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小猫被风吹动的草吸引了注意,元苏不得不低下身来,给?它闻了闻手指间的小鱼干气味,又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六条小鱼干,还记得么??”
“喵!”
小猫可不懂什么?争气不争气的,只是男郎中有小鱼干的气味,它才翘起尾巴,颠颠颠地往人?群里去?。
元苏松了口气,重新?站直身子,抚了抚衣袖。
“陛下。”围坐着的男郎挨个行着礼,低垂的眼瞧着那?圆滚滚的小猫一路朝凤君而去?,都有些诧异,明明早前听闻帝后不合,此刻的情?形,却极为不同?。
可若说?这是一场做戏,也未免太过用心?了些。
“陛下?”肚肚蹲坐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颜昭面前。小猫仰起肉嘟嘟的脸,伸出爪子挠了挠背后一直滑动又无法掉落的绸带。
而那?绸带里,背着的正是元苏的羽箭。
藏着胸腔里的心?忽得剧烈跳动起来,颜昭又惊又喜地解开肚肚背上的绸带,握紧那?只羽箭。
有的事不必说?,而有的事却必须做。
男郎眉眼弯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从衣袖里拿出藏了许久的素帕,“陛下,我也有回礼。”
冷香
不?是匿名留下个素帕,而是大大方方地,在众人面前坦诚自己的心意。
元苏低眉,露出个温柔的笑,郑重地接过承载着颜昭心之?所想的素帕。
周围人全都欢呼起来。
书钰刚刚钻进大帐,还未寻到元苏的身影,就?听到了这阵动静。他蓦地一怔,细细看了四周,别说是元苏,就是內侍也不见。
陛下早就?不?在大帐,所以阮程娇才会?那么好心地让开路。
书钰狠狠攥紧衣袖,却也无计可施。自从渝北回来,宫中守卫比之?前更加严密,便是內侍们?也都谨小慎微,别说是人情就?是银两也拒而不?收。
他孤掌难鸣,原本想搏一搏,如今反倒成了个笑话。
书钰面上精彩纷呈,一时?红一时?白。掀起大帐慢吞吞走出的时?候,篝火处已然不?见陛下和凤君的身影。
倒是另外几个女郎成功得了心上人的素帕,双双对对间,唯有他形单影只。
眼瞧高采蓉又看了过来,书钰脚步一顿,往行?宫走去。
沿路上,时?不?时?有掖手低头的內侍停住脚步,躬身行?礼。
过往书钰最?是享受这样的殊荣,可今夜里,他却没了兴致。旁人敬得哪里是他,不?过是他所依靠的颜府,和疼爱他的表哥。
而他
书钰恍恍惚惚地想到了什么,却也只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行?宫前是一座天然山林围成的小花园,书钰缓步其?间,才叹了口气,便有一声叹息跟上。
他顺着声音寻了过去,看投映在地上的人影,像是一男一女。
“魏姑娘。”崔成的声音冷淡,往后又避嫌地退了半步,“奴是內侍,并不?在此次篝火夜饮的人员之?内。”
“我知道。”魏盛妤着急解释道,“我并非有孟浪之?意。只是早前在渝北,我说话毛躁,多亏崔掌事兜底,方能无所差错。”
“这个——”她递过来的并非象征定?情的羽箭,而是一块玉,看光泽就?知价值不?菲,“我想送给崔掌事。”
“奴不?能收。”崔成不?为所动。
魏盛妤却不?气馁,“崔掌事不?必有负担,我只是想着这块玉配崔掌事极好。平日里宫规严格,今日若非陛下开了金口,我亦不?敢有所造次。”
“你是说陛下?”崔成面上难得有几分神情波动,“奴想魏姑娘应该有所误会?了,诸如內侍一类,年?二十五方可请示上谕出宫。况且陛下此次旨意言明是世家?公子,奴既身在宫中,便要守宫里的规矩。”
他说的滴水不?漏,魏盛妤自是明白。
她稍稍露出些?笑,温温又道,“崔掌事的顾虑,我明白。所以我才特地选了这块玉,而非羽箭引人误会?。”
魏盛妤自是有套诡辩的法子,
崔成脸色一冷,“还请魏大人自重!”他换了称呼,拱手就?要离开。
“崔掌事!”魏盛妤并不?死心,只压低了声追在他身后又道,“我愿意等崔掌事到出宫时?节。”
“等?”崔成斜斜瞥了她一眼,甩开衣袖斥道,“奴怕是高攀不?起。奴此生都只会?侍奉在陛下凤君身侧,魏大人还是少喝些?酒的好。”
他愤愤而去,一拐弯,正对上听了半晌好戏的书钰。
“奴见过表公子。”崔成并不?打算多留,稍稍欠身,便往行?宫而去。今个儿是陛下与凤君宿在行?宫的第一夜,他必要亲自检查才能放心。
至于那个不?知所谓的魏盛妤,崔成眼露厌恶,只当自己今出门?没看黄历。
他一走,魏盛妤自然也不?好再留。
书钰看了场热闹,越发唏嘘起来。才踏上行?宫的阶梯,远远地就?瞧见椿予领着一行?內侍正匆匆往内殿而去。
不?用说,陛下此刻定?然跟表哥在一处。
想到这,书钰叹了口气。正所谓时?也命也,他处处都差那么一两步,总不?能让老天再给他一场造化吧。
他心中戚戚,正是垂头丧气之?时?。
灯火通明的内殿里,颜昭捧着刚刚收到的羽箭,眉眼都弯成了天上的月牙。
“陛下。”他刚刚才沐浴完,浑身还有热水拂过的气息,光着脚坐在床边,轻轻荡着腿。一头乌发柔顺地披在耳后,更衬得面如冠玉。
瞧见准备去沐浴的元苏,登时?将手中的羽箭仔细放在一旁的矮几,趿着鞋蹬蹬蹬凑上前去,“我帮你擦背。”
“不?是困了吗?”元苏有些?诧异。
因着玉龙香的缘故,颜昭的精神总不?是太足。刚刚在篝火夜饮时?,他就?有些?犯困。这会?又黏上来,元苏忖了忖,忽得一本正经低下头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当真要替孤擦背?”
“嗯。”颜昭点头。
这些?日子他都有在做这件事,实在困乏的时?候,他就?会?躺在被里,边眯着神边等她。
今日陛下又是骑马又是弯弓狩猎,必定?想好好洗一洗身上的汗渍。
他刚刚已经喝了浓茶,就?等着这会?。
“孤今日不?会?泡太久。”元苏轻按住要跟上来的男郎,“江远在床榻上等孤便是。”
“咦?”颜昭愣住,还未再说。唇上被人稍稍捻了捻,带出一段红,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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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蓦地明白了什么,低垂下眼,“……那我等陛下。”
一道珠帘,将前去御池的人影模糊。
椿予进来奉茶,瞧见自家?主子舒舒服服窝在被里把玩着羽箭,亦跟着弯了眉眼,“凤君可要免了明早的茶饮?”
