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人早就安排好了的,只是有几人牵扯到了宁寿宫,她拿不?定主意,才?寻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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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月知道名录的事情,大长公主出宫前大致和?她说了一下。宁寿宫那?几个还是得留一留,萧弘化的罪名基本查实,太皇太后却没有,她身上还带着伤,只是软禁在宫中?。
宗正和?皇室宗亲那?边,考虑到南宫家老祖宗的颜面,劝她对萧氏网开一面,萧家已经伏法,萧氏自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可南宫月心里堵着一口?气,两厢僵持了下来。
她派人去东陵打探消息还没回来,大长公主暗查的毒药也还没有结果,马上过年了,一切只等年后再?定。
翻开名录,南宫月拿起笔,蘸着朱砂,在宁寿宫几人的名字上勾了去。
然后随意往后翻了翻,正想交给柳茗,目光忽然停在重华宫三个字上,其下只有一个名字——黄玉柔。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身姿纤细,柔柔弱弱,艳若桃李的脸来。那?日她重新返回找画册的时候,黄玉柔是不?是站在一旁?
记得她走的时候,黄玉柔还坐在床沿上,两人之间熟稔又?默契的样子,可她重新返回的时候,貌似看她恭敬地候在一旁,那?姿势很像是章平和?章武……
“黄玉柔?”南宫月不?确定地道:“她今年满二十五了吗?”
后宫宫女满二十五才?可以离宫,那?日看黄玉柔面容身段,哪里有二十五岁?
“回陛下,重华宫尚寝司仪黄姑姑,今年确实已经满了二十五。”
柳茗面上回禀着,心里却在犯嘀咕,重华宫这位,都传她身子一直不?好,又?在永安门外的重华宫当差,很少在后宫走动,多的是小宫女小公公出来跑腿,其他人很少见过她。
她直觉没什么大事,陛下没问其他的,她也就没多嘴。
南宫月对重华宫的人手也不?是很了解,她去的那?几次都没有见过黄玉柔,这个人好像忽然就出现在她眼前一样,不?,或许她一直在,碍于自己在那?,躲起来了?
那?日她原是没打算去瞧赵宴礼的,要不?是绿珠一直在叫,她也不?会?偷偷溜过去,是了,自己去之前并?没有通知他们,所以她是没来得及躲?
赵宴礼既然想藏人,怎么又?让她出宫了?二十五岁看着年纪不?小了,赵宴礼也才?二十三啊,年纪上倒是很合适,那?个满春楼的仙玉琼多大了?
“陛下,安平公主求见。”殿外内侍禀报。
南宫月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将名录给了柳茗,“就照这个办吧。”
柳茗收起名录,刚转身,就看到一个团蝶百花宫妆的小女郎,手里拿着一捧梅花,蹦蹦跳跳进了大殿,她急忙朝她蹲身行礼。
“长姐,这是安平亲手折的梅花,送给长姐,看,好不?好看。”安平公主越过柳茗,径直跑向南宫月。
她脸蛋红扑扑的,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高?举着梅花跑到书案前,邀功一样,天真烂漫。
“好看,柳司令还给你行着礼呢。”南宫月用眼神示意她。
安平公主立刻站好,一本正经道:“柳司令快快免礼。”
柳茗这才?起身,复行礼退下了。
见人走了,安平公主拿着梅花怯生生地望着南宫月,“长姐,安平刚刚是不?是做得不?好,有失体?统,丢了皇家公主的威仪?”
南宫月绕过书案,将梅花接过来,拉着她的手往里间走去,“手这么凉,小心起冻疮,到时候痒得疼,可不?能哭。”
安平公主立刻眼泪汪汪起来,她还以为长姐要教训她,长姐还是喜欢她的。
南宫月找来一个空花瓶,将梅花一支一支放进去,不?疾不?徐道,
“你是大雍的公主,一言一行代?表着大雍,代?表着皇家风范,坐卧立行不?可没有规矩,像刚刚那?般忽视向你行礼的女官,以后可不?许再?犯,你可记住了?”
安平公主急忙点头,“记住了,安平是大雍的公主,不?能堕了皇室的威仪,丢了长姐的脸。”
南宫月望着她清澈的眼睛,摸了摸她的发顶,她还不?到七岁啊,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把梅花插进瓶子里吧。”
安平欢欢喜喜应下,开始摆弄梅花。
南宫月坐在一旁看着她,仿佛回到了她十岁那?年,赵宴礼也是这般教导她,
“你是大雍的公主,一言一行代?表着大雍,代?表着皇家风范,坐卧立行不?可没有规矩……”
那?时,他阴沉着脸站在梅园中?,说了这番话,身后跪着的是她的几个伴读。
彼时她也是手拿着梅花,低着头很不?开心,自是觉得自己没有犯错,父皇病了,她折几枝梅花给父皇,有什么错?是她想的主意,最后却是伴读受了罚。
她那?时候,极讨厌赵宴礼,仗着比自己大几岁,整天管东管西的。
领了教训,她一个月都没有和?赵宴礼说话,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谁愿意被束缚啊。
再?后来,父皇病重,她开始接触政事,渐渐体?会?到了一言一行皆代?表大雍是什么意思。
十岁之前无忧无虑,十岁之后,皆是惶惶不?安。
她已经承受了这些,不?希望南宫云再?被规矩束缚,背上重重的壳。
“安平,你在这里习惯吗?可还缺什么跟长姐说,宫人欺负你了,也要跟长姐说。”南宫月郑重道。
安平公主眨了下眼睛,“安平喜欢住这里,以前住在宁寿宫的时候,皇祖母不?让我出去,住长姐这里,我可以去后面的花园玩,可以去梅园玩,我还去爬了假山呢,长姐,安平喜欢和?你住一起。”
南宫月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太皇太后为了控制她,不?让她与外人接触,拘着她的性子,可她毕竟是小孩子啊,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到处跑的。
“好,过了年你就七岁了,长姐送你去太学读书,你要好好跟太傅学,将来帮着长姐。”
“长姐放心,安平一定会?好好学。”
南宫月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下想到了赵宴礼的婚约,心中?没来由地沉闷起来,当真等安平长大,嫁给赵宴礼吗?
“快过年了,安平有什么心愿吗?或者?,安平长大了想做什么?”南宫月问。
安平想了一想,迷迷茫茫中?睁大了眼睛,“等安平长大了,要做个女将军,帮长姐打坏人。”
南宫月笑了,“怎么想做女将军的?”
“我听宝芝说,长姐在寿宴那?日差点被坏人刺伤,等我长大当了大将军,就能保护长姐了。”
南宫月眼中?忽然涌出热意,“那?就一言为定,安平要快快长大保护长姐啊。”
“长姐,我过年的心愿,能出宫去看看吗?安平还没见过宫外的样子呢?听宫里的内侍说,宫外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耍猴的,喷火的,脚踩着高?跷站得老高?的人,还有好多好多好看的河灯,是真的吗?”
她眨着眼睛,满心渴望地望着南宫月。
谁不?想出宫啊,她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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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时常记挂着何时能偷偷溜出去看看……
她还记得那?次溜出去,开心满足地拿着糖葫芦,吃得满脸都是糖,赵宴礼拿着帕子为她细细擦去,她那?时候光顾着开心,并?没留意赵宴礼开不?开心,只记得他给自己擦嘴的眼神,分外专注。
他们那?次买了好多小玩意,还跑去放河灯,最后她玩累了还不?想回宫,一上马车就累倒在赵宴礼怀里……
“长姐,你怎么哭了?安平让长姐为难了吗?安平不?出去了,反正宫外有的,宫里都有。”
安平公主慌忙拿小手替南宫月擦眼泪,慌慌张张说自己不?出宫了。
“长姐没哭,只是刚刚迷了眼睛,等你背会?商书中?的汤誓篇,我就带你出宫,好不?好?”
“真的吗?”安平公主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安平这就回去背。”
说完转身就要走,又?想起长姐教导她的话,回身规规矩矩朝南宫月行礼,得了允诺后,端着公主的架子走出了大殿。
……
“哎哟,安平公主安好。”
外面响起韩非离的声音。
南宫月急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走到外间,就看到韩非离忧心忡忡走了进来。
韩非离看到南宫月,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刚刚在门口?遇见了安平公主,不?得了,小小年纪规规矩矩给我行礼,惊着我了,仿佛看到你小时候。”
南宫月微微一笑,“我那?时候哪有这般规矩。”
“也是,你这般规矩的时候,大都是犯了错求饶的时候,或者?撒娇要赏的时候。”韩非离认真道。
南宫月嗔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今日怎么来了,阿素出宫了,要年后才?能回来。”
韩非离眼神一下黯淡下来,他当然知道庄玄素不?在,自那?日他在宫门口?一跪,直接将庄二跪回府里去了,大长公主拘着她在家,他都好几日没有见着人了。
他心中?撕心裂肺地想她,想着怎么才?能见一面。
那?日他是孟浪了一些,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以后,他气得找赵宴礼耍了一顿脾气,那?厮就淡淡瞥了他一眼,轻飘飘一句,“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找个媒人上门提亲,而不?是冲着我发脾气”,让他破防了。
他媒人也找了,提亲什么的流程都走了,就不?见大长公主点头,他亲自上门赔罪,人家门都不?让他进,他这才?真的着急了。
“般般,你帮帮小舅舅吧,我都好几天没有见阿素了,听说她被大长公主罚跪在祠堂里,也不?知道出来了没有,跪坏了怎么办,大长公主不?心疼,我可心疼啊。”
韩非离期期艾艾地求南宫月,“要不?,陛下给我一道赐婚的圣旨,大长公主不?答应也得答应。”
“不?可。”南宫月直接拒绝了。
“大长公主明确拒绝这门亲事了吗?小舅舅这么沉不?住气,以后还怎么抱得美人归?”
“我这不?是沉不?住气,我是太害怕失去了,大长公主现在没有拒绝,尚有转圜的余地,我这不?是请你想个办法,让我见见阿素,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万一这个节骨眼上大长公主拒绝了,我还能想什么办法啊,般般,我可怎么办啊。”
韩非离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捂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可怜模样。
南宫月忽然想到那?句佛语,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这都是真的。
“怎么见?宫里这会?没有什么事,我不?好召她进宫来陪我。”她沉思道。
寿宴已经结束,宫中?庶务全部分配给了各殿司,大长公主是一清二楚的,没有理由叫庄玄素进宫,况且,还有半月过年,不?该这时候将她留在宫里的。
“那?怎么办,都怪赵宴礼那?个混蛋。”韩非离骂了一句。
“和?他有什么关系?”南宫月不?解。
韩非离丧气道:“若不?是他和?我说庄二在相看人家,我也不?会?截住大长公主的马车,闹得满城风雨,大长公主大约怪我太过孟浪,这才?不?允的。”
“或许,他只是好心提醒你,想让你早点去提亲,先下手为强呢……”
“般般,你怎么替他说话,哎,我看,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
南宫月摊了摊手,“小舅舅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站你这边的,要不?,你去重华宫揍他一顿,解解气。”
“算了,我打不?过他。”
韩非离气恼,打不?过他,还说不?过他,将来他要成了般般的凤君,看他怎么折磨他。
哎,对,折磨赵宴礼的方法找到了。
他忽然就想开了,赵宴礼现在多嚣张,将来还不?得叫他小舅舅,天大地大舅舅最大,看他怎么折腾他。
之前阻止赵宴礼靠近般般,发现根本阻止不?了,般般也喜欢亲近他,那?他要不?就顺水推舟,等他们成亲了,再?好好折磨折磨他。
“要不?,我出宫一趟,到时候去求姑母,让阿素陪着我到处逛逛,你看可好?”
