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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她
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只留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星,闪着?微弱的?光。
南宫月看着赵宴礼冷冰冰的脸,心中?忽然气闷。
她以?前是昏了头,怎么会自信能诱惑赵宴礼呢,他这人八百个心眼子,前一刻还在凤栖宫和她暧昧不已,现在听到北越公主就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真当她是傻的?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赵宴礼,总是有个脾气想要发作。
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君主,他教她怎么整治那些?贪官污吏,怎么奖赏那些?能臣干将,教她怎么为君,怎么为主,教她克制,教她隐忍,却没有教她该如何排解烦忧。
眼中?忽然酸涩不已,她强忍着?没有流露出来。
“陛下怎么又出来了?”赵宴礼问?。
南宫月跺了跺蹲的?有些?发麻的?脚,不能说她堂堂大雍的?国君躲在这听?墙角吧,她看?了看?鞋上的?泥土,想说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
见?南宫月神?情有异,赵宴礼上前一步,将大氅给她拢好。
南宫月却往后躲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赵宴礼脸色一沉,僵硬着?将手?收回,扭头望了一眼张嬷嬷消失的?方向,又将目光移回南宫月身上,这是听?见?他们谈话不高兴了吗?为什么不高兴?
赵宴礼上前一步,不容分说地执起了南宫月的?手?。
南宫月挣扎,奈何自己力气小,挣扎中?就看?到赵宴礼的?目光像是看?着?猎物,锐利通透,带着?一击必中?的?野心,而她这个猎物偏偏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她之前怎么会觉得赵宴礼温柔呢?他这人不都是一向如此吗?他想对?你好时,可以?春风化雨,不想对?你好时,总是冷漠无情,拒人千里。
即便她是国君,是帝王,也?不会得他一个好脸。
“陛下怎么了?”赵宴礼拉着?她冰冷的?手?追问?。
南宫月的?脾气终于上来了,小手?从?大手?中?挣脱出来,解开大氅甩到他身上,犹不解气,抬脚猛然用力,狠狠踩了赵宴礼一脚,转身就跑。
罢了,这个人她不打算要了。
然后自嘲一笑,她什么时候要过啊,不曾拥有的?,何来丢弃不要。
她横冲直撞脚步不停,横七竖八的?小道让她跑了个遍,直到眼前视线变得模糊,直到感到脸上的?温热,她才停下来,喘着?气,抹去眼角的?泪。
“南宫月你是国君,不许你软弱!”耳旁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那还是她刚刚登基的?时候,坐在高高的?帝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她怕,她怯懦,她想逃。
是赵宴礼攥着?她的?手?,将她按在龙椅上,对?她说的?话。
因?为这句话,她曾经怕极了赵宴礼。
她怕他的?戒尺,怕他露出失望的?眼神?,怕他不管她,怕他不要她。
她拼命学着?做好一个合格的?国君,努力成为让大雍子民敬仰的?国君,让他能瞧得上的?国君……
他渐渐露出满意的?眼神?,还会在她做得好的?时候给她带糖吃,会带着?她偷偷溜到宫外逛街,会带着?她去摘星楼赏月,会在生病时哄着?她吃药,会在她梦魇时陪着?她一晚又一晚……
她渐渐不那么怕他,渐渐变得处处依赖他,渐渐将他的?期望变成了自己的?期望,将他的?野心变成了自己的?野心。
原来,潜移默化间,赵宴礼都在影响着?她。
不,她是南宫月,是大雍真正的?国君,要做真真正正的?国君,要做兼济天下苍生的?帝王。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头发现自己竟跑到了明堂,供奉南宫氏灵位的?所在。
明堂内烛火通明,一排排灵位,犹如一双双眼睛看?着?南宫月,正中?最前的?是父皇大行孝贤帝的?灵位,旁边是母后章德皇后韩氏……
南宫月跪在蒲团上,失声痛哭,也?就在此地,她才敢放任自己的?软弱,才敢藉由放纵自己哭出来。
过了许久,她起身,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玄色常服,原先的?黑色大氅不知?所踪了。
赵宴礼庄严虔诚地燃香,然后恭恭敬敬地插进香炉里,随即跪在另一边的?蒲团上,叩头。
礼毕,他看?向一旁哭得眼睛红肿的?南宫月,握着?玉龙戒的?手?紧了又紧,有句话含在嘴里,他想当着?南宫家列祖列宗的?面,和南宫月说清楚。
“陛下,其实……”他刚张口,却被南宫月打断了。
“父皇,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南宫月一脸坚毅,望着?灵位郑重道,“朝中?催促儿臣成婚,儿臣已经想好了,晋国公?府的?大公?子慕凌风,自幼与儿臣相识,他温良谦恭……儿臣愿意将他接进宫……父皇和母后自然也?是乐意的?吧,晋国公?府的?门第,也?没有辱没了儿臣。”
赵宴礼想要说的?话,就生生憋了回去,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南宫月,想从?她眼神?里看?出哪怕一丝不愿来,他都有办法去阻止。
可惜没有,南宫月郑重其事地祭告祖先,乃是再深思熟虑不过了。
重来一次,她依然选择了慕凌风,即便她知?道慕凌风的?心不完全在她身上,可她依然坚定地选择了他。
赵宴礼忽然心痛难当,一颗心血淋淋像是被人从?胸膛里挖出来一样,他捧着?自己的?心,想要送给一直爱慕之人,却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粉末。
天家无情,当真如此。
世人都说他们赵家功高盖主,觊觎南宫家的?江山。可他们赵家祖训,永远尽忠于南宫皇室,只要有一个南宫后人,都要尽忠职守,全力辅之。
他感念孝贤帝将他从?小带进宫,悉心教导,才成就了如今的?他,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也?曾在先帝病榻前发誓,誓死效忠南宫月,不违背她的?心意,不强加干涉她的?自由。
这么多年,他握着?玉龙戒,早就将南宫月看?成自己的?妻,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选别人!
许给先帝的?誓言他是不想守了,她南宫月的?心意他想违背了,她的?自由他就是想干涉了,他养大她,娇宠她,不就是为了长大后成为他的?人吗?
如今她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肆无忌惮了地选凤君,早就将他排除在外了。
那他,也?不要再想顺从?她的?心意了,他要夺了她,只有将人抓进怀里才放心,心里没有他,那就慢慢磨到心里有他,一辈子很长,他和她慢慢耗。
齐公?公?拿着?手?炉和披风候在外面,望着?殿内的?两人不敢近前,他不清楚陛下和摄政王发生了何事,总感觉两人之间突然无形中?多了一堵墙。
南宫月拿着?手?炉,任由齐公?公?给她披上披风,抬脚就往外走,看?都没看?一旁的?赵宴礼。
“陛下,”赵宴礼唤了一句,声音嘶哑带着?隐忍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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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月头也?未回地往前走。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赵宴礼,心突然慌了。
他大步上前,拽住了南宫月的?衣袖,眼中?氤氲着?一层雾气,“陛下,到底怎么了?”
一个时辰前,他们还在凤栖宫的?暖榻上四目相对?,怎么这会儿她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了,说要立凤君就要立凤君了?
他刚刚看?着?她跑,看?着?她哭,看?着?她跪在明堂不发一言,他跟在后面不敢靠前,将和张嬷嬷的?话反复琢磨,将今晚的?事情反复回想,仍旧没有头绪。
这,到底哪里错了?
“摄政王,请自重。”南宫月哭哑了嗓子,一出声觉得自己气势都弱了。
她用力甩了甩衣袖,将赵宴礼的?手?甩开,丝毫不理会他,继续往凤栖宫中?走。
“陛下!”