来了行?宫,男郎们?都是以凤君为首。明日清晨都要聚在一处煮茶作画。
可若是凤君抱恙,便可免了茶饮。
虽说那会?子陛下与凤君并不?亲近,但凤君向来有忧思少眠的习惯。所以过往三年?,椿予就?没见过自家?主子晨起主持茶饮。
今日却是不?同?。
此「恙」非彼「恙」,椿予可巴不?得这样的荣宠长留。
他用银匙小心地在香炉里添了香,又将轻容纱制成的纱幔也都放了下来。
倚在床头的人影绰绰,似是一副朦胧的画,
而那画中人,正低垂下眼,噙着些?笑意,吩咐道,“暂且先免了吧。”
椿予领着众人知趣地退下,刚刚在檐廊站稳,四下一瞥,没见崔成。
“崔掌事呢?”这几日都是他和崔成一同?守夜,椿予低声问着守门?的內侍。
“回椿掌事的话,崔掌事刚刚去御池伺候陛下沐浴了。”
这话禀得并无错漏,椿予点点头,噤声低垂下了头。
一排排灯笼映出昏黄的光,顺着氤氲的水汽往里,穿过几扇门?,便有流水潺潺的声响。
此处的御池是一眼山中温泉。隔着道雕花门?,崔成背身站着,凝神听着身后哗啦啦的水声,忙低垂着眼,递了棉巾过去。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棉巾落地的声响。
这些?都是崔成所熟悉的,过往只道平常,今夕却已成了投入碧波中的石子,激起涟漪无数。
他把头垂得更低。
“今夜魏盛妤寻过你。”元苏将将穿好中衣,想起暗卫的禀报,随口问道,“可是为了篝火夜饮?”
“是。”崔成并不?意外。
宫中大小事务,甚至是整个大晋,就?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元苏。
“她倒是有眼光。”元苏轻笑,看向崔成,“说起来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岁,怎么样,可看得上她?”
崔成心头一抖,生怕元苏一时?起兴,真的给他指了婚,忙跪下道,“陛下,奴此生只愿追随陛下,效忠陛下。”
“你不?喜欢魏盛妤的性子?”元苏挑眉,任由进来的內侍替她披上大氅,道,“孤瞧你们?在渝北的时?候,都有相同?的喜好。如今既是个好时?机,你若愿意,孤就?放你出宫。”
“陛下,奴已经发过誓,此生绝无婚配念想。”崔成连连叩首。
那决绝的模样,瞧得元苏心中直叹气,“你当真不?认得那块玉?”
崔成愣住,思索了好半晌摇摇头。
“孤曾听说过一件旧事。”元苏示意崔成起身跟上,缓步负手往内殿走去,“过去魏家?曾和崔府有一桩亲。只是后来世事变幻,此事才作罢。”
她点拨的话落在这,并没有再往下说。
崔成敛眉,尽职地掀起纱幔。等那人影也成了一副朦胧的画,方掖手站在椿予身侧。
往事如烟,缥缈难寻。
崔成微微阖目,他已然交出了心去。若真的有这样一段前缘又能如何?
他的心事难寻。
夜风习习吹过,吹皱了低垂的纱幔。
“陛下。”倚在床头的男郎坐起身,将手递在元苏掌中,那双漂亮的眸子亮晶晶地,似是天上星辰,“你刚刚在大帐不?让我进去,是不?是就?在训练肚肚?”
“自然。”元苏颔首与他坐在一处,点点他鼻尖,“若是被你提前知晓。想来你也不?会?与孤笑得这样好看。”
“怎么会?,只要是陛下准备的,我都很喜欢。”颜昭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给她说了一圈自己收到的礼物?,可说来说去,也只有小木马、小木剑、木簪和新得的小木人。
他生怕自己忘了她曾送过的礼物?,忖了忖又道,“陛下,这三年?我忘了许多事,陛下过往送我的礼物?,也没记得多少。陛下,你莫要生我气。”
生气?
元苏神情一顿,不?甚自然地偏开脸,“孤不?会?生气。”
“真的?”颜昭显然松了口气,靠在元苏怀里,好奇地又追问道,“那陛下过去还送了我什么?”
他没在福宁殿里见到其?他的,或许她送的是一匹小马?又或是一张弯弓?
他还兴致勃勃的猜着,鼻息间冷香扑鼻,却是越来越浓烈。
直叫颜昭鬓间嗡嗡直跳犯晕,他微微皱眉,不?等元苏发觉,整个人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远?”
骑马
“……唔?”
靠在她肩头睡熟的男郎迷迷糊糊地?应着她的声音,元苏唇角一弯,温柔笑着扶他睡进被里。
也亏得他疲困,不然她也不知该如何圆上刚刚的问题。
金银玉饰,她的确拨了不少去福宁殿。这是送,却不是颜昭想要的那种礼物。
如今他睡得正熟,远不是早前辗转难眠的时候。足见玉龙香的效力正在慢慢减退。
元苏松了口气,刚要起身。余光瞥见睡着也不忘拽着她衣袖的男郎,心?中一软,低眉细细瞧着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的颜昭。
英挺的剑眉,棱角分明的侧脸,好似工笔描绘出的江河美景,第一眼?便让人惊艳,远山清朗,冷然却也傲气。
可?相处时日多了,方发觉他其实?是个黏人的性子。
会?眼?巴巴地?等着,也会?小心?翼翼地?寻来。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生生忍了三年。连她一度都真的以为,他本就清冷端方,不苟言笑。
“过往是孤忽略了你。”
元苏轻叹了一声,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你一定等了孤很久吧。”
冷香萦绕。
睡熟的颜昭几?乎无意识地?朝她掌心?蹭了蹭脸,像极了小猫撒娇的模样?。
元苏无声地?笑笑,动作极轻地?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衣袖。替他掖了掖被角,又嘱咐了內侍将内殿里的冰拿远些,方换上一身便衣,朝外走去。
“陛下。”崔成照例要跟上,元苏与他摆摆手,“孤只是去见旧友,不必这般大的排场。”
她负手走下石阶,月色清亮,仿佛一层银辉落下凡尘,只将每个人的背影拉得老长。
山中狩猎,一是为了考验世家女子骑射之艺,二则是为了避暑。
七月的京都白昼已长,暑热蝉鸣自是比不得山林间凉快清净。
元苏久在京都,最喜欢的便是狩猎,也在此喂养了一匹汗血宝马。于习武之人而言,兵器马匹都是心?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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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山中的时候,便时不时来马厩,喂马刷毛。
有些话无人可?说,却是可?以同这位「朋友」说上一二。
元苏提了一桶清水,挽起衣袖拍了拍马鬃,“孤的马厩中,属你最温和?。”
她一面?低声说着,一面?刷着马背,“咱们?今夜收拾干净,明早就可?以去见于孤很重要的一人。”
“他呀,一直都养在内院里,很向往自由自在的广阔天地?。孤想着他应该也会?喜欢纵马飞驰的情形。”
“所以明日里,你可?要好好表现。”
她说着话,忽得想起什么,又笑了起来,“孤今夜还收到了一方素帕。”
元苏特地?用清水净了手,从袖中掏出拿给静静站着的马儿瞧,“怎么样?,绣工不错吧。”
“你看这,还有只蜷成一团的小猫。这个呀,是孤和?他一起养的,叫肚肚。”
都说马通人性。
元苏瞧了眼?马儿松弛的下颚,将自己得来的手帕仔细地?对折起来收好,很是得意地?摸了摸马背,“别羡慕,孤也是最近才?发觉成婚的好处。”
有人惦记,有人黏着,想想心?中都甜蜜。
她很是愉悦地?将汗血宝马装扮了一番,这才?快步重新?往行宫而去。只是这一来一回,少不得又要沐浴一番,才?好消了身上那股气味。
元苏泡在御池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其实?,要不是颜昭突然问起过往的礼物,她也没想到可?以送他一匹马作为补偿。
夜里渐渐静了下来。
而留了一盏烛火的内殿里,清风明月送来了舒展地?笑意。元苏刚刚躺下,睡在她身侧的颜昭便咕噜噜一滚,熟练地?窝进她怀里。
「本来妻夫,就是要这样?睡在一处。」
想起他的话,元苏伸手将人又揽紧了些。
透窗而来的夜风,吹淡了那股熟悉的冷香,渐渐地?,换做了清晨花露,山林松柏之气。
行宫里免了茶饮,各府来的小公子也没闲着,三三两?两?在花园里逛一逛,交谈之间,有人便说起了昨夜篝火之事。
“也不知你们?瞧见没,许大人手里拿着的竟是阮将军的羽箭。”其中一人压低了声,左右瞧瞧,八卦起来。
“谁?”