南宫月思来想起,也就这个办法了。大舅舅只有韩烨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没办法以韩府的名义约庄玄素出来,况且两家议亲的节骨眼,韩府不?好约她。
她如果出宫,大长公主必定不?会?阻挠,到时再?让小舅舅在别的地方等着,让两人见上一面。
届时,她带着安平公主出宫去,就算微服私巡,也就光明正大,无人敢置喙。
韩非离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随即沉了脸,她是国君,不?好随意出宫的。
“不?行,赵宴礼不?会?答应你出宫的。”韩非离道。
南宫月一滞,挺了挺胸,“干嘛瞧他脸色,寡人微服出宫,他还能拦着不?让寡人不?成。”
他,应该不?会?拦着她吧。
小时候赵宴礼不?让她出宫,背地里不?是也带着她偷偷溜出去过。
如今长大了,身边有暗卫和?黑甲卫,整个京都都在大舅舅的护佑中?,北军大营也是自己的,应该很安全。
闻言,韩非离急忙往南宫月脸上瞧,听话音怎么不?对。
他今日来凤栖宫之前,先去了重华宫,照例查看赵宴礼伤口?愈合的情况,却察觉到重华宫上下如无人之境,安静得可怕。
明明前几日还不?是这样,那?时候陛下一下朝就到了重华宫,重华宫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啊,怎么陛下一走,将重华宫的热闹都带走了?
他当时没想明白,现在突然想通了。
“般般,你和?赵宴礼吵架了?”韩非离直视着南宫月的眼睛问。
南宫月避开了他的眼神,“没有。”
“还说没有?”韩非离皱眉,“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南宫月坚定地道,“小舅舅你就别管了,我做什么他管不?着,以后我也不?会?任由他拿捏,寡人想出宫,他不?敢拦。”
韩非离气得跺了一脚,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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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怒火就想发作,般般和?他肯定吵架了,难怪重华宫上下噤若寒蝉,赵宴礼现在是不?是也不?好过?
他忽然想到那?次和?庄玄素吵架,她也是避着他不?理人,他那?时候可是心痛得不?得了。
就该让那?个自大的家伙好好尝尝得不?到的滋味,光吵架还不?够,他还要打翻他的醋坛子,叫他也尝尝他的苦头。
韩非离终于呼出一口?浊气,“好,我不?管,你也别理他,我们什么时候出宫,午后出宫?”
“小舅舅这般急吗?”南宫月惊讶。
“我能不?急吗?多一日,我就担惊受怕一日。”韩非离捂着胸口?道。
“如果,如果大长公主不?同意怎么办?”
南宫月未说是不?同意庄玄素出来,还是不?同意婚事。
韩非离眼圈一下红了,他是小国舅,年少时就得先帝宠爱,未成年就封了亭山侯,顺风顺水至今,多的是捧着他顺着他的人,唯一敢和?她呛声的就是庄玄素了。
他想要的都会?得到,从未想过得不?到的后果,可这次,让他真真切切体?会?到,想要得到一个人,那?么难,那?么身不?由己。
“总要试试的,我努力了没有得到,那?是我的命。如果试都没试,怎么会?知道没有结果呢?般般,我从未如此无力过,忐忑过。”
“那?试试?”南宫月重复道,也不?知是对韩非离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感?情的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可她是个连试试都不?敢的懦夫,她怕,她怕到不?敢试……
……
午后,南宫月刻意换上了女儿家的打扮,带着安平,由韩烨和?慕飞扬随扈,坐上马车朝大长公主府而去。
韩非离早一刻钟出宫,约好在醉仙楼汇合,提前去安排。
安平公主很高?兴,坐在马车上叽叽喳喳地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兴奋得无以言表。
南宫月看着安平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是掀着帘子,从缝隙里往外张望,赵宴礼扶着她的腰,怕她跌倒,耐心地给他讲解,“这是酒楼,这是客栈,这是银楼,这是糕点铺子……”
她闭上了眼睛。
那?日她返回去拿了画册走后,就再?没有去过重华宫,他也没有再?派人央她去看他。
太医禀报说,他的伤已经结痂了,伤口?很痒,他整夜整夜睡不?着,熬得人都瘦了。
她只好命御膳房随时为他备着药膳,御膳房却说,他头疼得吃不?,一碗药膳只用了几口?就搁置了。
她忍着没有动,最后命齐公公将重华宫的消息拦下,不?要再?往凤栖宫禀报了,她不?想听。
听不?见,心就不?会?疼。
马车忽然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启禀陛下,晋国公府世子夫人求见。”
南宫月掀开帘子,就看到了晋国公府的匾额,怎么恰好停在了晋国公府门口??
“陛下,你是来看风儿的吗?”
窗外响起赵玉的声音,听得南宫月一愣。
她想了想,下了马车,抬脚就往晋国公府走去,“大公子风寒好了吗?现在人怎么样了?”
韩烨跟在南宫月身后,微不?可察地瞥了慕飞扬一眼。
慕飞扬嘴唇抿着,心中?恨意已经翻江倒海了。
这都能被赵玉撞见,慕凌风果真好命!
他们一行人,转过影壁,就看到慕凌风一袭白衣胜雪,立在亭下,似等候多时了。
醉酒
窥伺国君行踪,是重罪。
南宫月并?未刻意隐瞒行踪,但?晋国公府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做出应对之策,在她意料之外。
不?管是不?是巧合,慕凌风等在这里是事实。
他脸色略显苍白,眼睛微微泛着红血丝,眼下一片青影,唇角抿着,整个人死气沉沉,憔悴不?堪的样子。
分?开几日,好似清减了许多。
见到她后,立刻嘴角上扬,一扫之前的颓废,浑身迸发出神采奕奕的光来,像个精致的木偶,被人操控了一样。
南宫月压下心中的不?适,淡淡道:“幕卿好些了吗?”
他张了张口,眼神犹豫地看了看四周。
“陛下,风儿的风寒早就好了。”赵玉热情?地替他回答,并?在无人处连番给慕凌风使眼色。
“臣已经无碍了,劳陛下记挂。”慕凌风顺从道,然后悄悄抬眸打量南宫月。
今日陛下着一袭绯色龙凤暗纹广袖曲裾罗衣,以?平安如意环佩压裾,浅金色云带束着纤细的柳腰,广袖低垂,如云曳地,袖口点缀着朵朵红梅,风雅中透着俏皮,若朝霞明灭之光,桃之夭夭之态。
长睫微抬,潋滟的双眸含着一团云雾,让他不?自觉就会迷失其?中。
慕凌风一颗心凄惶无助,至今不?敢相信陛下真的会来府中看他。
那日在书房中,祖父让他在尚书台和凤君中选一个,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凤君,祖父就将他关在了院中,并?告诉他准备好,陛下随时?都会来府中看他。
如果是以?前,祖父这招奇货可?居,他相信会成功的。可?经过水榭刺杀那次,他亲眼见过陛下和摄政王的相处,才警觉自己错在了哪里。
陛下对他看似多情?,让他随侍在侧,同他一起用膳,一起阅览奏章,甚至拉过他的手,却很难更进一步,他想亲近她,想抱抱她,可?陛下身上流露出的淡漠疏离,总是让他望而却步。
他总以?为陛下身为女子,却是一国之君,皇家威仪不?可?冒犯,世上很多夫妻,大多都是相敬如宾,他想象自己如果入主中宫以?后,也会如父亲对母亲那样,只在规定的时?间亲近……
这一切,在看到陛下和摄政王相处后,崩塌了。
如果说在鸾凤阁两人单独相处时?暧昧,交叠在一起的衣袖,都是他的猜想,那在水榭中,摄政王为陛下不?顾一切挡剑,陛下抱着他担忧紧张哭到颤抖,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两人自然而然地身体?接触,摄政王温柔地哄着她,为她擦眼泪,她则娇娇弱弱露出女儿家的娇态,蛮横着撒娇,透着宠溺和亲近。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或者说他们?之间压根不?可?能有?旁人,他就那样呆呆愣愣成了看客,也成了过客。
两年前,祖父突然要送他去涿州,让他接触本家的将领,有?意让他掌管整个慕家,也陆陆续续知道了很多家族旧怨。
可?那都是上一代人的事情?,他只想守好自己的本心,可?他放心不?下母亲,看不?得祖父的伤腿,恼恨父亲无能,左右彷徨,犹豫不?定。
他拒绝不?了家族的安排,本想着会在涿州一辈子,没想到祖父又命他回京,回京那日,他恰恰又遇见了陛下,两年未见,惊为天人,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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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陛下还一如往昔那般亲近他,唤他一声凌哥哥,会拉着他的衣袖,央他折梅花……陛下将他召进宫,旁若无人地拉着他的手,他心中雀跃不?已,当真以?为陛下是念着他的,可?这一切,都是在没有?赵宴礼的情?况下。
陛下为了他,午膳都未用骑马两个时?辰跑到北军大营,他们?一同回来的,摄政王甚至待到了子夜才走。
陛下怎么?会是他一个人的陛下呢?他早就知道陛下会有?一君两卿四选侍,也知道陛下不?会宠幸他一个,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他错了,他应该早点表明心意,应该早早占据陛下的心,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以?世家嫡子的自尊,妄图拿捏陛下的恩宠。
陛下她,怎么?会是任人拿捏的性子,祖父还妄图将来皇子的姓氏姓慕,简直荒唐。一场宫宴,陛下直接灭了萧家,软禁了太皇太后,又怎么?能将自己的皇子,姓别人的姓氏。
还有?祖父的妄想,就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将来慕家,怕也会是另一个萧家。
祖父不?惜一切也要他当凤君,孤注一掷的背后,怕也是为了不?步萧家后尘。
……
晋国公的书房内。
南宫月坐在了上首,晋国公拄着拐杖坐在了下首,慕凌风坐在了他对面,低头沉默不?语。
再?次出现在这里,那日晋国公掷地有?声,“南宫家欠的南宫月来还”的话,还回荡在她耳边,她回去翻阅旧档也没有?找到原因,只得命人去涿州打探,至今没有?消息。
“没想到陛下忽然来了府上,这是我风儿的福气,是我们?慕家的荣耀。”晋国公捋着胡子,笑吟吟地望着南宫月。
南宫月扶着椅子的手紧了紧,这是直接将她来府上的原因,归结到看望慕凌风身上?想要将慕凌风就此绑定在她的龙床上吗?
