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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崖
外面嘈杂声一片,嘶喊声,刀剑声不?绝于耳,大批黑衣蒙面人?,围了上来。
马惊的瞬间,南宫月下意识抓紧了车厢,看向了一旁的赵宴礼,心?中忐忑恐惧无限放大,楚瑀下午的话在耳边不停回响。
楚瑀说:“陛下的大业,大雍的江山,陛下的初心?忘了吗?”
楚瑀没有?指责她耽于情爱,也没有说摄政王不适合在她身边,单单一句初心?,就让她火热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的初心?,不?是要?江山稳固,番邦来朝吗?不?是大雍繁荣昌盛,子民安居乐业吗?难道做好这?一切,就要?杀了摄政王吗?
在无数个黑暗的夜晚,她辗转难眠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把?刀随时会落下,正如父皇说的,帝台上那把?龙椅最难坐,一旦坐上,身不?由己,什么?君臣父子,什么?至亲好友,悉数都会成为?你背后的刀。
赵宴礼也会成为?她背后的刀吗?
在北军大营中,他当着所?有?将领的面,俯首称臣,交还?了兵符,当真甘愿就没有?半点私心?吗?
那次北军大营之行,她是突袭去的,营中众人?并不?认识她,却能?为?赵宴礼掩藏行踪。交还?兵符时,她也能?清楚明?了地感受到诸多将领的不?满、不?服,却在赵宴礼的威压下,不?情愿地屈服了。
南宫月相信,即便?没有?兵符,这?些将领一样能?为?他肝脑涂地。
这?一点,韩烨暗查大营时,明?显也感受到了。那些同?赵宴礼出生入死的将领自不?必提,普通的兵士提起他也满是敬佩。
他们道不?尽劫后余生,诉不?尽战争的残酷,心?疼不?能?回归故里的战友,他们高举酒杯,不?是敬天地鬼神,不?是敬大雍帝王,而是敬他们的主帅赵宴礼。
韩烨说,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主帅,没有?帝王。
南宫月知道,韩烨还?是顾忌着她的感受,说得委婉了。北军大营三十万将士,都是摄政王的人?,即便?是没有?兵符,他一样能?调动大军。
赵宴礼如果谋反,易如反掌,却在回京后,迟迟未动。
莫非是以进为?退?莫非是想保全名声?
楚瑀说:“陛下莫被他骗了,今日北军大营有?异动,阐福寺周边全是暗探,不?知意欲何为?。”
还?能?意欲何为??
杀了她这?个昭和帝,然后辅佐南宫家的后人?——安平公主,继续做他的摄政王。至少在十年内,安平公主十六岁亲政之前,赵宴礼都能?在大雍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对了,他还?可以等安平公主长大,娶了她,接续掌控她,将南宫家的江山蚕食殆尽。
赵宴礼是这?么?想的吗?
自他回宫后,除了去晋国公府和北军大营,未见异常。暗卫说,他伤势好了以后,不?是在书房作画,就是在书房雕刻一枚玉簪,连大臣都很少见。
难道连她头上那支亲手雕刻的新年礼物,都是赵宴礼精心?谋划的吗?
他不?惜以身犯险,屡次救她于危难之间,让她要?杀他的心?犹豫彷徨,直至放弃。
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吗?那些为?了她奋不?顾身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他从未说过喜欢她,她却为?了他逐渐沉沦。这?一切都是他的手段吗?
他比她大了七岁,从十岁就开始辅佐她,教导她,当然,也最了解她,知道怎么?拿捏她的心?。
南宫月黯然,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逐渐放弃了防备,从北军大营开始的吗?
情爱果真要?不?得。
难怪大长公主说,可以选一个不?喜欢的凤君,但他必须喜欢自己,对自己全心?全意,将自己永远放在第一位。
因为?无欲无求,就可以无坚不?摧。情爱是软肋,最能?影响一个人?的判断。
可谁又能?左右得了自己的心?啊!
在她冒雪返回重华宫的那一瞬间,她就丢了自己的心?。
在她满心?期待将自己交出去的时候,楚瑀当头棒喝。
北军异动,四周暗探,他书案上压着的大雍舆图,以及今天早上,他神神秘秘吩咐章平“务必办妥”的什么?事。
可她却不?愿意相信,或者是不?敢相信。她不?相信在大雪中等着她回头的人?,不?相信满腔爱意相拥着缠绵的人?,会是她身后的一把?刀。
她对楚瑀淡淡地说知道了,并未做出任何防备。
直到天色将晚,赵宴礼安排完御辇回宫的事,异常兴奋地对她说,两人?要?乔装打扮去温泉离宫住上几日,又说宫中和朝中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她便?默默顺从了。
她想相信赵宴礼一次,想赌一次他的心?,也想最后确认一遍自己的心?意。
她不?怕输,她身边有?暗卫和黑甲卫,足够保证她的安全。
谁知赵宴礼调换了布防,暗卫和黑甲卫随着御辇走远,他们这?辆不?起眼的马车翻滚着冲向悬崖时,她才醒悟过来,她身边除了赵宴礼,已经没了保护她的人?。
当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任由赵宴礼为?所?欲为?了。
……
一声嘶鸣,马车飞快来到了悬崖边。
车窗外,黑衣蒙面的刺客与护卫厮杀在一起,他们一路追随着马车,杀了过来。
南宫月和赵宴礼在阐福寺乔装改扮后,为?了掩人?耳目,一路上的护卫并不?是很多。刺客却能?准确杀过来,这?不?是赵宴礼的安排,还?会是什么??
让人?疑惑的是,赵宴礼为?何同?她一起在马车上,这?时候不?应该直接挟持她吗?
难道是因为?惊马了,他没有?来得及?
南宫月心?思上下翻腾,下意识贴紧了车壁,远离了赵宴礼。
“抱紧我!”
赵宴礼说着,扑向她,随着马车翻滚到崖边,抱着她冲出了车厢。
马车掉下了悬崖,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赵宴礼抱着南宫月挂在了石壁上,他一只手抓着崖壁上的藤蔓,一只手抓着掉下去的南宫月,脚下是万丈深渊,上面是黑衣刺客。
南宫月抬头望着赵宴礼,看着他青筋毕露的大手,死死拽着她的手腕。
他脚下是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面积雪融化,湿漉漉往下滴着雪水,越发湿滑,几乎站立不?住。
刺客追了上来,探着头往下张望。
赵宴礼拉着南宫月躲在下面的凹壁处,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去山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声音道。
众人?应是,呼啦啦走了。
见人?离去,又等了一会儿,未见人?返回再查,赵宴礼松了一口气,“般般,别怕,我们这?就上去。”
见南宫月不?答,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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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礼朝下看去,不?确定?地道:“般般,你受伤了吗?”
此时的南宫月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赵宴礼松手,她是不?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赵宴礼为?何不?松手呢?
赵宴礼只以为?南宫月吓着了,正想尽办法将她拉上来,忽然听到几声轻浅的脚步声,朝着悬崖边走了过来吧。
一人?道:“消息果然没错,昭和帝和赵宴礼掉下了山崖。”
“御辇上回宫的那人?是谁?”一人?问。
“是个替身。”
“有?人?去了崖底,我们的人?要?不?要?也去,万一摄政王脱险了呢?”
“走,我们也去看看。”
崖山来去了两拨人?,没有?一个担心?她安危的,南宫月想。
太阳落山,四周荒芜一片。
赵宴礼手臂抬起,将南宫月拉了上来。
南宫月一身冷汗,被晚风一吹,又冻得透心?凉,她的脚踩在了赵宴礼的脚上,双手抱着赵宴礼的腰,不?敢松开。
无论如何,她此时此刻只能?相信赵宴礼。
“山崖下面是什么??高不?高,摔下去能?摔死吗?”她颤着声音问。
“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死。”赵宴礼说。
南宫月搂紧了他的腰,他怎么?能?如此笃定?他们死不?了?这?都到了山崖了,还?能?不?死?
她不?惧死,早在出阐福寺的时候,就已经拟定?了圣旨交给了贤王,如果她死了,就会立刻宣读圣旨,令安平公主继位,贤王和楚瑀辅政,杀逆臣赵宴礼,褫夺赵家南安王封号,诛赵家九族一个不?留!
如果她的死,能?换来朝局太平,她死得其所?。
“你说,谁想杀我?”南宫月问。
“杀你?不?应该是杀我吗?”赵宴礼苦笑。
明?明?昨夜还?在他怀里撒娇,今日便?动了杀心?。他就知道,南宫月一向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总是在他以为?得到她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他就知道,那个在雪地上拥着他,说要?在外面多住几晚的人?,一定?是别有?所?有?图。
可恨他当了真,还?傻傻地安排离宫暂住,傻傻地以为?南宫月是想和他厮守几日。
难怪她一上马车就神情紧张,原来目的在这?里。
在出阐福寺之前,南宫月召见了楚瑀,随后又召见了贤王,他那时只以为?是她安排回宫的事,便?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哪里是安排回宫的事,或许就是安排刺杀他的事。
可是,为?何南宫月以身犯险和他在一起,是怕他不?上当吗?南宫月是知道怎么?拿捏他的,知道有?她在,他就不?会不?管她,不?会离开她的。
她这?是为?了杀他,不?惜将自己搭进去吗?