赵宴礼大步一跨,拦住了南宫月的?去路,逼得南宫月不得不抬头看?他。
那双潋滟的?双眸此时泛着?血丝,平淡无波地望着?他,之前的?沉迷、羞涩统统不见?了。
“走开!”她淡漠地说。
赵宴礼觉得自己要疯了,南宫月为什么总是闪着?无辜的?眼神?,却做着?最狠心的?事,想说的?话被无形的?压力按捺住,像漫天大水淹没了心田,浇灭了他的?痴心妄想。
脑海里一个小人疯狂地劝他,“人家压根就不喜欢你,不知?道吗?自始至终都是你自作多情罢了,昨夜的?意乱情迷,那是她喝了酒,将你当成了慕凌风,今夜,她可没有主动亲你,一直都是你自作多情罢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先帝养的?一把刀,一把刀还想爱上自己的?侍主,爱上高贵的?公?主,你看?她看?你一眼了吗?她喜欢的?是慕凌风,前世今生人家都喜欢慕凌风!”
南宫月绕过他,大步朝前走去。
“陛下当真要立慕凌风?”赵宴礼站在原地未动,看?着?南宫月的?背影道。
齐公?公?带着?人呼啦啦从?赵宴礼身旁越过,徒留他自己立在小道中?央,直到一行人不见?了踪影,他也?没有等到南宫月的?回答。
或许她不屑与他说,陛下的?婚事,他没有资格置喙,他没有资格啊,他忽然大笑起来,眼中?一片冰冷。
“主子,”章武轻声唤了赵宴礼一声。
“何事?”赵宴礼很快恢复之前的?淡漠模样。
“刚刚金吾卫的?韩大人来报,说是城外突然多出一股势力,像是西戎人。”
“走,出宫。”
待几?人走后,明堂又恢复了安静,一个褐色衣衫的?侍从?悄悄关上门,猫着?腰沿着?夹道偷偷去了宁寿宫。
……
南宫月回到寝殿,早就没了韩非离的?影子,只留庄玄素站在门口等着?她。
“小舅舅呢?”南宫月问?。
“中?尉府突然来人传话,急招了亭山侯回去,像是很急的?样子。”庄玄素答道。
“大舅舅这会子会有什么事?”南宫月心里憔悴,没顾得上多问?,疲惫地走回寝殿。
庄玄素发现她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泪痕,不知?道刚刚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能让陛下失魂落魄至此。
她不放心,亲自跟进了寝殿,一同泡进了温泉里。
南宫月泡在温泉里,热气充盈着?胸膛,温暖抚慰着?那颗冰冷的?心。
这两日她的?心跟着?起起伏伏,实在不应当,怪自己不够坚定,怪自己要得太多,既想要那人的?兵权,又想要那人的?心,还想那人臣服于她,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全都让她占了。
她的?凤君,高贵的?赘婿,也?不过是为了南宫家的?子嗣血脉罢了,大不了去父留子,如果担心晋国公?府将来外戚篡权,灭了便是。
如果她不是帝王,她可以?选一个心爱之人,两人可以?花前月下,诗酒年华,无社稷可担,无烦忧可恼,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最美的?夙愿。
大长公?主却点醒了他,她的?凤君,并非她能左右,即便她贵为一国主君,不能事事都如愿。
既然这样,是谁都无所谓了,只要他听?话,只要他安分,她愿意给他体面,也?愿意和他孕育子嗣。
她眼前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逄斯年,楚瑀,慕凌风,最后停在赵宴礼那张昳丽的?脸上。
突然胸闷气短起来,哗啦一声,她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急促地想要将脑海里这个人剔除出去。
庄玄素一直守着?南宫月,见?状急忙倚偎过去,抱住了她的?腰,“表姐,你怎么了?”
南宫月安抚地拍了庄玄素的?背,心绪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无事了,别担心。”
南宫月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今日她失态了,以?后断不能如此,今夜之事,想必太皇太后很快就会知?晓,这样也?好,她可以?将计就计,来个釜底抽薪,她已经容不下任何动摇她决心的?人和事了。
赵宴礼也?不行!
庄玄素直觉南宫月出了什么事,情绪上大起大落,现在又归于淡漠。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可这个温和总感觉隔着?一层,她的?心房好像一夕之间,垒起了高墙,无法触摸。
难道和摄政王有关?
正想怎么劝解,忽然听?到南宫月问?她,“你和亭山侯是怎么回事?你可心悦他?”
“我,我……”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浑身燥热起来。
南宫月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和红透的?脸,哑然失笑,这肯定是喜欢吧?
忽又想到了自己,她对?慕凌风可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情,那对?其他人呢?对?赵宴礼呢?
昨夜她将人按在身下亲的?时候,脸红了吗?他抱着?自己的?时候脸红了吗?他蒙住自己轻咬耳朵的?时候脸红了吗?今夜他俯身上前伸着?手?指,拉着?她的?手?摸他嘴角的?时候,她脸红了吗?
南宫月茫然起来,难道她喜欢赵宴礼?她竟是喜欢赵宴礼才患得患失的?吗?才会听?到他处置北越公?主时,心里难过哭泣的?吗?
她这是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吃醋了?还是动心了?
不,不行,母后说,南宫家的?人都没有心,没有心的?人哪里会动情。母后还说,女子一旦动情就是万劫不复。
她不要万劫不复,不要动情,她才不要喜欢赵宴礼。
庄玄素在她怀里撒娇,“表姐,我不清楚心悦不心悦他,他每次来凤栖宫,总要和我吵架,我都躲着?他,可有次他气哭我了,又想方设法逗我开心,我那时候厌烦他厌烦极了,躲着?他走。”
“然后呢?这么厌烦他,怎么又会给他上药啊?”南宫月想到刚刚韩非离故意喊疼,让庄玄素给他上药,平时高傲的?庄二小姐可是心甘情愿跪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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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面前,给人家上药的?啊,她这个厌烦果真不一般啊。
庄玄素扭动了一下身子,将头埋在南宫月胸口,闷闷地说,“我也?不知?怎么了,和他吵架吵习惯了,他不来宫里的?时候,心里开始想着?他,吃的?东西时候想着?他,走在园子里的?时候想着?他,有时候听?到男子的?声音也?会想起他。”
“昨日你去了晋国公?府,他来凤栖宫发现你不在,同我发了脾气,将我气哭了,可到了夜里,他又回来和我道歉了,他……他仗着?自己喝醉了,他居然抱了我,我……我没有推开……”
南宫月一惊,推开她问?,“你,你们……”
“不是,没有,你别往那里想,他就是抱了我,亲……亲了我,没做别的?,没有。”
庄玄素浑身通红,像是煮熟的?大虾,害羞地缩成一团,一双水润的?眼睛,覆着?一丝春情,望着?南宫月。
她点着?头像小鸡啄米,保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在陛下面前我绝无虚言,真的?没有。”
“我不是责怪你,我是怕小舅舅欺负了你去,我不好向姑母交代。”南宫月急忙安抚她。
她在大长公?主面前要走了庄玄素,可不能让亭山侯欺负了。眼下他们这么如胶似漆,难道表妹要变成小舅母不成。
想到这里,她扑哧一笑,逗弄道,“那可怎么办好啊,一个是我表妹,一个是我小舅舅,将来你们成婚了,我该怎么称呼啊?让我改口唤你小舅母吗?”
“陛下~”庄玄素扭捏起来。
“哎呀,难怪你最近都不怎么叫我表姐了,原来是这样啊。”
“表姐,你真坏,我没有那么想。”庄玄素上手?就挠南宫月。
两人闹了好一阵,才出来。
躺在龙床上,庄玄素搂着?南宫月的?胳膊问?,“表姐,你今天不开心是因?为摄政王吗?你喜欢上他了吗?”
“没有。”南宫月想都没有想,“我决定将慕凌风召进宫。”
“封慕凌风当凤君吗?决定了吗?要不,再等等,母亲说人在气头上,不能轻易做决断,万一将来后悔了怎么办?”
寡人不后悔,南宫月在心里说。
……
第二日,南宫月早早起来,用妆粉遮住了眼下的?青影,她昨夜没有睡好,这几?日的?事情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跑了一夜。
恍惚中?听?到了几?声猫叫。
庄玄素在一旁稀罕道,“哪里来的?猫叫?”