扫了一眼低着头的慕凌风,忽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慌忙握紧了手,将那人从脑海中赶走。
转头笑着道:“国公爷言重了,寡人记得小时?候,您常常进宫和父皇在奉天殿下棋,寡人那时?候年纪小,和凌哥哥蹲在一旁看,还被您嫌弃了呢。”
晋国公哈哈一笑,“那时?候陛下年幼,可?不?是看下棋呐,竟是悄悄抓棋子玩,老?夫每每快赢了,却又被陛下搅和了。”
南宫月跟着笑,“是啊,父皇发现后要责罚寡人,还是国公爷替寡人求情?的呢。”
“陛下竟还记得这回事,老?夫惭愧。”晋国公道。
慕凌风在听到南宫月说到小时?候的凌哥哥,眼前突然一亮,思绪远远飞走了,陛下和祖父的话,他便再?没有?听得进去。
南宫月继续道:“若论亲近,寡人还曾经唤过您一声祖父呢,父皇特地命我喊您祖父,让您教我下棋,可?惜我这个学生,没学到祖父一星半点的棋艺,现在依然是全军覆没的水平,至今都不?敢轻易落子呢。”
“微臣惶恐,不?敢当陛下一句祖父,”晋国公连忙起身,躬着身子向南宫月行礼,“陛下下棋一直都是走大器晚成的路线,前期总是隐忍不?发,而后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陛下最后会不?会翻盘呢。”
南宫月听完抿唇一笑,“那还是晋国公教得好,还有?凌哥哥这个好兄长,总是不?厌其?烦地陪寡人下棋,又陪着寡人悔棋。”
说着眼神望向了慕凌风。
晋国公心中暗惊,陛下这一口一个祖父,一口一个凌哥哥,又说是兄长的,忽然又说下棋悔棋的,难道陛下不?喜欢风儿了?
不?应该啊?南宫月在永定门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毫无避讳地拉着风儿的手,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还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难道是水榭中的事情?,被她发现了?不?可?能啊,风儿说那批刺客全部死了,没有?活口。
他胸中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为了让陛下快速立风儿当凤君,他不?惜暴露一批暗桩,佯装刺杀陛下,引风儿前去救驾。
可?是没想到,陛下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风儿受伤,难道还不?是在意风儿?人下意识的本能,不?都是趋利避害,本能地保护自己的吗?
能在情?急之中将挡在她前面的人推开,必定是她看重之人啊,怎么?今日陛下忽然改口了?
慕凌风抬起头,迎着南宫月的眼睛,胸口激荡地上下起伏,双手紧握成拳,牙关咬紧,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什么?兄长,他不?要做她的兄长!”他在心里无声地嘶吼。
他就知道,陛下已经放弃他了,早在水榭中送他出宫的那一刻,就放弃他了。
可?笑他还妄想着装病引陛下想起他,他当真是不?自量力。
能让陛下衣不?解带地陪着的,守着的,是重华宫那位。
南宫月当真是翻脸无情?,南宫家的人果然都没有?心。
慕凌风心中暗恨,可?他不?晓得,他并?未付出真心,拿着自己的高傲和自尊,以?期让陛下也像清宁郡主那般为他沉迷。
如今得不?到了,反而怪陛下翻脸无情?,没将他放在心上。
“陛下,”慕凌风忽然起身,“臣不?想做陛下的兄长,也担不?起兄长的责任。”
“风儿你放肆。”晋国公急忙要拦他。
“祖父,我想和凌哥哥单独说几句话。”南宫月也站了起来。
晋国公心中再?急,也只得退下,临走前还不?忘交代慕凌风,好好同陛下说话。
慕凌风他好好不?了,南宫月那句兄长,就是明晃晃地拒绝了他,拒绝了他进宫的可?能。
他岂可?甘心,以?前他总以?为自己踮踮脚就能喝到的酒,如今却无法企及了,叫他如何不?恼。
“阿月,”他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拉南宫月的手。
南宫月躲开了,淡淡道:“慕卿请自重。”
“陛下的心真狠,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想成为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什么?兄长,兄长能成为你的枕边人吗?”
慕凌风僵直着身子,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狂跳的心按回去,眼中更是模糊一片。
“你喜欢我吗?是一心一意地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蛮横骄纵?还是喜欢我的强势跋扈?如果我不?是国君,你还会喜欢我吗?”
南宫月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眼睛,连声追问。
“你说你从未与别人有?过约定,那我问你,我是否是你第一次心动的女郎?”
慕凌风僵住,南宫月的眼神仿佛能看进他的心里,他被逼得招架不?住,移开了目光。
“看,你连回望我的勇气都没有?,何谈我的枕边人?我的枕边人应是与我心灵相契之人,凌哥哥你是那个人吗?那个小时?候宠着我,我说往东,从不?往西的人,会是我的人吗?”
南宫月的眼神扫过他的发顶,发冠上仍旧簪着那支墨玉簪,她脱口而出的话,便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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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凌风,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是在意我,还是在意中宫的凤君之位,能给你带来的荣耀?”
“我自然在意的是你。”慕凌风坚定道。
“是吗?那在凤栖宫中,我说我不?想当国君,只想和你浪迹天涯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还记得吗?”南宫月问。
慕凌风身子陡然绷紧,他想起那日,自己听到这样的话时?,犹豫了好久才道了一声好。
没想到,是那日的回答,令她失望了。
对了,他怎么?能忘了呢,陛下最是敏锐,又没有?安全感。他当初进宫一年多,才得了他的信任,却因为这个小小的犹豫,葬送了他自己的前程。
他忽然笑了,他是不?喜欢南宫月的,心里一个小人告诉一遍遍告诉自己。
她除了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一无是处,如果她不?是国君,以?他慕家的身份岂能看得上她?
南宫月如果放在普通世家里面,丧父丧母的长女,一味骄横跋扈,不?会诗词歌赋,不?会琴棋书画,不?会针织女工,怎配得上他国公府大公子,就算长得好看,也不?会娶她进门。
母亲说,好看的女人都是狐媚子,父亲的贵妾不?就是一个狐媚子吗……
他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忽然意识到,即便是这样,他也动心了,他装着不?在意她和摄政王,可?这几日他关在屋子里,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就痛苦不?堪。
原来,假装喜欢,也是会动心的,情?之一事,本就来不?得假,嘴上可?以?撒谎,心却骗不?了人。
他动心了,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我顾念着凌哥哥年少时?曾在宫中陪我度过了好几年,顾念着晋国公当年为我大雍失去了一条腿,尚书台为慕家留了位置,如果凌哥哥有?喜欢的人,寡人会下旨赐婚,全了当年兄长在宫中的爱护之情?。”
南宫月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书房。
慕凌风望着她的背影,都没有?勇气追上去,直到人快看不?到了,才喃喃道,“我,我不?答应,你是我的,阿月,你小时?候最先说要嫁的人,是我,不?是赵宴礼……”
……
醉仙楼雅间。
庄玄素正?搂着安平公主说话,韩非离坐在旁边,满眼温柔地看着她,背着人悄悄捏她的手。
却惹来美人娇嗔一眼,“你去门口迎迎表姐,这个时?辰了也该回来了。”
南宫月的车架停在了晋国公府门口,她自己进了府,吩咐齐公公带安平公主去大长公主府,再?请庄玄素出来陪着安平公主走走,两项同时?进行,互不?耽搁。
韩非离看了看天色,暮色渐浓,心中一沉,急忙出去等着。
刚到门口,正?巧看到南宫月一脸不?快地下了马车。
简单聊了几句,就带着她往雅间走,然后故意退后几步,眼神询问韩烨,“陛下这是怎么?了?和慕凌风谈得不?开心?”
韩烨睨了旁边的慕飞扬一眼,然后做了一个噤声和掰手腕的动作。
韩非离秒懂,这是彻底和慕凌风断了吗?断了就断了吧,慕凌风也不?是最佳的人选,般般看人还是很准的,要是赵宴礼姿态再?低一点的话,那就更好了。
“长姐,”安平公主看到南宫月进来,开心地迎了上去。
南宫月扬起笑脸,摸了摸她的发顶,“今日开心吗?都看了什么??”
“开心,开心极了。”安平拉着南宫月的手,蹦蹦跳跳将她这一路看到的,摸到的,吃到的,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抖了出来。
庄玄素亲自将南宫月的披风解开,好笑道,“安平公主滑得跟条鱼一样,满大街跑,抓都抓不?住,什么?都问,什么?都瞧,吃的更不?用说,这还没有?开始吃饭呢,她先饱了。”
南宫月坐下,刮了一下安平的小鼻子,“顽皮,第一次长姐就原谅你,下不?为例。”
“安平知道错了,长姐,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安平规规矩矩认错,惹得庄玄素大笑,“天可?怜见的小人耳边,来表姐这里来,下次想出宫了就使人通知表姐,我带你出去玩儿个痛快。”
“好,须长姐同意了,就出来寻表姐,长姐,可?以?吗?”安平眼巴巴看着南宫月道。
“可?以?,等你下次课业得了太傅夸奖,或者箭术增进了,长姐许你出宫玩儿。”
“表姐,长姐同意了,我能出来玩儿了。”
安平公主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得了许诺兴奋得满场绕圈跑。
“都坐吧,今日难得出来玩一回,表哥和四公子,也坐吧,听说这里的千里醉十分?有?名,我们?不?醉不?归。”南宫月豪气道。
韩非离头皮一麻,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句不?醉不?归的话,是不?是在满春楼也说过?
“小舅舅,你还愣着干什么??”
韩非离一激灵,“来了,般般,今日可?不?能不?醉不?归,我们?待会儿还要去若水放灯呢。”
庄玄素闻言脸红了,若水河畔放灯,通常都是情?郎相约的地方。
“知道了,表妹今日不?能喝。”南宫月笑着瞅了庄玄素一眼。
“表姐,你又笑话我。”
“没有?,表妹想多了,我不?让你喝酒,是想让你照顾一下安平,安平来,坐在这里。”
庄玄素红着脸,都不?敢看韩非离忽然灼热的目光。她当然知道这是韩非离的计谋,要不?然,陛下好好的怎么?会出宫了呢。
慕飞扬坐在南宫月对面,他一眼就看出陛下心中不?快,尽管陛下在笑,在闹,可?手中的酒杯,就没有?满过,倒上就喝掉了。
她很难过,为了慕凌风。
原来放弃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也是会难过,陛下对慕凌风也是有?情?的吧。
慕飞扬拿着酒杯迟迟没有?喝下,他今日第一次随陛下出宫,万万不?能出现什么?差错。
南宫月喝着千里醉,心里嗤笑自己,想当初在晋国公府的冠礼上,她还满心满眼的都是慕凌风,想着偷偷去了给他个惊喜,后来可?真是惊喜。
千里醉越喝越甜,她渐渐喝上了瘾。
那日在宴席上,赵宴礼还说等宴会结束要带她来这里吃饭,品尝大名鼎鼎的千里醉,可?物?是人非,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如今她坐在醉仙楼里喝着千里醉,身边却没了那个承诺她的人。
恍惚中,她好像醉了。
几人饭后来到了若水河畔,天上一道银河如白练一般挂在空中,阻断了牛郎和织女相会。
安平公主已经玩累了,躺在马车里呼呼大睡。
汀兰照例取了一盏天灯,拿给南宫月。
南宫月却迟迟未接,上次点天灯的时?候,是盼着赵宴礼能平安顺遂,如今……她没有?心愿了!
