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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
《诗经》有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南宫月纵使不会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那般思之如狂,却也存着万分期待的心思,不顾天色将晚,不顾道路阻长,在离宫暂住的朝臣眼皮底下,偷偷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上马车直奔安南王府。
她要突然出现在赵宴礼面?前?,预判着他见到自己时欣喜的模样,她要飞奔向他,诉说自己的思念。
什么避子药,什么墨玉簪,只要赵宴礼抱抱她,哄哄她,他那点心思,她都可以原谅。
什么皇家威仪,什么王室典范,她只是一个女?郎啊,一个思念情郎的小女?郎。
她吩咐齐公公准备的乌篷马车,是再寻常不过,悄悄进入安南王府,也是打着南宫家皇室宗亲的名义?,去看望老太?妃的。
却在落日的余晖下,邂逅一对璧人,站在鱼塘池边,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见之忘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美人哀怨哭泣,纤纤玉指扯着君子的衣袖,娇娇柔柔让人心生怜惜。郎君垂眸,似低声安抚,眸中深情似海,温柔得如三月春风,轻柔划过,消散在风里?。
南宫月屏息驻足,隔着曲折回廊,如隔着一道汪洋,脚下似有千斤,再迈不动一步。
无人告诉她如何?爱,如何?不爱,也无人告诉她,见到自己情郎与别的女?郎在一起?,要怎么说,怎么做,才会更体?面?,更大度。
是该假装若无其事,还是该大闹一场,发足自己的脾气?
她想发脾气,想不顾身份地将那个女?郎一脚踹走,想霸占着自己的郎君。是的,她吃醋了,满腹都是醋意,咬得牙齿都酸倒了。
这种画面?她也不是第一次见。
一次是在晋国公府,竹林中慕凌风和清宁郡主私会,她只留意了墨玉簪的出处,思绪都在朔州怀德王拉拢边塞小国上面?,无暇顾及其他,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不够在意慕凌风,没有如今日这般心痛。
还有一次是在御花园的翠微亭中,赵宴礼和瑶华公主私下相见,她遥遥见了,还有心思摸过去偷听谈话,丝毫没有醋意。
是那时?候不够喜欢赵宴礼吗?不是,是赵宴礼的态度。
在翠微亭中,赵宴礼面?对瑶华公主时?,一脸淡漠,而此时?的赵宴礼无限温柔。
南宫月将手?指卷进手?心里?,长长的指甲戳痛了肌肤,疼痛让她恢复理智。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呢?她安慰自己。南宫月忽然很想哭,她竟然卑微地想要粉饰太?平。
又觉得自己没用,才几日工夫,她竟掉进了赵宴礼的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父皇说,“帝王不能耽与情爱,误国误民。”
母后说:“帝王都是无情之人。”
可她有了情,痴了心,就要万劫不复吗?
齐公公在一旁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动又不敢,看着自家的主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暗暗着急,频频给晋国公府的下人使眼?色。
这时?候回廊尽头晃出一个身影,那人脚下生风,急匆匆往外走,与南宫月不期而遇。
“陛……陛下,陛下怎么来了?”那人立刻跪下行礼。
南宫月的目光从鱼塘上转了回来,落到了锦衣郎君身上,此人很像那日去离宫报信之人,开口?问道:“免礼,你是,赵五公子赵勋礼?”
“回陛下,正是在下。”赵勋礼答。
“陛下!”一道清冷的声音,夹杂着匆忙的脚步,带着惊喜的尾音,“陛下,你怎么过来了?”
南宫月循声望向赵宴礼,眸光又落在他身后的白衣女?郎身上,掐着手?心点了点头。
女?郎跟在赵宴礼身后,低着头,怯懦不敢近前?的模样,好似南宫月能吃了她一样。
南宫月收回目光转向赵勋礼,“五公子,姑祖母病好些了没有?寡人在离宫听闻姑祖母病重?,夜不能寐,今日特?来探望。”
赵勋礼眼?神扫过一旁的赵宴礼,急忙回道:“今日勉强用了些流食,太?医说还不能掉以轻心,陛下这边请。”
南宫月脚步未停,跟着赵勋礼往老太?妃的寝居而去,与赵宴礼擦肩而过。
齐公公跟在后面?,朝赵宴礼偷偷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赵宴礼想伸手?去拉南宫月的,又缩了回去,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将南宫月的心意踩在脚下,等着她发火,等着她跟他吵架,等着她与他决裂。
这几日他没有一刻不想她,他在离宫安排足了人手?,知道南宫月每天很晚才睡,知道她冒雨去了临仙阁,知道她夜晚和楚瑀谈天说地,知道她每天都在抄经书,知道她发现了参汤和墨玉簪的秘密。
可他如今被绊在了王府里?,这座看似他家的王府,却处处都在算计他,算计他不能出府,算计他不能脱身。
却也因此让他察觉到了,祖父去世时?的蹊跷,还有父亲去世前?的蛛丝马迹。原来最大的恶,就是身边最亲的人。
正在他苦无证据之时?,他素未谋面?的舅母找上了门,还有一个刚刚及笄的表妹,硬是贴了上来,这又是耍的什么阴谋,不言而喻。
他顺水推舟,以假乱真?,打算引蛇出洞,可他不想伤害南宫月。
南宫月一出离宫他就得到了消息,他本想在门口?候着她,让她一下车就能见到他,他满心欢喜,一出门却被表妹缠住,哭哭啼啼诉说着苦楚。
他知道王府里?到处都是赵奢的眼?线,他耐着性子与他们虚与委蛇,顺势演一出君臣反目的大戏。
这一切南宫月并不知情,也容不得他解释,这样也好,赵奢定会相信。
……
老太?妃寝居里?一股浓浓的药味,她似醒非醒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已经完全不认人了。
南宫月坐在床边,携了她的手?,轻声道:“姑祖母,月儿来看你了,你要好好养身子,早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就接你回宫住几日,你许久没有回宫了吧,现在宫中模样都变了呢。”
老太?妃似有动容,呆滞的眼?神仿佛闪过了一道光,掠过南宫月看向一旁侍立的人,从几个孝子贤孙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停留在赵宴礼身上,嘴里?“嗬嗬”地叫了几声。
赵宴礼急忙上前?蹲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祖母是唤孙儿吗?孙儿在呢。”
老太?妃伸出了干枯的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赵宴礼急忙握住,安慰着老太?妃,目光却情不自禁朝南宫月看去。
南宫月垂眸,看也不看赵宴礼。
赵奢和赵夫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赵勋礼则瞧了一眼?白衣女?郎,嘴角扬起?一抹阴狠地笑。
老太?妃颤巍巍地伸手?抓赵宴礼,覆在南宫月的手?上,嘴里?含糊几声,不知所云。
“祖母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待她的。”赵宴礼说着,顺势靠近南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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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覆住小手?,迅速在她手?心里?捏了三下,又迅速放开。
南宫月一愣,立刻抽身站了起?来。
这一变故惹得众人一惊,赵宴礼的脸也阴沉得可怕。
赵夫人立刻打圆场:“陛下勿怪,老夫人这是错把你当?成了芳姑娘了。”
什么芳姑娘?南宫月疑惑地看向众人,目光不自觉又看向了白衣女?郎。
“民女?方芳见过陛下,”白衣女?郎僵硬地跪下向她行礼,这礼仪行得不伦不类,一点也无世家小姐的风雅。
“陛下,这是王爷的表妹,自小在民间长大,不通京都的规矩,失了礼数,陛下莫怪。”赵夫人解释道。
南宫月心下暗忖,赵宴礼何?时?有的表妹?他不是没有亲人了吗?早在西戎的时?候,他父母双亡,母家方氏身份不显,听说是西戎那边的人,这么多年,也没有见方家来人与赵宴礼相认啊!