说着?循声去找,惊呼一声,“啊,表姐,你看?有只橘猫,眼睛是绿色的?,快让我抱抱。”
南宫月在梳妆台前回头,就看?到庄玄素抱着?一只胖胖的?橘猫走了进来。
这不是重华宫的?绿珠吗?
昨夜她厚着?脸皮跟赵宴礼要,赵宴礼不给,还非得说兔子和猫不能一起养,非让她二选一不可,怎么今日就肯给了?巴巴找人给它送这里来?
“谁送来的??”南宫月问?一旁的?侍从?。
汀兰道:“回陛下,奴婢今日一开门它就闯进来了,也?不知?是怎么进的?宫门,这么肥一只,抱都抱不动。”
庄玄素道:“这叫不请自来,来了就别想走了,跟我玩几?天吧。”
南宫月眼睛闪了一下,鬼信的?不请自来,重华宫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宠物到处乱跑,定是某人故意这么干的?,“来人,将这只猫送回重华宫去。”
“这是摄政王的?猫吗?”庄玄素惊讶道,“看?不出来,摄政王那样冷傲的?性子,居然喜欢养猫。”
橘猫喵喵叫了几?声,噌地一下从?庄玄素怀里跳下来,踱着?猫步,走到南宫月脚边,蹭了蹭她的?腿,抬头看?着?她喵喵直叫唤。
它这是干吗?装可怜?一只猫在这儿给我装可怜?
“汀兰,即刻将它送回重华宫。”
南宫月迈开腿,大步离去,才不管一只猫在这里装可怜,就算它的?主子来了装可怜她也?不要。
寡人想要的?时候你不给,现在给了,寡人不稀罕了。
今日瑶华公?主入宫,虽然车架已经安排妥当,宗正司也?派了人去接应,南宫月还是决定亲自去接她。
瑶华公?主为大雍忍辱负重,在北越受苦了那么多年,如今回宫,该有的?体面,她南宫月从?不吝啬。
况且还有太皇太后在背后看?着?,北越公?主也?会随着?车架一起进宫,她倒要好好瞧瞧,那北越公?主是何等模样。
龙撵停在永定门,楚瑀一袭青色官袍早早候在一旁,而他身旁还立着?一人,那人一袭黑色金袖长袍,墨发束着?样式简单的?金缘冠,被一支墨玉簪束着?,五官清俊,气度儒雅,不是慕凌风是谁!
南宫月的?目光从?他的?墨玉簪上划过,清宁郡主说得没错,这支墨玉簪果真很衬慕凌风呢。
既然北越公?主都可以?进宫,那将怀德王叔的?嫡女——清宁郡主也?一同接进宫吧,好歹是她的?堂妹,人多热闹。
南宫月眼神?微冷。
慕凌风看?到南宫月,眸中?闪过惊喜,昨夜他突然被告知?今早进宫,也?不知?陛下召她进宫到底是做什么,但他肯定,这是一个好兆头。
南宫月并未在慕凌风身上多做停留,而是与楚瑀商议公?主进宫之事。
“参见?陛下。”这时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南宫月回头,就见?赵宴礼一身亲王吉服,姿态优雅地向她行礼。
看?着?他低头,南宫月却久久没让他平身。
赵宴礼也?不起身,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楚瑀等人立刻觉察出事情的?不对?来,互相使?了个眼神?。
“平身吧。”南宫月终于吐了口,却扭过头不再看?赵宴礼。
“参见?摄政王。”众人才齐齐朝赵宴礼行礼。
摄政王也?却学着?南宫月不让人平身,南宫月气得扭头瞪了他一眼。
赵宴礼冲她扬眉,才让众人平身。
楚瑀瞥了一眼赵宴礼,神?色晦暗。
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自永定门缓缓驶来,旁边跟着?一个异族打扮的?女子,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
拉手
白?马上的女子,一身利落的红色骑马装,黑发高梳,额前?缀着?一颗红色珊瑚珠,满头都是红丝带编就的小辫子,汇集到?高高的马尾上,一股股垂在胸前?,发尾挂着小铃铛,行动间,叮叮当当作响。
待走得近了,才瞧清楚她的模样,小麦色的肌肤,眼窝深邃,五官立体,脸颊上若隐若现星星点点的雀斑,透露着?浓浓的英气与俏皮。
满满的异域风情?,异于大雍女郎的长相,一下吸引了众多目光。
在场的人,除了楚瑀,都没有见过北越公主,只是听说北越人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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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饮血,想象中的北越公主一定?是个粗鄙不?堪的人,没想到?,北越公主会如此美丽。
不?对,摄政王一定?也见过耶律婧。
南宫月悄悄扫了一眼站在她左侧的赵宴礼,本想看看他见到?耶律婧作何?反应,却发现他低垂着?眼帘,摩挲着?扳指,虎口的啮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磨掉了皮肉一般,星星点点的红模糊了他的手。
这?是故意磨去的?她急忙往他手指上看去,手指上的啮痕还在,食指上却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很像是骑马时缰绳勒出来的。
她心中疑惑,不?期然和?赵宴礼四目相对,他双眼布满血丝,脸色略显苍白?,神情?疲惫。
赵宴礼是昨晚没睡好?那勒痕怎么来的?
来不?及细想,宗正和?奉常依据皇家礼仪,再三拜谒,然后请瑶华公主下架。
南宫月肃然站定?,只见瑶华公主颤巍巍由侍女搀扶着?下来,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一身沉重的鸾凤呈祥的公主吉服,好似能压垮她的细腰一样,一步一喘地来到?香案前?,依礼祭告天地祖宗,三叩九拜才算礼成。
瑶华公主回宫,本应要去宗庙祭拜的,考虑到?她身体不?适,在宫门?口做了权宜之策。
撤去香案,瑶华公主来到?南宫月面前?,再行叩拜天子礼,耶律婧很不?安分地东张西望,随着?奉常一声“跪”,她不?得不?随着?瑶华一起?跪在南宫月面前?。
南宫月拉开架势,摆足了帝王之尊,生生受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礼毕,她急忙上前?两步,握住了瑶华公主的手腕,嘘嘘抬着?胳膊将她扶起?。
“姑姑一路奔波辛苦了。”
“为?大雍分忧,本就是瑶华该做的。”
她声音玲珑悦耳,却说得很慢,苍白?的脸上,有双特别漂亮的凤眼,狭长妩媚,加上娇弱的身子,我见犹怜的模样,忍不?住心生怜惜,恨不?得拿人参燕窝将她喂养起?来。
“玉棠哥哥也在啊?许久未见,你还好吗?”病美人凤眸一转,看向一旁的赵宴礼。
南宫月眸光一动,玉棠哥哥?
“托公主的福,臣一切安好,请公主上辇移驾风华宫。”赵宴礼道。
“难得玉棠哥哥还记得我住在风华宫,瑶华这?厢先行谢过了。”
“这?是臣应当做的。”
南宫月:……
这?还郎情?妾意上了……
南宫月颇为?不?满地看了一眼赵宴礼。难道昨晚的所有让步,不?是为?了北越公主,而是为?了瑶华公主?