汀兰只好将天灯送给了庄玄素,庄玄素羞羞答答和韩非离头抵着头,写上心愿,将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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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放进夜空。
南宫月看着那盏灯越来越远,渐渐迷离起来,身子不?自觉往后仰,倒进后面一个怀抱里。
“陛下醉了吗?”慕飞扬急忙扶住她。
“嘘,我先睡一会儿。”南宫月含糊了一句,便闭上了眼。
马车深夜回了宫。
“陛下,您醒醒。”齐公公小心翼翼地唤道。
南宫月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似是睡熟了。
齐公公刚想再?唤,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略带着嘶哑,
“我来吧。”
齐公公急忙回头,就看到赵宴礼不?知何时?站在了马车旁。
“让人将安平抱走,好生伺候着。”
齐公公急忙应是,找来伺候安平公主的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了车。
赵宴礼上车,就闻到了淡淡的酒气,看到了南宫月通红的小脸。
“般般,我们?回寝殿再?睡。”
他上前,低头唤了一句,抱起她准备下车。
南宫月这时?候模模糊糊醒来,闻到了他身上的药材味。
她偏过头,眨了眨眼睛,“赵宴礼?”
“是我。”
“不?用,我能自己走。”
南宫月往后退了退,坐起身,从旁边绕过赵宴礼下了车。
赵宴礼收回了手,看着南宫月的背影,眼眸微深。
纠缠
暗夜沉沉,寒风刺骨。
南宫月从温暖的马车上下来,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件大氅带着余温披在了她身上,她似无所觉,喊着汀兰的名字,歪歪扭扭就往殿内走。
汀兰慌忙看了一眼摄政王,见他阴沉着脸没有动,便跟上南宫月,扶住了?她。
赵宴礼看着南宫月走远,目光投向一旁的韩烨。
韩烨被他看得心中发毛,早知?道会遇见摄政王,他就同幕飞扬一样,早早离去了?,反正?现在内宫都是?羽林卫,不用?担心南宫月的安危。
今日回宫时,他那个不着调的小叔,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亲自送回来。今日陛下喝醉还不都是?因为?他的馊主意,堂堂一侯爷,为?了?抱得美人归,什么手段都敢使,陛下也由着他。
韩烨左右看看无人,脚步不自觉往后移了?移,无奈道:“陛下要喝,我可不敢拦。”
他心里多少有点畏惧摄政王,这都源于小时候被他夜魔的名声所摄,还有就是?,南宫月待摄政王的不同。
他陪南宫月一同长大,却猜不透她的心思,只模糊地感觉到,她与摄政王相处时,与旁人不同。
这硬要说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但凡是?牵扯到摄政王的人或事,南宫月仿佛都比较宽容。
比如,摄政王可以深夜留在凤栖宫,旁人可不行。
总之,关于摄政王的一切,他都敬谢不敏。
赵宴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说完,径直去了?凤栖宫。
韩烨伸了?伸手,想拦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算了?,反正?他去凤栖宫又不是?第一次了?。
随即想到了?偷听?过的父亲和母亲的一番话,说摄政王那枚玉龙戒,可是?先帝赐给他的,那是?先帝给陛下选定的凤君……虽然两人时常闹别扭,可亲近起来……他们还睡在一起过……
韩烨最终甩了?甩手,安排完守卫,出宫回府,他还得好好问问母亲,那日摄政王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总不好是?陛下的婚约吧?
赵宴礼走进寝殿,就听?到南宫月娇嚷着不让人碰。
“都走,都走,寡人要睡觉,别来烦我。”南宫月闭着眼睛抱着被子,横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陛下,衣服还没脱呢,奴婢给您擦擦脸再睡吧。”
汀兰在一旁劝,却不敢伸手去碰,抬头看见摄政王进来,眼中一热,又急忙低头行礼,“王爷。”
“嗯,”赵宴礼随意应了?一声,目光始终停留在龙床上。
南宫月侧身躺在床上,绯色衣裙衬得她肤如凝脂,面似红霞,不盈一握的腰肢束着金丝云带,将身材勒得凹凸有致。
他眸光骤然加深,她出宫还特意换了?女装,为?的是?见慕凌风吗?
“陛下,醒酒汤来了?。”流桑这时端着一碗醒酒汤也走了?进来。
“寡人不喝,不喝。”
南宫月闭着眼睛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
“先放下吧,”赵宴礼示意,然后摆了?摆手。
流桑和汀兰相视一眼,低着头退了?出去,又将殿外的宫人全部撤了?出去。
“今夜摄政王还走吗?”汀兰小声嘀咕了?一句。
“汀兰!”流桑凝眉,眼神睇着她,“你忘了?上次陛下怎么罚你的吗?还敢多嘴,小心挨罚。”
汀兰噘了?噘嘴,无视流桑的警告,磨磨蹭蹭走在最后面,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隐隐约约听?到女子的呢喃声,又软又娇。
她脸颊发烫,陛下何时这么娇媚过,也就摄政王在时,陛下才会撒娇。
……
南宫月只觉得外面忽然静了?下来,她头晕着不想动,这时一双大手将她抱起,抽走了?她的束腰。
她急忙拉住另一端,哼哼唧唧不让碰。
“脱了?衣服再睡,穿着不舒服。”
赵宴礼一边哄着她,一边将她头上的发饰拆下来,顺着她的头发,抚着她的发顶,手指慢慢划过她的眼尾,停在红唇上。
他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她了?,最后见的那次,她吻了?他就跑,手上那本画册也被抢走了?,对了?,那本画册呢?
那日只来得及匆匆瞥一眼,也不知?里面还有没有别的没看的画面,要不,找找看……
“赵宴礼,”南宫月忽然咕哝了?一句,翻身抱住了?他的手臂,“我头疼,赵宴礼,我好难受。”
赵宴礼俯身,将她抱在身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难受还喝酒,下次还敢不敢喝了??”
“还敢……”即便是?醉了?,南宫月依然嘴硬。
赵宴礼望着她睫毛微微颤动,指腹情不自禁抚着她的唇,哑着声音问,“般般,你醉了?吗?”
声音仿佛藏着无尽的情谊,轻柔地绕着南宫月的耳廓,和着他温热的气息,丝丝缕缕钻进了?南宫月的心里。
她醒了?,头晕晕沉沉的,忽然没了?睡意。
“般般醉了?。”她闭着眼睛道。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随即一个热吻就落在了?她额头上。
“醒了?就把衣服脱了?再睡,醒酒汤也要喝了?,否则明日定然头疼。”
赵宴礼起身,将南宫月拉起来,动作熟练地给她解衣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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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熟练得好似做过很多次一样。
南宫月不情不愿坐起来,又歪倒在大迎枕上,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俊脸,伸出双手捧住,口中喃喃道:“赵宴礼,你怎么有四只眼睛啊,不要总在我眼前晃。”
“那是?陛下醉了?。”
赵宴礼扒开?她的手,将她的外衫脱掉,随手搭在木施上,又端着醒酒汤递给她,“把醒酒汤喝了?,喝了?就不是?四只眼睛了?。”
“我不喝。”南宫月将身子扭向一旁。
“当真?不喝?”赵宴礼坐在床沿上问她。
“不喝,不喝,我就不喝。”
南宫月一向不喜欢醒酒汤的味道,十回有八回喝不进去。
“那就别怪臣无礼了?。”
赵宴礼说完,猛灌了?一大口,俯身抬起南宫月的下巴,就将醒酒汤渡进了?南宫月嘴里。
“唔~”南宫月被迫喝完,气呼呼坐起来,“赵宴礼你敢以下犯上?”
“谁让陛下不喝呢?”赵宴礼不为?所动。
“拿来我喝。”
南宫月抓起碗喝完,小脸顿时皱在了?一起,模样十分?呆萌可爱。
赵宴礼心中波澜骤起,低声道:“臣有一事,想请陛下允准。”
南宫月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赵宴礼端坐在她床边,这有什么事需要半夜在她寝宫说的?
还问她允不允准,她不允,他就不会做了?吗?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回头撞上赵宴礼灼热的视线,南宫月心尖一颤,他想干吗?
也就几日未见,赵宴礼怎么像变了?一样,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就是?眼神怎么变了?,变得灼热了?。
“何……何事?”南宫月颤着声音问。
“臣想以下犯上。”
说完,赵宴礼欺身上前,未等南宫月回过神,炙热的唇便覆了?上来。
他太想她了?,想她想到吃不下,睡不着。他想见她,想吻她,想晚上抱着她。
“般般……”他吻着她,小心翼翼叫着她的名字,生?怕她不高兴推开?他。
这个吻特别轻,特别柔,像是?吻着一件稀世珍宝。
南宫月心中一酸,眼中带了?涩意,赵宴礼是?喜欢她的吧?
她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仰起头回吻着他,含住他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然后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渐渐又被赵宴礼拿回主动权,和她的丁香缠绕在一起,仔细描摹着每一个土地。
身上渐渐燥热,脑中情不自禁想起了?画册里面的画面,静默的夜晚,摇曳的烛光,相拥的两人,和微微喘着的声音。
“玉棠~”南宫月嘴里忽然吟出了?这两个字。
赵宴礼一顿,抬起迷离的眼睛,看着身下红红的小脸,难以置信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玉棠,玉棠~”
南宫月一声声娇喊着,双手情不自禁拢在他腰上,慢慢收紧。
“再敢这么叫,别怪我当真?以下犯上了?。”赵宴礼眼圈微红,嗓子喑哑着,溃不成军。
“玉棠~玉棠玉棠~唔……”
迎接她的,是?赵宴礼再也压制不住的狂风暴雨。
他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耳垂,吻着她的脖颈,指腹摩挲着她的脸,想将她柔进自己?的身体里。
手指笨拙地解开?她后面的衣带,抚上娇柔的饱满,慢慢揉搓,有意无意想解开?她的裙带……
不行,不行,她喝醉了?,她没有答应自己?,不能?那样做。
赵宴礼心中煎熬,终是?抬起了?头,“我去给你拿帕子擦擦脸。”
说完就急急忙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浴室,拿起一盆水就浇了?自己?一头。
“冷静,冷静。”
他深吸了?几口气,扭头发现南宫月跟了?过来。
“般般,你……”
话刚出口,就见南宫月跑向他,也不管他浑身的水,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你别走,我不叫你玉棠了?~”
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仿佛他的离开?,是?因为?他不满意喊玉棠这个表字一样。
赵宴礼心中柔软一片,南宫月当真?醉了?,她都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记忆只停留在喊他玉棠上。
“般般,你喜欢我吗?”赵宴礼轻声问。
“喜欢,”南宫月闭着眼睛说。
“你喜欢谁?赵宴礼吗?”赵宴礼小心试探道。
这次,南宫月没了?声音。
赵宴礼叹气,低头捋顺着她的头发,拿湿帕子给她擦脸,看着她迷迷糊糊哼哼唧唧的样子,瞬间?又忘却了?刚刚的不开?心。
他家般般喝醉了?都这般可爱,叫他怎么放得下啊,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他喜欢就好。
赵宴礼将她抱到龙床上,掖好被子,放下帷幔,刚起身往外走,又被南宫月拉住。
她迷迷糊糊道:“你去哪儿,不要走。”
“我不走,我去吹灭了?蜡烛。”
“吹蜡烛做什么,我不要!”
“因为?太亮了?,晃眼睛。”
“太暗了?,我害怕,”
“怕什么,我在这里呢。”
“我怕看不见你……”
“乖,不用?看见,闭着眼睛就行,我哪都不去,就守着你。”
“你骗人。”
“不骗你,我今晚不走了?。”
帷幔浮动,赵宴礼将人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
第二日,南宫月天未亮就醒了?过来。
身旁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箍进一个宽阔的胸膛,沙哑的声音响起,
“醒了??头还疼吗?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
南宫月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上她抱着赵宴礼不让他走,竟然不是?梦吗?
