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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风雪天总阴沉,马车被良驹颠得摇摇晃晃。
叶薇本是端坐的姿势,却被荡得头晕,她腹内翻江倒海,不舒服地趴在窗边,远眺崇山峻岭。
幸好她的月事昨日就已经走了,否则再添一桩腰疼,又得遭罪。
裴君琅抬眼,凉薄的唇瓣微启,问:“叶薇,你能在外留宿几日吗?”
若是寻常小姑娘,听到单身小郎君问出这种暧昧的话,早就羞红了脸。偏叶薇不是正常人,她太信赖裴君琅,不觉得他这种守身如玉的君子会做出什么狎昵冒犯的事。
叶薇想了一会儿,说:“可以。只要给府上报个信儿就行,反正焦莲和叶心月都不在府上……唔,祖母也会帮我担待几分。”
叶薇隐隐有一个预感,叶老夫人一定会为她撑腰的。
裴君琅颔首:“既如此……明月,我们出京城。”
每一面墙都被打通了,两头都通了个门,大门敞开,如同里外抖风的殿宇。
叶薇猜,膳堂定是模仿朝中大臣上完早朝会后在御殿外用餐的廊下食场景,直接让学子们同堂用饭了。
迈进膳堂,叶薇不动声色打量。
左边摆了数不胜数的坛子,油纸封口,有酱菜和美酒。干净的石砌灶台架起五口铁锅,有专门的御厨镇守,房梁挂着的点菜牌上,一应美味小炒与汤品应有尽有,标注了银钱,要额外加价付费,想来是为了娇生惯养的皇亲国戚准备的;
右边则是沈如意说的免费膳食,周院长抠搜得很,每日的荤菜有限,一日除了晨起时吃的米粥与糕点,饭食就两餐。固定时辰打饭上菜,吃完立马收拾,过时不候。
而且打菜大娘抖的一手好勺,严格来说,也是要收钱才有吃喝,只不过专收黑.钱。
叶薇知道钱的紧要,以后她处处需要银钱打点,不敢乱花。
因此,她打算吃点剩下的菜品垫垫肚子就好。
叶薇打量一眼来往的学子,找到鲁沉山等人的座位。她刚想拉裴君琅一同落座点菜,膳堂外就传来一阵鼎沸的喧哗。
听声音,很熟稔,有点像谢芙。
叶薇:“小琅,你先去吃饭,我看看阿芙怎么回事。”
“嗯。”裴君琅慵懒地掀了下眼皮,没说什么,独自离开了。
膳堂外,谢芙抱住怀里的妹妹不放。
一双猫瞳杀气腾腾,凝视眼前守门的赵管事。
赵管事十分为难地道:“棺材与尸人不得入内,这是周院长定下的规矩,您和小的发一百遍的火也更改不了学规啊。”
谢芙恶狠狠问:“为什么?”
“已经有学子投诉了,说尸人散发尸臭,还有碍观瞻,最重要的是占天者焦家的公子小姐也佐证,说是尸人的怨气会影响卜卦结果,干扰人的气运。”
“放屁!妹妹的尸蜡都是用掺了梨花香露,可香了!而且妹妹是自愿给我做尸人的,怎么会有怨气!”
“那小的管不着,规矩如此,小姐别为难咱一个下人。”
叶薇扫了一眼赵管家身后的事物,一排排大大小小的棺材并列放置,还有几个额头上贴了黄纸符箓、腰间挂了黑色糯米的行尸。
想也知道是谢家人带来的“凶器”,往后三十五名学子都习得谢家传家术的时候,把行尸如同马匹一般拴在尸厩里,此处一定更为壮观。
叶薇想,到时候,这里会成为禁区吧。毕竟深夜看到里里外外都是不会呼吸的尸人……真的挺瘆得慌。
叶薇理解谢芙对妹妹的感情,她小声问:“要不先把妹妹放回寝室?我陪你回去一趟。”
“小薇姐姐!”谢芙看到叶薇很欢喜。
她很喜欢叶薇,和妹妹并列的喜欢。
“可是,妹妹会寂寞,她和我说,不要丢下她……”
谢芙犹豫不决,抬头时,又看到不远处站着眼神冰冷的长姐谢道玄。
长姐的脸上,明显存有不悦之色。
算了,还是听叶薇的话吧。
毕竟大姐不喜欢自己太重和尸人的感情,想要毁了妹妹好多次,都是她和阿姐斗法,以一己之力保下的妹妹。
谢道玄人虽冷淡,却也并没有不疼爱谢芙。
看到谢芙天资卓越,即便有妹妹拖累也不断进步,甚至才十岁就能在危机时刻自创蛊阵,实在难得。
解气!
