说过的话,大声回道:“我是。”
兀地,她反应过来,这姑娘善使刀,又姓岑,莫不是辽东王妃的亲戚。
阿宁眼神微凝,岑苏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确有书信自辽东送过来言要她好好照顾这位陆姑娘。
“我不是出身于本家,与岑家人都不熟。”
阿宁应了一声,不再多想。
一旁的谢缨与项时颂却是眉头紧锁着讨论着什么,言语间颇为肃重。
“近日来又丢了许多人,大多是些从中州过来的流民,不过与年前上报不同的是,这次丢的都是些年少的。”
见谢缨拧眉思索,项时颂补充道:“未结亲的男女,出来一趟就下落不明,一丝痕迹都没有,就连一个城外县丞家的女儿也丢了。”
谢缨看向他,觉得越发蹊跷,这事在去年入秋后便初现端倪,只是官家女一般身边小斯侍女环绕,怎会出现这种状况。
“大理寺怎么说?”
“叫蔺司马带着南衙骁骑查呢”,项时颂撞了撞谢缨肩膀,低声道:“我爹说蔺司马要升迁为禁军统领了,这南衙骁骑的司马一职非你莫属。”
南衙骁骑是皇城最善战的一支编队,与终日碌碌的北司神机比起来,虽然同是禁军,但差如天堑。
谢缨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岑苏苏倒是很喜欢阿宁,这姑娘见她有耳疾,没有露出那种叫人头皮发麻的同情悲悯模样,反而神色如常地同她吼着说话,着实难得。
阿宁临走之前还被她拽住手磨叨个没完,“下次带你见见锦书,你们必定聊得来。”
阿宁有些讶异她说的竟是蔺家的嫡长女,大声回她:“好啊。”
回程路上,谢缨也不带着她骑马,只是信步踏在微湿的泥土上,照着干燥的日光,说说笑笑。
阿宁指着豁然江一侧的一排宅子,见像是没人住,问道:“阿奴哥哥,这里可是空着的?”
“是,一直都没人住进来”,谢缨点点头,“这离武子堂挨得近,平日里飞出来个刀枪剑戟,又吵闹的很,故而都不在这。”
“怎的?你要买?”
阿宁点点头,“这一排我都要。”
谢缨吸了口气,阿宁几个时辰前刚豪掷千金买了那么多屋舍,眼下又要买这些宅子,实在叫他不免多问。
“你可还有钱银?”
阿宁歪头想了想,“兄长春闱在即,我为此在清净寺捐了座金身。”
“剩下的不太多了”,小姑娘在谢缨担忧的目光里吸了吸鼻子,笑得腼腆又无辜。
“不过,再买十几个永安侯府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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