赵宴礼想到了前世?,在摘星楼上最后一次见南公月时,她一袭白衣,黑发如墨,孱弱着身子,端着青梅酒递给他,哄着他喝下,然后说着“来世?死生不?见”的话,决绝地跳下了城楼。
今日她亦是一身素白的衣裙,发丝凌乱,掉下了山崖却丝毫不?慌张,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是了,前世?她在他面前跃下城楼,最后却又出现在护卫身后,一切都是她的障眼法,为?的就是逼他喝下那杯毒酒,意在杀了他。
前世?杀了他一次,今生再杀他一次,也不?足为?奇了。
可他不?甘心?,明?明?这?一世?,他只想安静地陪在她身边,这?也有?错吗?
重生之后,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所?谓权势,所?谓地位,所?谓大权在握,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
他要?的,从来都是帝台上,那个明?明?胆小却又不?得不?佯装淡定?的人?,那个在上林苑说他是她的人?,那个拉着他的衣袖哭着说不?要?离开她的人?,那个依偎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人?,那个他心?心?念念了两世?的人?。
他从来都知道,她不?喜欢他,不?会立他当凤君,可即便?是这?样,他仍旧贪恋她的体温,贪恋她的唇。
哪怕她假意喜欢,他也甘之如饴,甘愿为?她赴汤蹈火,甘愿为?她去死。
昨夜她冒着风雪奔向他,吻向他,亲自为?他系宫绦,那样缱绻地拥着他,让他错觉地以为?,她是喜欢他的,是希望和他在一起的。
在明?明?知道他们有?婚约以后,是第一次明?确地没有?拒绝他,没有?排斥他,甚至当着宗正司的面和他同?辇出宫,一同?进入中殿祭拜南宫家的先祖。
他以为?她已经认可了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苦尽甘来,原来不?是啊!
赵宴礼苦涩,却还?是抓紧了南宫月,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南宫月死在他面前,伤了也不?行。
“般般,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赵宴礼问。
南宫月将头埋在了他怀里,手臂圈紧,眼泪就浸湿了眼眶。
她不?知道,无法回答。
“如果我死了,你不?要?难过,纳一屋子貌美的小郎君,很快就能?将一个叫赵宴礼的人?忘掉了。”
赵宴礼的声音忽然沙哑,几乎一字一顿地说完。
南宫月的喉咙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般般,这?根藤蔓快撑不?住了,你看到旁边那根粗壮的藤蔓了吗?等下我用力将你送上去,你的黑甲卫应该很快发现我们没有?到达离宫,会立刻追过来的。”
赵宴礼看了一眼手上那根即将断裂的藤蔓,已经不?能?支撑两个人?的重量了,再这?么?下去,两人?都会坠下去,刚刚那辆马车坠下去瞬间没了影子,崖底应该很深,掉下去九死一生,他不?敢赌。
现在唯有?将南宫月送上去,至少一人?还?有?生的希望。
南宫月却害怕地抱紧了赵宴礼。
她已经无法判断,无法思考了,如果这?一切都是赵宴礼的谋划,为?何还?将生的希望给她,他不?是最想她坠崖的人?吗?
只要?她坠崖了,无论生死,她都可以不?存在,不?妨碍赵宴礼的大业。
难道是她误会了赵宴礼,这?一切不?是他的安排?
不?是他还?会是谁?谁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般般别怕,会没事的,我数一二三荡过去,你就抓紧藤蔓,我知道你平常勤加锻炼,骑射功夫不?错,还?有?一个教授你武功招式的师傅,攀在崖上躲过刺客应该没有?问题,你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南宫月看了一眼就要?断裂的藤蔓,终是点了点头。
“乖,”赵宴礼低头吻在了她的额头上,然后足下发力,“一、二……”
三还?未数到,藤蔓忽然断裂,赵宴礼眼疾手快地将南宫月用力托了上去。
南宫月刚刚抓住藤蔓,赵宴礼便?往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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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赵宴礼抽出佩刀刺进岩壁,缓冲了一下,抓住了一根斜刺里长出的枝丫。
南宫月刚松一口气,手上的藤蔓却开始松动,一点点往下移。
不?好,她要?掉下去了,未及惊呼,藤蔓突然连根拔起,南宫月顺势掉落。
“不?!”
赵宴礼双目欲裂,眼看着南宫月掉下,松开抓着枝丫的手,伸开手臂,不?顾一切接住南宫月下坠的身子,两人?同?时坠落。
……
风声呼啸着自耳边穿过,南宫月抱着赵宴礼闭上了眼睛,
一时想同?生共死也不?错,至少她为?大雍铲除了赵家,安平继位以后的路,应该走得比她稳当一些。
一时又想赵宴礼为?何这?般做,他明?明?可以坚持一下,等到援兵的到来,不?必为?她做到这?一步。
难道真是她误会了他,这?场刺杀,不?是赵宴礼安排的?
崖下是茂密的丛林,但此时是冬季,树上光秃秃的。
赵宴礼将南宫月抱在怀里,任由山陵和树枝划过他的背,最后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潭里。
水潭极深,冰冷刺骨。
好在赵宴礼在下面,南宫月冲击小了很多。
南宫月进入水潭后,瞬间被沉重的披风带到了潭底,她急忙解开披风,才发现已经没有?了赵宴礼的影子。
她心?中大惊,四处寻找,眼前一片血红色,她急忙游过去,抓住了已经昏迷的赵宴礼,给他渡了一口气,拉着他就往水面游去。
南宫月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看向一旁昏迷的赵宴礼,心?急如焚。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上了岸,捏着他的下巴给他度气,一遍一遍在心?里道:“赵宴礼,你不?能?死,寡人?不?准你死。”
不?知过了多久,赵宴礼终于咳嗽一声,醒了过来,南宫月已经累到虚脱,瘫坐在了地上。
赵宴礼缓了一会坐起身,抱住了南宫月,久久不?语。
夜幕来临,崖下昏暗一片,树上不?知名鸟雀扑棱棱飞起。
远远看到一队火把?,在四处寻人?。
南宫月和赵宴礼相携着摸索前行,他们不?敢点火把?,不?敢发出响动,拖着沉重的脚步,穿着湿答答的衣服,挑着没有?积雪的地方?,四处躲藏。
直到后半夜,火把?离去,赵宴礼寻到了一处山洞,两人?躲了进去。
山洞很深,像是附近猎户落脚的地方?,有?一捆木材和简易的水壶,还?有?一堆稻草和一床破旧的被褥。
南宫月冻得嘴唇青紫,浑身打颤,湿答答的衣服裹在身上,早已经冷透。
赵宴礼拿稻草生火,让南宫月坐在火堆旁将衣服烤干,自己则守在山洞口放风。
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赵宴礼没了旖旎的心?思。
他不?明?白,南宫月刚刚为?何不?让他沉在潭底,自己死了的话,不?是一了百了吗?
还?是说,南宫月动了恻隐之心?,不?舍得杀他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南宫月来到了他的身后。
他望着她的影子,久久没有?回头。
南宫月身上的衣服干得差不?多了,准备让赵宴礼烤火,来到他身后,才发现他后背早已经血肉一片,是在他们坠崖的时候,被树枝和山石划破的,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伤。
她伸出手想要?碰,却又僵在了那里。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都为?你做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怀疑他,南宫月你果然没有?心?,帝王的雄心?壮志你没有?,帝王的多疑你倒是多得是。”
立刻有?一个声音反驳道:“赵宴礼本就是狼子野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为?了守护大雍的江山,理应杀了他,以绝后患,与其整日担心?他会谋反,不?如一刀解决了他,一了百了。”
“南宫月你没有?心?,你看看他哪里谋反了,他一心?救你,将你放在了第一位,你还?不?满意吗?”
“南宫月你醒醒,这?都是赵宴礼的谋划,你想想他在军中的威望,你想想他的手段,他活着就是个祸害,早晚会名正言顺地占了大雍的江山,你到时候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南宫家的江山要?毁在你手里了……”
“南宫月,跟随你的心?,用你的心?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你自己好好看看清楚!”
赵宴礼见她在背后久久不?语,便?转过了身,眼中一片苍凉。
“般般~”声音里满是酸涩无奈,无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南宫月忽然不?敢靠近他,让他心?中悲凉万分。
南宫月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赵宴礼迅速将洞中的火灭掉,就看到几束火把?朝山洞这?边过来了。
“我去引开他们,你在这?里等我。”
赵宴礼交代完就要?走,南宫月拉住了他的衣袖。
黑暗中,南宫月看不?清赵宴礼的脸,小声道:“你,还?会回来吗?”