赵宴礼还真是和?公主们?缘分不?浅呢!她后悔昨晚那一脚踩轻了。
“陛下,陛下。”
袖口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南宫月回过头,看向扯住他衣袖的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干净净。
察觉到?南宫月的注视,那手像是害羞般急忙松开。
南宫月伸手捉住,抬眸看向它的主人,就见慕凌风眼神慌忙看向四周,想躲又犹豫着?未动。
南宫月不?明所以,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以眼神询问什么事。
明目张胆的偏爱,令慕凌风既惊又喜,他轻轻晃了一下手,下巴微抬示意她看前?面。
只见耶律婧盈盈跪倒在地,以臣服之姿向南宫月行叩拜礼。
“耶律婧参见大雍国主,祝愿陛下万寿无疆,福泽绵长。”
她一口流利的大雍话,没有自称公主,没有说北越,刚刚骑在白?马上的飒爽和?傲然已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胆小怯懦的模样,头压得低低的。
可撑在地上的双手,却紧紧攥着?,骨节冲破麦色的肌肤,微微发白?。
南宫月心中冷笑。
堂堂北越嫡公主,现在却以卑贱之身,侍奉在北越连主子都不?算的姬妾身边,岂会心甘情?愿,这?般姿态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想与大雍虚与委蛇,另作图谋罢了。
一声轻咳,自左侧传来,好似提醒她一样。
南宫月淡淡瞥向左侧的赵晏礼,却看到?他冷森森地望着?她的手。
她手一紧,像是偷偷做了坏事被发现,下意识地想松开,可心底那股倔强忽地又涌上来,反手又握紧了慕凌风。
“平身吧,以后侍奉在公主身边,望你谨守本分,一切以公主身体为?要。”
耶律婧身子颤了一下,在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中,谢了恩。
南宫月这?才松开了慕凌风,余光扫了赵宴礼一眼,转身上了龙撵。
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赵宴礼身边,心底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她想躲得远远的。
赵宴礼不?是应该在宫外?整肃北军吗?怎么会特意出现在永定?门?,正好赶上瑶华公主进宫,是特意等着?呢?
瑶华与他若当真是旧时情?谊,为?何?在北越时没有同?她一同?反京……还有,瑶华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喊的那句玉棠哥哥,又是为?了哪般?
坐在龙撵上抚了抚额头,又想着?刚刚她不?管不?顾地走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刻意,像故意躲着?他一样。
……
南宫月走后,楚瑀被宗正和?奉常司的几人拉住,寒暄几句后直奔主题。
“楚大人,今日晋国公府的大公子怎么突然进宫了?可会待在尚书台?还是待在陛下的宣德殿?”
“陛下与他如此亲近,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之前?从未有过,将来会不?会是入主后宫之人?”
“宗正那边早就上书陛下选立凤君,陛下总是一拖再拖,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松动,太?皇太?后说订在明年三月,如今这?情?形,年前?怕就要定?下来了呢!”
“其实早点定?下也好,这?样的话,今年初一宗庙的祭祀,大约就该由凤君主持了吧?”
“那应该不?行,即便是立下凤君,陛下没有大婚,他都不?算,今年还是摄政王随着?陛下一起?主持吧?”
“还有贤王呢!摄政王不?在的这?两年,可都是贤王殿下陪着?陛下主持的。”
“两年之前?,可都是摄政王在操持,那时候慕公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这?一下就越到?了摄政王前?面。”
“可不?能这?么论,摄政王又不?是陛下的凤君,以往随陛下主持祭祀就于理不?合,宗正那边诸多不?满,还不?是因为?陛下年幼,顾忌着?他担着?摄政之责。可陛下一旦册立了凤君,今年祭祀势必不?会让他随侍。”
“楚大人,你和?陛下最为?亲近,肯定?知道内情?……”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着?楚瑀,他面上应承,心里却异常苦涩。
他其实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早上来到?永定?门?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看到?慕凌风,也是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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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因为?陛下没有赴慕凌风的冠礼之约,特地做的补偿?陛下也不?像是做这?种无的放矢的人。
凡事总有因果,慕凌风出现得太?过突然,这?中间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情?由,而这?情?由,绝不?是因为?陛下喜欢慕凌风,可为?什么陛下就做了这?个决定?了呢?
他自认为?陪伴陛下最久,对她的性子也最了解,可慕凌风的突然出现,他始料未及,也想不?出答案。
他心里也怀疑过陛下,是否对慕凌风动了真情?,直到?刚刚在仪式上,看清楚陛下到?底是为?谁愣神时,才惊觉那个牵手别有深意来。
而能让陛下愣神的,唯有摄政王赵宴礼。
依陛下那别扭又高傲的性子,怎么会故意在人前?高调示好慕凌风呢,大约是因为?瑶华公主那一句颇为?亲昵的“玉棠哥哥”,心里吃味,本能地反击了回去。
如果陛下哪天知晓了自己真正在乎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嗤笑今日这?番幼稚的举动。
楚瑀心中一凛,慕凌风不?足为?惧,陛下迟早都会发现自己的心意的。到?时候,慕凌风站得多高,就会摔得多远。还肖想要宗庙祭祀的资格,有摄政王在,即便册立了凤君,赵宴礼依然能随陛下在宗庙祭祀。
初一祭祀,倒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
陛下在仪式上拉了慕大公子手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官署区,不?到?半日,公卿世家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更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向晋国公府送贺礼了。
齐公公将这?些?消息回禀给南宫月的时候,南宫月正坐在凤栖宫的书案后,双目冷然地捏着?羽林卫传回来的密函,闻言露出一丝鄙夷嘲讽的笑意,随后将密函扔进了火盆中。
密函上说,慕凌风早在涿州就和?清宁郡主郎有情?妾有意了。
南宫月没有计较他们?两人的风流韵事,在意的却是本应在朔州的清宁郡主,缘何?会出现在涿州,而恰好那时候,慕凌风和?胞妹陪同?犯错被赶出京城的母亲,也回到?了涿州。
阴差阳错,两人在涿州桥头一见钟情?,清宁郡主便经常往返于涿州和?朔州之间,更是住在朔州和?涿州交界的寒孤城,达一年之久。在寒孤城和?慕凌风游山玩水,把酒言欢,日渐情?深。
晋国公府有五万慕家军,常驻在涿州,而怀德王府也有五万府兵,驻扎在朔州。
这?一切的背后,如果是蓄意算计,那会是怀德王还是晋国公?亦或是两者皆有之,顺势而为?,还是一拍即合?
如果不?是算计呢?
那慕凌风和?清宁郡主就是真心相爱的一对佳偶,现在正在被她这?个帝王横刀夺爱,棒打鸳鸯。
拉个手就能让晋国公府门?庭若市,那若是立了凤君呢?
那时,清宁郡主,她的堂妹,会不?会恨她入骨,将来他们?成事时,会不?会给她扣上一顶欺男霸女荒淫无度强取豪夺的帽子。
当真是,太?有意思了。
齐公公低了低头,恭敬道:“陛下,现在满宫都在猜测,慕公子是留在宣德殿呢?还是随侍在凤栖宫?如果是凤栖宫,那奴才是否打扫一下东偏殿?”
西偏殿现在住着?庄玄素,东偏殿……以前?摄政王住过,也是她幼时住过的地方。
“还需要打扫吗?”南宫月问。
“是,里面还有些?摄政王常用的东西,摄政王去北疆后,还原封不?动地保存着?。”齐公公答。
难道是时间太?久远了吗?她竟不?记得赵宴礼住在偏殿过?
“摄政王一般什么时候住这?里?寡人怎么没有印象了?”
“回陛下,是陛下刚刚登基的头两年,那时陛下经常夜里惊悸多梦,太?医们?束手无措,是摄政王……”
“不?用说了。”南宫月忽然打断了齐公公。
她模模糊糊有了印象,罢了,且先留着?吧,等她见了赵宴礼,亲自和?他说。凤君即将入宫,他的东西留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东偏殿,暂时不?用动了。”
至于慕凌风,还让他做侍书吧,待在宣德殿整理她的奏章,方便他行事,也方便她推他行事。
南宫月想起?一事,“风华宫那边安排好了吗?瑶华公主的病情?如何??太?医瞧过了没有?”