哪知,裴君琅不知是迫于长兄裴凌的淫.威,不敢开罪未来皇嫂,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竟一言不发收下了这只烧鸡腿。
叶心月笑了下,满意离开。
“二公子……爱吃烧鸡腿啊?”
鲁沉山沉痛地看了一眼没骨气的裴君琅,心如刀割。
“不爱吃。”
“那您还……”
裴君琅看了他一眼,凉凉问:“你知道宫中太监大拿福德,为何活到六十岁还被父君重用?”
裴君琅忽然要和鲁沉山说宫中辛秘,这不就是交好的意思么?
鲁沉山立马从塌皮烂骨一团软肉的状态支棱起来,竖起耳朵,问:“为、为何啊?”
“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鲁沉山闭嘴。
二殿下阴阳怪气很有一手呢!
鲁沉山欲哭无泪,悄悄安慰自己。
虽然没有和裴君琅打好关系,但至少他周身萦绕的杀气不似之前那般外露。
不过,那只烧鸡腿……裴君琅拿了又不吃,是有其他用处吗?
总不会带回寝室里上供吧?
他倒是听说谢家真的有对行尸上供,说是尸人会吸收香火与阳气,能养得更乖巧懂事。
鲁沉山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最后才知道,那是谢芙逗他玩的……熏香火不过是为了掩盖尸蜡味,增一增香罢了。
直到叶薇她们回膳堂,他才明白裴君琅那一碗鸡腿的用处。
裴君琅难得有一丝人气儿,他把饭碗朝叶薇的面前一推,淡淡道:“你不是想吃这个么?”
叶薇大喜过望。
方才,她和谢芙转了一圈,只端了碗春笋鸡汤和白菜豆腐。
学生们饿了,一来膳堂就把饭菜一扫而空。
“是的。相传婆罗会扮作人的模样,来家里讨吃讨喝,如果主人心生怜悯收留婆罗,那么夜里她就会吞了主人家,再扮作死去的人,顶替她的身份长久活着。”她温文一笑,“只有我手上烧的祈木香味才能区分婆罗。如果遇到扮成村民的婆罗,只要点香递过去让它嗅。婆罗闻到香味,会呕吐不止,惊慌逃跑。”
叶薇懂了:“你怀疑我俩是山精?”
“没错。我一个弱女子居住在这里,总不能不防范嘛。”
女人刚说完,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
下一刻,她捂住嘴,大口大口呕吐起来。祈木落到了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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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色的香烟,瞬间被雨水熄灭。
一瞬间,叶薇的头皮都发炸了,周遭瞬间鸦雀无声。
难道,她眼前这个……就是扮作村民而不自知的婆罗本尊吗?
救命,她遇到鬼了!
第六十二章
叶薇他们脸色发白,女人也知道自己吓到了两人。
她红着脸,略带歉意地说:“我有了身孕,嗅到异味便想作呕,实在对不住。”
叶薇胆子都要被吓细了。她缓了缓神,松一口气,对女人点点头:“那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
“是呢。”女人也松懈防备,“方才祈木的香味两位也嗅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你们快随我进屋里吧,天可太冷了,小心着凉。”
叶薇没有推辞:“劳烦姐姐了,敢问姐姐如何称呼?”