原本还有些倦意的几?人登时精神?起来,难以置信地?问道,“许大人和?阮将军?”
“可?不是。我昨夜瞧见的时候也觉得诧异。不过——”那人蓦地?拖长了声音,卖起了关子,在众人催促下,方慢吞吞道,“你们?不觉得,阮将军若是换上男郎的衣衫,也不违和?吗?”
这话音刚落,就有其他的小公子忙制止道,“你不要命了。阮将军是陛下师妹,你这般妄议,若是没有实?证,可?是会?给自家招致杀身之祸。”
“实?证现在是没有。”那人被驳了一嘴,脸上涨红,硬着头皮不服气道,“左右咱们?还要在这狩猎场待上几?日,是与不是,验验便知。”
“裕罗,你可?不要只是嘴上说说。”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挑衅道,“京都里谁人不知你最是不靠谱,验验?你倒是与我们?大家说说,要如何验?”
“难不成,是预备脱了阮将军的衣裙?”
其他人低低哄笑起来,这话虽是玩笑,却也是在讽刺王裕罗。
世家公子可?不是那些平民?百姓,行事做派都要考虑府上的名声。偏偏王裕罗此人是个大喇叭,但凡是他知晓的事情,几?乎第二日就会?在公子间传开。而且他说话常不着调,添油加醋更是常有。
所以京都中的公子们?面?上与他和?气,背地?里却是看不上他这小门小户的嚼舌根做派。
王裕罗脸上青青红红,堵了气道,“我自有我的法子,到时候咱们?再见分晓。”
他拂袖而去,身后,几?个小公子相视一笑,却都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又听了一个笑话。
书钰站在花丛后,将刚刚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弯唇,捻着花枝轻轻一嗅。
早前他落下了把柄,受制于阮程娇。如今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好好戏耍一番这个傲慢至极的女子。
阮程娇变「男郎」,这想法只是稍稍一想,都让书钰心?中解气不少。
他伸手拽下开得正艳的小花,脚步一折,追上了王裕罗。
“颜公子?”王裕罗认得书钰,当即拱手停下脚步。
“王公子早。”书钰并不着急抛出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先是与王裕罗说了好半日废话,眼?瞧着王裕罗神?情越来越不耐,他才?将话题一转,装作无意道,“昨夜里好似没瞧见阮将军送出羽箭?”
王裕罗果真上钩,“我倒是瞧见许大人手中拿着阮将军的羽箭。”
“怎么会?。”书钰极为夸张地?摇摇头,做出副不信的模样?,“她们?可?都是女郎,说不定只是许大人帮着阮将军拿箭而已。”
“我与许大人和?阮将军也算相识一场,她们?之间并无什么。”书钰说着,又道,“阮将军向来喜欢独处。昨我还听崔掌事说,阮将军每回沐浴,都会?把伺候的內侍撵出门外。你瞧,她便是这样?一个生性冷淡之人,又怎么会?跟许大人处成那样?的关系。”
“阮将军都是独自沐浴?”王裕罗抓住了书钰话里的重点,当即想到了该如何验证的法子。
书钰忍着嗤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崔掌事是这样?说的,本来昨亥时我要用水清阁的那个温泉,没想到阮将军也选了那个池子。所以才?听了这么两?句。”
时间、地?点。他可?都全部告诉了王裕罗,能不能成事,可?就全看王裕罗机有没有运气,灵不机灵了。
书钰看了眼?突然信心?满满的王裕罗,与他笑笑,“对了,刚刚椿掌事命人来请,说是戏班已经备好。王公子可?记得早点去,挑上几?出好戏。”
“颜公子不去听戏?”王裕罗也算聪慧,旋即反问道。
书钰摇头,“我今日就不去听戏了,表哥——”他稍稍顿住,不好意思笑着改口,“凤君要去草场,我得陪着凤君。”
草场里多得是蚊虫,王裕罗可?不想凑这个热闹,与书钰道了别,便与其他人去了戏台。
书钰笑笑,转身往草场去,还未靠近,就被御林军拦住了去路。
“你们?不认识我?”
“认得。”站得笔挺的御林军并无多余神?情。
书钰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既是认得,还不快些让开。”
他可?是表哥的小尾巴。
还不等书钰往里迈步,阮程娇冷漠的声音不远不近传来,“陛下谕旨,任何人无召不得入内。还请表公子莫要为难我们?。”
无召不得入内?
那岂不是草场中就陛下和?表哥两?人?
书钰心?中越发好奇,可?有阮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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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在,他也不能越矩。只点了点头,待转了身才?暗搓搓的咬牙。
很好,原本他还有点后悔,这会?却是觉得阮程娇都是应得的。毕竟人总会?吃些亏,才?知道什么事尊卑。
他万分期待今夜王裕罗的动作。
草场里,穿着骑服的男郎正认真听着元苏的介绍,“你瞧,这样?一拉缰绳,它就会?停下。”
“陛下,这真的是为我准备的小马?”颜昭眉眼?清亮,仍带着又惊又喜的神?情。
元苏略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点头,“可?要上去试试?”
骑马比不得坐马车,饶是颜昭做好准备,刚刚跨上马的那一瞬,还是止不住地?发抖。他稍稍抿唇,却没有放弃。
“头一回骑马是会?这样?紧张。”元苏温声安慰着,待颜昭坐稳,利落地?跨坐在他身后,双手拉着缰绳,将颜昭紧紧护在怀里,“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嗯!”男郎抬眸,将身子放松地?往后一靠,“只要有陛下在,我就会?很放心?。”
山青云远,而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颜昭欢喜的神?情毫不掩饰,扬起下巴偷偷吻在她的侧脸,指着前面?的山林央道,“陛下,我们?去那瞧瞧,好不好?”