赵宴礼望着她漆黑的眼眸,低头吻向了她的嘴角,“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回来寻你。”
闻言,南宫月的眼泪便?滚落了下来。
赵宴礼吻向她的眼睫,吮干她的泪,“乖,等我回来。”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那把?刀交给她,“若我回不?来……”
“不?,你一定?要?回来!”南宫月打断了他。
“好。”
赵宴礼说完一个纵身,飞跃了出去。
南宫月捂着嘴,看着一堆堆火把?朝着赵宴礼而去,她抱着刀慢慢瘫坐下来,无声哭泣。
赵宴礼一定?会活着的对吧,这?就是他安排的啊,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在心?底说。
斩魔
楚瑀跟随御辇回到宫城,直接去了尚书台的官衙。
当值的几名小吏看到?他?,急忙笑脸相迎围了上来,“楚大人怎么还没出宫?累了一天了,陛下要?是?有什?么事,小的们再去请示大人就行。”
“今日陛下受了风寒,宫门关得早,你们也早些散了吧。”楚瑀略交代了几句,让贴身随从发了红封,遣散了众人。
小吏们领了赏金,乐滋滋地往外走,被官署区其他当值的小吏们看到?,眼羡得不行?,暗暗赞叹楚大?人行?事大?方,同?时,陛下风寒的消息也传扬开了。
楚瑀遣散众人,关起门来,气急败坏地道:“你们怎么跟的人,人跟丢了还?不知道?陛下现在人在哪儿??”
楚瑀浑身发抖,早在出阐福寺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摄政王换了防卫,他?只能佯装不知,还?按照既定的路线跟着御辇回?宫,再行?部?署,还?没有等他?做出调整,马车就滚落下山崖了。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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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赵宴礼的计谋,先让替身回?宫,再假借陛下风寒的名义?,封锁宫城,正值年关封玺,不会有人发现陛下不在宫里,他?就可以对陛下为所欲为了,简直可恶。
现在陛下生死未卜,自己?投鼠忌器,只能为赵宴礼遮掩,万一有人发现陛下不在后宫,那可就糟了。
赵宴礼好计谋,将自己?也算计了去。他?算准了自己?不敢声张,必须封锁住陛下不在宫中的消息。
随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属下大?意了,请公子责罚。属下已经在路上设伏,没想到?半路被人捷足先登,那伙人来历不明,却个个狠辣无情,陛下和摄政王的扈从,死伤大?半。我们的人跟过去的时候,陛下已经失了踪影。”
“公子放心,刚刚传来的消息,谷底并没有发现陛下,想必已经脱险了,黑甲卫也未见调动?的迹象。”
“黑甲卫大?约是?中了赵宴礼的调虎离山之计了”楚瑀恨道,“今日从阐福寺出来,就分成?了三路人马,黑甲卫恐怕被骗去了另一路。”
“属下不解,摄政王如?何能调动?黑甲卫,必然是?陛下授意的吧?”随从道。
楚瑀一拳砸在了书案上,眼底泛着噬杀的血红,他?下午就不应该那样提醒陛下,恐怕陛下为了验证赵宴礼,故意顺从地调走了黑甲卫。
赵宴礼不仅算计了他?,还?精准拿捏了陛下的心思。
祖父曾说赵宴礼多智而妖,自己?还?不信,如?今信了,赵宴礼就是?妖孽,必须死的妖孽。如?果这次不能趁机铲除他?,那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自己?头上。
“你派人盯紧贤王府、怀南王府和晋国公府,再加派人手去崖底找寻,一经发现赵宴礼,格杀勿论。”
无论如?何,赵宴礼必须死。希望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躲过这一劫。
另一边,安南王府书房内,赵勋礼也在偷偷和父亲赵奢商议如?何除去赵宴礼之事。
他?心浮气躁,握着拳头来回?踱步,“人是?掉下去了,摔下去的车厢里竟然没有见人,也没有见到?血迹,八成?已经脱险了,就是?不知他?们如?何脱险的。那么高的悬崖,马都摔得稀碎。”
赵奢比他?沉得住气,捏着手中的佛珠,望着外面漆黑的天,“脱险?人肯定还?在山上,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决不能让他?活着,以他?的本事,只要?他?活着……”
赵奢没敢继续说,夜魔的称号不是?白叫的,赵宴礼自小聪慧异常,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为自己?谋得了入宫的机会,博得先帝对他?的怜惜,更是?趁着先帝病重,不但?谋算了王府爵位,还?谋得了摄政的大?权。
赵勋礼何尝不知父亲的担心,可眼下他?们找不到?人,时间一久恐引起金吾卫的注意,执金吾中尉韩征卫,那可是?陛下的亲舅舅。
“天亮前找不到?人,就放一把火。”赵奢下了狠心,与其怕被发现,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净。
赵勋礼的脸色一白,他?想赵宴礼死,可没有想过要?南宫月死,那个仙女下凡一样的美人,被火烧了岂不可惜?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时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赵奢警告儿?子,“还?有,天亮前,将参与此事的人全部?灭口,一个不留,做到?一个把柄也不能留下。”
赵勋礼低头沉思,终于下定了决心,“父亲放心,儿?子早有安排。”
他?安排的人就算是?抓住了把柄,那也是?南安王赵宴礼的人,与他?们无关。
与此同?时,韩烨急匆匆回?了府,关起书房的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煞白地禀报:“不好了,陛下她失踪了。”
韩征卫和韩非离同?时惊起,“怎么回?事?”
韩夫人孙氏稳重一些,急忙问清前因?后果,几人陷入一片死寂。
韩非离率先道:“我这就带一队人去崖底寻,誓要?带她回?来,我有医术,她要?是?磕着了碰着了,我也能及时应对。”
“不可!”孙氏急忙阻止,“我们担心陛下,那批刺客想必也在找陛下,现在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现在去找人,势必会引起朝堂的注意,那陛下不在宫中的消息就瞒不住了,万一这时候,有人趁机发动?宫变,该当如?何?”
“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韩非离急道。
“不可大?张旗鼓去找,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二弟,你即刻进宫,“陛下”不是?在宫中得了风寒了吗?你同?烨儿?现在就回?宫,一定要?稳住后宫,找寻陛下我来想办法。”韩征卫道。
“大?哥!”韩非离似乎不赞同?。
“二弟,不可意气用事,如?果陛下平安归来,你却将宫城丢了,叫她有家回?不得,我拿你是?问!”韩征卫超乎平常地冷静道。
孙氏道:“有摄政王在,陛下肯定会没事的,我们现在就是?替陛下守好后院,不能让人发现了端倪。”
韩非离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韩烨不确定地道:“摄政王真的能保陛下安全吗?”
孙氏扭头看了夫君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同?时想到?了那枚玉龙戒。
“放心吧,摄政王一定会护着陛下的。”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赌一把,相信赵宴礼一次了
……
崖底山洞中。
同?样抱着赌一次,相信赵宴礼一次的南宫月,抱着他?的刀,一动?不敢动?地盯着洞外,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黑夜中,时间过得特别慢,她不敢点火把,不敢回?头看,任凭无尽的黑暗吞噬她。
她怕黑,总是?在天黑前将宫中的灯都点亮。
可今夜,担忧赵宴礼的安危,盖过了对黑夜的恐惧。
她将今日的前前后后反复想了很多遍,想不出到?底是?谁想刺杀她,或者是?想刺杀赵宴礼?
今日这群刺客,和水榭那日的刺客,明显不是?同?一拨人。
还?有,今日第二拨人,明显不像是?刺客,却在做着刺客的行?径,赵宴礼还?在自嘲是?来杀他?的。
问题是?,刺客如?何得知他?们坐的这辆马车?他?们临时决定更换马车,临时调换了布防,这都能准确找到?他?们,不是?她身边的人,就是?赵宴礼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
这人隐藏得极深,潜伏多年,极得他?们的信重。
跟随她身边多年,又得她信重的是?齐公公、紫桑和汀兰。
赵宴礼重伤回?宫住在凤栖宫那次,她专门让齐公公查过紫桑,没有异常,汀兰心直口快了一些,却没什?么城府,又与她自小一起长到?大?,不会是?她,齐公公是?父皇留给她的人,更没有可能。
如?果不是?他?们还?会是?谁,平时在她身边,她不会设防被,又在怀疑目标的时候完美漏掉的人,会是?谁呢?
正想得入神,天空忽然绽放一团烟花,中间夹杂着蓝色烟火,她心中一喜,那是?黑甲卫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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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去摸袖口,却空空如?也,想必将信号丢在了水潭里。
黑甲卫一定是?发现了,前来寻她了。出阐福寺的时候,她故意将黑甲卫调走去盯着北军大?营了,暗卫到?现在没有出现,估计是?中了计,亦或是?被缠上了,无法脱身。
想必他?们这会都赶过来了,只是?不知道她的位置,黑灯瞎火地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她。
南宫月握紧了刀,看了眼烟火的方向?,又望着刚刚赵宴礼消失的方向?,心中犹豫不定,她现在是?过去与黑甲卫会合,还?是?等赵宴礼回?来?
赵宴礼临走前和她说,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回?来寻她,现在已经夜半,还?迟迟不见任何动?静,连打斗声都没有了。
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南宫月在心里说,忽然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了?是?从上次以神女之名,祈求赵宴礼醒过来的那次开始的吗?
信号已经消失,南宫月却迟迟未动?。
“赵宴礼,我再相信你一次,就这一次。”南宫月在心里下定决心说。
突然,洞外有了动?静,窸窸窣窣刀剑划过树枝的声音,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由远及近,朝着山洞走来了。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人一身黑衣盔甲,戴着斗笠,拿着一把大?刀,没有蒙面,一脸横肉,目露凶光。
不是?赵宴礼!