“我叫夙瑶。”
如此,对一个明媚的、爱喜笑谈天、爱旷野奔跑的小姑娘不公平。
叶薇不愿意破坏关系,那就由他来当这个恶人。
反正,他早就习惯一个人。
裴君琅面上看不出喜忧,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瞟向叶薇。
他偏过头,不看叶薇,姿仪八风不动,凝望另一处冰冷的雪景。
少年凉凉开口:
“叶薇。”
“如果你想去夜猎,就去吧。”
……
裴君琅的劝说,在裴凌眼中,便是服软的象征。
兄长志得意满,望向叶薇的眼神也圆融许多。
“小薇姑娘。”裴凌朝她伸出手,指骨修长白皙,“上马,我带你同行。”
叶薇迎上裴凌那双殷切的桃花眼,又看了看眼前递来的修长五指。
她福至心灵,恭恭敬敬地递上刚剥好的蜜桔:“大殿下。”
裴凌掌心一片冰冷。
他皱眉,看了一眼剥得干干净净的蜜桔:“……嗯?”
叶薇心虚地说:“您方才说,都是二殿下拘着我了,其实不然。我本身呢,就是一个喜静的淑女,不大喜欢到处跑动的。所以今晚的夜猎……我太累了,还是先算了吧。”
少女弱柳扶风,眼下柔情蜜意地解释,仿佛真有难言之隐。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
看热闹凑过来的甲、乙班弟子便竖起从西方蛮夷那边学来的鄙夷动作——竖中指。
他们异口同声,纷纷骂出一句:“你放屁——!”
叶薇眨眨眼,望向那些双手紧握成拳、怒火中烧的同窗们:“呀,几位同学,你们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她仔细思考,这两天有什么对不起甲、乙两班学生的地方……
没人想接叶薇这句话,不然岂不是给两位殿下留下自己小肚鸡肠的印象了?!他们还要在官场里混呢!
叶薇这个贼女子,前两日的夜里,宁愿连夜忍受北风呼啸,也执意要把冰河单薄出凿出裂缝,好让他们一早起来滑冰的时候,全员落水!
要不是夜里有监视马场和冰场的春鹰喊出叶薇的名字,道明真相。
他们都不知这群以叶薇为首的丁班学生会无聊到深更半夜夜钓,还拿玲珑炮炸河!
可恨,冻得他们老寒腿都要得了。
就在此时,谢芙远远跑来。
她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叶薇大喊:“小薇姐姐,我让鲁沉山连夜造出一车玲珑炮了,今晚咱们继续炸鱼去!”
沈如意拖着板车,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上回炸的那一袋鱼还没吃完,你们还来啊,不腻吗?”
鲁沉山眼底青灰一团,疲惫地摆摆手:“别喊我造了,真的干不动了。”
此言一出,叶薇懂了。她好像的确当过一回小人。
她轻咳一声,端出一箩筐蜜桔同大家伙儿赔礼道歉:“来来,都吃个桔子。”
众人也不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只能忍气吞声接下蜜桔,息事宁人。
丁班的热闹又回来了。
裴凌明白,叶薇这个小姑娘油盐不进,今晚定不会跟他们去夜猎。
于是,裴凌没兴趣和她磨蹭。
大郎君一牵缰绳,对叶薇客气一笑:“小薇姑娘既有其他安排,我也不强人所难。那我先行一步,多谢你赠的蜜桔。”
“不客气,大殿下一路小心。”叶薇笑眯眯。
裴凌转身,和其他同学一起策马离开。
马蹄踩踏在冰面上,发出笃笃的脆响,渐行渐远。
裴凌今晚脸色难看,同行的学子们都不敢出声劝慰。
裴凌骑马行于黑峻峻的密林之中,他单手执绳不便,又不好在同窗面前丢下臣女所赠的吃食,只能把蜜桔囫囵塞入口中。
可牙尖刚咬下果肉,一股难言的酸苦味顷刻间充斥口腔。
难吃。
裴凌面色铁青,秉着上位者的涵养,没有流露出丑态。
他只在心里暗忖……今晚的蜜桔究竟是光禄寺哪个蠢货负责采买的?若让他知道,定要好好罚上一回!-
叶薇一箩筐的蜜桔都送完了。
很快,她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牙酸的倒抽气声。
看来她意料得不错,确实是一箩筐坏种,无一幸免。
叶薇把剩下的几瓣儿酸滋滋蜜桔丢到一旁的果皮堆里,唾弃:“太酸了,狗都不吃。”
狗都不吃么?裴君琅想到方才她赠给兄长的那一个蜜桔,唇角一翘。
少年撩起薄薄的眼皮,问她:“你方才为何不跟着裴凌去?”