意识
他是头一回?骑马,嘚嘚的马蹄一撒开,颜昭登时就慌张起来。
元苏笑笑,单手从后揽住他的腰,声?音温和,“别?怕,有孤在。”
“陛下……”
是了,有她在,他又何须惊慌。颜昭紧皱的眉心舒展开,双手抓住她的手臂,那双漂亮的眸子?悠悠闲闲看?着天与地之中连起的丛林叠嶂。
也不知是不是山高的缘故,那垂在天边的云厚实,像是一团团棉絮,瞧着就很软乎。
颜昭耳尖一红,余光扫过她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其实,他靠着的怀抱,就很温暖软和。
嘚嘚的马蹄渐渐慢了下来?,颜昭回?神,才发?现刚刚遥不可及的山脚,此刻就在眼前。高耸入云的绿树远比远观时更加高大,树干粗壮,颜昭略略一比划,张开双臂几乎是抱不住的。
元苏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引着汗血宝马继续往林子?里走去。
树木的清香,徐徐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颜昭甚少如此近的接触自然天地,整个人兴奋极了,眉眼弯弯,每见一棵树,一朵花都要细细询问元苏。
“陛下,我想下来?走走。”
他坐在马背上固然轻松惬意,可是这里的景色这样美妙,颜昭更希望能牵着她的手一起漫步在山林间。
他殷殷切切地看?向站定的元苏。
“林间不比京都中道路干净。”元苏知?晓他生性喜洁,林间万般好,唯独土地泥泞。
“我不怕脏!”男郎与?她笑得好看?,伸出手,“只要陛下牵着。”
元苏心中一动,握住他的手,手臂用力,直接将人抱了下来?。等颜昭站定,牵着他的手,将马儿拴在就近的树干上,跨上弓箭慢慢往里走去。
“狩猎期里,这山中多?得是猛兽。”
“猛……兽?”
把手放在她掌心的男郎蓦地紧张起来?,“陛下,要不召御林军来?护卫吧。”
“怕了?”元苏故意逗他,长长叹了口气,“如今你我在林子?深处,孤又下令不许御林军和暗卫跟着,只怕她们一时半会也来?不及赶上。”
颜昭一怔,反而生出了胆色,与?她靠近了些,仰起眸子?,“既是如此,我来?保护陛下。”
“你?”元苏挑眉,好奇问道,“江远打算如何保护孤?”
男郎一本正经地与?她安心道,“若真?有猛兽,我就留下来?饲兽,陛下好趁机骑马离去。”
“你——”元苏被他这话?气得生恼,“孤怎么说也是女郎,如何能在遇见危险之时,舍弃自己夫郎求生?”
她背过脸,眉心紧蹙,手却不曾放开。
“……陛下?”
意识到自己说了伤她心的话?,颜昭来?不及忐忑,心中却莫名地甜蜜起来?。
陛下她呀,原来?这样看?重他。
他抿唇压住笑意,凑到元苏面前,“陛下?”
元苏生气,故意扭过脸不理他。
颜昭眉眼弯弯,又挪步重新凑到她面前,“陛下。”
他的声?音轻,像是小猫爪子?轻轻拂过元苏的心,差点儿就要破了元苏的冷面。
她眉心又是一蹙,把脸扭到另一边,就是不看?颜昭。
“陛下!”
小黏糕最是喜欢黏着她,这会脚步挪了挪,重新凑到她面前,“陛下,我亲亲你,就当认错,好不好?”
他的话?音才落,元苏的余光便很是不自然地落在了他翘起的薄唇上。
她重重冷哼一声?,神情肃然,却没有再扭开脸。
甚至于?,还十分体贴地微微低头,只有一双眼固执地不肯看?他。
颜昭心中偷笑。
总归此处山林静谧,也没有其他人跟着。男郎脚尖一踮,凑上去的唇险险从她唇角略过,避重就轻地落在她的面上。
“……”
元苏挑眉,才要扭开脸继续装生气。下一瞬,修长的手指捧住她的脸颊,亲自渡去了甜蜜的气息。
顽皮的舌尖似是水中摇曳的小鱼,还不等颜昭得意。
腰间一紧,却是元苏手臂收住。她成婚三?年,前些天方知?如何让他在这一方唇舌间便软了腰身,失了神智。
她是天之骄女,更是聪慧之人。举一反三?是本能,眼瞅着那俊俏的男郎面色酡红,一双眸子?似醉非醉,元苏稍稍退开些,等着颜昭喘匀气息。
“陛下……”男郎舌尖麻酥酥地,却还不忘刚刚的事,“不生我气了吧?”
元苏不说话?。
颜昭微微讶异,低眸瞧了眼还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眼尾似是被春风吹过,愈发?地艳丽起来?,“陛下要是还生气,那我再给陛下贴贴,好不好?”
他并非贪欲之人。
偏生这世间有了这样一个她,如蜜如糖。
颜昭面上欢喜,伸手攀在她的肩头,重新去够予他心慌,予他意乱的唇。
他也算有过几次经验的人。男郎暗暗较了劲,总不能只有他一人情动难抑。
陛下……
他眼眸如水,含情万千地偷偷瞧着她。
他……也想陛下动情。
林深树多?,枝叶繁茂,扑簌簌微微摇晃着。
直到山风吹拂过露出的胸膛,惹出战栗。早就迷了神智的男郎方有所回?神,咬着下唇,只把采撷相思豆的女子?抱得越发?紧。
他仿佛也成了这深林中的一株新树,被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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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便向后微微仰着。
原本是要认错的,可现在这样……
颜昭迷迷糊糊地压住喉间要逸出的低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挎在腰间的玉带半脱未脱,却在片刻间重新被人系好。
元苏深深吸了口气,将男郎衣领拢得服帖,遮住其中深深浅浅的红痕。
“陛下。”颜昭睁开情动的眼,他的唇红润润地微微泛肿,靠在她怀里,又羞又怯地低道,“陛下消气了吗?”
“你若让孤消气,日后就莫要再说那样的话?。”元苏知?他尚未平复,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以颜昭的性子?,白日里这样亲密已然是极为?出格的。
更何况他体内的玉龙香就要彻底解开,她也不至于?这样都等不了,忍不住。
“嗯,我记住了。”他将自己整个儿窝进她怀里,陛下还是这样的香。
颜昭悄悄嗅了嗅,往她脖颈上偷了吻。
“陛下,打猎会不会很难?”