齐公公道:“陛下放心,风华宫上下全部安排好了,北越公主身边也安排了人。”
那就是万事俱备,只待明日太?皇太?后寿宴了。
“启禀陛下,慕公子求见。”这?时,守在殿外?的内侍禀报。
南宫月看了看沙漏,冲齐公公点了点头。
……
慕凌风提着?一个食盒,兴致盎然地走了进来。
“陛下,你看臣带了什么,”他声音微微上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南宫月放下奏折,上前?迎了几步,“什么啊?让寡人瞧瞧。”
“是藕丝糕,上次陛下赏臣一匣子雪藕酥,这?次臣还陛下一盒子藕丝糕。这?是臣特地找荆州的厨娘要的方子,刚刚吩咐御膳房照着?方子做的,陛下快尝尝。”
慕凌风打开食盒,端出一盘晶莹剔透的糕点来,除了藕丝,里面还添加了果仁和?大枣。
“都过午时了,臣看陛下还未传膳,就做主先做了这?道点心。”
南宫月看着?这?道点心却走了神,她喜欢吃甜藕,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她还是后宫中备受父皇母后宠爱的小公主,可以任性挑食。做了国君以后,赵宴礼教导她,一国之君的口味也应该雨露均沾,不?可贪多,不?可偏食。
不?是赵宴礼不?让她吃她喜爱的食物,而是怕被细作摸清楚喜好,在她喜欢的食物里下毒。
上次见到?用甜藕做的菜,还是昨天晚上在重华宫和?贤王夫妇用膳,里面有道清爽酥脆的甜藕片,是赵宴礼不?动声色地摆在她面前?。
再往前?,是她在满春楼宿醉后,赵宴礼命人给她熬了三个时辰的药膳粥,里面有道配菜是蜜汁甜藕,可惜她生气没有吃。
还有赵宴礼受伤那次,在她的寝殿里,他给她亲自夹的菜,也是甜藕……
御膳房有个擅长做雪藕酥的冯岩石,是在她登基那年进宫的。
她登基那年,能在御膳房安排厨师,还专门?给她做这?道菜的是谁?赵宴礼吗?
她那日突然去了御膳房,特地待了半日做了一道雪藕酥,送去了重华宫,然后就得知章平复查了御膳房所有人,却唯独没查冯岩石,不?是自己人还会是谁?
她在心里自嘲,南宫月啊南宫月,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就是装作不?知道。
你不?相信赵宴礼,怀疑他这?份用心的背后,是否存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他的所有事,一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昨晚上也是,他顺从太?皇太?后的意思,将两位公主一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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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华宫,你却怀疑他别有用心。
其实,将耶律婧放在后宫和?瑶华公主在一起?也好,作为?摄政王这?么做,本无可指摘。
“陛下是不?想吃吗?还是为?什么事烦忧?”慕凌风问。
“寡人想,这?道荆州吃食,不?知道清宁喜不?喜欢吃。”
慕凌风脸色一变。
“寡人刚刚还在看清宁郡主的请安折子,才知道她已经回了京都,荆州和?朔州接壤,口味上说不?定?差不?多呢。”
南宫月看着?慕凌风的眼睛,一句一顿,说得极其认真。
“或许吧,臣也未去过荆州。”慕凌风很快调整好,仍旧挂着?笑容,那笑却有点僵硬。
是未去过荆州,而不?清宁郡主的朔州。
南宫月冲他一笑,“寡人也未去过,不?过寡人喜欢看风物志,如果可以,寡人想踏遍大雍的每一州,每一县,品味当地各种美食。”
“慕卿,你可愿陪寡人一起??”
“臣自然是愿意的。”
南宫月欢喜非常,走上前?,抱住了慕凌风的腰,将头抵在他胸膛上,闷声着?声音,充满了向往,“寡人就知道你是愿意的,如果我不?是国君该多好啊!”
“等大雍安定?了,我们?就可以游遍名山大川,尝遍天下美食,天下之大,就我们?两个人,也不?要子女做拖累。
我们?一起?看夕阳西下,一起?冬日赏雪夏日赏花,一起?携手慢慢变老,到?那时,我眼中仍旧有你,而你眼中也唯有我一人,可好?”
南宫月明显感觉到?慕凌风的身体绷直后仰,她悄悄勾起?嘴角,将双臂收紧。
慕凌风僵硬着?身子,不?知该作何?回应,南宫月给他描绘了一幅闲云野鹤神仙眷侣般的画面,可那个“不?要子女做拖累”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要子嗣吗?
陛下不?想要子嗣?还不?想当国君了?那他想当凤君的心,该如何?自处?
他讷讷不?能发声,千万种念头呼啸而过,怀里的人却摇了摇他的腰,催他给个答复。
“好。”他眼睛一闭,伸手搭在南宫月肩头,这?个好字便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无论如何?,先将人哄住了再说吧。
南宫月这?才起?身,“心满意足”道,“我就知道慕卿也愿意。这?道点心先放这?里吧,我手里有道折子,需要急发尚书台,眼下齐公公不?在,慕卿,你可愿意为?寡人跑一趟?”
“臣,遵旨。”慕凌风这?次回答得倒是快。
南宫月从书案后面抽出一道火漆折子递到?慕凌风手里,“寡人已经和?尚书令说过,今后你就留在尚书台,是宣德殿的侍书,尚书台一应奏折都经你的手,你可要仔细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寡人相信慕卿。”
看着?慕凌风走远,招来暗卫统领,令其安排人盯住慕凌风的一举一动。
暗卫统领领命后,犹豫了一下禀报道,“陛下,明日寿宴,前?朝和?后宫同?时举行大宴,届时恐有宵小作乱,臣想从暗卫营中调派一批人,以防不?测。”
“不?用,一切照旧,寡人就等着?他们?乱。”
南宫月淡定?说完,郑重其事吩咐,“明日只需依计行事,如没有危及寡人性命,不?可动手,不?可现身,只管盯紧那几人即可。”
暗卫统领走后,南宫月看了眼天色,焦急地踱步。
远远见到?齐公公回来,眼前?一亮。
齐公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启禀陛下,昨日摄政王出宫,天刚亮才回来,只来得及换了身衣服,便去了永定?门?,和?陛下一起?接瑶华公主。”
南宫月吸了一口气,她果然没猜错,赵宴礼确实一晚上没睡。
“摄政王现在在哪?做什么?”南宫月问。
“在永定?门?接完瑶华公主后,摄政王直接出宫去了北军大营,今日最后一批北军入京中大营,摄政王现在应该是在整肃大军,论功行赏,犒劳大军吧。”
大军凯旋理应犒劳大军,抚恤阵亡军士,可国库没钱,明日寿宴还是走的南宫月的私库,这?犒劳大军的粮饷哪里来的?
南宫月看了一眼书案,她并没有收到?拨款的条陈啊?赵宴礼拿什么犒赏军士?
北军,那可是父皇留给她的亲军。她是不?是应该亲自走一趟大营?瞧一瞧,跟着?赵宴礼的军队,到?现在还是不?是她的亲军了?
“来人,备马!”
与其在此胡思乱想,不?如亲自看看赵宴礼在搞什么名堂……
试探
南宫月带着韩烨和一队黑甲军,轻车简从,日暮时分到达了北军大营。
她年?少时曾随父皇来过一次,那时候她觉得坐了好久的马车才到,如今长大再?来,骑马飞奔也不过两个时辰。
那次父皇为何要带她来,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仗着父皇的骄纵,在军营里到处乱跑,校场上?纵横交错着训练的士兵,拿着长矛盾牌互相攻伐,还有个特?别好看的小?哥哥,大冬天?赤着上?身,拿着一把大刀站在擂台上与人对决。
对决十分激烈,对方?魁梧高大,小?哥哥却很瘦弱,力量悬殊太大,小哥哥很快招架不住,被打得伤痕累累。
她在一旁看得泪眼汪汪,捂着眼睛不敢看。最后一片欢呼声中,小?哥哥居然利用身体的灵巧,赢了大块头。
后来她同父皇走的时候,便带走了那个漂亮小?哥哥,她坐着马车扒着窗户,一直朝后面看那个跟在銮驾后面的哥哥。
父皇笑着揶揄她,“宫里已经有个凌哥哥了,还想再?要一个吗?总不能见到好看的哥哥都要带去皇宫吧。”
她当即撇了撇嘴,“这个哥哥比陵哥哥好看,等我长大了,我要让这个哥哥教我骑射,我也就能替父皇上?阵杀敌了。”
那时候,大雍和西戎战事刚起,她这个贴心小?棉袄如此说?法,博得父皇哈哈大笑。
“何人闯营?”守营士兵站在门楼上?拿着弓箭对准了他们,同时一支利箭射向地面进行威慑。
“口令!印信!”