南宫月浑身的血液瞬间冻住了,沉重的脚步,粗重的呼吸,让她瞬间想到?十岁那年,那个满脸横肉,眼睛里冒着油腻贪婪的绿光,将她压在身下扒掉她衣服的恶魔。
她心里惊惧,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不自觉拿起刀,刀都没有来得及拔出鞘,就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黑衣人扒开杂草,忽然看到?洞口一素白衣裙的女子,流着泪,动?作僵硬地举着刀柄。
黑衣人一下愣住了。
稀稀拉拉的星光,昏暗地照在洞口,女子的面容模模糊糊露了出来,她满脸都是?脏污,那双眼睛却分外好看,璀璨得像是?天然的宝石,叫人忍不住想夺了去。
传说陛下有双潋滟的双眸,难道她就是??
“是?陛下吗?属下是?来寻你的。”黑衣人一边说一边往洞口挪去。
随着他?脚步的靠近,南宫月恐惧到?达了顶点,举着刀的双手都在颤抖。
黑衣人一步步靠近,往洞里面四下瞧了瞧,“陛下别怕,属下是?黑甲卫的人,摄政王以下犯上劫持了陛下,我等救驾来迟了。”
随着他?的靠近,南宫月脚步不自觉地往后移,她已经无法思考,无从辨别,眼前人的模样和那个冒着绿光的脸合二为一了。
“陛下别怕,快跟属下走。”
黑衣人说着,走上前轻易地打掉了南宫月的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南宫月的身子抖如?筛糠,幼时的恐惧萦绕在心头,喉咙哽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陛下?你怎么了?”黑衣人低下头打量南宫月,手上不禁加重了力道,她满脸脏污,却还?能看得出是?个大?美人,难怪都道陛下是?神女下凡呢,他?在心里说。
手腕上传来痛感,南宫月有了一丝清明。
黑衣人猥琐地打量着她,嘴角逸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拉着她反身往洞内去,一把将她甩在了后面稻草堆上。
稻草的枝杈划伤了南宫月的脖子,火辣辣地疼,彻底清醒了过来。
“陛下是?不是?受伤了,放心,属下做过军医,让属下悄悄陛下的伤势。”
黑衣人说着半跪着逼近南宫月,顺手放下了手中的刀,伸手就往怀里掏什?么东西。
南宫月趁着他?分神之际,从袖中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快准狠地刺向?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毫无防备,利刃尽没进他?的脖子,他?双膝跪地,身子后仰,扭曲着拼命挣扎。
南宫月按住刀柄毫不犹豫地使劲旋转刀身,而后猛然拔出,鲜血飞溅了她一身,一手。
黑衣人捂着脖子,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南宫月举着匕首,喘着气,心口怦怦狂跳,眼前这人的样子又和冒着绿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她蹲下身,看着他?的脸,忽然发了狠地刺了下去,一下一下,像是?斩断心中的恶魔一般。
泪水模糊了她脸,直到?自己?没有了力气,她才瘫坐了下来,抱着膝盖,不敢喊,不敢叫,任凭眼泪无声地滚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人影一晃,一人走了进来。
南宫月立刻抬起头,拿起匕首,对准了来人。
“般般?”
赵宴礼的声音,仿佛是?天籁之音,自远处的天国,轻飘飘钻进了南宫月的耳中。
南宫月坐在地上,举着匕首的姿势未动?,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
赵宴礼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只见南宫月一脸一身都是?血,身下还?有一具尸体,下面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南宫月就坐在尸体旁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眼底充血,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都不敢想南宫月都经历了什?么。
她是?那么怕黑,怕她那个心魔……
“般般,没事了,我回?来了。”
赵宴礼踉跄两步,跪倒在她身边,将她的匕首收起来,握住了她的手。
“般般,是?我,别怕。”
他?小心翼翼地将南宫月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南宫月应该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才会这样,她小时候那次也是?如?此,此后更是?噩梦连连,直到?现在还?会做那个梦,被梦魇住。
南宫月僵硬着身子,闻到?了赵宴礼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一声声“别怕,我回?来了,我在呢”回?荡在她耳边,她渐渐放下了防备,身子开始慢慢发抖,发颤。
渐渐手上有了力气,抓紧了赵宴礼的胸前的衣襟,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终于断断续续哭出了声音,然后越哭越大?声,搂着赵宴礼的脖子,一下一下捶着他?,“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赵宴礼眼睛湿润了,嘶哑着声音道,“再不会了,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这时洞外火光一片,丛林着火了。
“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还?能走吗?”赵宴礼摸着南宫月的腿问。
“能走。”南宫月道。
“走,他?们放火烧山了,我发现一处出去的路,就在不远处。”赵宴礼道。
南宫月抹了一把泪,随赵宴礼起身,走到?洞口拿起掉在地上的刀,交还?给赵宴礼。
赵宴礼握住了她手,将刀别在腰上,两人贴着石壁,朝山下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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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起火,惊动?了谷底的村落。
天不亮,村里的村民,敲着锣打着鼓,就将火扑灭了。
前日下了一夜的雪,冬季本就不容易起火,所以火势并没有蔓延开。
天渐渐亮了,赵宴礼拉着南宫月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了山脚下,走到?一处小溪处,停下来稍作休整。
南宫月蹲在溪边洗手,溪水映照出一张花猫一样的脸,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凌乱的衣襟。她急忙捧起水洗了起来,她还?从未这么狼狈过,即便是?幼时骑马摔下来,也没有这么脏过。
她这个模样,赵宴礼是?不是?都看了去?
南宫月大?窘,她天天挂在嘴边上的皇家威仪呢,她的皇室风范呢?
洗完脸,胡乱理了理头发,看向?上游洗脸的赵宴礼。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峻,脸上苍白了些,头发凌乱了些,却丝毫不影响他?矜贵的气质,也一直是?她最为着迷的气质。
察觉到?她的注视,赵宴礼忽然回?过头来。
南宫月急忙低下头,掬起一捧水,却发现水中有一片红,顺着上游看去,就见那片红色是?从赵宴礼胳膊上流下的血,一股股滴在了小溪里。
“赵宴礼,你胳膊受伤了?”南宫月急忙走到?他?身边,卷起他?的袖子查看。
“不碍事,皮外伤,可能刚刚树枝划破的?”赵宴礼捂住胳膊不让她看。
南宫月不依,翻开袖子一看,四指宽的刀伤,皮肉都外翻了,血红一片。
她眼中泛起湿意,急忙从裙子内衬里撕下来一片,一圈一圈包扎起来。
“受伤了要?说,疼了也要?说,不然我不知道。”南宫月望着赵宴礼的眼睛道。
赵宴礼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嗯,我答应你,别哭了,外面冷。”
他?握住了南宫月的手,眼睛却看向?她的脖颈处,那里有道红痕,像是?被树枝划伤了。
他?眼神忽然冷厉起来,他?一定要?将这次的幕后真凶揪出来,将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我们现在去哪儿??刺客呢?”
“走,先出去再说,天亮了,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不会明目张胆搜寻,却也不会放过我们。”
“那怎么办?还?有多久能走出去?”
走了一夜,南宫月已经走不动?了,她的脚开始钻心地疼,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赵宴礼必定也累到?虚脱了,他?后背还?有伤,她不想拖累他?。
“累了吧,来我背你下山。”赵宴礼说着蹲在了她面前。
南宫月才看清楚,他?后背的衣服已经划开了几道大?口子,横七竖八的到?处是?树杈划出的伤口,还?有几道刀剑的伤痕,血肉粘在了衣服上,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还?在流血。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不敢触碰。
“你疼吗?”她带着哭腔说。
“不……”赵宴礼刚想说不疼,想到?她刚刚说的话,改口说,“一开始疼,现在已经没有了知觉,你别看伤口恐怖,其实都是?皮外伤,不打紧的,比起在战场上,这都不算伤,盔甲穿上,我们照样能上场杀敌。”
“是?啊,你可是?我们大?雍的战神,我们的英雄啊。可英雄也有疼的时候,英雄也有累的时候,赵宴礼你累吗?”
赵宴礼起身,将她拥在怀里,“我一想到?你还?在宫中等我,就不累了。般般,我在北疆的时候,每当月圆之夜,望着天上的明月就会在想,我的般般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又偷偷去了摘星楼,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望着天上的月亮,在想着我呢?”
南宫月吸了吸鼻子,搂住了他?的腰,“嗯,我也看了月亮,也去了摘星楼,也想你了。”
“我就知道,我的般般是?和我心有灵犀的。”
赵宴礼说着将她抱了起来,“不背着,就抱着吧,前面是?个小村落,我们去休整休整,等人来接。”
“万一是?刺客呢?”南宫月搂住了他?的脖子。
“放心,我们就说是?村里的人,刚刚完婚回?娘家走亲戚。”
“赵宴礼你不要?脸,谁要?和你成?亲。”
“那要?不,就说我是?你的赘婿……”
南宫月捂住了他?的嘴,红着脸不准他?说下去。
夜宿
“废物,一群废物!”
安南王府书房内,赵勋礼拍着桌子怒吼。
“放火烧山都不会,你们?还会干什么!”
随从俯首跪地,压低身子不敢发一言。
良久,赵勋礼恢复了平静,从刀架上抽出了一把刀,刀锋凛冽映着晨光,发?出噬杀的寒芒。
他用手指缓缓拭过刀背,一字一顿,“那批人处理了吗?”