好半晌,颜昭才站直身子?。他一直很好奇弯弓射箭是什么体验,总归这会也来?了深林。要是能感受一番,也是别?样的情致。
颜昭跃跃欲试。
“打猎是个熟能生巧之事,手臂的力量和目力缺一不可。”元苏忖了忖,牵着他往右侧走去,“你若是初学,可以试试打兔子?。”
这一片,放了不少兔子?进来?。
“来?,你站在这。”元苏引他站在一片空地,又给他摆了弯弓的姿势。可要拉弓的时候,颜昭却犯了难,他用劲气力,涨红了脸,也只是艰难地拉开些许。
“不慌,初次都是如此。”元苏早就预料到了,站在他身后,身形拢着他,手指一同搭在弦上,原本吃力的事瞬间轻松。
山风不断,吹得枝叶扑簌簌作响,颜昭屏气凝神,听着元苏的话?,细细观察着草丛里的动静。
“……”
“……”
可两人站了半天,别?说兔子?,就是其他的活物,也没见半个。
颜昭的手臂发?酸,也有些失落。
元苏收了弓箭背在身后,手指揉在他的手臂,“打猎本就是考验耐心,孤也常有走空的时候。”
“可是——”颜昭低头,“我本想亲自打只猎物送给陛下。”
“送我?”元苏诧异。
颜昭轻轻嗯了一声?,“陛下什么都会,我也想做一个更配得上陛下的男子?。”
听说阮程娇昨日猎了不少好物,件件都献给了陛下。
虽然颜昭心中明白,自己已然无需再跟他去比较什么。可那一点点酸涩的情绪,总叫人在意。
甚至一度让他觉得,陛下理应需要那样的男子?伴在左右。
“谁说江远不好?”元苏失笑,牵着他往回?慢慢走着,道,“素帕,里衣。江远不是做得很好?”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元苏一点点引着他的话?,“孤就觉得江远是这天下最好的夫郎。”
“真?的?”
闷在心底的酸醋不知?何时化作了唇角压抑不住的笑意,颜昭轻道,“我不会骑马,也不懂射箭。陛下也觉得我好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元苏虽然有点不解他在意的点,却也宽慰道,“这些有孤,江远只需要跟现在一样,跟在孤身侧就好。”
咦咦?
那双漂亮的眸子?偷偷瞥着身侧的女郎,胆儿一肥,点头道,“原来?陛下也喜欢被我黏着。”
他越发?攥紧了她的手,摇来?荡去。
“陛下。”颜昭的声?线欢快,“你能不能……能不能……”
话?未尽,他却又红了脸。
“嗯?”
见元苏看?过来?,颜昭眉眼一弯,鼓足了勇气,“能不能再讲一遍,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他期期艾艾地眼神似是一波清水,粼粼泛光。
有些故事讲过一遍,时日一长,原本的情节都会有所出入。可元苏几乎没有思考,那一字一句,与?颜昭听过的那个故事分毫不差。
只有在说到定下「颜昭」这个名字的时候。
她才突然恍然大悟地顿住。
颜昭正听得甜滋滋,登时摇着她的手道,“陛下,怎么不说了?”
“孤……”元苏垂眸,看?向神情欢愉的男郎,“原来?孤一直……一直都记得巷子?里出现的那个男郎。”
回?眸或许与?同音有关,可记住他,却并非仅仅是她早先认为?的那样。
“陛下,这件事我们要记得一辈子?,好不好?”
“好。”
她应得痛快,颜昭一愣,生怕她只是一时应付,仰起眸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指,“那陛下跟我拉钩,好不好?”
他已经生出了贪婪,想要与?她生生世世。哪怕她是一国之主,哪怕明知?她后宫不可能永远都只有他一人。
颜昭却仍然想要在此时此刻,留下她的承诺。
勾在一起的小手指,是她无声?的保证。
颜昭一扫面上的担忧,登时神采奕奕。手指一翻,与?她紧紧交握在一处。
“陛下可不许反悔!”
他兴高采烈的模样像是摘了天上星,得了山中云。片刻又生怕元苏没听清,谨慎道,“陛下,我说的可是一辈子?。”
“嗯。”元苏不解,却还是点头重复,“一辈子?。”
砰砰的心跳几乎要蹦出胸膛,颜昭稍稍有些后悔,早知?陛下应得这么爽快,他就该说生生世世的。
不过,一辈子?也很好。
他的小表情一点都没瞒过元苏,她抱他入怀,却是笑着叹息,“这会猎到了吧。”
“嗳?”正舒服窝在她怀里的男郎不解地看?向她。
他猎到什么了?
莫不是他听错?
定心
“陛下?”颜昭又追问着,偏偏元苏也不给他继续解释,只?是牵着他向正垂头拽着野草吃得汗血宝马走去。
“陛下??”
她越不说,颜昭越好奇。从她掌中脱出,双臂一张,挡在元苏面前,“陛下,你还没告诉我,我究竟猎到了什么?”
难不成是他刚刚弯弓的时候,已经用箭风打到了什么?
话本里也常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陛下又是武学高手,她能说出「猎到」二字,必然是发现?了什么。颜昭稍稍一想,越发觉得自己想得有理,登时眉眼弯弯,猜得越发具体细致,“陛下,我是不是扫到了一只?蝴蝶?”
“不是。”元苏亦跟他笑了起?来?。
“那……是不是一只?蜜蜂?”颜昭可不气?馁,回忆了当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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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好似是有些嗡嗡声。
元苏又摇头笑笑,“也不是。”
“不是?”
颜昭微微皱眉,既不是蝴蝶也不是蜜蜂,该不会是哪条树枝上的毛毛虫吧?
要?不陛下也不会不想告诉他。
眼瞧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慢慢黯淡下来?,元苏解开缰绳,扶着他上马坐稳,方浅笑道,“……是孤。”
“陛下又在逗我。”颜昭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之中,压根儿没注意?到元苏在说什么。
嘚嘚的马蹄缓缓走在新绿勃发的草地上,一人牵着马,一人端坐在马背。
明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可余光里却?都有天和地,她和他。
颜昭身后的山林越来?越远,不远处,御林军挺拔驻守的身影越来?越多。
“还不开心?”元苏瞥了眼垂头丧气?的颜昭,伸手抱他下马。
“陛下,我没有不开心。”
他只?是,只?是说不出那一阵一阵的小情绪究竟为何。
原本该松开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拦住她的肩头不放,固执地腻在她怀里。
元苏微微叹息着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皱起?的眉心,“真的没有不开心?”
他的情绪都挂在脸上,勉勉强强露出个笑,才要?摇头。
忽得福至心灵,想起?她们说过的每一句对话。
“陛下!你是说……”
那双低落的眼睛仿佛夜幕低垂时亮起?的灯火,晶晶亮,“你是说!”
他俊俏的面容蓦地放大?在她的眼前。
颜昭根本顾不上那些近在咫尺的御林军,左右她们都懂避嫌。男郎只?压低了声,“我猎到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凰?”
他的反问几乎是确定。
只?待元苏点点头,那藏在唇角眼尾的笑意?就要?争先恐后地露出。
“嗯,孤是这个意?思。”
在她尚未发觉的时候,他的的确确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她的世界。
“陛下,是说真的,对不对?”
这惊喜来?得太过意?外,颜昭着急想要?与她再一次确定。他明白对于元苏而言,这样的话就已经是对他的承诺。
“孤向来?金口玉言。”
她的小黏糕近来?着实有些莫名地担忧,那双眼看着她的时候,常常会有一些低落。抱着她的时候总是十分用力,生怕她会消失一样。
她是他的妻主,自是要?与他定定心。
“陛下。”唤她的声音甜滋滋地泛着笑,哪里还有半分失落,眉眼处泛着微微薄红,又唤了一声,“陛下!”