南宫月给?韩烨使了个眼色,她并未准备大张旗鼓来大营查勘,还是不暴露身份才好。
“羽林卫郎中将韩烨,奉陛下口谕,求见摄政王。”韩烨说?着将一块令牌射向门楼。
士兵取下令牌匆匆而去,一盏茶的工夫又匆匆而来,将令牌恭敬地交到韩烨手?中,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韩中将,摄政王殿下不在营中,还请回吧。”
南宫月垂眸沉思,摄政王不在营中,这明显是一句谎话。
韩烨接过令牌挂在腰间,正想调转马头回去,就听到南宫月喝了一声,
“站住,开门!”
南宫月骑马缓缓上?前,脸上?无半分表情,双眼透着睥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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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寂,一身玄色镶金盔甲风姿烈烈,满身俱是荒芜肃杀之气?。
她翻身下马,身后黑甲军士,跟着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威严肃穆。
威压的气?势立刻震慑住了士兵,他双目圆瞪,下意识拿起了手?中的利刃。
南宫月拿出一枚金色弯月令牌在士兵面前一晃,沉声吩咐,“开门!”
这时从门楼下奔出几个守门小?将,待看清楚令牌后,慌忙下跪。
南宫月收起令牌,在小?将的惊慌中直直往里走,小?将刚要喊出声,就被黑甲军制服了。
天?暗下来,四周燃起了火把,不远处有喧嚣声,像是在喝酒。
越往前走,声音越大。
“什么人?”忽然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迎面走了上?来。
南宫月站定,从进门到现在被人发?现,时间极短,北军的警觉性还是不错的。
“住手?!”
士兵正要上?前排查,忽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士兵分列开,里面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留着短须的军士。
“太尉长史韩翼见过陛下。”
韩翼就是当初在大殿上?据理力争,为北疆大军筹措粮草愤愤不平的大臣。
他姓韩,其实是大舅舅韩征卫本家?旁支的人,凭借一身本事从军,渐渐崭露头角,后被摄政王提拔成了太尉长史。
大雍太尉之职,是由摄政王代之。即便没?有兵符,赵宴礼一样有兵权。
父皇曾对她说?,太尉权势过重,必须抓在手?中。赵宴礼摄政还要掌兵权,难怪朝中上?下都在看他何时能反。
南宫月也在等,如今西戎北越已平,大雍休养生息五年?,就能繁荣昌盛起来,他难道不想自己?亲手?施展抱负?
能尝过权利的滋味后,还能放弃的,那是圣人,可不是赵宴礼。
这几年?,南宫月利用尚书?台已经慢慢架空了萧丞相的职权,而太尉之职,自先帝起就开始有意识分化,到了南宫月这里,这个职位几乎不常用了,下一步直接废掉这个职位就好,军权,还是应该掌握在帝王手?里。
“韩大人,赵宴礼呢?”
南宫月直截了当,赵宴礼的长史在这里,他必定也在。
韩翼头一低,陛下这语气?……
“启禀陛下,摄政王他,他身体抱恙,所以才没?有……”
南宫月听韩翼吞吞吐吐,心中越发?笃定赵晏礼有事,分开众人快步朝中堂而去。
刚刚是不在军营中,现在是身体抱恙,这是干什么?当真不在,还是在做不可告人之事?
韩翼慌忙跟上?,解释道:“刚刚臣听到门将禀报,并不是不想放韩中将人进来,是摄政王真的身体抱恙,还在昏睡着。”
南宫月脚步一顿,猛然回头,看着韩翼的眼睛,“昏睡?怎么回事?”
韩翼道,“昨夜在城外发?现一股流民?很是可疑,追查下去发?现和西戎有关?,王爷带人击杀,不幸中了埋伏,折损了一百多人,才将那伙人抓住。”
竟然是这样,难怪赵宴礼早上?看着疲乏不已,手?上?血肉模糊的,可他为何不说?呢?
对了,她没?有给?他机会说?,瑶华公主回宫的仪式走完,她就走了,走前都没?有看他一眼。
或许她回头望他一眼,他叫住她,她就能知道。
他没?有叫,她没?有回头。
南宫月心中一软,赵宴礼从不喊疼,即便是叫住她,顶多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发?现了西戎残部,已经全部拿下了等语,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南宫月疑虑,“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昏睡了多长时间了?军医怎么说??”
“午后开始昏睡的,军医说?以前的旧伤没?有养好,昨夜鏖战一夜,又忧思过甚才会累倒。”
“旧伤复发?了?”南宫月追问,累倒还好,旧伤复发?就糟了。
“军医说?先缓缓就好,让王爷少思少忧。”韩翼说?着望向前面的门扉,摄政王此时就在里面安睡,军医还有句话,王爷不让对外说?。
军医说?王爷的身子早在雪山的时候就内损严重,是强撑着一口气?才回的京都。
回来后本以为能好好休养,又接连受了两次伤,昨夜也是伤痕累累才回来的,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宫里,所以,上?午在地牢审讯西戎人的时候,突然吐血昏迷了。
南宫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扇门,吱呀一声,门忽然开了,章武一身疲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开门,忽然看到了一队黑甲卫和前面肃然而立的南宫月,他精神一振,眸中闪过惊喜,急忙上?前两步就要行礼。
南宫月及时打断了他,没?让他出声,轻声问:“王爷还没?醒吗?”
章武犹豫一瞬答道:“还没?。”
南宫月越过他直接进了屋。
章武犹犹豫豫看着南宫月的背影,心里其实想说?王爷看着快醒了,他才准备去膳房拿些吃食,再?请军医过来一趟的。
既然陛下来了,那王爷应该马上?就能好,他也就跟着开心。
扭头看韩烨也要跟着进去,他急忙伸手?拦住。
“王爷还未醒,还请韩中将在外候着。”
章武才不想有人这时候打扰主子和陛下的相处。
韩翼从旁道,“贤侄不如跟我去前面叙叙旧,陛下在这里你就放心吧,再?没?有比北军大营更安全的地方?了。”
韩烨假装为难,半推半就跟着韩翼离开了。出宫时,陛下就交代他,这次来北军大营就要做陛下的眼睛,要将军营的一切摸清楚。
……
屋内燃着几根蜡烛,模模糊糊能分辨出大概布置。
厅堂中央空地上?是一张硕大的沙盘,里面星罗棋布城池、湖泊和河流,其上?标注着大雍各个隘口。
西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旁边一排是书?架,上?面书?简塞得满满当当。
南宫月进来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目光扫视一圈,定在内堂一侧简易的床榻上?。
床榻四周空空如也,没?有帷幕和帘帐,一旁木施上?挂着一副盔甲,泛着寒光。
榻上?的人,睡姿很好,规规矩矩安安静静,身上?盖着一条虎皮毯子,双手?交叠在胸前。
南宫月慢慢靠近,坐在了榻边,看着他沉静的脸发?呆。
他墨发?披散在枕上?,唇色微微发?白,眉头轻蹙着,眼球在眼皮下滚动,神色不安的样子,好似做着可怕的梦。
手?上?缠着绷带,盖住了伤口,南宫月轻轻执起,却不小?心按住了伤处,他嘴里无意识呜了一声。
南宫月急忙往他脸上?瞧,见人未醒,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解开绷带,查看被她咬了一口的地方?,发?现上?面红肿一片,早就没?了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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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月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淡淡的疼。
午时看到慕凌风那道藕丝糕后,她满脑子都是赵晏礼。
想他早上?那个苍白无力的脸,想他曾经给?她夹的甜藕,想他命人给?她熬了三个时辰的药膳粥,想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想他淡淡地笑。
她推掉了晚上?同瑶华公主一同用膳的邀请,将需要批阅的奏章堆在书?案上?,明日太皇太后寿宴的杂事也一并推给?了大长公主,不管不顾,骑马就来了军营。
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庄玄素说?的话,她说?不知道心悦不心悦韩非离,但她会吃的东西时候想着他,走在园子里的时候想着他,有时候听到男子的声音也会想起他。
南宫月如今的样子,可不是和庄玄素一样,难道她真的对赵宴礼动情了?