“平身吧,”南宫月淡淡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人在府里?,总归是不会为难方家表妹罢了。
“谢陛下,”方芳抄着西戎的尾音,谢了恩,环佩叮咚地起?了身。
南宫月不禁朝她腰间的宫绦看去,上面?的纹路和样式,竟和赵宴礼那条一模一样,是她亲手?为他修补的那条吗?
她朝赵宴礼腰上看去,他今日一袭玄色常服,腰间束着玉带,未见那条宫绦。
南宫月气息微窒,心中一阵烦闷。
这时?,门外下人禀报:“夫人,红绸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要挂上吗?”
赵夫人歉疚地望了一眼?南宫月,急忙走到门口?斥道:“干个活还要问东问西,东西准备好挂上就是了,今日有贵客在,都轻着点。”
透过敞开的门,就看到下人拿着红绸挂在屋檐下,还有几人拿着大红的灯笼替换掉院子里?的风灯。
“府中要办喜事了吗?”南宫月问。
赵夫人急忙扬起?笑脸,“陛下有所不知,老夫人的心愿就是看到王爷成亲,府里?正准备这桩喜事,一来宽慰宽慰老夫人,二来冲冲喜事,说不定老夫人一高兴,兴许这病就好了呢!”
这是想学民间冲喜的法子吗?南宫月望了一眼?赵宴礼,这冲喜的新娘子,莫不是这位方芳姑娘?
赵宴礼并未反驳,一派气定神闲,很是情愿的样子。
“那就恭喜摄政王了,姑祖母的身子要紧,辛苦你们仔细照顾着。”南宫月咬着牙说了几句话,又和众人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出来。
院子里?已经挂上了红绸,丝毫不逊色离宫的祥云殿。
赵宴礼你艳福不浅啊!
南宫月横了赵宴礼一眼?,带着人匆匆往府门外而去。
一屋子人呼啦啦跟着相送,唯有赵宴礼站在了原地。
刚刚南宫月那一眼?似真?生气了,这不由得让他想到南宫月砸王府那次,也用冷冰冰的眼?神看他,不喜不怒,没有生气没有发火,却真?真?要了他的命。
待赵宴礼反应过来,人早就出了院子,他忽然心痛,为什么他一定要忍,为什么要伤害南宫月,没有证据,他随便捏个证据杀了赵奢就是,做什么用这么个笨法子,自己心疼,害南宫月对他失望。
万一,南宫月就此不原谅他了呢?从此不理他了呢?那不如杀了他吧。
想到这里?,赵宴礼急忙去追,远远看到南宫月的身影,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黏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恐惧忽然袭来,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南宫月带着气走,不能。
他发足功夫截住了南宫月,眼?中似簇着一团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当?着赵奢一家子的面?,抱起?南宫月就往自己的寝居走。
“啊!”南宫月惊叫一声,伸手?拍打着赵宴礼的肩膀,小腿胡乱踢蹬了几下,冷声道:“你放开我!”
换来的是赵宴礼更加拥紧的双臂。
身后的一队黑甲卫唰的一声,整齐划一地抽出了佩刀,训练有素地截住了赵宴礼,骇得赵奢等人连连后退。
赵宴礼未动,祈求的眼?神看向南宫月。
南宫月从未见过他这种眼?神,又想到刚刚被他悄悄捏的三下手?心,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信号,捏三下,是我想你三个字。
还有揉三下,亲三下,各自代表不同的寓意,这是赵宴礼和她亲密时?胡闹的,却不想会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南宫月冷着脸,挥手?让黑甲卫退下。
赵宴礼抱着他回到寝居,关上门,将她按在门板上,就吻了下来。
南宫月挣扎着推开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嘴上的水渍,那双潋滟的眼?睛,就噙满了泪水,一颗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赵宴礼的心跟着疼,再次靠近,伸手?拂去她的泪水,低头正要亲吻她的脸颊,却被南宫月一把挥开。
“赵宴礼,你混蛋!”
随着这一声斥责,啪的一声响,似打了一记耳光,站在院子里?的芳芳,浑身一颤,赵勋礼则长舒一口?气,挺直了腰背。
默契
黑甲卫威风凛凛守在?院子?四周,齐公公也守在?了?门口,浮尘一甩望了一眼跟着进来的赵奢等人。
屋内听不见说话声,却传出一阵桌椅倒地,茶碗和花瓶摔碎的声音。
赵夫人面露惧色,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黑甲卫如此?行事,第一次是他们为赵宴礼准备和北越公主的婚事时,那次南宫月砸了?王府,这次不会又砸了王府吧?
赵奢面上还算镇定,脊背却在?发凉,他忽然就想到了被抄家的萧丞相一家,那可是?陛下亲自下的令,萧家上下以及姻亲故旧几百人,瞬间被杀的杀卖的卖,哗啦啦一夕之间全族尽灭。
赵勋礼则不怕,他正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得意。陛下也是?女郎,也会吃醋,既然宠幸了?赵宴礼,又怎么会允许他背叛自己呢?方姑娘是?平民,正是?因?这?层身份,才会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
就算赵宴礼解释清楚了?,两人暂时误会解除了?,也会在?陛下心中埋下一根刺,等着时机成熟,这?根刺就会再次刺痛陛下的心,到那时,他就让赵宴礼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和方姑娘的婚事,不成也得成。
此?时,被猜测的南宫月,正被赵宴礼抵在?光秃秃的书案上,掐着柳腰,吻得几近窒息。
房间里一片狼藉,笔墨纸砚洒了?一地。
赵宴礼将南宫月抱坐到书案上,将下巴搁在?南宫月的肩膀上,揉着她的小手,小声道:“外面都是?赵奢的人,我被他拿孝道困在?这?里了?,外面那个姑娘的来?历尚没有查清楚,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还来?不及与?你细说其?中的隐情。”
“没有查清楚,你就敢与?她成婚,给?太妃冲喜?”南宫月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问。
那双潋滟的双眸中,早已含满了?泪。赵宴礼一哽,方姑娘拿着信物?找上王府,身份一时半会定然查不清楚,赵奢应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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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时间差,将他算计进去,逼他在?祖母面前表态,答应成婚。
今日南宫月来?府里,什么红绸,什么冲喜,赵夫人这?是?故意在?南宫月面前提的,为的就是?离间他们。
赵宴礼犹豫一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给?南宫月解释。
南宫月见他犹豫,心中气恼,“你还真?打算冲喜不成?”
“好得很?,”南宫月咬牙,“不管你有没有苦衷,你敢和她成亲,就算假成亲,我也不会原谅你。我回宫就纳一屋子?小郎君,每天换着人宠!”