“回公子,都……处理了。”随从磕巴了一下,低着头回禀。
“哦?是吗?”赵勋礼冷然道。
随后嗖的一声,刀尖就指向?了随从的喉咙。
“公子饶命,是全部?处理了,其中?五人死?在了山上,四人死?在了刀下,一人失手被火烧死?了。”随从急急地道。
“确定?没有漏网的?”赵勋礼刀尖往前送了送,划着随从的脖子问。
“确定?没有,小的敢以性命担保!”
随从脸色煞白,只得顺从应下,其实?心中?忐忑不已?,清点?人数的时候,少了一人,他不知道这人是逃走了,还是被杀了,但眼下,他只能应付过去,再图他法。
“好,你也累了一夜,去账房领赏吧。”
“谢公子。”
随从连忙磕头谢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起身往外走,一脚刚刚踏出门槛,身子忽然顿住,只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大刀由后背刺穿了胸膛。
他不可置信回头,就看到赵勋礼站在他身后,阴狠道:“别怪我无情,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随从一口血喷了出来,嘴上诡异地挂着一抹笑,此时此刻他庆幸没有说出失踪的那人,他希望那个人活着,将来给自己报仇。
可惜让他失望了,他没有找到的那个人,死?在了南宫月的匕首之下。
不过,这个人的尸身,此刻却落在了楚瑀的手里。
“务必查清楚此人的身份,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想行刺陛下!”
楚瑀冷冷地盯着面目全非的尸体,低声吩咐随从,“将尸体藏好,另外暗暗追查陛下的行踪,切记,不要暴露身份,我们?的目的就是保证陛下的安全,然后再除掉赵宴礼。”
随从应声离去,楚瑀望着曙光久久没有动。
……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枯树的间隙,温暖地照在南宫月脸上。
一夜担惊受怕,又奔走了半日,南宫月渐渐支撑不住,窝在赵宴礼怀里昏昏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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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
“困了吗?困了就先睡一会儿,有我在呢?”赵宴礼低声道。
南宫月搂紧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蹭了蹭,喃喃道:“很困,我们?还能走出去吗?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人家?。”
“快了。”赵宴礼安慰她。
南宫月又饿又困,心里还一直担心他们?的安危,昨夜她的黑甲卫明明已?经发?了信号,为?何到现在迟迟不见?人影?
他们?两个现在已?经疲惫不堪,万一再遇上刺客呢?没有黑夜的遮掩,两人很快就会暴露。
赵宴礼怎么就笃定?白天没有刺客?他昨夜出了山洞后,天快亮了才回来,到底是干什么去了?真的是为?了引开刺客吗?还是为?了引开她的黑甲卫?
念头一起,南宫月立刻睡意全无,此刻在她面前的,到底是救命恩人,还是索命的夜魔?亦或是二者有之,顺势而为?,将她握在手心里,真正地挟天子以令诸侯?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南宫月垂眸,再无半分?睡意。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先顺着赵宴礼吧,再等等,再看看吧。
赵宴礼丝毫不知道她心思转了又转,他的全部?精力,全在四周的风吹草动上。
已?经远离了火烧的山谷,却还能闻到一股股烧焦的味道,不是树木,而是皮肉烤焦的味道。
赵宴礼一下停住了脚步。
南宫月心中?跟着紧张起来,小声问:“怎么了?”
赵宴礼将她放下,两人沿着湿漉漉的小溪,转向?一旁丛林,远远看到一股青烟,从山坳里升腾而出。
“有人。”赵宴礼凑到南宫月的耳边,悄声说,“你躲在这里不要动,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
南宫月心中?害怕,眨了眨眼睛,立刻氤氲出一层水雾,手上不自觉用力,抓住了赵宴礼的手。
赵宴礼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拿出匕首交到她手里,无声地说了一句,“等我!”便翻身朝那股青烟走去。
南宫月蹲在树丛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宴礼的背影,握紧了匕首,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直到赵宴礼一个纵身翻过一个山坡,没有了动静。
太阳高高升起,阳光透过树林,形成一道道光束。
南宫月渐渐模糊了视线,她悄悄站起身,揉了揉眼睛,朝山坡那边看去。
青烟已?经没有了,也无任何打斗声,哪里有人?
“嗷~呜嗷~呜”……山林中?忽然响起了狼叫声。
怎么会有狼?赵宴礼呢?南宫月身子僵住。
透过山坡上的缝隙,远远看到赵宴礼拿着刀,在雪地上和三?只恶狼对峙。
南宫月立刻捂住了嘴,才没有惊叫出来,难怪赵宴礼说,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让她发?出声音。
原来,赵宴礼早就发?现了狼。
三?只狼形成掎角之势,围住了赵宴礼。
赵宴礼挥舞着刀左右格挡,体力渐渐不支,连连后退,忽然一脚踏空,摔倒在雪地上。
三?只狼一起攻击而来,赵宴礼迅速翻身举刀,狠狠砍向?了率先攻过来的狼眼,它“呜嗷”一声倒地,脖颈处血淋淋一片,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另一只死?死?咬住了赵宴礼的胳膊,赵宴礼顾不得疼,身体翻转硬生生撕开皮肉,挥刀砍向?狼腿。
三?只狼瞬间负伤两只,呜嗷叫了几声,躺在了地上。
另一只龇着牙,盯着赵宴礼踱着步子,瞅准时机,突然扑向?他,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就要咬向?他的脖子。
赵宴礼徒手掰住狼嘴,一同向?山坡下滚去。
南宫月想都没想,操起匕首就追了上去。
荆棘划破了她的皮肤,划破了她的手,脚下钻心地疼,这些都顾不上,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赵宴礼死?。
她冲过去,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匕首刺进了恶狼的脖子。
赵宴礼顺势挣开压制,翻身压住恶狼,直到它渐渐没了声息为?止。
南宫月坐在雪地上,惊魂未定?。
赵宴礼将匕首拔出来,擦干上面的血迹,蹲在南宫月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般般……”
“怎么会有狼……”南宫月牙齿都在打战。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万一再遇见?一只,我可就没有力气了。”赵宴礼拉住了她的手。
南宫月拉着赵宴礼顺势起身,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她想想就后怕,摇了摇赵宴礼的手,委屈道:“以后再遇见?这种事,你提前和我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把,万一你……我怎么办。”
“好,下次我一定?提前和你说。”赵宴礼认真道。
“那你发?誓,”南宫月紧了紧手指。
“好,我发?誓,以后再遇见?危险的事情,都会提前与你商量,再做决定?,可好?”
“如果你敢违背誓言,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般般,发?誓没有用的,如果再遇见?这样的危险,我会第一个想到要保护你,只要你安全了,我就安心了。”
“可我不安心啊!”南宫月哭了。
“你别哭,你一哭我就伤口疼,心也疼,刚刚恶狼还抓伤了我的手臂,手臂也疼。”
南宫月急忙抹去眼泪。
两人顺着山坡往下走,看到一片烧焦的土地,上面横七竖八几十具烧焦的尸体。
离得越近,烧焦的皮肉味道越大。
南宫月捂住了口鼻。
“刚刚那几只狼大约是闻到了味,过来的。”赵宴礼说。
“这都是什么人?刺客?”南宫月疑惑。
“应该是昨日追杀我们?的一拨刺客,应该就是昨夜放火烧山的人,以为?放火烧山就能烧死?我,这是杀人灭口,想烧毁罪证。”赵宴礼平静道。
“那还能追查到这些人的身份吗?”南宫月问。
赵宴礼的目光扫过烧焦的尸体,“能,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证据。”
他左右看了看,找了根木根将其中?一把刀捞了出来,打开看了看,别在了身上。
然后拿起树枝将旁边的积雪,扫向?烧焦的尸体。
“先将这些埋在这里,防止再有狼来。”
好歹周边积雪够厚,两人将尸体掩埋后,相携着往山下走。
“刚刚不是说快到山下村落了吗?”南宫月问。
“嗯,快到了。”赵宴礼回道。
“你又骗人,你是不是迷路了?”南宫月担忧地又问。
“没有,我们?已?经绕出了那片山谷,我猜那处山脚下一定?布满了探子。”
“这边就会没有了吗?肯定?也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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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得尽快出去。”