叶薇:“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裴君琅不明就里,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
裴君琅没有印象,他只知道自己淋了雨,随后身子骨不适,忽冷忽热,很快睡下了。
睡梦里,似乎梦到了什么春色,总体来说,应该是一个难得的好梦。
但他没有印象,实在太累了。
“不知。”裴君琅冷冰冰地挑眉,“怎么?有事?”
叶薇愁眉苦脸,顿时结巴了:“没、没事。”
就她一个人有印象吗?
叶薇脑袋昏昏,不由自主胡思乱想:唔,昨夜那个吻,可能是她头昏脑涨产生的幻觉吧!
第六十三章
早饭是那个名叫昭昭的哑女给他们送进屋的。
夙瑶想得很周道,她担心裴君琅脾胃不适,油腻的东西不好克化,因此给他准备了一碗香喷喷的干虾粥。而送给叶薇的,则是一碗羊奶,还有一个名叫“古楼子”的羊肉馅饼,分量很足,生怕她吃不饱。
叶薇没想到这里还有养羊,想来应该是夙瑶口中的夫君特地给她蓄养的,好让怀孕的妻子能日日喝羊奶滋补身子。
叶薇咬了一口酱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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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楼子,一抬眼,看见昭昭还驻足原地没有离去。她不免心里疑惑,纳闷问:“有事吗?”
昭昭如梦初醒,摇摇头。
她想走又没走,焦急间,她靠近叶薇,张嘴,以无声的唇语,反复复述两个字。
叶薇起初没看懂,但她有样学样,试着发声。慢慢的,她试探性学舌:“快……跑?”
夜很深了,叶薇送别白梅。
回到院子的时候,青竹送来了煎好的药。
药汤气味清苦,氤氲满室。
叶薇用瓷勺轻轻搅动药汤,她试了一下药汤的温度,还是很烫。
她没有立刻喂裴君琅吃药,而是把药碗放置一旁,等药温合适再入口。
床榻上,裴君琅的中衣已经被青竹换过,他身上的伤也悉数包扎好,凌乱的布带缠绕在劲瘦的手臂,与肌理线条流畅的胸膛。雪色缎面渗透一痕痕红色污秽,幸好血已经止住了。
烛火昏黄,朦胧的光漏过屏风的山水图,桂黄山绿,错落在少年郎丰润的眉骨上。
裴君琅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胸腔微微起伏,还有进出的气儿。
不知为何,叶薇忽然蹲下身,靠近裴君琅,细细聆听他的心跳。
砰、砰。
孱弱的擂动,象征着不屈的生命力,教她心安。
叶薇伸手,取过一只柔软的枕头,垫在裴君琅脑后。
她端来药汤,单手擒住裴君琅的下颌,一口一口喂他喝下。
少年很难有吞咽动作,喂药的过程艰难,叶薇却一滴都不敢让他洒出。
叶薇喂得辛苦,裴君琅也喝得辛苦。
幸好,他于意识迷离间,还很乖很听话,懂事到不可思议。
裴君琅喝完了一碗药。
叶薇掌心握了一颗糖丸,喂不了裴君琅,她就喂自己。
明明是甜滋滋的糖果子,可含在唇舌里,还是泛起一重酸、一重苦。
叶薇不想出房间,她找了个“怕冷出门会吹风”的借口,说服自己留下。
通宵达旦照看,叶薇担心自己会打瞌睡。
她起身,走向一侧塞得满满当当的竹木书架。
裴君琅很喜欢看书,室内几乎摆满了书。
叶薇对裴君琅有无尽的求知欲。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指骨,轻轻抚过这些书籍。
她找了一本书脊最毛糙、翻阅最多遍的书,捻住书页,逐一翻开。
夜风钻入屋舍,一张夹在书中的纸,轻飘飘落地。
叶薇捡起纸张,细细打量。
上面画着一个画技很烂的雪人,还写了几个小字。
其中两个字,被裴君琅用蘸了墨迹的笔锋潦草划去。
叶薇递到烛台下,仔细辨认。
她看懂了,原来是一句裴君琅下意识写的话,笔迹很凌乱。
他说:“想和叶薇一起观雪。(划去)”
几乎是瞬间,叶薇想到年前的第一场雪。
那天,她捧着初雪捏的雪人,想给裴君琅一个惊喜。
她欢喜地赶往裴君琅寝室找他,却扑了一场空。
裴君琅不在潜渊官学,他不见踪迹。
叶薇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原来,他在这里。
在这个供他疗伤、养病的内室。
叶薇指骨微颤,难过的情绪一下子淹没了她。
她记得白梅说,裴君琅为了她,不止受过一次伤。
所以那次,他也受了重伤,一个人躲在这里舔舐伤疤,凝望屋外的风雪吗?