“寡人不要你了?!”说到最后带了?哭意。
南宫月越说越生气,忍着眼泪,推开赵宴礼,跳下书案,就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又被赵宴礼从后面抱住。
南宫月掰开他的手,转过身,“天下又不是?只你一个男子?,比你温柔的,比你听话的郎君多的是?,我到时候…呜…呜呜……”
眼前一黑,赵宴礼的唇便?覆了?上来?。
南宫月更气,“赵宴礼你放肆,你敢欺负寡人,你敢以下犯上,寡人要治你罪,我……呜……”
赵宴礼任她挣扎,箍住她的腰,抱起她大步朝里间走去,三两步来?到暖榻前,将她放在?榻上,不容她反抗,便?欺身上来?,强势地堵住了?她的嘴。
南宫月呜咽几声,挣扎几下,腿很?快被钳制住,小手也被大手按住,握紧,十指紧扣。
赵宴礼灼热的呼吸熨烫着南宫月,那种强势的,不容忽视的气息,紧紧萦绕着南宫月。
她突然觉得赵宴礼抱着她的身子?发抖,是?那种爱而?不得的,小心翼翼地试探,那种浓到化不开的爱意,随着他的呼吸,送到了?她的嘴里。
她心中一软,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睛。其?实她嘴上说着不要他,身子?却很?诚实地接纳他,贴近他,慢慢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赵宴礼此?刻就像是?被钓上岸的鱼,紧紧抓着南宫月,靠着她的呼吸才能呼吸。刚刚一进门,他就已经解释过了?,南宫月也默契地配合他,假装在?屋里与?他吵架,为了?逼真?,甚至将满屋子?的东西都砸了?。
他以为这?事就算翻篇了?,没想到在?这?等着他呢,屋子?都砸完了?,这?个小祖宗怎么还在?生气,还是?那种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什么不要他了?,什么纳小郎君,还天天换着宠幸,这?话莫不是?南宫月的真?心话?趁着今日说了?真?心话?
南宫月没有安全感,他好不容易博得她的心,一点?点?靠近她,慢慢让她觉得自己是?她的依靠。一个方家表妹毁于一旦,他们的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赵宴礼将南宫月拥紧,含着柔软的唇瓣流连忘返,汲取着她嘴里的香甜,吻得南宫月娇喘连连,直到她放弃挣扎,话都说不出口为止。
“般般,你别不要我。”赵宴礼在?她耳边呢喃。
“那方姑娘就是?赵奢给?我下的套,我没有反对,是?因?为他……我怀疑他还谋害了?祖父和我父亲,我想顺藤摸瓜找到证据,我并没有想娶方姑娘,也不会娶她,般般,你信我吗?”
南宫月侧过头,不想看他,心里是?信他的,可现在?在?气头上,鱼池边那一幕还在?脑海里没有抹去呢!
赵宴礼揉着南宫月的手心,见她不理自己,便?在?手心里亲了?一下,就见小手一缩,南宫月那双潋滟的眼睛慌张地望向他。
他曾经和南宫月约定,揉三下手心是?我爱你,亲三下是?我要你。
南宫月急忙坐起来?,往门外看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天早已经黑透了?。
她理了?理长发,低声道:“这?里不行,你不说我们在?吵架吗?我不能在?这?里过夜。”她可不能在?这?里和赵宴礼做那种事,像什么样子?。
赵宴礼心下稍安,他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提醒南宫月罢了?。
他将南宫月抱在?怀里,这?次南宫月没有反抗,还顺势搂住了?他腰。
刚刚说不要他的话,应该就是?气话,就是?气他刚刚的犹豫。吃醋的女郎,应该第一时间否定的,他下次定不会忘了?,不,应该没有下次了?。赵宴礼眼底闪过杀意。
“弑父杀兄,赵奢怎么会如此?行径?你怎么怀疑到他头上的?”南宫月问,赵奢面上一片憨厚,看不出他是?如此?狠毒之人。
“你还记得我们在?阐福寺外坠崖吗?追杀我们的一拨人,被人灭口在?雪地里,尸体烧焦了?难以辨认,身上的佩刀却没有烧着。顺着佩刀的纹路,查到王府前几日忽然撤换了?一批护卫,其?中一人还是?赵勋礼的近侍,此?人还有一个兄弟,被我抓住拷问……”
“般般,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吗?赵奢杀我父亲,被祖父发现了?,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如果先帝没有来?王府吊唁祖父,如果先帝没有发现躲在?供桌下面偷吃东西的我,我……”赵宴礼哽咽着说不下去。
儿时被罚跪在?祠堂里,不给?东西吃,纵容下人欺辱他,他那时才六岁啊,他能犯多大的错?姑母说他生的时辰冲祖父,偏巧他回府不久,祖父便?病了?,于是?乎,揪着这?个理由天天责骂他。
如今想来?,哪是?祖父偏巧病了?,明明就是?赵奢做的。原因?是?他一回府就得了?祖父的欢心,祖父看不上赵奢软弱无?能,将他带在?身边培养。
惹得赵奢妒火中烧,表面上是?姑母挑拨他和祖父,实际都是?赵奢做下的。
“祖父一共就父亲和赵奢两个嫡子?,我父亲文韬武略,又是?先帝自小的玩伴,深得先帝的青睐,祖父原打算在?父亲西戎一战凯旋后,就请旨将父亲封为世子?。”
“被赵奢知道了?,作为嫡长子?的他便?心生毒计,派人以家书为名,去了?西戎边境一趟,我父亲和母亲自那时起身子?开始不适的,紧接着,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不久后撒手人寰。”
南宫月心中一沉,“他派人下毒?”
赵宴礼摇摇头,“世人都道我父亲是?战死沙场的,母亲是?因?父亲的死郁郁而?终的,是?否中毒无?法查证。但祖父死前缠绵病榻的症状,和我母亲很?像。”
“苦无?证据,这?时方家找上门,我侧面问过方家舅舅的情况,原来?舅舅也是?在?我六岁那年,得病去世的,症状同祖父一样。”
“舅母当时已经怀孕,匆匆改嫁了?,改嫁了?西戎当地的一名小吏,小吏近期升迁,方得知舅母之前的事,怂恿她带着方家表妹来?王府闹,说当年我母亲曾经给?她留着信物?,我和方家表妹指腹为婚,这?才有了?今日这?局面。”
南宫月脸色一白,那姑娘如果真?的是?方家骨肉,那他们岂不是?真?的有婚约在??那她不就成了?夺人未婚夫的恶人?
她心中酸酸胀胀的,小嘴一撇,“是?真?的吗?她真?的是?方家人吗?”
这?话泄露了?她的心思,她其?实是?担心害怕的。
赵宴礼低头用指腹揉捻着南宫月殷红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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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是?真?的吗?你还要我吗?”
“我,我……”南宫月嗫嚅着,如果真?是?方家表妹,他们指腹为婚,难道她硬要抢了?别人的姻缘?可是?放弃赵宴礼她又做不到。
刚刚说不要他的话,无?非是?让赵宴礼心里内疚,自己生他气罢了?,只要他哄哄她……可现在?怎么办呢?
赵宴礼心中哀怨,南宫月还真?打算放弃他吗?
他低头吻住她,咬着她的唇瓣,一字一顿道:“休想不要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别人胆敢染指我,就是?大不敬之罪。陛下宠幸了?臣,就要对臣负责,否则臣就闹到太极殿上去。”
什么大染指的不敬之罪?有这?个罪名吗?
“你闹上太极殿作甚,怨怪寡人对你始乱终弃吗?太极殿上那帮老臣顶多骂我几句,谁能管得住寡人要不要你啊?”
“没有君臣,般般你就不要我了?吗?”
南宫月望着窗外,沉声道:“你让寡人如何要你?”
她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之前她不想立赵宴礼当凤君,觉得他不会屈服,受不得这?种委屈,如今,他能接受吗?做她的凤君,就要放弃摄政的权势,他愿意吗?