将慕凌风召进宫,想要确认自己?的心意,还是想气?赵宴礼,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她只知道抱着慕凌风时,想着的是赵宴礼,她说?不想当帝王,只想风花雪月的话,也是想对赵宴礼说?的。
母后说?,帝王没?有心,不能动心,不能动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不想动情,也不想动心,可那人是赵宴礼啊。
昨日还在灵前发?狠不要他,今天?又忍不住想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就连生气?,都是因为他。
现在,她又开始心疼他。
南宫月眼中闪着水光,抬眸看着赵宴礼的俊彦,看他嘴角那处已经结痂的伤口。
然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沉迷他的美色,都是假象,都是假的。
他赵宴礼有红颜知己?仙玉琼,有对他痴心一片的慕三小?姐,有和他差点拜堂成亲的北越公主,还有一个关?系暧昧的瑶华公主。
他大权在握,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废掉她易如反掌,却在她面前处处迁就忍让,忠心护主的模样,让她产生错觉,生出妄念。
大长公主说?可以诱服他,可以睡服他,她顺势而为的心,多少是虚心假意,多少是真心付出,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诱惑,不需要动心,一旦动心,就会冲动行事,适得其反。
难道是她动了心,才迟迟不知道她是否诱惑了他?
不行,她怎么能在不确定诱服他之前,先动心呢?这是兵家?大忌!
帝王动心就有了软肋,她南宫月不想要这个软肋。况且赵家?功高盖主,早就有了反意。
喜欢,在帝王眼里,不值一提。
忽然之间,南宫月心硬如铁,既然她能动心,也能扼杀掉,将赵宴礼的兵符拿到手?,就将他远远地打发?走,眼不见为净。
或者来个釜底抽薪,杀了他!
想到这里,南宫月摸向衣袖中随身携带的匕首,这时,手?腕突然被握住,一股大力将她扭转到床榻上?,赵宴礼高大的身躯覆上?来,将她的手?脚全部压住。
一瞬间本能的攻击姿势,即便是在睡梦中,赵宴礼都能察觉到危险。
南宫月心中惊涛骇浪,赵宴礼的警觉性如此之高,她只是在脑海中想要杀他而已,匕首都没?有出鞘,就被他制服了。
“南宫月?”
赵宴礼将人压在床上?,迷离着眼睛盯着身下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醒着。
他慢慢松了力道,却将威压的姿势改成了搂抱,身子不自觉靠近,低头埋在她脖颈处,微哑着声音说?:“我定是又做梦了,般般,是你吗?不,是陛下,你不让我叫你般般了。”
“般般这个小?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那时候你还是小?小?的一团,长得像是画中的仙童,般般入画,就是这么来的,先帝还夸我取得好,可你为何不让我这么叫了呢?”
“般般,般般,你是我的般般啊!”
南宫月睁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她的小?字是赵宴礼取的?她第一次听说?。
赵宴礼这是在向她撒娇吗?什么是他的般般,给?她取个小?字,怎么就成了他的了。
他是不是还没?有清醒?是不是以为还在睡梦中?否则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们之间除了政事,好像没?有说?过别的话吧?
不对,这是……赵宴礼喜欢她?
南宫月不确定,忽然对这个认知手?足无措起来,不会吧?
不,赵宴礼一定有所图谋。
那他图谋什么呢?图谋南宫家?的江山吗?她手?上?最大的好处,不就是大雍的江山吗?
是了,如果谋朝篡位,他师出无名,会被天?下人唾弃,说?他皇位来路不正,除非说?她这个国君无德无能……他顺势推翻她,他会是这么想的吗?
南宫月脑子突突地疼,母后说?得对,动了心,动了情,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赵宴礼的意图,她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赵宴礼,我不是你的般般,你再?好好看看?”
南宫月眼睛一闭,推了推赵宴礼,不管了,趁着他没?有清醒,先诈一诈他。
赵宴礼抬头,伸手?抚摸上?她的脸,慢慢靠近道:“好的,我的公主殿下。”
什么公主殿下啊?!赵宴礼你把我当成谁了?
南宫月刚想发?作,猝不及防被赵宴礼吻住。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犹如排山倒海之势,瞬间淹没?了南宫月。
她只来得及呜呜两声,就没?了力气?,随即一点一点沉溺其中。
她喜欢他的吻,喜欢他甜蜜的掠夺。早在满春楼那次,她就喜欢上?了他的唇,尽管她咬了他一口,可她还是沉溺在他的吻里。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到了从满春楼回来那次。赵宴礼抱着她放在了龙床上?,她迷迷糊糊地醒了,然后拽着他的宫绦不让他走,撒着娇非要让他陪着。
他不肯,她就拽着宫绦将人压在龙床上?,就像赵宴礼现在这样,欺身上?来,含着他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嘴,吻得停不下来。
原来,即便是在沉醉中,她依然喜欢亲近赵宴礼,不抗拒他的亲吻,不抗拒他的怀抱。
不知不自觉中,她对赵宴礼的心意,已经如此多了吗?叫她怎么割舍得下?
“赵宴礼!”南宫月将还在昏睡中的男人推开,拍了拍他的脸,“你醒醒。”
赵宴礼被推得一怔,坐了起来,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道:“陛下?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月起身,抹了抹嘴唇,“你真醒了?”
赵宴礼不明所以,下意识摸了摸唇,他怎么觉得刚刚在亲南宫月呢?随即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窗外面漆黑的天?。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陛下怎么来了大营?”
南宫月盯着他看,发?现他刚刚睡醒的样子,懵懵懂懂的十分可爱,这哪里还是英明神武杀伐决断的摄政王殿下啊?
这分明是刚从狗窝里睁开双眼,迷迷糊糊东张西望,四处乱嗅寻找食物的细犬,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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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很好骗,拿根骨头就能哄走的那种。
南宫月心软得一塌糊涂,这要是打晕带回去,她会吻到他醒为止。
“你不记得了吗?你刚刚做了什么?你当真不记得了?”她试探着问。
“我做什么了?”
赵宴礼顺口就答,说?完猛然发?现南宫月的唇色发?红,梦里他将人压在身下吻的画面闪现在眼前,那个不是梦吗?
南宫月凑近,毫无防备地吻住了赵宴礼的唇。
赵宴礼身子僵住,手?指情不自禁地卷起,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胸膛跟着起伏,心跳忽然加快,耳根迅速灼热起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叫嚣,“南宫月主动亲了我,是她主动亲我的……”
他想昭告全天?下,他想说?南宫月是他的人,谁也别想觊觎!
这个吻很轻,稍作停留就离开了。
“刚刚你就是在做这个。”南宫月说?。
赵宴礼舔了一下嘴唇,眼睛望着南宫月的唇,移不开眼睛。
一个念头突然冲了上?来,他顺从自己?的欲望,大手?扣住了南宫月的脖子,将她抵在大床上?,翻身压在她身上?,让刚刚那个梦境,变成了现实。
许久之后,赵宴礼喘着气?,将南宫月搂在怀里,顺着她的头发?,沙哑着声音问,“陛下喝酒了吗?”