叶薇几乎是如梦初醒,脊骨触电一般,掠起一重鸡皮栗子。
裴君琅心思细腻,他明明很想和她一起观雪。
可小郎君胆怯,他不想被叶薇看到衣下的伤痕累累。
他逃跑了。
当她问起他的行踪,他又戴上冷漠的面具,恶言相向。
明明,他很想和她一起看雪,想和她说话,想和她闲谈、相处。
裴君琅。
小琅。
天底下最笨最笨的小郎君。
叶薇鼻尖涩疼,她下意识抬头,忍住眼泪。
怎么回事啊。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爱哭。
他的胸口鼓胀,疼到无以复加。他捂住胸口,痛苦蜷缩成茧子。
也是这时,男人的胸膛突然爆裂,炸开一团血雾。掌柜当场毙命,自他胸口拳头大的血窟窿里,悠哉悠哉钻出一条花色爬虫。
被叶薇一脚踩扁。
叶薇被吓了一跳:“好恶心,是蛊虫吧?”
裴君琅饶有兴致地眯起凤眸:“啧,居然在他们身上养了蛊,难怪一个个讳莫如深的样子。”
叶薇明白了,恨得牙痒痒:“掌柜被下了蛊,幕后主使的名字和事迹便是虫蛊销毁的指令。一旦他说出秘密,蛊虫发作,他必死无疑!竟能把蛊虫驯成声控,这不是抄袭了我的点子么?可见,这人定是潜伏于官学里的卑鄙小人,专门偷我的师!”
裴君琅皱眉,有点不解。眼下紧要的事,是这一件吗?分明他们无法从这些人口中得知真相了。
叶薇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啊。裴君琅忽感头疼欲裂。
第六十四章
血液蜿蜒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直蹿鼻腔,催人作呕。
叶薇眉骨微蹙,一时间遍体生寒。
她道:“这个村子的人……都是假的。”
虚幻的村镇,如烟花一般稍纵即逝的城池。
裴君琅弯唇:“不错,夙瑶的屋舍外围,还绕了一圈卦阵,我查探过了,那些高级阵法出自占天者焦家,非本家嫡出子弟不能学习。而来此海岛的焦家人,唯有焦玄鸣。可见,是他创造了这个村子。”
叶薇困惑不已:“为什么呢?他煞费苦心圈了一个海岛,只是为了豢养夙瑶?难不成焦玄鸣已经婚配了,家里的正房太太牙尖嘴利是个母夜叉,不允许他纳妾?”
裴君琅的指骨一顿一顿地敲击木轮椅扶手,沉吟道:“这也是我不解之处,据我所知,焦玄鸣还不曾成家,既是单身的男子,何必要养外室?”