南宫月将这?个选择权,抛给?了?赵宴礼。
赵宴礼抓住南宫月的手,在?手心里亲了?三下,将南宫月搂在?怀里,低低道:“只要陛下想要我就行,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我爱你般般,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会争取将此?间的事尽快了?结,你别不开心,也别有负担,一切有我呢。”赵宴礼说。
南宫月依偎在?他怀里,周围都是?他的气息,这?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是?她翘首以盼的人,是?想他想到夜不能寐的人啊,她怎么会不要他啊。
南宫月抬手抱住他的腰,眼睛酸涩地疼,一开始默默垂泪,到最后竟哭出了?声,后越哭越大声,抓着赵宴礼的衣襟,哭湿了?一片。
“你,你要是?敢骗我,我当真?就不要你了?。”
“不骗你,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赵宴礼承诺她。
南宫月抬起头,眼睛通红,神情却前所?未有的坚定,“那接下来?怎么办,需要我怎么做,你今后的打算都要提前和我说下,不要一个人把事情都做了?,我最后一个才知道,我们之前说好的,做事前要提前和我说,不要一个人都扛下,我会多想的。”
“你什么都不要做,回去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上元节灯会,你想去就和庄二?小姐一起去。”
“你去吗?”南宫月问,她是?期盼着他去的,她想和他一起牵着手去看花灯。
赵宴礼略一思忖,郑重道:“酉时末,在?若水河畔,若我戌时还未到,你就别等我了?,尽快回宫去,懂了?吗?”
南宫月点?点?头,站起了?身,“我该回去了?,待会我走时,再冲你发一通火吗?”
赵宴礼弯起嘴角,“不用了?,他们定是?认为我把你哄好了?,这?么久我俩都没有动静,他们必然猜到了?。”
南宫月神情略僵,最后轻声哼了?一下,“谁让你不提前说的,你要是?提前说,我就不会演砸了?,不过现在?也不晚,他们是?猜,也会看,自负的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就等着吧。”
等着什么?赵宴礼还没有领会,就看到南宫月抓起矮榻一旁的宝瓶,使劲摔在?了?地上。
赵宴礼急忙将她的头脸抱住,防止飞溅的碎片划伤她,小声道:“我的小祖宗啊,这?种活我来?就是?了?。”
说着,在?她嘴上亲了?一下,走到侧面的博古架,使劲一晃,上面的宝瓶字画摆件,哗啦啦掉一地。
南宫月笑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朝门外走去。
“般般,”赵宴礼在?后面叫住她。
南宫月脚步一顿,转身,看着赵宴礼依依不舍的神情,酸涩再次爬上心头,她快步扑向赵宴礼,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一触即离。
院子?里的赵勋礼听到里面又传出来?打砸的声音,神情一凛,这?是?没有谈好,两人闹掰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房门突然开了?,就见南宫月红着眼睛大踏步走了?出来?。
哭了??看脸色应该是?生气。两人是?真?的崩了?吧?
南宫月怒气冲冲往外走,齐公公急急忙忙跟上,庭院里的黑甲卫整齐有序地往外撤。
赵奢站在?一旁,话都不敢上前说。
“陛下!”赵宴礼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南宫月充耳未闻,脚步不停。
“南宫月!”赵宴礼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次直呼陛下的名讳了?。
南宫月闻声停住了?脚,她嗖地一下抽出了?一把黑甲卫的佩刀,转身掷到赵宴礼脚下,刀尖没入青砖缝隙里,刀柄震颤发出嗡鸣声。
赵奢和赵夫人连连后退,赵勋礼瞪大了?眼睛。
“赵宴礼你放肆,再敢向前一步,寡人就杀了?你。”
南宫月深深看了?赵宴礼一眼,再没了?顾忌,抬眸扫了?赵奢一眼,看向一旁悄无?声息的方家表妹。
“回宫!”
送酒
随着齐公公高喊一声起驾回宫,侍卫随从拱卫着南宫月,霎时如流水般冲出了安南王府。
黑甲卫威风凛凛的气?势,尤其是南宫月掷出的那把刀,硬是将王府众人都震慑住了,人都快走光了,赵奢才回过味来,连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嘴里一边喊着陛下息怒,一边撩开衣摆小跑上去请罪。
赵宴礼站在门口未动,那柄刀就插在地上,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墙,将他阻隔在外,只能望着南宫月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眼?睛。
掷刀决裂的那一幕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南宫月那冰冷冷的眼?神,不像是演给赵奢一家子看的,生气?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装的,看方家表妹的样子更甚。
赵宴礼清楚地知道,南宫月是真的生气?了,却也为了他忍下来了。这个金尊玉贵的小公主,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人,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眸光转向一旁矗立的赵勋礼,眼?底隐隐闪过杀意。
方?姑娘向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怯生生地说,“表哥,陛下是因为我生气?的吗?如果表哥为难的话,我即刻同母亲回西戎去?。”
说着低下了头,眼?泪便簌簌而?落,她身形消瘦,穿着白色单衣,在黑夜中,如一朵清纯的小百花,柔弱无依,我见犹怜。
赵宴礼握紧了拳头,脖子上青筋毕露,说出去?的话却还是温声细语,“表妹不用多想,夜深露重,表妹穿得单薄,还是快些回去?吧。”
随从上前?去?请人,方?姑娘情?知现在不是死缠烂打的时候,磨磨蹭蹭走了。
赵勋礼作势要走,心中又?不想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便假惺惺宽慰道:“堂兄不用难过,陛下正在气?头上,等过几日陛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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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了,定会念起堂兄的好来,到时候再好好哄哄……”
“滚出去?!”赵宴礼冷声道。
赵勋礼一僵,话未说完被生生打断,实没想到赵宴礼说翻脸就翻脸。
他之前?没有和?这个摄政王表哥相处过,自祖母病重后?,他才有了机会。
这几日的相处中,赵宴礼都是轻声软语同祖母说话,对自己父亲母亲也颇为客气?,该有的晚辈礼数,他都做得有模有样,甚至比他自己亲兄长做得都好。
他自来了王府,嘴角时常挂着笑容,对他这个堂弟,也很和?气?,并不像传说中好杀嗜血的夜魔那般凶残。
正因为有了这层错误的认知,赵勋礼才愣怔住,待反应过来后?,脸上迅速爬上了一层恼怒的红晕,握紧了拳头。
这时候,就见赵宴礼伸手拔起了那柄竖在眼?前?的刀,手指轻轻搭在刀刃上,缓缓抹去?上面的尘土,抬眼?,锐利的眼?神仿若泛着寒芒的刀,直直扫过来,与赵勋礼四目相对。
刀光一闪,赵宴礼将刀凌空掷出,只见那刀带着风声,直击赵勋礼的面门。
赵勋礼脸色惊变,躲闪不及,眼?看立时毙命,千钧一发之际,一人徒手接过飞来的刀,放入刀鞘中,正是那名被拔刀的黑甲卫。
赵勋礼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多谢王爷掷刀,属下告退。”
黑甲卫向赵宴礼行礼告退,临走时,还瞥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赵勋礼。
赵勋礼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鄙夷,心中越发恼恨赵宴礼,刚刚赵宴礼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出丑。
“来人,将五公子扶起来,抬出去?。”赵宴礼吩咐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
侍从来扶赵勋礼,被赵勋礼恶狠狠瞪了一眼?,犹犹豫豫不敢上前?。赵勋礼狼狈地从地上站起身,刚迈出院门,就看到亭山侯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赵勋礼急忙让开道,就见亭山侯一进?院门,吼了一句:“赵宴礼,你给我滚出来。”
就见亭山侯一脚踢开大?门,人影一闪,揪住了赵宴礼的衣襟,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赵勋礼嘴角一抖,亭山侯看着斯文,竟还有几分血性,敢打摄政王,叫人佩服。看来陛下真的很生气?,他们定然有了嫌隙了。
想到这里,赵勋礼心里顿时又?畅快了不少,他又?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只听得亭山侯恼怒的声音,和?摔东西的声音,便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冷笑了一声,走了。
屋子里,韩非离揉着手,胸膛还在起伏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骂着赵宴礼,“亏我那日还对般般说你是个好的,才几日啊,你将人哄到了手,就弃之不顾了,枉我认识你那么多年,没看透你,你果真就是个人面兽心冷血无情?的禽兽不如的玩意。”
赵宴礼垂着眼?睛,揉着半边脸,任由他骂,一句话不说。
韩非离恼怒不已,下午得知南宫月悄悄离开离宫,他便赶着追了过来,谁知,竟看到南宫月哭着出了府。
这他能忍,就不是陛下的亲舅舅了。
等韩非离打累了,也骂够了,赵宴礼才开了口,“你赶紧回去?看着她些,别再回离宫了,路上不安全。”
“不安全的是你,”韩非离恨声道,“她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才会有危险,没有你,她不知道过得多好,以后?你离般般远点?,再让我看见你死缠烂打,我就打断你的腿。”
韩非离出够了气?,又?放了狠话,才出了府。
赵宴礼却因为韩非离那句“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才会有危险”的话,陷入了恐惧当中。
记得慕凌风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和?南宫月在一起,就会伤了她了吗?难道他真的就是孤煞星,刑克身边的人?他就不配拥有家人,拥有亲人,拥有爱人吗?