“嗯?”
“陛下。”他欢喜雀跃地窝进她怀里,管它?什么矜持,什么宫规。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他的妻主,他额前的碎发在她脖颈蹭来?蹭去,又轻道,“陛下!”
元苏好脾气?的应着。
她早就发现?,她的小黏糕特别欢喜的时候,总会不住地唤来?唤去。
“回行宫?”
元苏拍拍他的肩头,她如今对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小黏糕情难自禁的时候,更喜欢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欢欢喜喜的贴在一处。
“嗯!”他重重点头,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害羞地想了想,她们是得回行宫去。
阮程娇看过来?的时候,正瞧见?紧紧相拥的两?人。
那甜蜜的一幕似是汹涌而来?的箭浪,只?留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似是被灼伤了眼,与许应书说了不舒服,便魂不守舍地往住所走去。
就连匆匆来?寻元苏的崔成与他请安,都没瞧见?。
“崔掌事。”许应书奉命守在草场,这会看见?行色匆匆崔成,当即伸手阻拦,“陛下有令,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奴晓得。”崔成垂首,道,“刚刚几位大?人求见?陛下,是以奴才来?通禀。”
“这个时候?”许应书余光瞥了眼将将替凤君披上披风的元苏,道,“还请崔掌事稍等。”
崔成恭敬站定。
许应书转身,才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静待元苏牵着颜昭缓步前来?,方压低声禀了。
“这个时候?”
元苏亦是一怔,她下意?识瞥了眼眼巴巴看着她的颜昭。
“陛下还是先去忙吧。”颜昭心中正甜如蜜糖,特别乖顺地松开她的手,“我等陛下回来?。”
做人夫郎的,自是不能拖妻主后腿,他十分有自觉。
更何况,他也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平复下飘忽忽的心绪。
颜昭遣了候着的辇车,步伐轻快的往行宫走去。他唇角的笑意?不曾隐藏,轻轻哼着小调。
椿予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家?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他掖手跟在身侧,心中也为颜昭感到高兴,差点忘了正事。
“凤君,昨夜有內侍禀报说表公子亥时去了水清阁。”
“书钰怎地会去水清阁?”
颜昭敛下欢喜,稍稍回想了一下,道,“京都里来?的小公子们不是都安排了各自的温泉?”
“是。”椿予也是这点想不通,又跟昨夜里当值的內侍反复核对过,这才上禀颜昭,“不过表公子并未进去就被內侍告知?水清阁中有人。”
“水清阁环境是清幽些。”颜昭点点头,“今夜各处温泉加强守卫,以防再有人误入或者走错。此次前来?的女男众多,此事定要?格外谨慎。你且再派些內侍,跟各府来?的家?眷说一说每人可用的泉眼。”
尤其这些京都来?的男郎都是世家?高门的公子,清誉最是重要?。
昨夜之事亦给他提了醒,颜昭忖了忖又道,“让內侍们仔细勘察通往每处泉眼的路,务必要?处处留人。”
“是!”
椿予应下,扶着颜昭回了行宫,紧锣密鼓地又召集了各大?管事的內侍,将凤君旨意?下传。
一时之间,行宫内外的內侍们全都警觉起?来?,便是守在书房前的一众內侍,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崔成掖手,躬身站在书房门口。
刚刚元苏召了几位大?臣入内,如今里面的谈话声不断。
“陛下,臣等此次前来?求见?,是想为自家?小女求娶。”
在座的几位都是昨夜交换了信物的女郎之母,小辈们有意?,她们也不好耽搁。这才一同前来?请元苏赐婚。
“这是好事。”元苏颔首,十分痛快地下旨赐婚。
本来?她办篝火夜饮的目的,也是为了促成好事,如今程娇虽无好消息,但她亦乐见?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如此一来?,今夜里参加篝火夜饮的男郎便会少?上许多。
元苏心中微急,想了想又让许应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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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许应书叩见?陛下。”
元苏示意?她起?身,低道,“孤叫你买的书可都带来?了?”
“回禀陛下,臣一直都带在身上。”许应书亦压低了声,从衣袖里拿出巴掌大?的一本书恭敬地双手递上。
书皮微卷,显然被前主人反复观看过不少?遍。
“此书当真有用?”元苏不甚确定地随手翻开一页,瞥了眼上面的几行字,忽得哦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书的确有些内容。
怪不得京都中盛传,凡是看过此书的女子,必能让男郎心悦诚服,老老实实献上一颗心。
“回禀陛下,臣已经打问过好几人,确有所用。”许应书沉稳答道,其实昨夜里她亦翻开此书看过。
其中的有些话虽浅薄,却?又极为准确。尤其琢磨男郎心思那一篇,让人颇有醍醐灌顶之效。
她用书上的理论暗暗分析了阮程娇的心态,当即便明白他为何那般别扭、纠结。
却?也因此愈发地生出同情之心。
这世道男郎不比女子活得肆意?,诸如她,曾经爱慕过一个男郎,爱慕时的心是真,得知?他进宫后放弃的心亦是真。
可男子往往亦将自己沉浸在一段虚无缥缈的情意?之中。
得到了自是甜蜜如期许,得不到的便会在无尽的「早知?道」和酸涩中不断挣扎。
阮程娇无疑是骄傲的,常年征战,让他的性子并不似寻常世家?公子那样温和、乖顺。反而让他更加有主见?,也更加不易顺应命运。
这或许便是他为什么始终无法轻易放下这段早就知?晓结局的暗恋。
想起?被他随手扔掉的羽箭,许应书微微叹息,对于阮程娇而言,身份已经是他无法跨越的最大?的阻碍。
若陛下顾念旧情,知?晓真相时或许会网开一面,留他性命;可怕就怕,这欺君之罪终会大?过过往旧情。
思及此,许应书将头垂得更低。
“你先下去,传程娇进来?。”元苏的话淡淡地听不出情绪。
许应书恭敬点头,退出书房后又忍不住为阮程娇这坎坷的情路轻叹了几声。
外间阳光明媚,阮程娇应召前来?的时候,崔成刚刚进书房添了新茶。
“陛下。”他叩首行礼,元苏点头,示意?阮程娇上前来?,“孤有东西送你。”
“送我?”
那张略有憔悴之意?的俊美容颜微微迟疑,旋即隐隐有了期待,紧紧攥着手指方抑制住内心的浮想联翩。
“孤昨夜离开篝火夜饮时,曾瞧见?好几个男郎都朝你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臣,未曾注意?。”
元苏一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当真没注意??”
“是。”他还当师姐要?说些什么,原是这个。巨大?的失落袭来?,阮程娇低垂下眼,点头。
“早前你说喜欢之人已然成婚,孤就猜到你怕是不知?道如何与男郎相处,喏。”她递给阮程娇那本书,好心道,“是以孤特地命人寻了这本奇书来?,你细细看完,自会知?晓如何把握时机。”
“把握时机?”阮程娇这几年,每每悔恨的便是这几字,他攥紧躺在掌心的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瞧你,虽说长得漂亮,也要?好好收拾一番才好。”元苏负手站起?,围着阮程娇左右看看,“孤免你今日值守,把这本书好好研读一番,力争在今晚篝火夜饮,学有所成。”
“陛下。”阮程娇涩声,唤住要?往外走的元苏,“陛下当真觉得这书对我有用?”