叶薇他们脸色发白,女人也知道自己吓到了两人。
她红着脸,略带歉意地说:“我有了身孕,嗅到异味便想作呕,实在对不住。”
叶薇胆子都要被吓细了。她缓了缓神,松一口气,对女人点点头:“那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
“是呢。”女人也松懈防备,“方才祈木的香味两位也嗅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你们快随我进屋里吧,天可太冷了,小心着凉。”
叶薇没有推辞:“劳烦姐姐了,敢问姐姐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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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夙瑶。”
“夙瑶姐姐,我在家中行二,如不嫌弃,唤我一句二妹妹便是。”叶薇嘴甜,很快就和她打好交道。
裴君琅的身体虚弱,眼下闭目养神,唇瓣紧抿,竟似昏厥过去。叶薇忧心忡忡,知道裴君琅不能再淋雨受冻,忙不迭跟着夙瑶进小院子歇歇脚。
小院一看就是长久有人居住,灯火荧然,门窗上的彩漆簇新。屋内养了一条皮毛油光发亮的獒犬,能够看家护院,一见生人来就狂吠不止。
夙瑶无奈地对大狗下了指令:“旺财,安静。”
大狗被女主人教训了一阵,嗷呜一声,哼哼唧唧趴回狗窝。
等夙瑶领叶薇他们进屋的时候,叶薇才发现这座小院太古怪了。明明屋子外看起来是石头与黄泥砌的墙,可偏偏里面的家具都是用上等的大红酸枝木以及黄花梨木。一个只能蛰居海岛的普通女子,如何用得起这么上乘的木料。
叶薇心生疑窦,下意识看了一眼夙瑶身上的衣料——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花样绣纹竟是这几个月京城里最时兴的梨花胧月纹,荒野小地方,怎会这般赶时潮?仿佛京中有人。
叶薇几乎是一瞬间想到,那个时不时就要来一趟海岛的焦玄鸣。
这位……不会是焦玄鸣老师养在荒岛的外室吧?
这么凑巧吗?
两人一进屋,炭盆的暖意直袭面门,通体温暖如春。
叶薇活了过来,又伸手试了试裴君琅额上的温度。额头是热的,脖颈是冷的,他吃不消折腾了。
叶薇不得已,只能和夙瑶求助:“姐姐能否赠我与这位小郎君一身衣裳换洗?我这边有一些银子,也算报答姐姐的收留之恩。”
夙瑶抿唇一笑:“这有什么,能遇见都是缘分一场,切莫记挂在心上,不过是一件衣罢了……我夫君近日不在家中,他的衣衫对于小公子来说会有些长,凑合穿穿?”
“当然好,劳烦夙瑶姐姐。”
叶薇和裴君琅都收到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灶房还有先前热好的暖水。夙瑶一声招呼,立马有个被拔了舌头的哑女帮忙抬水进屋,供他们清洗。
不知为何,哑女看到他们活似见了鬼,眼珠子都要从眼眶蹦出来了,直勾勾盯着叶薇以及裴君琅。
叶薇不知道哑女的眼神古怪,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她也顾不上这么许多。
叶薇晃醒昏睡过去的裴君琅,把干燥的长衫塞到他手中,催促他快些擦洗、更衣。
裴君琅似乎明白,眼下他即便力不从心,也要好好换上一身干燥衣服,免得让叶薇为难。
于是他强撑起额头生热的不适,缓慢推动木轮椅,进入内室换上新衣。
叶薇则在另外一间偏房随便洗了头发,换了衣裳。
等她再度来到厅堂,夙瑶已经多添了一盆炭。
她让给叶薇一张美人榻,又轻手轻脚为小姑娘披上一件厚厚的毛袍。
夙瑶:“东厢房平时没人入住的,我让昭昭挂了一面布帘子隔开,各铺了一床被褥,供你们住宿一夜可好?”