心忽然绞痛起来,他捂住胸膛,脚步阑珊地推开窗子,外面一轮明月升起,他的月亮,是无法?亲近得到她了吗?
……
回到宫中的南宫月,同样坐在窗下,趴在床沿上,望着明月淡淡出神。
她从安南王府出来,迎面就见到了韩非离和?楚瑀等人,韩非离闯进?了王府,楚瑀则劝她即刻回宫,离宫那边一应事?务全部打理完毕,庄玄素已经提前?回到了宫中。
她看了眼?天色,想着上元节也要回宫的,便同意了。
韩非离走进?凤栖宫,就看到南宫月黯然神伤模样,他急得在殿内踱来踱去?,这种滋味他懂,年前?大?长公主放出消息拒婚的时候,他难过得快要死去?了。
他再恨赵宴礼,此时也知道不能提他,便迂回地劝道:“般般,你别难过,说不定那表妹身份有诈,说不定……哎!”
不痛不痒说了几句,他知道这个解释都是苍白的,以赵宴礼的手段,岂会查不出来身份,是否有假,单看他如何想了,是顾惜他母家那点?情?分,还是追求心中挚爱。
自古忠孝无法?两全,何况赵宴礼曾经在寿宴上亲口说的,他有一个未婚妻。
当时他以有未婚妻为由,驳了清宁郡主嫁他的提议,如今未婚妻出现了,难道他要食言不成,那清宁郡主岂能善罢甘休?
陛下宠幸赵宴礼的事?情?,尽人皆知,突然冒出个未婚妻,让陛下如何自处呢?
韩非离不知如何劝,他怕越劝自己越上火,便使眼?色给一旁的庄玄素,庄玄素无奈地摊摊手。
庄玄素一回来就劝了,可这种事?要怎么劝,劝陛下放下赵宴礼?还是劝陛下直接杀了那个方?家表妹?这事?,症结就在赵宴礼身上,只要南宫月还喜欢赵宴礼,就无法?劝。
南宫月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轻声道:“小舅舅,阿素,你们别劝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庄玄素只好和?韩非离走了。
南宫月叹气?,她在安南王府那一刀,是真的生气?了。她气?自己不能心狠一点?,直接除了赵奢,恨自己犹豫,要是她早日下旨立赵宴礼当凤君了,赵奢也不会钻空子。
她一回宫就吩咐人去?查赵奢,查当年西戎一战,明明可以大?获全胜,为何落得主将晋国?公残了一条腿,副将赵乾战死的局面,这其中单凭一个赵奢派去?的人,就能搅乱局势吗?
不对,赵奢是安南王府,赵奢嫡妹嫁给了晋国?公世子,怀德王府的清宁郡主,又?与晋国?公府的大?公子慕凌风暗通款曲,如今晋国?公世子悄悄去?了涿州,欲追随怀德王起势,赵奢设计将赵宴礼绊在王府出不来,清宁郡主以王妃身子不适,一直未返回封地。
晋国?公,怀德王,安南王府,这三?府在阐福寺刺杀时,都有不同程度的异动?,难道他们三?府联手了吗?
以孝道绊住摄政王,用不值得推敲的指腹为婚,离间她和?赵宴礼,让她陷入儿女私情?上,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南宫月心中一沉,若她是对手,一定是想方?设法?杀了赵宴礼,只要赵宴礼一死,他们就敢起势,里应外合,将她逼宫。
说不定逼杀赵宴礼的手段,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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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栽赃到她手里,怀德王就会细数赵宴礼击杀西戎,平定北越的功劳,高举她诛杀忠臣良将的名义,逼她退位。
或者说她只耽与情?爱,致使朝局动?荡,联合安南王府、晋国?公府和?其他被她打压的世家,迫她主动?退位。
这只是个幌子,他们的目的还是造反。兵符在她手上,可北军大?营那些与赵宴礼出生入死的将领,心还是向着赵宴礼的,这些人如果得知是她冤杀了赵宴礼,军心还怎么稳定,到时候,怀德王派人煽风点?火,她的北军就会土崩瓦解。
这是最坏的结果。
慕凌风和?她说的前?世,又?是怎么样的呢?那个一杯青梅酒鸩杀了赵宴礼的南宫月,是怎么服众的,又?是怎么走出困境的。
没了赵宴礼,前?世的南宫月除了日日思念他以外,可还做了些别的?不对,慕凌风一定说了假话,如果前?世南宫月那么爱赵宴礼,又?怎么会杀他呢?
就像她现在,无数次想杀了他,又?无数次心软。
赵宴礼不能杀,她也不会杀,那他们怎么设计自己逼杀赵宴礼?或者他们怎么设计杀了赵宴礼?
如今赵宴礼在王府里,王府里到处都是赵奢的人,而?他又?一心想查赵奢谋杀他父亲一事?,暂时不会离开,难道他们要在王府动?手?
不能,赵宴礼又?不是软柿子,那会是下毒吗?也不对,他们要杀了赵宴礼,还要正大?光明地杀了他,这个杀他的理由,一定是通过朝堂,通过她的御令下达的,这样为他们后?续起势做好铺垫。
他们在等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就是她和?赵宴礼翻脸,利用她的恨意,构陷赵宴礼。
想通了这些,南宫月长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最终目的,那她就将计就计,早日收拾了他们才能安心。
“来人,去?酒窖里取一坛青梅酒来,送去?安南王府,务必交到摄政王手上。”
噬魂
子夜前后,越公公才回凤栖宫复命。
“奴婢遵陛下之命,亲自将青梅酒送到了摄政王手上,只?是,”越公?公?低着头顿了一下,不确定地道?,“摄政王听到青梅酒时,神情似乎有异。”
“知道?了,下去吧。”南宫月面无表情道?。
宫人悉数退下,偌大?的宫殿,就剩下了南宫月一人,她赤脚拖着长长的裙摆缓缓走回寝宫。
她怕冷,凤栖宫中的地龙是最暖的,比离宫的暖,离宫的夜却是最热的,那时候有赵宴礼,他火热的胸膛,将南宫月拥进怀里,那么?暖,那么?热,那么?令人沉迷。
南宫月蜷缩在自己的龙床上,合上帷幔,将自己圈禁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任凭思念倾泻而出。
梦境中她鸩杀赵宴礼的青梅酒,如今又交到了赵宴礼手里,这次,他还会中毒身死吗?