“自然。你可莫要?小看这本书。”元苏突然压低了声,“孤刚刚看了几页,都觉得受益颇浅。”
书上说,对于欢喜难抑的男郎,最好温柔地乘胜追击。
她已经想过,一会回内殿,要?怎样温柔地让她的小黏糕哭出好听的声音。
情动
元苏负手迈步。
内殿里?,被?她念在心里的小黏糕亦趴在软榻,俊俏的面容正含着笑意,欢欢喜喜摆弄着她昨夜送的羽箭。
修长的手指一遍遍抚过刻在?箭身的「御」字。
他真笨,怎得一直都没想到陛下的心意。
不过——
陛下真好。
他眉眼弯成月牙,用手捂住微微发烫的脸,明知?她不在?内殿,还是轻轻地?,情不自禁地?又低唤道,“陛下。”
预想之中无人应答的低唤并未落在?地?上?,崔成打起帘子,元苏迈过门?槛,尚未等內侍通禀,她已经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嗯?”
“嗳?”颜昭一顿,反应过来之后,那顺着声响看过来的眸子里?惊喜藏不住,从软榻上?起身,蹦蹦跳跳就?要扑进元苏怀里?。
“陛下!”他声音轻,像是一片落叶,打着旋落在?元苏心里?,“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按照内务府早前递上?的流程折子。
陛下此?刻应该与臣子一同看云郎歌舞,不过她既然过来,他就?没道理?再推她去看旁的男郎。
颜昭伸手抱住她的腰,微扬着下巴,毫不犹豫自问自答道,“我知?道,陛下一定是想我了,对不对?”
虽说她们刚刚才分开不久,但谁让她们情比金坚,刚刚又互换了心意。
这样的情形随便放在?哪个话本,都是两情相悦的经典。
他自是要大大方方地?黏着她。
“你猜得——”元苏抱起他,往软榻走去,话语间?却卖起了关子,停顿了好一会。直到?那窝在?她怀里?的男郎实在?压不住好奇,眼巴巴地?追问着,方摇摇头。
“不想?”
颜昭怔住,唇角一撇,就?要从她怀里?起来。还未起身,就?被?元苏用?力抱住蜂腰,压在?了软榻上?。
“生气了?”元苏噙着笑,手指流连在?那好看的唇形之上?,故意问道。
“没有。”颜昭口是心非地?否认着,一张口,她的指尖便轻易地?触在?了他的舌尖之上?。
男郎侧开脸,牙齿微微用?力咬了下去,不痛不痒的,却又好似在?挽留她。
小黏糕也是有脾气的。
元苏俯身,在?他耳边悄声道,“孤不是不想江远。”
“那陛下还摇头。”
她的气息就?在?耳尖脸畔,像是一阵春风微微吹拂过碧水清波,扰得他心都乱了。颜昭勉勉强强压住涌上?心头的那点?情愫,可那漂亮的眸子早已含情脉脉,带着欲说还休的情动,染红了俊容,惩罚似地?轻轻又咬了咬元苏的手指。
“孤摇头……”
一瞬不瞬看着颜昭的元苏早就?心生波澜,却还记着那本书上?看来的内容,把欲擒故纵的把戏又继续了下去,直到?那小猫似的玩闹挠得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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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上?涌,方将脸凑在?他的鼻尖,唇角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脸庞,“只是想告诉江远,不是不想,而是很想。”
她向来是副严肃端正的模样,便是过往情动时,也不曾说过这样乱人心智的话。
此?刻的颜昭哪里?还生得起气来,眉眼弯弯,鼻尖追着那股冷香,含含糊糊问道,“那……陛下有多想?”
刚刚被?轻咬过的指腹正被?柔软的舌尖悄悄卷住。
元苏低眸,眼底似有春风裹挟,“江远想知?道?”
“嗯。”颜昭小心地?捧住她的手,她的指腹湿湿润润的,男郎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上?面没有咬痕,才放下心来与她十指交握。
“孤也不好形容。”元苏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小黏糕,伸手关上?半敞的窗扇,“不过的确是孤表述不清,才叫江远有所误会,孤认罚。”
“陛下,我刚刚也有错。更何况,我都冒犯了凰体。”
颜昭认认真真检讨着自己,还未再说上?两句,耳边,元苏的声音似是蛊惑,低低而来,“江远咬的又不重,算不得惩罚,不碍事的。”
“陛下……”
他的妻主真的很好,颜昭眼眶一酸,才要在?心中感?激漫天神佛搭起了两人的姻缘。
唇上?一软,就?听她声音含糊,“这次重些,孤受得住。”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视线渐渐发虚,透窗而来的日光璀璨,晃得他心神荡漾,只晓得不断仰起下巴,奉上?自己渐渐发麻的唇舌。连勾在?脚上?的鞋子何时落了地?都没发觉,只恨不得被?她揉进骨血。
交缠的气息早就?灼热,尤其那股冷香,仿佛一阵看不清的烟雾,迷糊了早已失守的神志。
修长的手指穿过衣领,落在?白雪红梅之上?,寻着并不多的记忆,本能?地?带起一阵阵战栗。
眼瞧着挂在?腰间?的金玉腰带摇摇欲坠,还是元苏先回过神来。
她缓缓放开眼尾带泪的颜昭,还不等她深吸口气,小黏糕却主动起来,学着她早前的样子,温柔小心地?采撷着红梅,他面容虔诚,仿佛做着这世间?最为神圣之事。
窗外阳光正好,暖和的光洒在?元苏衣衫滑落的肩头。愈发衬得那只是多了伤痕的肌肤如玉。
“江远。”压在?喉间?的声音已经难抑,她伸手搭在?他的肩头,却没有把人往外推。
他记得陛下有嘱咐,说是要重些。
小黏糕迷迷糊糊抬起眼,仔细看了元苏的神情,舌尖微微用?力,端坐着的女郎登时将腰背挺得笔直。
她与他离得更近了几分,冷香的味道也愈发地?让人沉醉犯晕。
颜昭还来不及再去索吻,眼前一黑,却是又沉睡了过去。他的额头就?枕在?元苏心口,手指还搭在?她岌岌可危的金玉腰带之上?,模样已然睡得香甜。
正打算坠入暗流的元苏:“……”
她低眉瞧了瞧眼尾还挂着欢喜泪意的男郎,深深吐了口气,泛起个无奈的笑。
才要起身将人抱上?床榻,闻着她身上?冷香的颜昭却下意识地?一伸手,八爪鱼似的缠在?她身上?。
元苏不得不用?手臂左右分别托起他双腿架在?自己臂弯。
好在?置在?窗边的软榻只要转过一扇屏风走上?几步就?能?到?结实的拔步床上?去。元苏身上?的敏感?还未完全消退,抱着她不放的男郎却还无意识地?在?她肩头蹭蹭脸。
“你呀。”元苏苦笑,神色艰难地?揽上?自己的衣衫,瞧了眼他已然泛肿的唇,克制地?起身,垂下床幔,唤了崔成进来,“素月先生可到?了狩猎场?”
