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寒酥不禁》 25、通如瀑(第1/2页)
薛敖进斗鬼场之前去神獒关的城楼上喝了许多酒,他买遍了辽东城的大小酒坊,却再难寻熟透的味道。
他望着犹带雪色的松寥与韶朗弯月,忽然就想起儿时的酒香远比现下的醇厚。
那时候他与谢缨之间还不至于如今这般水火不容,谢侯带着嫡子在辽东住过几年,他倒是与谢缨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虽然在大人嘴里,两个混账是狼狈为奸。
那时他二人之间唯一会起冲突的便是因着阿宁,陆父陆母离家时,阿宁就住在辽东王府。
小姑娘太招人疼,总是被他们争来抢去,有时也会打得不可开交。
谢慈生从不会输,薛子易最不怕输。
年纪小,打过之后又是哥俩好。有一日谢缨贼兮兮地拉着他干了件好事,将苍鹭山神医的通如瀑下到了薛启宴请谢长敬的酒壶里。
他们拉着阿宁躲在屏风后面看,见大人们喝酒畅聊,好不快活。
只是谈笑间,薛启与谢长敬双双脸色一白。
“薛老弟,你这酒有劲儿得很。”
“谢兄,谬赞谬赞。”
高大健壮的两个男人兀地齐齐夹紧臀下,只浅浅坐于圆椅一边,相视而笑,看着颇为兄友弟恭。
只是不知是谁乍然间在肚腹中发出一声闷响,屏风后的三个小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启看向额上冷汗津津的谢长敬,眸色揶揄。
谢长敬见他如此,仰首挺胸,上下打量着薛启,目光中饱含深意。
屏风外的薛敖灵光一闪,脆声道:“这我晓得,我爹说过,若是不知道是谁干的坏事还想推脱于人时——”
“你就这样”,薛启嫌弃地扫视谢缨,“看死他!”
大燕的两座大山对立而望,尻鼓背直,竞相挺拔。门外路过的侍从不禁暗叹,这两位面色之肃穆,竟不亚于千军万马下迎敌应战。
如此居安思危,真不愧为大燕的卧龙凤雏。
王妃叹了口气,轻声道:“二位且去吧。”
见二人走出门口后分道扬镳,一东一西地疾速而行,王妃急道:“谢侯,那边是猪舍!”
三个小童立于正堂,谢缨满脸不在乎,薛敖瞪着一双圆眼,懵懵懂懂的阿宁就夹在两人中间。
见两个混不吝儿的臭小子油盐不进,薛启缓和了语气问阿宁到底是谁干的。
阿宁眨了眨眼,被这阵仗吓到,向后退了一步摇头,清润的眼睛里蓄了一大包眼泪。
她被薛敖兴冲冲地拉过来,只说是有好事,哪里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
薛敖急了,把小姑娘护在身后大声喊:“是我下的药!”
谢缨上前一步,他年纪大,个子也高一截,他将两人齐齐挡在身后,直视面色一致的卧龙与凤雏,“我搞的药。”
薛启欲拿鞭子抽逆子一顿,奈何实在没力气,只能摆摆手,“把这孽障关祠堂,去跟老祖宗作伴。”
谢长敬软坐在圆椅上,也跟着摆摆手。
“我家老祖宗在上京供着呢,叫谢缨这小子给你家的跪上一跪,哪位薛伯薛婶的给我家祖宗捎上一句话也就得了。”
辽东王妃头一次听见这种祖宗秘事,正无言际,却看薛启往后一摊:“倒也省事了。”
只是两人跪到半夜时,谢缨发了热,被谢侯抱走去了医馆,空寂的祠堂里就只剩下薛敖一人。
若说现在的薛敖神勇无双,但他幼时实在怕黑。
门外寒风呼啸,震得屋内烛火不断摇晃。他握着阿宁托人送进来的白玉方糕,嘴角糕屑还没擦掉,一双眼睛就红了起来。
蓦地门扇微响,薛敖惊恐地回头看去,只见门下爬进来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上蹭了灰,膝盖上都是雪,朝他开心地笑着。
薛敖把她拽起来,抹了抹脸,却把一张雪白的小脸擦得更脏。
“你别怕”,阿宁睫毛搧动,将烛火荡的更加摇曳,“我来陪你的。”
那一晚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薛敖唯一记住的是他将阿宁环在怀中,两句热乎乎的小身体紧紧靠在一起。
哪怕外面的风雪涛涛,他也酣睡一夜,以至于阿宁第二天清早唤他起来时竟是万般不愿。
“薛子易,薛子易!”
“薛敖...”
薛敖睁开眼,手中酒坛跌落坠地,他睁开眼,迎面就是辽东晨初时明亮的天光。
万里无云。
“世子。”
是一身行装的沈要歧,他今日便要赶回上京,此番是与薛敖辞行。
薛敖点了点头,道他一路保重,心中却在想,真好啊。
你们都能去上京,那个春和景明的上京,那个藏了阿宁的上京,只有我不可以。
不过——少年忽然笑了出来,仰面朝上的银袍滚着雪光,袍上神獒超群绝伦。
阿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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