她在离宫见?慕凌风那日,后半夜赵宴礼不在祥云殿,他以为她不知,其实她知道?,她知道?赵宴礼见?了慕凌风,否则也不会趁着离宫起火,将慕凌风转移了。
或许赵宴礼也知道?她将慕凌风转移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拆穿彼此。
南宫月希望赵宴礼见?到青梅酒,明白她的打?算,也让他看清如今的局势。又自嘲太过杞人忧天了,凭赵宴礼的本事,或许早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可她就是不想再等了,她在宫中等了他两年,在前世等了他一辈子,这还不够吗?
与其等着他们寻找时机,不如主动将这个时机送到他们手上,由她来掌握主动权。
她拥紧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朦朦胧胧中,见?到帐前立着一个人影。
“般般,”熟悉的嗓音响起,南宫月掀开床帐,外面空空如也,只?有昏黄的灯光,哪里有人?分明自己是看花了眼。
刚放下帐子,又被一双大?手拉进温暖的怀抱里,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那人自背后抱着她,一遍遍喊着她的小字,一件件将她的衣服褪了下来,很快将她按在了身下,火热的胸膛覆了上来。
南宫月紧紧抱住身上劲瘦的腰,忍不住靠近,亲密再亲密一些,嘴里断断续续低吟出声。
“玉棠,玉棠……”一遍遍从?她嘴里,支离破碎溢出。
烛光摇曳,沉香袅袅,殿内渐渐没了动静。
守在外面的庄玄素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就看到韩非离也一脸担忧地看过来,便和他打?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往外走了几步,小声道?了一句,“陛下睡了。”
韩非离忍不住叹气,“总算睡了,上次她这样不言不语的时候,夜里就梦魇闹腾,我都怕了。”
“没事了,陛下没有梦魇,似乎还做了个好?梦,我听她嘴里叫玉棠了,表姐还是放不下王爷。”庄玄素道?。
“一时半会肯定不能接受,她性子那么?倔,嘴上不说,心里定然难过,你这几日再陪陪她吧,她不是想去宫外逛花灯吗,我让韩烨去安排,我们多派些人跟着她就是了。”韩非离无奈。
想想又恨声道?:“这都怪赵宴礼那个混蛋,之前还信誓旦旦,转眼就无法处理找上门的未婚妻了,我看他就是想逼陛下,逼陛下给他个名?分,这下玩砸了吧,陛下才不受他胁迫呢?”
庄玄素轻轻蹙眉,知觉不像是韩非离说的那样,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最后唯有叹息一声。
……
安南王府里,赵宴礼对着青梅酒发怔。
再见?青梅酒,连说辞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这杯青梅酒还是小王叔走时,寡人命人埋在凤栖宫的,原想等着小王叔班师回朝的时候,为你庆功……现在也不晚,总要庆祝的,还请摄政王务必收下。”
这是传旨的越公?公?转述的话?,班师回朝的时候他重伤未愈,自然喝不得酒。
赵宴礼以为他提前回宫,躲开了上一世的结局,却没有躲过这杯青梅酒。
“倒酒,”赵宴礼吩咐侍从?章文。
“主子,这酒不试试……”章文忐忑道?。陛下和主子闹翻了脸,转头就赐下青梅酒,这万一是陛下在气头上,赐的毒酒呢?
“倒!”赵宴礼沉了脸,接着故意提高了声调,“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就算是穿肠毒药,也该受着。”
暗处的人影忍不住身子轻晃,贴在窗边仔细听,倒酒的声音,饮酒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酒杯倒地的声音。
安静的小院,忽然传出章文慌慌张张地大?叫声,“王爷,王爷,您醒醒,来人,快来人,传太医来。”
人影一晃,趁机逃离了小院。
赵宴礼安坐在椅子上,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冷笑了一声,吩咐章文道?:“去请王太医,就说本王的旧疾复发了,故意虚虚实实掩盖着因赐酒中毒的缘故。”
“属下明白。”章文匆匆离去。
赵宴礼捏着酒杯,想着南宫月送他青梅酒的目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温柔,他的陛下,果然聪慧非常,这么?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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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想出了这个法子,为他拖延上一些时日。
这些时日,他将王府大?致摸了个遍。他承袭爵位,按道?理这本是他的府邸,祖父匆匆去世,府中田产店铺一应花销,他是一点也没得。
赵奢从?未将他当赵家子孙对待过,以前他年纪小,不是在宫中就是待在军营里,逢年过节祭祀宗祖这些,从?不特意叫上他。
直到他被先帝封了王,赵奢更是将王府的产业悉数转移到自己的名?下。他知道?赵奢的心思,早在他从?军营出来,就积攒了不少家底,压根看不上王府这点产业,也不同他计较,回府也都是祖母有事才回。
赵奢最怕自己将王府夺走,将他赶出去,所以对太妃尽心尽力伺候,如今太妃病重,赵奢应该会趁此机会除去自己,用的,应该就是除去祖父和父亲的毒。
那毒一开始并?不致命,经年的老太医都查不出原因。
他对外遮掩着说是陛下赐的酒有毒,便于赵奢行事,就看赵奢如何?做了,敢伸手,必然剁了他爪子。
……
不知不觉到了上元节这日。
陛下掷刀与摄政王决裂,摄政王病重疑似中毒的消息,一开始在朝臣和各大?世家内部疯传,到了上元节这日,街头巷尾也都在谈论此事。
只?不过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
“陛下宠幸了摄政王,摄政王却背着陛下偷吃,被陛下发现了,陛下横刀劈了摄政王,摄政王在府内养伤,都不敢进宫了。”
“胡说,明明是摄政王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陛下横刀夺爱不成,因爱生恨赐下毒酒,鸩杀摄政王。”
“不管怎么?说,摄政王于社稷有功,扫西戎平北越,那可是不世之功,陛下非但?没有赏赐,还毁人姻缘,实不是明君。”
“兄台这话?我可不赞成,陛下怎么?不是明君了,陛下开科举纳谏言,老百姓安居乐业,否则哪有你我在此唠嗑。摄政王才是狼子野心呢,他可是一直觊觎陛下,哄骗了陛下,被陛下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当真?不该杀吗?”
“该杀!我赞成兄台的,胆敢哄骗陛下,就该杀。”
南宫月坐在茶馆雅间里面喝茶,听着外面的议论声不自觉扬起了嘴角,心情很是愉悦。
大?家都赞成她杀了赵宴礼呢,赵宴礼你该多遭人恨啊!
今日她同庄玄素和韩非离早早出了宫,等着夜晚就去逛灯市,再去若水河畔放灯,不知赵宴礼能不能脱身,他那里又怎么?样了,不知道?进行得顺不顺利。
……
赵氏祠堂。
此时的赵宴礼脸色惨白,脚下虚浮,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随着赵氏的族长、宗亲和赵奢等人在王府祠堂里祭祖。
赵宴礼跪在祖宗牌位前,郑重道?:“赵氏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赵宴礼自知命不久矣,王府爵位却不能空悬,今日祭告祖宗,族长和宗亲在此,还请祖父父亲明示。”
赵奢瞳孔忽然放大?,什么??赵宴礼要将爵位让出去?他心脏忽然怦怦直跳,赵宴礼怎么?不提前说!