南宫月顾不上脚疼,跟着赵宴礼加快了脚步。
……
“嗷~呜~”
还未走远,身后再次传来了狼叫声。
赵宴礼将自己的刀递给南宫月防身,自己则抽出刚刚从尸体上捡回来的那把。
这次只有一只狼,却身形高大,瞧着特别凶猛。
它张着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口水从齿缝中?滴落,呜呜地发?出叫声,蓄势待发?。
它嘶吼一声跳跃起身的时候,赵宴礼迅速挡在了南宫月的身前。
南宫月眼前一黑,赵宴礼高大的身躯就将她挡在了身后,他真的就是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本能地将她护在了身后。
赵宴礼刚要做出防御,这只凶猛的狼就倒在了他脚边,呜咽几声,便死?透了。
定?睛一看,狼背上插着一根羽箭。
他急忙朝后面看去,百步外,就见?一人粗布褴衫,拿着一把弓箭,披着一块虎皮,背着一个箭囊,里面插着几根箭羽。
“多谢壮士搭救。”赵宴礼朝那人作揖行礼。
“你是军中?的人?”那人外形粗犷,声音洪亮,一看就是常年在此行走的猎户。
“在下在西戎战场上历练过一年,战事平息了才回家?娶妻生子的,算不得军中?人。”赵宴礼道。
“你也去过西戎?打过仗?”猎户收起弓箭,向?他们?走来。
走得近了才看清,此人大约四十岁的年纪,身形高大,面色红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难道恩公也去过?是哪一队的?说不定?我们?还曾经见?过。”
赵宴礼见?猎户的年纪,不自觉将称呼由壮士换成了恩公,遂放下了戒心,又将南宫月悄悄拉到了身后。
南宫月急忙拿帕子敷面,做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模样。
“不说了,阁下怎么称呼,怎么来了此地?”猎户问。
“在下姓李,这是我娘子,本是过年回京省亲的,不想遇到了山贼,又被恶仆欺骗,这才流落到了此地,还请恩公行个方?便,给在下指条路,在下感激不尽。”
“李家?郎君忒多礼了,在下姓方?,排行老大,你就唤我一声方?老大吧。此处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跟我走吧,我正好也要下山。”
“那就多谢恩公了。”
赵宴礼朝南宫月使?了个眼色,两人跟着方?老大身后,下得山去。
方?老大看似粗犷却心思细腻,一路上都在套赵宴礼的话,赵宴礼只好将这次追杀坠崖,伪装成自己是个富户,生意上得罪了人,不得已?携家?眷投奔京城的远亲,哪承想,恶仆背叛,他们?被仇家?追杀,才这么狼狈的。
赵宴礼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一通讲下来,方?老大已?经信了大半。
赵宴礼又以在西戎参军打仗为?由,套出方?老大曾经随晋国公在西戎打过仗,那场战事大败,牵连了许多人,他就做了逃兵,隐姓埋名了很多年。
因两代人参军的情谊,说起军中?趣事,又拉近了一层关系,还没有走到山脚下,方?老大已?经将赵宴礼视作了子侄,一口一个贤侄地就叫上了。
南宫月跟在赵宴礼的后面,看着他和猎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里竟然还有点?佩服他,他可真是人才,跟谁都能搭上话。
他们?来到山下,太阳已?经落山,山脚下有几户人家?,冒着袅袅炊烟。
方?老大道:“贤侄若不嫌弃,暂时先休息一晚再上路吧,天色已?晚,就算你们?现在赶过去,城门口也已?经关了,不如我明日找辆马车送你们?过去。”
“在下在西戎睡过马棚,睡过草地,岂会嫌弃,方?伯一片好心,在下恐我那仇家?寻过来,就怕连累了方?伯一家?。”赵宴礼郑重道。
“贤侄莫怕,这方?家?村我说了算,你就安心住下吧。”
“那就多谢方?伯了。”赵宴礼急忙向?他行礼致谢。
“李家?郎君客气了,今日我见?着你开心,想起了我昔年的袍泽,哎,今晚李家?郎君陪我喝一盅?”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宴礼紧了紧南宫月的手,从容地跟着方?老大回了家?。
方?老大家?不大,堂屋三?间,加上东西两个稍间,院墙用木栅栏围着,院子里还养着几只鸡,几只鹅,嘎嘎叫着,特别有烟火气。
方?老大家?中?还有一个老妪,再没了旁人,见?到南宫月和赵宴礼很是热情,又拿出了两套旧衣衫给他们?换上。
晚间,老妪杀了一只鸡,又做了两道小菜,南宫月饿了一天,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
席间,老妪才断断续续道出,方?家?村都是之前从西戎战场上退下的伤兵残兵,因十几年前那场败仗,他们?走出来,在此地落了根。
方?老大在战场上受过伤,一直没有子女。
老妪格外喜欢南宫月,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热情似火简直当成了自己女儿对待。
南宫月怜她没有孩子,遂了她当娘亲的心愿,自己也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夜里,方?老大将自家?的热炕让给了他们?,他则和老妪睡在了东稍间。
……
一灯如豆,南宫月坐在炕上打盹。
赵宴礼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南宫月一个激灵站起了身,今夜就一床被,他们?怎么睡啊!
之前他们?睡在一起,那都不是有意为?之,可不像今日这般,明晃晃地睡在一起,还以夫君娘子的身份。
席间,赵宴礼可没少当着方?老大夫妇俩的面,叫她娘子。
南宫月想想就羞涩不已?。
“你先洗洗再睡吧?”赵宴礼问。
南宫月一听?脸红了,这个洗洗,是怎么个洗法?
见?她脸突然红了,赵宴礼手心不自觉卷起,眼神瞟了一眼炕上的那床花被子。
“就擦擦脸吧,我知道你天天都要沐浴,这里条件艰苦,你就先忍忍,等明日……”
“嗯,我自己来。”
南宫月打断了他的话,拿起帕子就开始揉进温水里,水温包裹着她的手,一股暖流就流向?了四肢百骸,脖子耳根都跟着红了。
赵宴礼怎么知道她天天沐浴,单听?这话没什么,可现下这个环境,实?在有点?羞人。
一只大手也伸向?盆中?,慢慢盖住了南宫月的手,南宫月羞得不敢抬头,任由他揉着自己的手指。
赵宴礼捏了捏她的手,将帕子捞出来,拧干,低头给她擦脸。
她额头上有一道树枝划出的血痕,是她奋不顾身冲出去斩杀饿狼的时候划破的。
“这里还疼吗?”赵宴礼拿着帕子小心翼翼擦着伤口周边。
“不疼了,方?婆婆已?经给我抹了药膏。”南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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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着头任由他服侍,仿佛早已?习惯了一样。
“下次不要冲出来了,伤着你,我会心疼的。”
“嗯,”南宫月轻声应下,她想说,其实?伤着你,我也会心疼的。可这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脚上的伤呢?脱了鞋让我看看。”
赵宴礼将她拉到炕沿上,蹲下去就要挽起她的裙子。
见?南宫月收起脚不想被看,他不容分?说就扯掉了她的罗袜,露出一双白嫩嫩的小脚来,淡粉色的脚指甲圆圆的特别可爱。
赵宴礼却没有看,眼睛盯着她脚底下一个个血泡自责,这得多疼啊,他家?般般居然一声不吭。
“般般,你疼也要和我说啊。”赵宴礼抚上她的脚背,心疼得不行。
“一开始疼,后来就没有了知觉。”南宫月学着他之前的口吻道。
“就知道嘴犟,别动,现在给你上药,你忍着点?。”
赵宴礼抓起她的脚,处理掉血泡,撒上药粉,用干净的棉布一圈一圈给她裹好。
“你裹这么多,我明天还怎么走路。”南宫月嘟囔了一句。
“如果我们?的人,明天还找不到这里,那我就该以死?谢罪了。”
赵宴礼坚定?地道,“明日,他们?肯定?能来接我们?,今晚你就安心睡吧。”
赵宴礼将她放在炕上拉上了被子。
南宫月被他蒙在被子里,探出一颗脑袋,犹犹豫豫地问:“你不睡?”
“嗯,我就在这里守着你?”赵宴礼道,然后替她理了理头发?。
“是怕有刺客吗?还是怕我睡不好?”南宫月又坐起了身。
赵宴礼心思沉了沉,他下山的时候,其实?看见?了章武,却向?他打了个手势,没让他靠近。
他想再单独和南宫月相处一夜,可现在他又后悔了。
一张炕一床被,怀里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却不能在这里要了她,其中?的煎熬,不是折磨他还能是什么。
他怕躺下去,就会情不自禁地做出别的事来。
“我怕,”赵宴礼顿了一下,看着她的嘴唇道,“怕我睡不好。”
“你背上疼得睡不好吧?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你也上来吧,你要是睡不着,我就陪你说说话。”
南宫月并未往其他方?面想,说着往里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了一块地方?。
赵宴礼握紧了手中?的玉龙戒,心中?几经挣扎,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渴望,上了炕。
两人都换过了衣服,老妪给的衣服特别厚,睡觉格外不舒服。
“般般,我想把衣服脱了睡,你也脱了吧,下面的炕太热了。”
南宫月没有应声,红着脸闭着眼睛,任由赵宴礼给她解开了衣服。
脱到最后的里衣,赵宴礼犹豫着放开了手。
南宫月却一下扑进了她怀里,“赵宴礼,你快点?把伤养好吧。”
赵宴礼眼神一暗,南宫月是那个意思吗?