“我一定是?做梦。”南宫月低喃了?一句。
“是?梦。”
赵宴礼回了?一句,随即捏住了?她的下巴,咬住了?她的唇。
“痛吗?”赵宴礼问。
南宫月哼了?一声,没有回他。
赵宴礼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南宫月,你看看是?不是?梦?你不痛吗?”
说完又咬向了?她的耳垂,“痛吗?”
南宫月不答,却将他的肩膀抓出了?红痕。
“南宫月,我痛,我心也痛,身也痛。你总是?如此,前一刻还唤我玉棠,现在又装作是?在做梦,你总是?先轻薄了?我,又不想认账。”
赵宴礼咬牙,将人压下,堵住她的嘴,吻得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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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南宫月,我算什么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南宫月忽然哭了?,这都怪她吗?
眼泪滚到唇边,赵宴礼顿住,停下了?动作。望着她忽然手足无措起来,“你别哭,我不咬了?,也不问了?。”
南宫月伸手想捶他,又想起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便将他推开?,背过身去,无声地掉眼泪。
“般般,你别生?气,你打我骂我都好,别这样不理人。”
“我哪里轻薄了?你,又不想认账了??”南宫月小声道。
赵宴礼哽住,胸中压抑着说不出话来。
“是?我轻薄了?你,还是?你欺负了?我?”南宫月坐起来,看着赵宴礼哭道,
“明明是?你想吻我,却总是?打着我先吻你的幌子,然后说我先勾引的你,明明都是?你先勾引的我。”
她一时想起很多事,在满春楼,是?他抱着她的,是?他先诱惑她的,这不能?怪她。在凤栖宫喂她药,也是?他主动吻的她,怎么能?都怪她呢,这不公平。
赵宴礼问他算什么,那她也想问他们这算什么啊?偷情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赵宴礼将她抱进怀里,“是?我的错,是?我先勾引的你,是?我把持不住,你别哭了?,我不问了?,你把我当什么就当什么吧。”
“般般,我就是?想让你哄哄我,我也会心痛的,你一连好几天都不理我,重华宫的消息你都不听?,我怎么办啊,我无耻地想乘人之危,可我终究做不到,般般,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他想要个名分?,怎么就这么难。
南宫月沉浸在和赵宴礼背德的私会里,哭到不能?自已,又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身边已经没了?赵宴礼的影子。
起居郎一大早来求见南宫月,彼时紫桑拿鸡蛋在给她敷红肿的眼睛。南宫月未见,让他去找摄政王回话。
起居郎来到重华宫,看着宫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顿时冷汗直流,他这是?来的不是?时候?陛下和王爷又吵架了??
他站在屏风外等了?良久,等到了?摄政王冷冷地回了?一句:“这种事都要来问,那你这个起居郎也不用?当了?。”
吓得他腿都软了?。
从重华宫出来,碰到了?尚书令楚瑀,关心地问他:“大人这是?怎么了??一脑门的汗。”
起居郎没好气地道:“还能?怎么了?,我这是?受了?夹板气,左右不讨好。”
楚瑀哈哈一笑,“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在陛下身边当差的,哪个不是?受夹板气,好在陛下仁厚,一般不为?难咱们。”
“楚大人说的是?,陛下仁厚。”起居郎打着哈哈就辞别了?楚瑀,口风丝毫不漏。
楚瑀笑吟吟看着起居郎离开?,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目光扫了?一眼重华宫的门,整了?整衣冠,径直朝凤栖宫走去。
……
晋国?公府。
清宁郡主一袭火红的衣裙出现在慕凌风的床前。
昨日陛下走后,慕凌风真?的病倒了?,吃什么吐什么,一整日汤米未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越发憔悴得不成样子。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脑中忽然闪过陛下的模样,遂拉住了?她的手,“陛下,你来看我了?吗?我就知?道陛下不会不管我的。”
“凌哥哥,我是?清宁啊?你怎么病得这般重?”清宁郡主拿帕子擦着眼泪,一副很是?担忧的模样。
“那日见凌哥哥还意气风发的,才几日不见,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说着竟啜泣起来。
她昨夜得到消息,说南宫月出宫来了?晋国?公府,走后又去了?醉仙楼吃饭,若水河畔放灯,却没有让慕凌风相陪,他们中间?一定出现了?裂痕。
这不是?她要的目的,她现在想助慕凌风夺取凤君之位。
慕凌风性子软,脾气好,好义气,端着世家嫡子的气度,也最好拿捏。她想帮助父亲笼络京都各方势力,况且慕家有兵丁五万,不容小觑。
她先一步在涿州与他假装偶遇,又邀请他去寒孤城游玩,渐渐将他与她绑在一起,他碍于世家的面子,默认了?。
谁知?他又突然回京,还被陛下选进了?宫,这一变故正?中她意,如果?推他上位后,又拿他们之间?隐秘的情谊相挟,以他的性子,多半会瞒着南宫月妥协。
本来计划好好的,他怎么就忽然失宠了?呢?还是?说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
寿宴那日,几次刺杀南宫月都能?侥幸躲过,真?是?好命。
她心急如焚,天一亮就来府上探望,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清宁郡主?”慕凌风松开?了?手,眼睛往四周看了?看,“郡主怎么一人来了?这里,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我怎么会嫌弃凌哥哥呢,当初我们在寒孤城的时候,我还亲自给凌哥哥喂药呢。”
慕凌风眼中暗淡,想起昨日南宫月的话,“你说你从未与别人有过约定,那我问你,我是?否是?你第一次心动的女郎?”
原来,陛下一直都知?道他和清宁郡主在寒孤城的事,只是?隐忍不发而已,她给过他机会,他却推开?了?。
是?他亲自推开?了?南宫月,他还真?是?活该。
“郡主请回吧,我这座小庙,养不起你这尊菩萨。”慕凌风冷然道。
清宁郡主还在抹眼泪的手忽然顿住,眼神不觉变得阴狠起来。
……
日子飞快流逝,眨眼到了?年底。
腊月二十六封玺后,接近着到了?除夕夜宴。
宴上,久未露面的摄政王出现在大殿上,这是?继寿宴那日后,最隆重的宴席,三公九卿携带官眷悉数到场,还有北军的一批将领,南宫月也请到了?大殿上。
南宫月站在高高的帝台上,向众人举杯,“一敬万千军士,愿国?土安宁无争,二敬诸位臣工,愿团结一心同舟共济,三敬后府家眷,愿团圆美满,家庭和睦,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家。祝愿大雍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众臣附和,“祝愿大雍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赵宴礼站在南宫月身侧,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她身上,陛下长大了?,越来越有帝王的样子了?,他这个摄政王是?不是?也该当到头了?……
宫宴过后,前朝后宫一下子冷寂了?下来。
晚上,各宗亲进贡的宴席,只有她一个人,安平公主太小,没有让她跟着,瑶华公主以养伤为?由,闭门不出,至于被软禁的萧氏,则不必理会。
偌大的大殿只有她一个人,阖家团圆的日子,身边的侍书和侍中都放他们回府了?,她对着长长桌案,琳琅满目的佳肴一点胃口没有。
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想父皇、想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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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年少时依偎在他们怀里肆意撒娇的时光。
她还想赵宴礼……这个念头一起,她疯狂摇头。
将酒宴赐给宫人,让他们也松快一下,自己?则起身出了?大殿。
刚出宣德殿,看到了?瑶华公主的侍女从重华宫出来,拿着食盒妖妖娆娆走远了?。
她走到重华宫门口,看到里面居然还有灯光,不觉好奇,赵宴礼没回安南王府吗?
南宫月没让通传,直接走了?进去,穿过灯火通明的游廊,远远看到身穿大红锦服的赵宴礼,灯光下,两人遥遥相望,同时默不作声。
相拥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星星点点,仿佛将两人阻隔在天地两端。
赵宴礼站在廊下,望着南宫月淡淡出神。
今日宴席上,堂弟赵勋礼特意来说祖母病了?,盼着他能回府一趟,今日守岁,理应一家人团聚。
一家人?他心里嗤笑,他有家人吗?
早在他六岁那年随先帝进宫,就没有了?家人,他的家人,早就死在了?西戎战场上。
大雍尊崇孝道,他并未拒绝,宴席过后,他回了?安南王府。
王府上下张灯结彩,仆从?穿着新衣欢天喜地,大伯父大伯母脸上挂着笑,生疏又?讨好地与他寒暄。
前世他自南宫月砸了?王府后,便再也未回过府。后来他率兵围了?宫城,他的好大伯赵奢,站在门?前痛骂他不忠不义,不孝不悌,请了?族中长?老,将他逐出了?赵家族谱。
从?此,他赵宴礼就是乱臣贼子,和他们安南王府的赵家,再也没有了?瓜葛。
赵奢博得了?大义灭亲的忠孝之名,关起大门?继续做安南王府的嫡子贤孙。
前世他被?毒死后,赵奢是不是继承了?安南王的爵位?
这座陌生的王府,是他一生的梦魇,若不父亲母亲的灵位在此,他绝不会踏足半步。
今生,他虔诚地跪在祠堂里,愿父亲母亲在天之灵,达成他的心愿。
从?祠堂出来,来到祖母的院子,大伯一家围着祖母彩衣娱亲,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唯独他是孤家寡人一个,他站在庭院中,望着阴沉的夜空,想到了?宫中的南宫月,此时此刻,她?在宫里是否也会感?到孤独。
祖母年纪大了?,并未有什么大症候,无非是身?子虚弱,不认人,总是张冠李戴。拉着他的手,很是开心地问他,“月儿呢?月儿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祖母即便不认人,也总是惦记着他的婚事,上次南宫月来了?一次,她?竟然记住了?,将南宫月当成了?他的妻。
他握着祖母的手,看着她?浑浊的眼睛,不忍心让她?失望,“月儿身?子不适,等她?好了?,再来给您请安。”
“怎么身?体不适了?,是怀上了?吗?那可太好了?,我总算能和你父亲交代了?。”她?说着便流下了?泪。
一时悲痛上涌,竟是压抑不住地痛苦。
他何时能娶到她?,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前世没有,今生能否如愿?
祖母看他难过,拉着他的手劝,“乾儿啊,你上战场可要?当心啊,刀剑无眼,你可得记着,你是有妻儿的人,你可得好好地啊……”
“老夫人这是又?将人错当成了?小叔啊,老夫人还?是忘不了?小叔。”大伯母在一旁搭腔,顺从?地道:“今日守岁,老夫人别难过了?,你看小叔这不是好好的吗?”