这几日他暗暗将那药粉放进赵宴礼药材里,看着他的身子日渐枯败,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
反正赵宴礼已经中了陛下的毒,索性送他归西,神不知鬼不觉,这爵位自然落到自己这个正经嫡长子头上了,还用问什么?祖宗和族长。
不对,赵宴礼怎么?请祖父父亲明示?
赵奢虽然疑惑,却并?没有深究,他正被即将落下的爵位乐得找不到北,多年夙念即将得偿,他热切的眼神看着赵宴礼,赤裸裸早已经不顾一切了。
族长是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捋着胡须,“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吧。”
赵宴礼起身,抬了抬手,侍卫呼啦啦进来将祠堂团团围住,同一时间,王府各处的守卫尽数被赵宴礼的人控制住。
“赵宴礼,你干什么??想造反吗?”赵奢见?此情景大?怒道?。
“造反?”赵宴礼低头淡淡睨了他一眼,“今日请族长和各位宗亲做个见?证,看看到底是谁在造反!将人押上来。”
侍卫押着一个进了祠堂,那人被迫跪在地上,他大?喊着饶命,看向一旁的赵奢,“主子救命啊,那药是您纷纷小的给摄政王下的,王爷,小的也是听命行事啊,王爷饶命。”
“什么?下药,休得一派胡言。”赵奢怒极。
赵勋礼插话?道?:“此人前日里偷酒喝,被父亲发现斥责了一顿,怀恨在心,奴才的话?当不得真?。”
赵宴礼哼了一声,“请王太医来。”
王太医很快进来,手上还拿着两本医案。
赵宴礼道?:“族长在此,王太医说说祖父和父亲的医案吧,两人相隔千里,病症居然相同,还有我此次中毒,症状也一模一样,又抓到了下毒之人,大?伯说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赵奢立刻辩解道?:“世上病症大?体相同,这又能说明什么??”
王太医道?:“说明赵将军和老王爷的中的同一种毒,和王爷药材里中的毒一样,名?唤噬魂,中此毒一开始只?以为是风寒所致,慢慢就会四肢无力,然后整日心跳如鼓,开始幻听,如坠入无边地狱,被万鬼啃噬身体,身上奇痒奇疼无比,却没有任何?外伤红肿,查不到任何?中毒迹象,最后在惊惧中疼痛中折磨而死。”
堂内一静,随后一个宗亲开口道?:“这倒是老王爷的症状,老王爷病重时,我曾亲眼目睹他病发的模样,比王太医说的要严重一点,当时老王爷疼得说不出话?,抓住奢兄的衣袖,想要吃了奢兄一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直接令赵奢无容身之地。那时候,想必老王爷已经知道?是赵奢下毒了吧。
赵宴礼冷冷道?:“祖父可不是要吃了大?伯,大?伯派人先是给父亲下毒,被祖父发现,大?伯便用同样的手法除了祖父,如今又想用同样的手段,除了我,在我汤药里下毒,好?承袭王爵,是也不是?”
“赵宴礼,你无凭无据休得污蔑我。”赵奢目眦尽裂,满头大?汗,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这时候章武回来复命:“禀王爷,在药房生火的、煎药的悉数拿下,又在赵大?人书房里搜到了药粉。据药房的丫鬟交代,给王爷煎药的时候曾经不小心拿错了,其中两回,那药被五公?子屋里的人端去了。”
赵勋礼闻言心中一跳,忙平心静气感受一下自己的气息,不行,他怎么?觉得心脏有点酸胀,有点痛了呢?难道?自己喝了那药,也中毒了?
赵奢正像是一只?战斗的公?鸡,闻听此言,立刻泄了气,臊眉耷眼不敢看上首的族长,晦涩不明地看向他的小儿?子赵勋礼。
赵勋礼咯噔一下,完了。
“王太医,求你给我把?把?脉。”赵勋礼这会顾不上他亲爹了,急忙伸出手腕到王太医面前。
王太医正在研究着药粉,不慌不忙地放下,搭手给赵勋礼诊脉。
堂内众人俱是屏住了呼吸,少顷,王太医道?:“你现在是不是脏腑处一股郁气,正在四处游走,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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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比往日快些?皮肤上是不是有点痒,有点麻?这就是了,再往后症状会更明显。”
赵勋礼闻言抖若筛糠,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了地上,嘶吼了一声,望着王太医道?:“能解吗?这毒能解吗?”
“下毒之人,必然有解药,如果太医院要配制解药,怕是需要很长时间,如果知道?这毒药都有哪些药材配制的,兴许还能快一点。”王太医点了点头。
“父亲,”赵勋礼哆嗦着爬向赵奢,乞求道?:“解药呢?”
“毒不是我下的,也不是我做的,你们休想栽赃给我。”赵奢低头扶起赵勋礼,“你看不出来吗?他们这是合起伙来给我们下套,你没有中毒,别上当。”
赵勋礼看着父亲的眼睛,刚想相信,忽然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啃咬着他,他又痛又痒,惊叫连连,他果然中毒了,偏偏父亲为了自己,不肯给解药,这是要舍弃他了啊,眼神不禁阴狠地看向他嫡亲的大?哥赵仁礼。
大?哥是嫡长子,更是父亲的心头肉,平时只?知道?吟诗作对,而他却要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做,就算父亲承袭了王爵,世子也落不到他这个嫡次子身上,今日更是舍弃了他。
他忽然恶向胆边生,抽刀就砍向了赵仁礼的脖颈,顿时血流如注。赵仁礼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父亲,给我解药,否则,我即刻杀了他,”赵勋礼看着赵奢,状若疯癫。
……
夜幕降临,南宫月和庄玄素戴着从?小摊贩上买来的面具,正大?光明地看花灯。
大?街上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花灯将街道?照得亮如白昼。
韩非离和韩烨跟在他们后面,护卫隐在人群中,将几人牢牢护在中间。
南宫月走了一会儿?,便意兴阑珊起来,酉时已到,赵宴礼却迟迟没有出现。
她频频回头,又每每张望,渴望那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与她手挽手去看花灯,与她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十指紧扣。
“表姐,你快来看看这盏灯,好?不好?看?”庄玄素拿着一个玲珑小巧的灯笼,左看右看。
韩非离自然走了上去,“好?看,再多挑几个,到时候挂你寝宫里。”
南宫月看着两人亲近的模样,知趣得没有打?扰他们。
却在此时被路过的行人撞了一下,她急忙躲闪,又被另一侧的人撞到,她身子不觉往后仰,却被一只?大?手托住了腰。
一个高大?的身影,戴着狮子的面具,将她稳稳扶住。
“赵……”南宫月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望着面具后的眼睛,不可置信道?:“楚瑀,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烟花
长街上千万盏花灯被高高挂起,远远看去如?点?缀在银河上的?繁星,光华璀璨。星光下火龙舞狮,杂耍小吃,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楚瑀一身宝蓝长衫,目光温柔地看着南宫月,那只拖着她细腰的?手,紧了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避开了摩肩接踵的人流。
“人多眼杂,陛下还应小心些。”他不急不缓地道?。
南宫月耳旁全是孩童的嬉笑声,楚瑀的?声音太过温润,她没有听清楚,睁大眼睛,疑惑地“啊”了一声。
楚瑀眼中带笑,低下了头,凑到南宫月耳边,低声道?:“我说人多眼杂,陛下小心些,别被哪家郎君看上了,缠上来,脱不开身。”
他声音清润带着微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触着南宫月的?耳垂,修长的?身躯弯下腰,长袖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松松揽着她的?腰,像是将她抱在怀里?一样,暧昧至极。
赵宴礼急匆匆赶到灯会,就见到流光溢彩的?花灯下,一蓝袍男子低头抱着南宫月与?她耳语的?一幕。
“般般。”他低声唤了一句,声音不大,像是怕惊扰那对耳语的?人一样,在嘈杂的?大街上,周围无人反应。
南宫月被楚瑀揽住腰,又故意在耳边暧昧地说了那番话,知道?他故意由此来接近她。文政殿里?,南宫月明明白白拒绝过他,可他为何还是不死心呢?