他顾不上伤,翻身将这个红着脸的小人儿压在了身下,看着她颤颤巍巍的睫毛,和贝齿咬着的嘴唇,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伸手抚上了柔软。
“般般,就算受伤了,我也是可以的……”
熄灯
南宫月依偎进赵宴礼怀里,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声,不自觉靠得更近一些,再近一些,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下山的时候,她看到了黑甲卫的标记,她的暗卫也寻了过来,她没有让他?们出现。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此刻就想安安静静地和赵宴礼待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家?国天下,没有国君和摄政王,只有普普通通的李家郎君和李家娘子。
这一路走来,她在彷徨无助中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也看清楚了赵宴礼。
曾几?何时,她一直在怀疑他?,否定他?,又反复相信他?,坚定他?。而这一切,无非自己喜欢上了他?,怕自己喜欢错了人,怕自己的心意被人践踏。
母后说?,南宫家?的人都没有心,帝王就?更不需要?心。如果母后还?在世,她就?会说?,她南宫月有心,只是不敢交托出去,帝王也有心,却要?包在坚硬的壳子里。
没有心,就?没有软肋。有了心,全是羁绊。
她喜欢赵宴礼,一颗心全是他?。
在她没有弄清楚赵宴礼的心思之前,她不敢表露,怕因此?影响她的判断,甚至想斩断这份羁绊,她将慕凌风召进宫,借由他?来忘记赵宴礼,可事与?愿违,反而让她更加忘不掉他?。
寿宴当日,她本?就?下定决心除了他?,可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身前,就?那样破破烂烂地倒在了她怀里,她心软了,她后悔了,她想将他?拾起来重新缝补好。
在除夕那夜,在反复杀了他?又爱上他?之中,她终于下定决心和他?相拥在一起,既然心里舍不得,那就?顺从自己一次吧。
她明晃晃地宿在了重华宫,又拉着赵宴礼的手?一同乘坐御辇,她就?是想告诉世人,赵宴礼是她的人,是她看上的人。
她不惧流言,即便赵宴礼有婚约又能怎么样,她是帝王,帝王之幸,她偏就?给了赵宴礼,他?那个劳什子的婚约,谁敢在她面?前提?
至于凤君……赵宴礼是不会放权的,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入主后宫,等着她下朝,等着她宠幸的。
她是帝王,他?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谁都不会让步。
那就?像小舅舅那般吧,遵从自己的心,活在当下。
就?如现在这般,他?们就?是民间最普普通通的一对小夫妻,外出劳作归来,相拥而眠。
南宫月侧身抱紧了赵宴礼,喃喃道:“赵宴礼,你快点?把伤养好吧,别再受伤了。”
别再为了她受伤了,南宫月心里道。
阐福寺这场刺杀,不管是冲着谁来的,她坚信都不会是赵宴礼。是他?的话,早在坠崖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放手?,或者在刺杀那夜他?就?应该将她带走囚禁起来。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摄政王,就?一定会这么做。
可赵宴礼没有这么做,反而将她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正如他?说?的,会第一个想到要?保护她。她不是他?的责任,已?经超出了君臣的关系,如果不是喜欢她,会这么做吗?
除了爱你的人,谁还?会下意识地将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呢?
在水榭中他?强吻她那次,她就?知道,赵宴礼喜欢她。可他?从来没有说?过,是因为他?的那份婚约,没法说?出喜欢她的话吗?
南宫月不敢确定,心中忽然闷闷地痛。
赵宴礼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你在心疼我吗?”
南宫月轻声嗯了一声,“我会心疼的。”她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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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场刺杀不是赵宴礼主导的,那这次行刺的几?拨人中,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不外乎就?那几?家?,就?是不知道赵宴礼嘴里说?的想杀他?的人是谁?
是谁想杀赵宴礼,竟然比自己还?迫切?这个幕后主使想杀了赵宴礼,是为了她吗?为了让她更好地亲政夺权?
似乎也能行得通,可放眼整个朝堂,没人能有此?魄力做下此?事,是哪一个忠君之士,在背后甘愿当个田螺姑娘?
除了为了她想杀赵宴礼,还?会为了什么?难道是赵奢?赵奢本?分了那么多?年,都是装的?
赵奢不应该,如果没了赵宴礼,安南王府还?会是赵家?的吗?不,如果没有了赵宴礼,首先褫夺的就?是赵家?的封号。
这个大雍的异姓王,早该终结了。
父皇当初与?赵乾感情甚好,其实打的也是分裂赵家?的主意,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将赵乾之子接进了皇宫,最后铲除功高?盖主异姓王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手?中。
父皇临终前再三叮嘱过她,如果赵宴礼有了反心,一定要?杀了他?,灭了赵家?。
先祖创立以来,赵家?就?一直存在,均没有因功高?盖主抹杀了他?们,赵宴礼灭西戎平北越,功劳可比历任南安王功劳大多?了,她没有赏赐还?不说?,何况杀了他?。
他?不反,她没法杀他?。
现在,她不但不能杀他?,反而爱上了他?。父皇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从皇陵里爬起来,奔到宫中骂她一通。
当初大长公主说?要?立赵宴礼为凤君的时候,她是心动了,一箭双雕有何不可,那时候她可没有把握征服赵宴礼。
如今,几?经试探,她发现赵宴礼居然喜欢她,在坠崖的时候,在斩杀恶狼的时候,她明明白白感受到了。
感受到赵宴礼喜欢她,喜欢到真的将她放在了首位。
还?有就?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此?时此?刻拥着她的手?,那种既想要?又害怕的颤抖,大约就?是真的喜欢吧。
在她悄悄喜欢上赵宴礼的时候,他?也喜欢自己,这种感觉真好。
“嗯?娘子?”赵宴礼在她耳边轻声道,大手?掐住了她的腰。
南宫月嘴里情不自禁地娇吟一声,脸更红了。
“娘子是不是心疼夫君了?”
赵宴礼凑近她,故意在她耳垂边轻轻地触碰,大手?在她后背游弋,迫着她回答他?的话。
南宫月耳朵发痒,扭着身子,轻笑出声,“别闹,我痒。”
“那你说?是不是心疼夫君了?是不是,嗯?”
“是……”
南宫月话音还?未落下,唇瓣就?被覆盖住了。
赵宴礼翻身将她按在身下,一个热烈的吻就?碾压了下来,双手?不安分地揉着下面?棉花团一样的小人儿。
南宫月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这一刻,她不想阻拦,任由他?继续。
“般般,娘子……”耳边都是他?一声声的低唤,缠绵悱恻,旖旎无边。
南宫月心甘情愿被他?禁锢在身下,与?他?呼吸相缠,呢喃出声。
赵宴礼听到声音,唇上又加重了力道。
南宫月被亲到身体发软,四肢无力,连脚上的疼,都忘记了。
迷离之际,她想起了大长公主嘱咐她女子第一次的话。
心忽然狂跳起来,伸手?捧住了赵宴礼的脸,错开他?的唇,大口喘着气。
其实赵宴礼并未用力,只要?他?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他?。只要?她不想要?了,完全可以阻止他?。
南宫月颤着睫毛,不敢看眼前人那灼热的眼神。
“会……会疼吗?我不想疼。”
赵宴礼闻言眼眸一下变得幽深起来,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低头?吻向她的脖颈。
忍不住摸索着解开了她背后的衣带,衣衫尽褪,望向诱人的红梅,情不自禁就?敷了上去。
南宫月嘴里娇弱弱溢出一声,像是一只奶猫,喵喵叫着,勾着人心。
赵宴礼亦低吟一声,房间内到处是暧昧的喘息声。
南宫月大脑一片空白,陌生又刺激的触感,羞涩又甜蜜。
被子推到了一旁,身下是烧得火热的炕,上面?是赵宴礼高?大的身躯,胸口微凉,她突然就?怕了。
“不,不要?,不要?在这里。”她声音都在打颤。
她不想在这里,身下的炕太硬了,她脚下疼,也害怕自己疼。
“你身上还?有伤呢。”南宫月推了推他?。
“嗯~”赵宴礼应了一声,却仍旧含着红梅,翻弄。
南宫月又羞又怯,弓起了身子。
赵宴礼放开红梅,一路向上,吻她的锁骨、脖颈、耳垂,最后含住温软的唇瓣。
“般般,就?算受伤了,我也是可以的……”
可以什么?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南宫月却忽然听懂了。
“那,我们去离宫,我不想在这里。”
南宫月声如蚊蝇,小声哼哼着,似在撒娇,酥酥麻麻地挠着赵宴礼的心脏。
“好,明日,明日我们就?去离宫。”
“再等你养好伤。”
赵宴礼想说?,他?不想等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了,他?只想将身下这人拆骨入腹,将她和他?合二为一。
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时候,也不是好地方。
今日,南宫月明明白白地答应他?了,这让他?无比欢喜。
还?有,他?家?般般长大了,平常不觉得,一手?掌握不住,又温又软,让他?欲罢不能。
“娘子,我想再亲亲……那……里。”
赵宴礼说?着,低头?便一路吻了下去,停在了细腰处。
南宫月按住了他?的手?,“灯……灯还?亮着……”
南宫月最怕黑了,现在却要?他?熄灯,赵宴礼的呼吸一下又重了。
灯忽然灭了,屋里瞬间暗了下来。
耳边都是粗重的呼吸声,身上的那只手?,隔着单薄的衣衫,熨烫着她的肌肤,南宫月身子发烫,贴近了赵宴礼。
赵宴礼扣住身下人的腰,再没了顾忌,拉过被子将两人兜头?兜脑蒙住。
少顷,赵宴礼掀开被子,急急起身,僵硬着两腿出去了。
南宫月蒙住被子低低笑出了声,赵宴礼竟然比自己还?紧张。
大长公主说?头?一回,男子时间都很短。赵宴礼都还?没有挨她的身,就?……
难道他?也是头?一回?
这个认知取悦了她,等赵宴礼重新回来,她还?在笑。
赵宴礼吻住她的嘴,难为情地道:“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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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等去离宫了,你把画册拿过来,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南宫月笑不出来了,那日他?看了画册啊?!
赵宴礼将她紧紧抱住,已?经开始幻想在离宫中怎么一展雄风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会疼吧?”南宫月问。
赵宴礼轻咳了一声,“不……会的吧?”