“都好好的,我们一家人都该好好的……”祖母重?复着。
大伯母张罗了?一桌宴席,阖家坐定,堂哥和堂弟频频向他举杯,大伯也说今日难得全家都在,合该不醉不归,他架不住吃了?几杯酒,却觉察出酒味的不同。
这酒,像极了?前世南宫月最?后递给他的那杯青梅酒,辛辣凛冽中带着淡淡的青梅味。
他不动声色,佯装不胜酒力,被?大伯母差人送到乾安院,这个院子是父亲之前的旧居。
躺在大床上,一股躁意袭来,门?扉被?推开,一个衣衫半裸的女?子,出现在他的榻前,不知是不是醉了?,这女?子竟然和南宫月有八分相似。
“郎君,”女?子俯身?爬上了?他的床。
一时错觉,他将人当成了?南宫月,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却闻到了?浓郁的香气,他一下醒了?过来。
南宫月身?上从?不会有如此浓郁的香气。
他翻身?下床,叫来章武将女?子打晕扛走,安南王府他一刻也待不下去,连夜乘车回了?重?华宫。
然后沐浴更衣,虽没有碰那名女?子,却还?是觉得脏了?自己的身?。
酒气散去,他走出寝殿,想去凤栖宫,想去找南宫月,人却站在廊庑下,不敢踏出重?华宫。
以?往这个时候,她?都是躲在明堂里,或者陪着太皇太后。今年,她?会在哪儿里?
今日在宫宴上,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大雍璀璨的明珠,那么耀眼,那么美丽,那么让人难以?靠近……
他站在她?身?边,一伸手就能拉住她?的衣袖,却不敢亵渎她?分毫。
那个小时候拉着他衣袖哭泣,依偎在他怀里叫他不要?走,抱着枕头说想和他一起睡的小女?郎,已经渐渐离开了?他,永远找不回来了?。
他站在廊下,看着南宫月小时候亲手做的宫灯,任凭北风呼啸着穿透他的身?体,将他胸中的躁意带走,将他那股漪念冲散。
恍惚中,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抬眸就看到本不该在此出现的南宫月,施施然走了?进来,像走进了?他的梦里。
雪花忽然坠落,眼中忽然有了?湿意。
他想,一定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圆他今生的一个梦。
……
南宫月的脚顿在石阶下,望着一袭红衣的赵宴礼,回不过神来。
上次看他穿红衣,还?是她?十二岁砸王府的时候,他也是一身?红衣地站在院子里,默默看着她?砸。
她?说过要?弥补他的婚事,至今也未见他央她?兑现承诺。
可是现在,她?有点后悔了?,这么好看的郎君,她?能不能留下他。一开始,她?不是打着要?诱惑他的想法,和他亲近的吗?不是要?将他征服,纳进她?的后宫吗?不是要?诱他放权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变了?呢?
变得畏惧,变得惶恐,变得患得患失……是北军大营中,他主动交出兵符那次,还?是在水榭中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那次,亦或是他浑身?是血地让她?抱抱他那次……
明明是只诱惑,不需要?动心的,她?为何如此难受。
南宫月仰起头,任由雪花打在她?脸上,打在她?的衣服上。
她?不知道现在是该走,还?是该留。
隔着纷纷而落的雪花,她?看不清赵宴礼的模样?,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以?何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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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看她?。
她?忽然想起醉酒那日,赵宴礼几近渴求地让她?哄哄他。
要?怎么哄?她?不会,她?迷茫,从?未有人教过她?,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
大长?公主说要?遵从?自己的心,可她?的心上有把刀,拔出来疼,不拔出来更疼。
南宫月垂眸,心中像是下定决心般,转身?往外走。
“般……”赵宴礼上前追了?几步,刚想喊住她?,又?忽然停下。
感?情终究是强求不得,南宫月既然选择了?转身?离去,那就是他的命。
他握紧那枚玉龙戒,压下喉咙中的腥甜,想起了?先帝弥留之际,让他发的血誓,“寡人将明珠交给你,望你珍之重?之,若她?不愿,你必不能强求。”
“我赵宴礼在此起誓,绝不逼迫公主做不愿之事,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前世他带兵围城,被?逐出赵氏家族,一杯毒酒肠穿肚烂,果然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怕死,可重?来一世,为何他终究不能得偿所愿,这是为什么!
无人听到他的悲鸣。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身?上,染白了?他的头发。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任由风雪将他淹没。
南宫月逃也似的离开了?重?华宫,任由风雪打在脸上,心上那把刀要?拔出来,何其痛苦。
她?站在重?华宫门?口,他没有叫住她?,也没有追出来。
她?想让他追出来吗?想让他叫住她?吗?
她?好像都是被?动地承受,自己从?未主动过。
赵宴礼说他心痛,想让她?哄哄他,是不是也在等着自己做决定,刚刚她?转身?做了?决定,却是如此痛苦,比她?在晋国公府拒绝慕凌风更痛。
脸上温热一片,泪水却越擦越多?,赵宴礼,赵宴礼,她?在心里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哭到不能自已。
他们相处的一幕幕闪过眼前,满春楼上她?主动吻了?他,鸾凤阁她?吃他的醋,她?想起他说的话,“臣错了?,这王宫是陛下的,鸾凤阁是陛下的,就连这满宫的人,都是陛下的,还?有臣,只要?陛下想,也都是陛下的。”
他是自己的,他必须是自己的!
南宫月犹豫着站定,看着雪地里自己凌乱的脚印,终是听从?了?自己的心,反身?又?朝重?华宫跑去。
她?要?试试自己的心,是走出痛苦,还?是跑进去痛苦。
这一次,脚步很急,想要?急切得到验证一样?,迫切地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刚刚她?站着的地方,满身?都是白雪。
她?心中忽然生出无数细密的针,同时刺向她?的心脏。
他总会让她?内疚心痛到无以?复加。
眼泪模糊了?视线,脚步跟随自己的心,飞奔向那个白色人影。
赵宴礼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飞奔向她?,那么急迫,那么决绝,伸开手臂扑向他。
他那一颗残破不堪的心,忽然怦怦乱跳,双腿不经大脑支配飞奔迎上去,在那个身?影即将绊倒的那一刻,先一步跪在地上,接住了?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般般,是你吗?”他哆哆嗦嗦地不敢置信,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掺杂的都是恐惧。
“是我,赵宴礼。”南宫月哭着道。
赵宴礼将她?扎进怀里,越搂越紧,“般般,般般……”颤巍巍的声音里,全是无法言说的缱绻。
“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何一直站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哪里又?有我的立锥之地,除了?在这里等,我没有去处。”
“你在鸾凤阁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算,我说过的话,都算。般般,你就算让我即刻去死,我也甘愿。”
“不准说这种话,我不准你死。”
南宫月含着泪捂住了?他的嘴,赵宴礼将她?的手拿开,为她?拭去眼泪,捧起她?的脸,就吻了?上去。
他吻过她?的眼,她?的泪,最?后含住她?的唇,带着悸动和满足,慢慢侵入她?的心。
漫天大雪中,两个跪在一起相拥的人影,终是战胜了?风雪,迎来了?晴天。
……
“我腿麻了?。”南宫月呢喃了?一句。
赵宴礼嘴角泛起笑意,亲了?亲她?的嘴角,起身?将她?抱起来,“刚刚摔着了?没有。”
“没有,”南宫月将头埋在他脖颈处,“刚刚你垫在了?我下面,是不是硌着膝盖了??”
赵宴礼刚想说他没事,忽然改了?口,“是磕着了?,你待会帮我上药好不好。”
南宫月支支吾吾没有吭声。
他们亲密了?那么多?次,却没有真正地敞开过衣服,之前她?扒开过他的衣领,看过他的伤势,却从?未有过男女?的想法。
相拥过后,她?变得敏感?起来,撩开他的衣服,她?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忽然臀上一麻,似被?大手掐了?一下,又?似乎轻轻挨了?一下。那处便像烤了?火一样?,热辣辣灼热起来。
偏偏她?人还?在半空,半点不敢动,不上不下地令她?的心跳如擂。
“嗯?帮不帮?”赵宴礼在她?耳边低声道。
南宫月忽然脸红了?,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怂,便靠近他耳边,似有若无地碰着他的耳垂,轻声道了?一句“好”。
赵宴礼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才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似是威胁的话,“你乖一点,否则我……”
否则怎么样??他没有说下去。
南宫月却羞红了?脸,搂着他的脖子不再动弹。
上次他说让她?乖一点,是她?那次醉酒,他给她?喂醒酒汤,她?任性不喝的时候。
他就一边哄她?乖一点,一边压制着她?乱动的脚,将她?抵在靠枕上,将醒酒汤自他口中强势灌给她?。
南宫月忽然觉得嘴麻,人也没了?力气,攀着他的肩膀,任由自己的心怦怦乱跳。
廊下早已没有了?宫人,赵宴礼抱着他进了?后殿,将她?放在暖炕上,解开她?的披风,抖落一身?雪花。从?袖中掏出一张素帕子给她?擦脸上的雪水。
她?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仰着脸,享受着他的服侍,一双潋滟的眸子里,全是赵宴礼的影子。
被?这样?的目光望着,赵宴礼早就心猿意马,他将帕子扔到一旁,捂住了?南宫月的眼睛,饱含无限爱意的吻就落了?下来。
慢慢将她?推倒在后面的暖炕上,俯下身?子,密密实实将人压在身?下,从?和风细雨到暴风骤雨,从?阴云密布到阳光普照,想将这一路的春思,全部倾泻出去。
南宫月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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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住他的腰,笨拙着回应着他。
她?遵从?了?自己的心,比起跑出去,她?更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她?觉得,赵宴礼也应是这样?的。
当她?看到院中那个被?雪花覆盖的人影时,整颗心都碎了?,如果她?不曾返回来,他会不会站一夜,他的伤刚好。
当他同时奔向自己的时候,她?感?觉到,他是那般欣喜和渴望。
那一刻,她?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她?也渴望,渴望被?他抱在怀里,渴望被?他宠爱着,享受着他的服侍,占据着他的目光。
他赵宴礼是她?的人,他在鸾凤阁说过的,他说他说话算话,这就够了?。
殿外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外面烟花绚烂,照在了?窗棂上,映出一对相拥的人影。
已经过了?子时,新的一年到了?。
“新年快乐,般般。”
“新年快乐,玉堂。”
赵宴礼拥着南宫月,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声音略哑,“今日开始,般般就十八岁了?。”
十八岁了?,意味着她?真正长?大了?啊,有些事可以?做了?。
南宫月半阖着眼睛,趴在他胸膛上,附和道:“今日开始,你也二十五了?啊!”
赵宴礼忽然一笑,那怎么办呢,他在等她?长?大啊。
“你笑什么?”南宫月忽然睁开眼,踢了?他一脚。
“啊,疼。”赵宴礼顺势搂住她?的腰。
南宫月急忙坐起身?,“你的膝盖,刚刚不是磕着了?吗?药呢?我给你上药。”
“在我书案上,”赵宴礼跟着坐了?起来。
“你躺着别动,我去拿。”
南宫月下了?暖炕,来到书案处,翻找药瓶,却看到压在镇纸下的半幅画。
她?缓缓抽出来,是一张仕女?图,画中女?子双眸含笑,两颊绯红,着一身?月白撒花交领宫装,这不是她?吗?还?是她?那日去晋国公府的打扮。
赵宴礼何时做的画?
目光逡巡一圈,落在了?旁边的画篓里,里面放着许多?画轴。
她?走过去,随意抽出一幅,竟然还?是自己。这张是自己站在若水河畔,红纱敷面,对着天灯许愿。
“找到了?吗?”身?后响起赵宴礼的声音。
南宫月捏着画像转过头,眼中闪过水光,“你何时……何时画的?”