“是,奴已经安排素月大夫在?住所稍作歇息。”
元苏颔首,“待凤君睡醒,你请素月先生过来替凤君把脉。至于在?凤君前面的说辞,照旧。”
“是。”崔成掖手应下。眼瞧那明黄色的鞋靴要往外去,崔成硬着头皮上?前,请示道,“陛下,奴为您梳妆。”
刚刚内殿里?的动静,还有偶尔几声男子的哭腔,无一不昭示着里?面发生了什么。
更消说元苏此?刻云鬓微乱,唇也润润地?泛红,哪里?能?直接这样出去。
崔成一提醒,元苏登时反应过来。
她随意地?坐在?镜前,想起小黏糕带了哭腔也不肯放开她的模样,莫名地?想起了前几年?两人一同过夜的情形。
她心中早就?不可抑制地?想着那些待他清了余毒之后的夜会有多精彩。亏得她在?帝位上?练就?了一副冷漠肃然的模样,这才不至于露出星点?端倪。
崔成小心地?打量着镜中元苏的神情,再用?余光瞥了眼睡在?床幔后的人影。手中的银梳子渐渐就?有些握不住。
“有心事?”元苏熟悉崔成的动作,她微微挑眉看向镜中低垂着眉眼的內侍。他跟在?自己身边亦有段日子,向来本本分分。
“奴惶恐。”崔成忙否认,替她拢好鬓发,想起凤君早前的旨意,忙禀了一遍。
元苏微微蹙眉,示意他跟自己出来,“书钰去了水清阁?”
“是。”
这倒是有些奇怪,水清阁向来都是由?近臣使用?,书钰是颜昭的表弟,没道理?不知?晓这个规矩。
更何况水清阁离他的住所有段距离。女男大忌,他没道理?不懂。
“许应书。”元苏唤来守在?门?外阶梯下的女郎,低声嘱咐道,“今入夜之后,你亲自带人暗守在?水清阁附近。”
“是。”
说罢,元苏负手往大厅走去。
云郎善舞,广袖翩然间?,夜已深,酒过三巡。草场的篝火旁,坐着精心装扮的年?轻女男。大伙比起第一夜放松不少,唯有书钰和王裕罗两人兴趣缺缺。
眼瞧王裕罗偷摸溜走,书钰眼中精光一闪,得意起来,今夜也算他给阮程娇的一份大礼。
他自是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戏,蹑手蹑脚的一跟上?,就?见前面不远的王裕罗正对着守在?玉清阁外的內侍犯难。
“当?真无用?。”书钰暗暗啐了一句,稍一思量,便想了辙从另一边过去,寻了个借口软硬兼施地?支走了那几个內侍。
障碍一除,剩下的可是王裕罗的造化。他已经现身,若是再留在?这,多少有些同谋之嫌。
思及此?,书钰虽遗憾不能?亲眼看着阮程娇吃瘪被?赐婚,还是谨慎地?跟着那几个內侍离开。
夜深的狩猎场,风声、树叶扑簌簌的声响,还有偶尔的几声狗吠,都显得格外清晰。
王裕罗到?底是头一回这般胆大地?去偷瞄一位女郎沐浴,且不说心慌脚软,单是死死咬住的唇都只泛抖。可他话都吹了出去,若是没有结果,只会丢了脸面。
况且他也想过,若阮程娇是男子,这便是欺君之罪。他偷看固然有错,却也能?功过相抵。若阮程娇是女子,于他也不亏,直接以身相许便是。
王裕罗想得绝妙,蹑手蹑脚地?溜进水清阁,眼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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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眼里?有人坐着,还来不及瞧清楚。眼前一黑,却是被?人用?棉巾遮住了脸。
“谁!”他心中一慌,正要假模假样地?喝退来人,蓦地?想起自己此?行亦是不光彩,嘴一闭。手臂却被?人反折在?背后,腿窝一酸,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
许应书自始至终背对着泉眼里?的人,“阮将军,卑职奉陛下之命,要将此?人押回御前审理?。”
短短一番话,王裕罗听得是心惊肉跳。才要辩解,口里?就?被?塞了棉布,拉扯着带了出去。
他自是委屈万分,想着如何辩解。
元苏坐在?书房,目光平静地?瞧着涨红了脸,还在?组织语言的王裕罗。
“是谁引开了內侍?”
其实御林军早就?将看见的事实一五一十地?上?禀,元苏这一问,却是直接掀开了王裕罗欲遮遮掩掩的念头。
他忽得愣住,哪里?还记得刚刚编排了什么,生怕此?事一出,自己清誉尽毁,只哭着如实禀道,“陛下,小人冤枉,小人只不过是爱慕阮将军,这才做下了这种糊涂事。”
“是颜公子……”
事到?如今,王裕罗巴不得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书钰身上?,“是颜公子告诉小人阮将军沐浴的时间?与地?点?,今夜里?亦是他支开了內侍。小人可发誓,小人与颜公子绝无事先通气,小人也不知?颜公子为何会支开內侍。”
王裕罗说得慌乱,元苏蹙眉扬手,崔成当?即上?前重新用?棉布堵了王裕罗的嘴,让其他內侍将人关进了偏房。
“程娇呢?”元苏看向候在?旁的许应书。
此?事关乎女男之情,可大可小全看程娇意思。
“陛下。”许应书面上?有些不自然,却还是认真回禀道,“刚刚卑职派人去请过阮将军,阮将军托人将这书信带与陛下。”
阮程娇是臣子,饶是元苏待他再亲厚,此?举也颇为僭越。
许应书心中略有担心,微微抬眸看向将信纸抽出的元苏。就?见端坐在?桌后的女郎诧异挑眉,低声嘟囔,“有事告知??”
程娇甚少这样。
元苏心中困惑,只当?她今夜里?被?男子求爱惊吓过度。总归此?事未查明各方态度也不宜公开,她起身,让崔成带路,信步往阮程娇的住所走去。
“陛下,可要奴去通禀?”
崔成躬身,问询着在?黑漆漆房门?前顿住脚步的元苏。
王裕罗到?底还未许配,家中亦是在?京都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考虑到?他的清誉,元苏等人来得隐秘。
“不必,你们候在?这。”
元苏抬手敲门?,还未等到?屋里?的人回话,椿予急急忙忙寻了过来。
“陛下。”四周人多,他收着声,跪在?元苏脚边,“素月大夫遣奴来寻陛下速回内殿。”
江远?!
元苏眉心紧蹙,转身就?往内殿折回,她边走边叮嘱许应书,“就?由?你替孤问问程娇的意思。”
“是。”
圣命不可为,哪怕这是个烫手山芋。许应书恭敬等着陛下仪仗走远,方迈步转身,还未敲门?,刚刚还黑漆漆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
阮程娇的声音不似平常沙哑,清凌凌地?在?静夜里?低低传来,“师姐让你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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