“你害羞了?”黑夜里看不清赵宴礼的脸,却能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
赵宴礼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南宫月心中好笑,赵宴礼也会害羞啊,然后搂紧他?的腰,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
夜色沉沉,有人相拥而眠,有人辗转反侧。
慕凌风睡梦中忽然惊坐起来,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浑身是汗,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凤君,却得不到南宫月的宠爱。世人都说?他?们恩爱非常,他?却只能日日睡在侧殿中,南宫月从不让他?侍寝。
为数不多?的情动,还?都是看着他?的侧脸,叫他?不要?动。
他?疑惑了很久,直到摄政王杀回京城那日,他?看清了赵宴礼的脸,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他?竟然和赵宴礼的侧颜长得如此?相像。
赵宴礼是他?的表哥,长得相像一些也不足为奇。他?们甚少见面?。他?在后宫做陛下的伴读,表哥在前朝当摄政王,他?们没什么交集,更没有过多?关注过容貌的事情。
那一刻,他?恍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原来他?竟是赵宴礼的替身。难怪陛下在听到赵宴礼投奔北越后,那么快就?下定旨意,将他?立为凤君。
他?以为南宫月对他?是有情义的,原来她的心思在赵宴礼身上。
他?在后宫那么久,应该早就?发现的,比如重华宫一直空置着,南宫月却命人天天打扫,保持原样,比如凤栖宫偏殿里,赵宴礼的东西原封不动地保存着,比如,南宫月听到赵宴礼娶北越公主时发了脾气,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一天都没有用膳。
还?有,南宫月让他?侧身坐着,会看他?好久。
赵宴礼投靠了北越王,娶了北越公主耶律婧,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取得了北越的兵权,浩浩荡荡率领大军,杀回了大雍。
南宫月居然想偷偷约赵宴礼见一面?。
他?嫉妒到发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赵宴礼,他?必须死,他?若活着,自己就?永远得不到南宫月。
他?设计南宫月,在摘星楼上诱杀了赵宴礼。
赵氏全族被灭,世上再没了赵宴礼,他?以为他?就?要?和南宫月修成正果了。
不,南宫月从此?变得多?疑敏感,和他?也渐行渐远,两人的感情降到了冰点?。
他?不甘寂寞,和清宁郡主有了首尾,因此?也被她拿捏,一步一步算计南宫月的帝位,在她常喝的酒水中下了毒。
他?看着南宫月一日日憔悴下去,心又软了。清宁郡主却不以为意,逼迫他?加重了药量。
这日,南宫月吐血昏迷,醒来后将他?叫到身边,说?:“寡人辜负了你,你如果想出宫,寡人就?下一道诏书给你,你如果喜欢清宁郡主,寡人也可以给你赐婚。是寡人强留了你,你不愿留在这里守着寡人,寡人也不怨你。你终究不是他?,是寡人负了你。”
他?泣不成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他?已?经走了,你为何就?不能看看我呢?我也不比他?差,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他?心中却只有权势,将你的情义践踏了,他?不值得你这么为他?。”
南宫月虚弱地躺在床上,苍白着脸,抽出了手?,“是啊,寡人一生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寡人知道是你下的毒,也只有你在寡人身边时,寡人才没有防备,你怎么就?不能坚持一下呢,寡人就?快喜欢上你了呢?”
慕凌风大悲,跪在床边泣不成声,“你明知道有毒,还?喝下去,这是为什么啊?你发现了怎么不处死我?任由我一错再错。”
南宫月闭上眼睛,“寡人不怪你,寡人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早去了,伺候我父皇和母后去。”
“阿月,我是你选的凤君啊,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爱的是你啊!”
“寡人知道你心软,就?这样吧。”
南宫月挥了挥手?,终究没有回应他?,命人将他?关押了起来。
他?被关押的当夜,后宫火势冲天,太皇太后被囚禁,萧丞相下了大狱,怀德王府和晋国公府被软禁,清宁郡主却逃出了京城。
不出一日,怀德王在朔州起兵谋反,紧接着,他?的父亲在涿州带领五万人马追随怀德王,一路杀到京城。
京城北军在韩征卫的带领下反击,双方大战几?个回合,怀德王最终被擒,他?父亲却不知所踪。
再见到南宫月的时候,她穿着火红的衣裙,斜躺在殿外的摇椅上,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怔怔出神。
那双曾经潋滟的双眸,此?刻却灰白呆滞,毫无光泽,苍白的肌肤更像是纸糊的假人一样,暮气沉沉的样子,毫无生机可言。
“你来了,寡人要?走了,去寻他?了,希望还?能找得到他?。”南宫月有气无力地说?,断断续续地咳嗽着,旁边侍女用帕子接住,素白的帕子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
“你没有服用解药吗?你身上的毒怎么还?没有解?不是给你解药了吗?”
慕凌风满眼悲凉,他?给南宫月下的毒是清宁郡主给的,说?并不致命,只是让她浑身无力而已?,她如今身子怎么这般差。
“没用的,清宁想要?寡人的帝位,怎么会让寡人活着啊。”
慕凌风哭出声来,都是他?没用,被人算计,左右不了任何事。
“不用难过,晋国公府和怀德王府已?灭,他?们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寡人唯独将你留下,想问问你,你还?想和清宁在一起吗?如果她不是郡主,你也不是国公府的大公子,我放过你们,你们去民间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宫里,我从未爱过清宁郡主,一切都是郡主的算计,我心中只有陛下一人,陛下要?是不在了,我就?随陛下一起死,天上人间,我都陪着陛下。”慕凌风决绝道。
“可我不愿意,我要?上穷碧落下黄泉,寻找一个人。”
南宫月缓缓说?完,抬头?望向夜空,仿佛那里有个人影一般,她嘴角荡了一丝温柔的笑意,是慕凌风从未见过的模样。
慕凌风一下变得癫狂起来,“阿月,为什么啊,我哪里不如他?。”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喜欢就?是喜欢,掺不得假,容不得欺骗。你给我那杯有毒的青梅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呢?”
慕凌风一下瘫坐在地上,哑住了。
“你如果没有给我那杯青梅酒,或许我会好好地和你过下去,或许我们还?会有个皇子,叫着你父君,可你不该拿我算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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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该死!”
南宫月挥了挥手?,这时廊卫带上了名一女子,逼迫着跪在了一旁,赫然就?是清宁郡主。
“清宁,寡人替你问过了,他?不愿随你一起出宫,你都听到了吧,毒酒和白绫你们选一样吧。”
清宁君主哈哈大笑,恶狠狠道:“成王败寇我无怨无悔,我死了,南宫月你也活不成了。”
“多?说?无益。”南宫月说?完站起了身,侍女急忙上去搀扶,她头?也不回地往殿内走去。
慕凌风看都没看清宁郡主一眼,端起一旁的毒酒一饮而尽,随即摔碎了杯子。
“阿月,”慕凌风跪在地上,看着南宫月的背影喊了一声。
南宫月身子顿住,却没有回头?。
慕凌风脏腑一阵绞痛,强撑着问出了口,“阿月,如果重来一次,你会不会爱……”
“不会!”南宫月坚定地道,“重来一次我不会选你当凤君,你安心上路吧,路上也不必等我。”
……
天色将亮的时候,南宫月忽然从睡梦中哭喊了起来。
赵宴礼急忙将她揽进了怀中,拍着她的背哄着。
这一夜,南宫月都睡得很不踏实,时而惊起,时而哭泣。
赵宴礼知道她又梦魇了,在山洞中那一夜,当真又让她陷入了魔怔中。
南宫月大哭着醒来,就?看到赵宴礼的脸近在咫尺。
“般般不怕,有我在呢,我们安全了,没事了。”
赵宴礼一边哄着人,一边吻向她的唇。
“赵宴礼,这一次,寡人不准你先死。”南宫月哭道。
赵宴礼吻着她的动作,忽然停下了。
离宫
天渐渐亮了?,院子里公鸡打鸣声,大鹅嘎嘎声,传进了?屋子里。
南宫月汗湿了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唇色苍白地紧紧抿着,一双潋滟的双眸满是泪水,凄惶无助地揪着赵宴礼胸前的衣襟,一吸一顿地低声哭泣。
“是不是又做梦了?”赵宴礼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观察她的神色。
他刚刚听到南宫月说,不准他先死的话,难道?她梦到了他先一步死去的画面?还是说,她和他一样能梦到前世,亦或是,她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
他一直觉得上天给他这次重生的机会,是他心中?一直存着的执念。
南宫月可没有这些,在前世里,她和慕凌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她哪里会有爱而不得的执念啊!
南宫月渐渐止住了?哭声,通红的眼?睛茫然四?顾,似在梦中?仍未醒来一样。
“般般,你醒了?吗?”赵宴礼小心翼翼地问。
尽管心中?一再否定,但他还想再试探试探。如果南宫月记起了?前世,记起慕凌风了?呢?那他怎么?办?
这么?一想,赵宴礼突然慌了?神。
他也不管南宫月是不是做了?梦,也不管她是不是记起了?前世,他现在只?想将人?搂在怀里,拥有她。
他心尖打颤,丝丝缕缕地疼,怕现在的一切都是泡影,怕得到的一切转头又成了?空,一遍一遍在心里对自?己说:“南宫月,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