赵宴礼从?背后抱住她?,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伤好以?后画的。”
他的声音有点闷,像是压抑了?许久,从?心底慢慢溢出来的一样?。
南宫月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以?后还?给我画好不好,将我每次穿女?装的模样?都画出来,好不好?”
“好,”赵宴礼应下,“到时候再将画挂出来,摆满整个殿堂,怎么样??”
“不好,还?是卷起来放着好。”
“你害羞了??怕被?人看见?好,不让别人看,我的般般只能我一个人看。”
“谁是你的了??”
南宫月刚哼了?一声,却被?赵宴礼一把抱起来放在书案上,搂住她?的腰就吻了?下去。
“般般就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说,是不是?”
他掐着她?的腰,一定要?她?回应他。
南宫月被?他闹得没法子,顺从?地道了?声“是”。
“是什么?嗯?你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吻你到天亮。”
赵宴礼将她?禁锢在书案上,低头吻着她?,大手揉着她?的腰,一遍一遍让她?回应他。
“别闹,好痒。”
“那你说,说了?我就不闹你。”
南宫月捧起赵宴礼的脸,小声道,“般般是赵宴礼一个人的。”
赵宴礼将她?抱紧,眼中尽是流光溢彩,“你说的,不许反悔。”
他没有说你是陛下,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就是圣旨这类的话。他知道,如果南宫月想反悔,易如反掌,他不想逼她?,有这句话就好,他就满足了?。
“般般,你开心吗?”
“开心。”
“新年有什么愿望吗?不是国泰民安,不是黎民百姓,是你自己,你有什么心愿吗?”
赵宴礼郑重?其事地问她?。
心愿吗?南宫月依偎在他身?边,想了?想,认真道:“我希望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人陪。”
赵宴礼垂眸,眸中流光不再,她?说的是有人陪,而不是说让他陪。
她?身?边那么多?人,总会有人陪的,今年是自己,明年还?是自己吗?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想说:“我希望明年也能陪着你,后年也能陪着你,我想永远陪着你。”
搂着她?的手紧了?紧,这话他不敢说出口,他怕一张口,就成了?南宫月的负担。
罢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管怎样?,他都会陪着她?的,她?让他陪时,他就拥着她?,不让他陪时,他就远远看着她?就好。
这一世,总也比上一世好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当初自己下定决心,一心罔顾她?的意思夺了?她?,越是亲近越是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做不到不顾她?的意愿占有她?,只敢软磨硬泡让她?接纳他,喜欢他。
他一步步靠近,想拿一颗真心换她?回头看一眼,将他放在她?心上,眼看他就要?成功了?。
她?的心愿却不是和他在一起……
“起来,我给你上药。”
“不用上了?,已经好了?。”
“你又?开始骗人。”
“没有骗你,磕磕碰碰的小伤,无需用药。”
“当真?那你以?后不许给我翻旧账。”
赵宴礼忍不住笑,“绝不跟般般翻旧账。”
他将南宫月抱起来,放在暖炕上,从?旁边拿起一个大红金漆描花锦盒,“看,我给你准了?新年礼物。”
南宫月欣喜地接过来,打开是一支玉簪,玉质温润,纹路漂亮,十分雅致。
她?随手簪在了?发间,“好看吗?”
“好看,我家般般戴什么都好看。”
赵宴礼拥住她?,“你不嫌弃吗?就是一支素簪子,比起你那些名贵的首饰,这支最?不起眼。”
“可这支最?有心意,是你亲自磨出来的吧?”
“嗯,”赵宴礼淡淡应了?一句,以?南宫月暗卫的本事,他在宫中做什么,她?应该一清二楚,这支簪子,他断断续续做了?许久,好歹自己做好了?。
“给我备礼物了?吗?我想要?你的礼物。”赵宴礼问。
南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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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袖中拿出那条宫绦,塞到了?他手里,嘟着嘴,“不许嫌弃我的绣工。”
赵宴礼拿着宫绦双眼泛光,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说要?亲自给我系上的。”
南宫月的脸,又?倏地一下红了?。
同辇
初一祭天礼,是大雍朝最重要的祭祀活动。
这一日,南宫月需素服斋戒,登上阐福寺大佛楼,进香敛福,然后赐福给有功之臣并公卿世家。
清晨天还未亮,南宫月就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
她慵懒地翻了个身,却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水润的桃花眼中?闪着光华,嘴角噙着吟吟笑意,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南宫月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抬起?手?,抚上赵宴礼的脸,往他怀里蹭了蹭,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好困”,又闭上了眼睛。
赵宴礼将两人身上的裘毯往上拉了拉,裹紧她,拥在怀里,唇瓣情不自禁地印在她的额头上,揉着她的发髻,轻声道:“今日要去?阐福寺祭祀,不能迟了。”
“嗯~”声音发嗲,尾音婉转上扬,南宫月搂着赵宴礼的腰撒娇。
“我?不想起?~”她将脸埋在那宽阔的胸膛里,像个小孩子一样耍着赖。
赵宴礼在她耳边低声道:“迟了,宗正卿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势必要问责宫人,到时?候宗正和宗亲那里就会知道,陛下在重华宫过的夜,宠幸了……唔……”
南宫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没让他继续往下说。
“你,你少胡说,我?昨夜可没有宠幸你。”南宫月红了脸。
女郎微微嘟着嘴,潋滟的双眸隐着春色,双颊一片红霞,嫣红的唇瓣被贝齿轻轻咬着一角,美?艳动人,秀色可餐。
赵宴礼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起?来,眼睑下垂,低头就含住了那一抹嫣红,全部爱意化?作一声低喃,卷着她嘴里的香甜,肆意吞进自己的口腔中?。
外面的鞭炮声忽然?没了声息,静谧无声的殿内,充斥着暧昧的喘息声。
被男子浓重的气息包裹着,南宫月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颈项,收紧,然?后抬起?上身和他的胸膛贴在一起?,近一点,再一点,直至密不可分。
这个动作恰好给?了男子可乘之机,他将女郎抱坐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揽住细腰,一手?穿过黑发按住后颈,气息紊乱,自上而?下吻得更深。
仿佛要将自己压抑了一夜的情绪,全部倾泻了一般。
昨夜她红着脸给?自己系上宫绦,抹不开?面,将自己蒙到裘毯里不肯出来,然?后打着瞌睡吵着有点冷,推开?炕桌,扑进他怀里,调整了姿势,很快就睡了过去?。
外面雪花飞舞,殿内灯火辉煌,怀里温玉暖香,让他如何不心猿意马,如何能睡着。只好拉上狐裘将两人裹住,身子后倾,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
今早人醒了,还不得好好亲亲她,看着身下娇软的美?人,他怎么能克制得住,这可是他肖想了两辈子的人啊。
“陛下,时?辰到了,尚书令说昨夜大雪,恐路上难行,需早做准备。”
是齐公公的声音。
南宫月推了推还在沉迷的赵宴礼,嗔了他一眼。
“等?会儿。”赵宴礼复又缠上她,用力吸吮了一口才肯罢休。
“楚大人还真是勤勉,天不亮就进宫来了。”赵宴礼阴阳怪气地道。
南宫月红着脸推了他一把,“不许你这么说他。”
“你还护着他,我?又没有说错……唔……”竟被南宫月的唇瓣堵住。
“你乖一点,我?还要去?祭祀。”南宫月在他嘴角上啄了一下,学着他的口吻道。
赵宴礼摸了摸嘴角,眼睛亮晶晶地忘记了之前的话,南宫月这是哄他的吧……尽管是因?为楚瑀才这样做的,心里也开?怀了不少,至少,南宫月开?始学会哄他了。
“般般~”
“别?闹……”
两人耳鬓厮磨一通,终于让人进来打水伺候。
没想到,南宫月刚起?身,腰间的玉佩和赵宴礼的宫绦缠绕在了一起?。
她急忙去?解,猛然?想起?昨晚上赵宴礼拿着宫绦,眼神殷殷期盼,缠着她,非得让她亲自给?他系上不可。
大雍女子给?男子系宫绦,那是只有夫妻间才会做的事。
她当时?光顾得害羞了,以?为就是他的心思,没想到其他的。
当下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当初赵宴礼昏迷时?,她担忧紧张地以?神女之名,说要护佑他的话,“神女在此?护佑你,你快点好起?来吧,我?会给?你做好宫绦,亲自给?你系在腰上……”
难道是因?为她说过这话,赵宴礼才这么要求的吗?那她趁着他昏迷时?说过的话,他都听得见吗?
她心中?慌乱,玉佩和宫绦缠在一起?的节就越解越乱。
一只大手?伸过来,然?后轻轻拉动一端,线节竟然?解开?了。
她抬起?头,红着脸问,“你昏迷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尤其是她还说过喜欢他的话,被他听到了吧?现在想想都还觉得难以?启齿,那时?候她怎么就那么大胆呢?
赵宴礼坐在床沿上,看着她慌乱的眼神,扣住了她的手?,“你说的哪一句?当时?断断续续听过一些,模模糊糊又记不清楚了。”
记不清楚好,南宫月长舒一口气。
她刚要转身离去?,又被赵宴礼拉住,“般般,我?们都亲过了,你怎么还如此?害羞,你看看我?啊,怎么都不看我?了呢?”
南宫月心下稍定,倔强地扭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没有害羞,就是太热了,我?去?洗漱。”
“哦,那就是心虚了,你一心虚就想逃,你不知道吗?”
“我?没有。”
“那谁说拆了重华宫养一屋子郎君的话?”
南宫月低头,他果然?听到了,“我?是说了,那又怎么样……唔……”
赵宴礼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往下说,“般般,别?纳那么多小郎君,好不好。”
“那……那看你表现吧。”南宫月挣开?怀抱,红着脸跑走了。
赵宴礼恍惚中?如梦方?醒,豁然?起?身,抑制不住雀跃的心情,来回踱着步,喃喃重复了一句“看我?表现”,是那个意思吗?般般她是想的那个意思吧?
多年夙愿要成真了吗?那他要不要准备准备,男女那事的画册,他是不是也该好好研读一番,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花样多是另一回事。如果般般只有自己的话,他是不是得好好学一学。
“章平,”赵宴礼忽然?唤章平进来,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就见章平眼睛忽然?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主子,反应都慢了半拍。
后知后觉地顺从道:“属下……属下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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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办妥。”
南宫月从里间出来,正好听到章平应承,随口问了一句:“办妥什么事?”