夙瑶吃不准叶薇和裴君琅的关系,生怕自己此举会冒犯到两人。
叶薇明白,她既然已经安顿下来,就要想一个万全的借口搪塞过去,免得夙瑶对他们的来意起疑心。说兄妹的话,太古怪了,出了什么事,不往官道上跑,偏偏要出海跑到小岛来,必定是无计可施的状况才行。
她心里有了想法,不如说是私奔的小情人,这样才能将他们今晚狼狈的情况解释得一清二楚。
叶薇说:“我和小琅(小郎)打扰到阿姐了,实在对不住。”
“你们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海岛上来?我夫君说,此地可离别的州府远着呢,他每每出航都要两天一夜才可靠岸。”说起夫君,夙瑶的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
叶薇没有拆穿夙瑶夫君的谎言。
她说:“我和小琅其实是违背家中意思,私逃到外面的爱侣。你知道的,他腿骨看着不大好,恐怕今生都不能痊愈,我家中父母亲便不大乐意我同他交际,可感情的事,又怎是外人一张嘴便能简简单单说清楚的……”
小姑娘装得落寞,眼见着眼泪都要往下掉。
夙瑶最明白情感之事不能强求,她拍了拍叶薇的手,安慰她:“也是苦了你了。没关系,你和小郎君好好在这里休养,留几日,待我夫君回来,我可以让他的渔船载你们去别的州府,如此也不至于被家中人找到。”
叶薇悄悄拧一把大腿肉,落下泪来:“嗳,多谢阿姐体恤,也就只有你站在我这边了。”
“我都懂,二妹妹真是可怜人。”
夙瑶安慰了叶薇几句,又给她端了一碗姜汤。
叶薇:“我看小琅淋了雨,十分不适,我先端汤喂他喝下,明日再来和姐姐好好唠几句。”
夙瑶赶忙催促她:“都怪我,一说起来就忘记时辰,你快去吧,要是哪里不好,明早我们还能去村里请个看病的大夫来瞧瞧。”
“多谢姐姐了,今晚如若没见到你,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叶薇擦了擦眼泪,很快回到客房里。
裴君琅似乎真的很不舒服,已经从木轮椅上挪到一侧的矮榻小睡。
他很有君子风范,竟把帘子后那一张宽敞的雕花架子床让给了她。
关上门,叶薇把那碗尚且热腾腾的姜汤摆到一侧,上前晃了晃睡梦中的裴君琅。
他仍在熟睡。
长发用竹叶簪子束着发,发尾沾了水,黑得亮人眼睛。少年的雪睫垂落,被烛光照出一片昏黑的影,闭目的裴君琅比寻常要孤高清冷许多,似一把寒潭里的剑一般锋利。
裴君琅以为她临时出幺蛾子,杀心渐起。
反倒是叶薇承昭昭“提醒快跑”的恩情,柔声细语安抚她:“你别怕,我们其实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和夙瑶姐姐。反倒是你们的男主人焦玄鸣,可能不是个和气的善心人。这事儿太要紧,等我们度过难关,再和你慢慢解释,好吗?”
可是,无论叶薇如何循循善诱,昭昭还是不肯钻入密林。
她张嘴,急得满头是汗,不断比划口吻,像是想告诉叶薇什么重要讯息。
夜雾昏暗,叶薇实在看不清。
她无计可施,只能冒着打草惊蛇的险要,点起了火折子,仔细去分辨昭昭的唇语。
等火光照亮小丫鬟脸的一瞬间,叶薇从她惊愕不已的脸上,读懂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不要过去,你背后,有婆罗!
第六十五章
昭昭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
叶薇回头望去,不远处被夜雾裹挟的那一片林子,真的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先是枝桠摇晃,继而是树叶颤动,昨晚下的雨露凝结于枝头,被撼天动地的动静震落,纷纷散落在他们的肩膀与发顶。
春露入骨,渗出一股子冰冷的凉意。整整一夜,裴君琅都在看他身上的那件夹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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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叶薇从他包袱里翻找出来的,衣襟镶的杏色缎,绣了蝶恋花暗纹。既繁复又雅致的一件夹袍,不是他最钟情的一件,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算差。
裴君琅靠在木轮椅上,闭目养神。许是身上的痛感渐消,暖意席卷,他竟闭着眼睡着了。
梦里没有苦难,唯有无尽黑甜。
叶薇很早就睡醒了,在野外睡得实在不好,石头地面硬,浑身上下似是没一块好肉,疼得她一动脖颈就龇牙咧嘴。
她想到山洞门口的裴君琅,也不知他有没有回来睡。
叶薇拿好牙粉、竹枝毛牙刷,打算去清澈的溪边洗漱。
她刻意放轻了步伐,出洞的时候,叶薇看到熟睡的裴君琅。
他偏头垂首,密集的雪睫盖下,挺拔的鼻翼浮现一片阴影,明明很恬静的画面,薄唇却仍紧紧抿着。
叶薇莫名笑了下,他连睡觉都很不安稳,不曾放松。
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
明明是美丽近妖的小郎君,却浑身散着寒气,张牙舞爪,想要吓跑谁?