楚瑀是她最信任的?人,在赵宴礼驻守北疆的?那两年里?,都是楚瑀陪着她一起周旋与?太皇太后萧氏一族和?前朝政事,陪伴她度过勤政殿难挨的?日子。
楚瑀是她第一个伴读,是陪她一起长大的?人,她视他为兄长,为良师益友,却从未想?过男女之事。
她心里?已?经?有了赵宴礼,再也装不下别人。
“多谢兄长提点?。”
南宫月笑着将他的?手推开,隔着面具,郑重道?:“兄长不必担心,我早已?有了心上人,别的?郎君想?来也不会纠缠于我,兄长多虑了。难得兄长得空逛灯会,不若看看灯下的?女郎,说不定兄长要找的?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等着兄长呢。”
楚瑀收回?手,目光望向远处的?花灯,神情莫名,复又收回?视线,看向南宫月,“如?果他今日不来了呢?如?果他有二心了呢?你是否还等他?”
“是,”南宫月语气无比坚定,“我会一直等,等他回?来找我。兄长,我心中已?经?有了他,再也装不下旁人了。”
“没有他呢?阿月,是我先进宫的?,是我第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我也永远在等你,等你回?头看看我。”楚瑀声音中带着怆意。
“感?情怎么能论先来后到呢?若真论起来,我自襁褓中就识得他了,我的?小字,还是他给?我取的?呢,我父皇和?母后也十分喜欢他。”南宫月轻声道?。
楚瑀哽住,难道?他这个唯一的?优势,也都不存在了吗?
南宫月抬起头,望向楚瑀的?眼睛,决心快刀斩乱麻,“兄长,你别等了,我不希望失去一个信任的?兄长,更不希望有个凭感?情用事的?尚书令,如?果你还是分不清,开衙后,就调离京都吧。”
楚瑀愣了好长时间?,才缓缓道?了一声好,哑着声音道?:“你放心,我不会感?情用事的?,待朝局稳定以后,我自会辞官回?乡,不会给?你添乱。”
眼睛中盈盈水光一闪,在璀璨的?灯光映衬下,如?通透的?琉璃,一碰就碎。
南宫月心中不忍,却也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正在这时候,耳边似乎听到了赵宴礼的?呼唤声,很轻,但?她确实听到了。
她四处张望,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哪里?有那个高大的?身影?
她遍寻不得,心中不免失落起来。
“般般~”又一声。
南宫月再次抬头,循着声音望去,隔着来来往往的?人影,街对面立着一个玄衣长衫阔袖的?男子,他眉目如?画,似那瑶中仙,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展开双臂,嘴角扯出一点?笑意,“般般,过来。”
脚步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南宫月小跑着冲了过去,扑进了他的?胸膛里?,紧紧搂住了他腰。
“你怎么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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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委屈地说。
“府上耽搁了点?时间?。”赵宴礼将她抱起转了一圈,放下,低头凑到她耳边道?:“叫对面那人走。”
“怎么了?你吃醋了,我就不,你府里?还有个未婚妻呢。”南宫月偏过头去。
赵宴礼眼神微暗,将她拉到怀中,低头在她耳后落下一个吻,轻轻咬了咬耳垂。
“嘶~”南宫月立刻缩起了脖子,“别闹,在大街上呢。”
“叫他滚,看着碍眼。”赵宴礼霸道?地将南宫月搂在怀里?。
大雍民风开放,上元节这日,更是无数未婚的?女郎和?郎君相约出游的?日子,大街上随处可见男男女女相携游玩,嬉戏。
像赵宴礼这般公然将人抱进怀里?的?不多,却也无人觉得奇怪。
楚瑀见到这一幕,刺痛了眼睛。
刚刚南宫月不顾一切冲到了赵宴礼怀里?,她那般开心满足,心情那么欢快愉悦。
原来南宫月喜欢一个人时,会是这样的?,对他,却从未如?此过,自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今日又被明晃晃拒绝了,不过不要紧,他可以等。
楚瑀理理袖口,拿下面具,施施然走了过来。
“见过王爷。”楚瑀规规矩矩向赵宴礼行了一礼。
他如?此作为,瞬间?被大街上的?人群注意到了。
“见过王爷。”行人立刻停下了脚步,不自觉跟着行礼。
“原来是摄政王啊,难怪看着这么贵气。”
“不光贵气,还长得好看,不愧是我们京都第一公子啊!”
“这蓝衣郎君是谁,长相丝毫不逊摄政王啊。”
“嘘,我看着像是尚书令楚大人,没想?到我今日出门?能遇贵人,一定是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摄政王牵着手的?女郎是谁,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莫非她就是传说中的?未婚妻,那个来自民间?的?女子?”
“看着像,不然怎么会戴着面具。”
众人虽然小声议论,可还是被南宫月听了去,握着赵宴礼的?手,便有了松动。她不想?被人议论,尤其不想?听未婚妻这三个字。
手一动,却被赵宴礼牢牢握住,不容她松开。
大街上本来就人声鼎沸,众人又这么行礼议论,很快,以赵宴礼为中心,周边很快就发?现了异样,吵吵嚷嚷着往这边挤来。
赵宴礼颇为恼怒地看了楚瑀一眼,“楚大人莫非想?让人知道?,她——在这里?吗?”
这个她当然是说的?是南宫月,此时实在不宜道?出南宫月的?身份。
楚瑀神情微僵。
赵宴礼令随从拨开众人,抓着南宫月的?手,快速往外走,南宫月的?护卫有意遮挡着众人,掩护着他们离开热闹的?大街。
……
南宫月心中欢畅,两人手拉着手,小跑着来到了若水河畔。
“都怪你,”南宫月道?,“下次出门?把脸蒙起来,别让人看到。”
“我是太想?见你了,没来得及准备,明年,明年我们乔装打扮了再出来逛好不好?”赵宴礼承诺她。
“那还要等上一年啊,”南宫月不满,“能不能,等我想?出来时,你陪我出来逛逛,还有,你还欠我一顿醉仙楼的?千里?醉,上次答应带我去吃饭的?,你食言了。”
赵宴礼实没想?到她会翻旧账,低笑一声,“非是我食言了,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去了哪儿?去了满春楼找郎君喝花酒去了,还将自己喝醉了,你那日都做了什么,难道?忘记了吗?”
南宫月心虚地低下头,那日她在满春楼气赵宴礼有个红颜知己,硬是强吻了他。她也就是主动了一回?,赵宴礼也没吃亏啊,翻身就敢将她压在身下。第二日还倒打一耙,非说她轻薄了他,逼着她负责。
“真忘了?你那日可是将我的?嘴都咬破了,我可是疼了好几日,吃饭都吃不下。”赵宴礼说。
南宫月立刻反驳道?:“竟胡说,我也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你却……”你却将我吃了,这话她委实说不出口。
“是不小心吗?”赵宴礼低着头看向她的?眼睛,“还是蓄谋已?久?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喜欢上我了?自己却不知道?。”
是这样吗?南宫月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