赵宴礼朝章平使眼色示意他退下,心情愉悦地朝南宫月走去?,“不是什么要紧事,等?下我?陪你一起?去?阐福寺。”
想到今日祭祀的重要,南宫月点了点头。
除去?赵宴礼在北疆驻守的那两年,其余都是他在一旁操办祭祀礼,南宫月便没有犹豫地点了头,又想到他刚刚痊愈的身子,大不了和他一同乘车算了。
她还可以?趁机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
……
两人收拾停当,天才刚刚破晓。
南宫月昨夜和赵宴礼窝在暖炕上,都没有好好睡,又一大早被叫起?,腰也疼,背也疼,赵宴礼却神清气爽,一副睡得很好的样子。
赵宴礼扶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出了重华宫,就看到御辇旁站着七八个官员,楚瑀首当其冲,站在最前面。
南宫月眼神一扫,除了尚书台的人,就是宗正司的人,尚书台是自己的亲信,宗正司是自己的至亲,便没有了避讳。
拉着赵宴礼一同坐上御辇。
赵宴礼透过窗棂,看到楚瑀坚硬地跪在雪地里,眼神扫向怀里的南宫月,她一进来就倒在他怀里,嘟囔着要再睡一会儿,等?到地方?了再唤她,竟将他当成了火炉枕头,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起?驾吧。”
赵宴礼吩咐了一句,将窗帘拉上,拉过狐裘抱住了南宫月。
今日之后,他获宠的消息,应该尽人皆知了吧。
正合他意,有他在,看谁还敢打凤君的主意。什么楚大人、慕大公子、逄小将军的,统统靠边站。
车架启动,楚瑀这才从雪地里起?身。
他一大早进宫,像往年一样,第一个进宫觐见,只因?陛下当初说,“新年第一个见到楚卿,心情甚好。”
正当他心情愉悦地来到凤栖宫时?,却被告知陛下昨夜宿在了重华宫,他那颗火热的心,瞬间冷得就像今日屋檐下的冰锥,冰冷锋利,瞬间就能穿破他的胸膛,刺穿他的心脏。
他在重华宫门口等?了好久,久到他都不忍心看时?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陛下对自己一向严苛,若无大事,断然?不会起?床迟了。
他在门口焦躁不安,会情不自禁想他们两个人在里面做什么,想他们在床上纠缠的影子,想象着她躺在那人身下,婉转承欢。
他想到心痛,一个小人在他脑海里说:“他们就是一起?守岁,并不会发生什么,陛下是个有分寸的人”。另一个小人道,“陛下不想,摄政王不想吗?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吧?”
“他们肯定睡了。”
“胡说,肯定没有。”
“睡了就是睡了,陛下是国君,将来多的是伺候的人。”
“没有就是没有,陛下洁身自好,肯定是摄政王引诱的。”
“陛下喜欢貌美?郎君,摄政王长得好看。”
“摄政王狼子野心,肯定有所图谋,杀了他。”
楚瑀的心逐渐阴暗,他不想想,却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立刻夺了护卫的刀,冲进重华宫去?,将赵宴礼乱刀砍死,可他只敢想不敢做,他一介文官,连刀都挥不动。
可文官也有文官的好处,他多的是和陛下接触的机会,他迟早都要赵宴礼消失。上次失手?,这次一定要小心谨慎,再不能让他翻身,妄想大雍的江山,还妄想得到陛下,他做梦!
陛下顾念着他幼时?教导的情谊,又有救驾的功劳,不忍心杀他。可他楚瑀没有什么顾虑,陛下不忍心,这个骂名他来背就好,为了陛下,他什么都可以?。
“楚大人当心,这下了一夜的雪,路上不好走。”身后宗正司的王大人上前和他搭话。
“多谢王大人提醒。”楚瑀彬彬有礼地道谢。
王大人凑上来左顾右盼,小声与他道:“瞧见没有,刚刚陛下一直抓着摄政王的手?,上车以?后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啊,你说说这……”
王大人正说得兴高采烈,就看到楚瑀阴森森地朝他瞥了一眼,他想八卦的话就哑住了。
“王大人慎言,这话休要再提,小心摄政王……”楚瑀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是是,”王大人立刻噤若寒蝉,倒不是怕被摄政王灭口,而?是被楚瑀刚刚的眼神给?惊着了。心中?不禁嘀咕,“楚大人平时?看着温和,怎么突然?变起?脸来,这么阴森恐怖。”
……
南宫月一路睡到了阐福寺,才将将有了精神。
宗正司的人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南宫月随着礼官和摄政王登上阐福寺大佛楼,除尘身行佛礼,虔诚进香,祈福祷告,再在祭台三?拜九叩,祈大雍国运昌隆,来年风调雨顺。
礼成后,随贤王和一众宗亲进中?殿,中?殿供奉的是先祖女帝的神位,南宫月领先叩谢天地宗亲,护佑南宫氏长盛不衰。
南宫月跪在蒲团上百感交集,大雍几代中?,唯有她和先祖同为女帝,先祖创世之初,不知是否如她一般,总想在复杂的朝局中?寻得一方?安宁,过最纯粹的生活。
可她也知道,想寻得一方?安宁须得自身强大,国泰才能安康。
斜刺里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拉了起?来。
回头就看到赵宴礼一身月白锦衣长袍,渊渟岳峙,皎皎如明月,清俊雅致得如踏足人间的画中?仙。
他怎么会在中?殿,贤王将他带来的吗?
以?往赵宴礼只主持天地祭祀礼,中?殿是南宫家的神位,非皇室宗亲是不准进的,今日怎么一起?进来了,刚刚她只顾着随贤王敬香,未发现他就在身旁。
南宫月不动声色地朝在场的宗亲望去?,贤王一派老神在在,其他人束手?行礼,也未有任何异常,甚至都未提出异议。
她也就按下了心思。
她不知,早在她同赵宴礼一同乘辇出宫的时?候,她宠幸赵宴礼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野。所以?,陛下带自己“人”敬香无人阻止,连最有资格阻止的贤王殿下,都对赵宴礼礼遇三?分,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默认了,赵宴礼必然?是入主中?宫的人,只除了南宫月她自己。
从中?殿出来,来到赐福殿,殿中?一张大书案,上面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已经准备完毕。
楚瑀立在一旁,低着头认真研磨。
遵照以?往的流程,南宫月应写福字赐给?朝中?重臣。
南宫月行到此?处已经累了,却还是打起?精神,拿起?了毛笔。
赵宴礼跟着进来,看到楚瑀一袭青色官袍,长身玉立在旁,正眉眼温润地望着南宫月。
他眸光微闪,走到南宫月身边,凑近她小声道:“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再写?”
两人离得很近,声音很小很轻,却能让一旁的楚瑀听见。
南宫月只觉得他吐气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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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缕缕勾住了她的耳朵,便回头嗔了他一眼。
楚瑀低着头,却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捏着墨条的手?不觉用力,骨节都发白起?来。
一旁的赵宴礼似无所觉,明目张胆地挨着南宫月,不是扯她的衣袖,就是偷偷捏她的手?。
楚瑀神思翻滚,一个念头在心里叫嚣,“赵宴礼这是故意的,故意在你面前和陛下亲近,故意在你面前宣示主权,就连你和陛下难得的独处机会,也被赵宴礼那厮剥夺了去?……杀了他,杀了他……”
南宫月的手?再次被赵宴礼拽住,她被闹得没法,悄悄嗔了他一眼,默默推开?了。
什么冷静自持,君子端方?都是鬼话,赵宴礼真是不折不扣的黏人精。
她捏着笔对楚瑀道:“楚卿忙了半日,左右我?这里无事,你下去?歇着吧。”
楚瑀应了声是,缓缓放下墨条,望了南宫月一眼,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最后还是低头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人刚走,赵宴礼就迫不及待地从后面抱住了南宫月的腰,不满道:“他终于走了,这么不长眼色,是怎么当上的尚书令,般般,你是不看他长得好看?”
“别?闹,我?手?都酸了。”
南宫月无奈,她以?前怎么不知,赵宴礼这么爱吃醋。
“快别?闹,我?字都写歪了。”南宫月扭了扭身子。
赵宴礼轻笑,将她圈在怀里,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写福字。
“这个没人帮得了陛下,陛下你自己努力。”赵宴礼打趣了一声,放开?她的手?,站在一旁开?始研磨。
南宫月无法,只得继续写,先祖立下的规矩,为朝臣赐福,说是给?朝中?重臣,却不好厚此?薄彼,南宫月只好继续写,又写了一个时?辰,方?落了笔。
“赵宴礼,我?手?疼。”
她可怜兮兮伸出手?,被赵宴礼握住,一点一点为她揉。
“这都怪你,昨夜……撑在书案上,手?都麻了。”南宫月噘着嘴,表示不满。
赵宴礼扬起?嘴角,低头亲了一下,用气声道:“怪我?,谁让陛下那么诱人呢,那今晚我?们不在书案上好不好?”
这说的是什么话,也不嫌臊得慌,南宫月脸颊火热,慌忙抽回手?,今晚他想都别?想。
赵宴礼却将她抱住,“陛下手?疼,臣也胳膊疼,昨夜有个小人儿非得抱着我?的胳膊睡。我?的左臂到现在还发麻,陛下你不帮臣揉揉。”
南宫月红着脸不甘示弱,“爱卿这身体?也太差了些,要不找太医给?你开?药补补?”
补什么补,南宫月你到底在说什么?
赵宴礼眼神骤暗,扣住人,就吻了下去?。
一息过后,赵宴礼才放过她,用指腹抹去?她唇瓣上的水渍,喑哑着声音道,“臣身子好得很,陛下要不要试试。”
“才不试。”南宫月羞赧地推开?他。
……
午时?在阐福寺用了斋饭,之后会休整一番,然?后在天黑前返回宫中?。
或许在御辇上睡了个回笼觉,南宫月这会儿反而?精力旺盛起?来。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阐福寺后山银装素裹,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
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南宫月玩心大起?,伸手?团了一把雪,一下塞进了赵宴礼的衣领里,然?后大笑着跑开?了。
赵宴礼忙团了一把雪,追了上去?。
齐公公很有眼力见儿地将随从都拦了下来,也拿起?一捧雪,随意扔向一旁,随从也都憋了半天,见主子如此?,都开?心地玩闹起?来。
汀兰和紫桑也加入其中?,却不敢玩得太过忘我?,余光有意无意绕着陛下。
只见陛下开?心地尖叫,大笑着瞅准时?机将雪球扔向摄政王,两人你追我?赶,最后双双累倒在雪地上。
印象中?,陛下从未如此?开?心过。
赵宴礼倒在雪地上,胸口起?伏着,望着碧蓝的天空,久久不语。
“我?好开?心。”南宫月翻身趴在他身上,“赵宴礼,我?好开?心,我?不想回宫去?了,就让我?多玩几天好吗?”
她眼睛黑得发亮,像是一汪清泉,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赵宴礼伸手?抚上她的眼尾,不忍心拒绝她,“好,我?去?安排。”
几人从后山回去?,赵宴礼去?安排随驾的事。
南宫月正满心期待时?,楚瑀忽然?求见。
等?赵宴礼回来,说一切安排妥当,打算带南宫月去?附近的温泉离宫小住几晚,反正朝中?已经封了玉玺,这些时?日不会有事。
赵宴礼沉浸在他们单独住在温泉离宫的事情,催着南宫月易容,换一身普通衣装好方?便行事,却没有发现南宫月忽然?变得异常沉静,已没有了当初提议住在外面的喜悦。
南宫月还是顺从地易容换装,和赵宴礼悄悄乘上一架不起?眼的马车,远远缀在御辇后面。
马车上,赵宴礼发现南宫月异常紧张,以?为她是为第一次离宫忐忑,便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宫中?不会有人发现的,朝中?也打点好了,有什么事情会第一时?间送到离宫。”
南宫月不是为去?离宫而?担心,而?是为楚瑀给?她递的消息。
这时?,马车突然?停住,车外响起?了刀剑声。
拉车的骏马骤然?嘶鸣一声,连人带车疯跑起?来,马夫控制不住,马车摇摇晃晃冲向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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