叶薇蹑手蹑脚走远,她今日还有事做,可没时间理会裴君琅。
裴君琅睡醒的时候,已是艳阳高照的中午。
他迷茫地睁眼,垂头一看,那一件夹衣还老老实实覆在膝骨上。
裴君琅腕骨酸麻,他揉了揉如玉的手,挪动木轮椅入山洞,整理好了身上衣,他才缓慢地前往溪边洗漱。
小郎君爱洁,打理得当,又取一条青色的绸带松松垮垮束缚住乌浓发尾,这才慢条斯理回到洞穴。
他淡淡扫了一眼周遭左右,发现洞中除了整理武器的谢芙和鲁沉山,不见其余两人。
裴君琅低头,若有所思。
良久后,他问:“沈如意呢?”
鲁沉山愣了一下,不明白裴君琅和沈如意平时关系也不算亲近,怎么问起他了?若是问叶薇的去向,那倒还情有可原。
可惜鲁沉山的心思一点都不细腻,他呆了一会儿,说:“出去找易容要用的草药材料了,待会儿我们打算去扮作【杏花酿酒队】的队员,骗宝剑去。早上的播报二公子没听见吧?出局了周峰和谢北门的【四书五经队】被劫了,如今杏花队手上可有两把宝剑,他们就在咱们附近。所谓富贵险中求嘛……”
鲁沉山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却没一句裴君琅想听的。
他想问的分明是、分明是叶薇去哪里了。
但裴君琅没资格这样问。
他得了失心疯么?怎么忽然想问她的去向?
此时,谢芙已经帮妹妹涂抹了一层香喷喷的肤油,她靠过来,问鲁沉山:“小薇姐姐还没回来吗?他们怎么去那么久?不会是沈如意忘记草药长什么样了吧?”
“不至于。”鲁沉山摇摇头,“再等等吧。”
然而此时,裴君琅却眸光锋锐地追问:“叶薇跟着沈如意出去了?”
“是啊。”鲁沉山纳闷,“怎么了?”
裴君琅脸色一如既往地冷:“既是沈如意要采药,她跟去做什么?”
“小薇姐姐想学易容术呀,跟着一起辨别草药,不是很正常吗?之前我养蛊的时候,小薇姐姐也会在旁边一起看呢!”说到这里,谢芙鼓了鼓腮帮子,“对啊!沈如意真会显摆!把小薇姐姐拐走了,不行,我也要再养一瓮蛊虫,让小薇姐姐只跟着我……”
谢芙待叶薇的占有欲很强烈,已经很不满沈如意的夺人行径了。
裴君琅听到两人说的话,心里渐生燥闷。
他本该平静无波,寒肃似月。偏偏不满的思潮,比从前更甚。
裴君琅不是很完美斩断了和叶薇的关系吗?一切都如他所愿。
那他缘何还要不高兴?仿佛他还有亏欠,还有不甘心。
裴君琅记得蛊市那次。
他也在叶薇面前展现过易容术,但她从来没和他提过,她想学。
思及至此,裴君琅嗤笑一声。
原来,不是易容术不好,而是老师不对。
叶薇,不想裴君琅教。
叶薇自然不知道裴君琅胡思乱想了这么多事。
她只是想尽可能多掌握一点技巧,每学一样技能,就能在不经意间多救她一回。
若非如此努力藏着底牌,上回对上谢北门,她恐怕就要被大卸八块了。
可偏偏叶薇单手支着下颚,说:“若二公子不吃,那便罢了,留着你吃吧。若他吃了……”
沈如意:“吃了怎么样?”
叶薇愈发困惑。若裴君琅吃了,就代表他并不讨厌她。那么他为何还要放狠话,说一些意气用事的话呢?
她只能无奈摊手:“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意思啊?沈如意懵,现在的郎君姑娘们交朋友都这么错综复杂吗?
……
眼下,沈如意战战兢兢,等裴君琅的回答。
小郎君半天不说话,他迷茫地回忆有关这碗河虾粥的关联——哦,叶薇曾用河虾粥逗过他。那时候,他说要吃,却没在膳堂里吃到。她是记得这一点,所以给他送粥了?
答应他了却没给到的东西,叶薇也要还给他了吗?
裴君琅冷笑,她还真是算得一清二楚。
她就这么急着和他一刀两断。也是,她有了旁的靠山,队伍里哪一个不是沾染世家嫡系的血,他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