“没?有。”南宫月懒洋洋地答。
“那就好,陛下今日没?喝酒,臣也没?有喝酒,既然清醒着,陛下你要对臣负责,臣已经被陛下轻薄了好几次,陛下总要给?臣一个说?法。”
“那爱卿要什么说?法?”
“臣想要什么陛下都答应吗?”
“只能有一个要求。”
“臣不想陛下立慕凌风为凤君,他配不上?你。”
“就这一个要求?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了。”再?有,下次陛下轻薄我的时候,再?提。
“好,寡人答应你。”
“般般,我以后还能叫你般般吗?”
“不准你在人前这么叫我。”
“臣,遵旨。”
……
“般般~”
“嗯。”
“般般~”
“我在呢。”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室旖旎,南宫月急忙起身,赵宴礼随后跟着下榻。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韩烨在门外催促道。
南宫月未理会,伸开双臂让赵宴礼服侍着将衣服穿戴整齐,末了,踮起脚尖亲了亲赵宴礼的嘴角,小?声道:“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直到看到厅堂中央那个沙盘时,猛然醒悟过来,她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能走,赵宴礼又给?她使了美男计,她该死的没?有抵抗住。
赵宴礼眼眸一闪,“陛下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臣的吗?没?有别的吗?”
南宫月回眸,“哦,还有,北军的兵符,爱卿是不是该交还给?寡人了。”
赵宴礼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
要糖
夜阑人静,烛火幽微。
玄色镶金盔甲映着烛光发出莹莹金光,南宫月立在中央,英姿飒飒,眉眼凌厉,目光如炬地望着赵宴礼,浑身充斥着如山般的沉稳和坚毅。
和刚刚在床榻上那个意乱情迷的样?子,截然?不同。
赵宴礼一颗心沉了又沉,陛下她竟然?是为了兵符,才会如此这般的?
她将他看作什么了?利益的交换体?还是一时情动?的玩物?
情动??陛下怎么会情动?!帝王之家都是铁石心肠,没有心。南宫月更是捂不热的石头,喂不饱的狼崽子。
可笑自己前一刻还以为得到了她,欢欣雀跃得像个傻子。殊不知,这就是她的圈套,拿自己当饵,南宫月你怎么敢呢?
这是自己对她还有用,她可以如此这般引诱,如果换作别人,对她有利,她是不是也会这般做。
那?对慕凌风呢?明知道晋国公府所图非小,她还敢将人弄进宫里,也是存了这份心思吗?难道她觉得凭借美色就能诱服住慕凌风,让他一心一意对她吗?
赵宴礼深吸一口气,“陛下刚刚答应臣的事情,还算数吗?”不立慕凌风当凤君的话?,还算不算了?
说完,他紧紧盯着南宫月,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看着她突然?垂眸,看着她咬着唇,看着她似乎在挣扎,看着她左右为难……
南宫月她犹豫了,她刚刚还在榻上答应过他的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变卦了。
原来,就算是在意乱情迷那?样?的情况下,她答应的事都不是真心实意,她南宫月自始至终都带着目的而?来,而?他还傻傻地以为她开窍了,动?心了,开始在意他了……
罢了,哪怕她假意喜欢,他也能麻痹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甚至满是欢愉。
“臣知道了,陛下稍候,臣去去就回。”
有些?话?,还是不要听?得好,没有听?到,就还能继续欺骗自己。
南宫月看着赵宴礼突然?变得异常冷漠的脸,垂眸不语。刚刚答应过他的话?,还算不算数呢?她答应他什么了?不立慕凌风为凤君的话?,还是不准他叫她般般的话??
慕凌风留在身边还有用,会不会被立为凤君,她真没有想好,如果有必要需要靠立凤君连根拔起?慕家的话?,她不会吝啬给他们一些?甜头麻痹他们。
可刚刚,赵宴礼似乎不高兴了呢,又?开始给他摆脸色了,寡人不吃你那?一套。
赵宴礼匆匆出?去了,南宫月转身去看向西墙上挂着的兵器。
大门?洞开,门?外?站着好些?军士,章武随后走了进来,捧着热茶放在了一旁的书案上。
南宫月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些?兵器怎么挂在了这里?有什么深意?”
章武走上前,“回陛下,这些?都是王爷用过的兵刃,属下也不知什么深意。”
“这些?都是他用过的?这把?八斩刀也是?还有这个钩镰枪?”
“是的,王爷最开始用的就是这把?钩镰枪,”章武说着走上前,随后指着八斩刀道,“这把?是王爷用的第二把?,陛下你看,还有这把?雁翎刀,刀刃已经卷曲了,这把?刀就是王爷十五岁那?年,用它杀了西戎王。”
章武指着一把?把?刀枪,细数赵宴礼战无不胜的丰功伟绩,南宫月眸光微动?,落在了一把?不起?眼的环首刀上。
环首刀普通到军营士兵人手一把?,赵宴礼却将这把?普通的刀放在首位,是想说他从普通士兵做起?的吗?是惊醒自己,还是激励自己往上爬?
章武很有眼色,见南宫月一直朝环首刀看,便摘了下来,拔出?刀鞘,只有一截刀身,竟然?是个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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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把?断刀,是王爷少时在军营与人对决时,被对方斩断的。那?时候王爷年纪小,身量不足,对方却是军营中赫赫有名的大块头,身形高大力气十足。那?次先帝正好来了军营,在擂台上给王爷加油打气,王爷就凭借这把?断刀,战胜了大块头,也因此得了陛下赏识……”
断刀,身材魁梧的大块头,瘦弱的少年,怎么和印象中那?个光着上身与大块头对决的小哥哥对上了,那?次父皇也来了,难道那?个好看的小哥哥是赵宴礼?
南宫月伸手拿起?那?把?环首刀,入手有点重,凭着记忆挥舞了两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小哥哥的模样?了,只觉得他很好看,比慕凌风还好看。
算算年纪,倒真有可能是赵宴礼,放眼整个京都,比慕凌风好看的少年郎君,也没有几个,赵宴礼就是其中一位。
她那?时候还说让那?个小哥哥教授她骑射功夫,后来,赵宴礼当了他的骑射师傅,这一切是巧合吗?
这时厅堂里走进来几个将领,端正肃穆朝南宫月见礼。
“属下见过陛下。”
他们整齐划一,恭恭敬敬,行的是军礼。
南宫月将断刀交给章武,走上前束手还了一个军礼,“诸位辛苦了。”
“这是属下应当做的。”
赵宴礼这时才返回来,他换了一套黑色常服,没有同其他将领一样?穿着盔甲战衣。
身后跟着四名士兵,抬着两只大箱子,嘭的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
闲杂人等全部退下,韩翼和韩烨也被请了进来,关?上了门?,外?面黑甲卫把?守,一时寂然?无声?。
南宫月瞟了一眼韩烨,见他也一脸茫然?,随即皱了皱眉头,赵宴礼这是想干什么?
赵宴礼向南宫月恭敬行礼,请她上首就座,然?后指着那?两口大箱子说,“陛下,这里装着的是为我大雍战死沙场将士的名簿,今日带他们来一起?来觐见陛下,也不枉他们为大雍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效忠一场。”
南宫月急忙肃立,朝着木箱施礼,“诸位为我大雍鞠躬尽瘁,寡人定当厚赏家人,照顾好妻儿老小。”
然?后起?身,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几位将领,“还有一些?受伤的军士,老弱残兵一并登记造册,务必将抚恤发放到他们手中,问其家中困难,一并上报,由朝中调度解决,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陛下仁厚,属下谢过陛下。”
赵宴礼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下面的军士开始一一介绍,
“这位是中垒校尉唐山,坐镇北军,负责北军一应调度;这位是都尉梁子平,这次随大军出?征北越,斩杀敌人二百三十一人,身中三刀,这位是校尉雷博超,击杀北越大将军摩多时,身中两箭奔袭百里,亲手斩杀了摩多;这位是……”
南宫月一边听?,一边记,不自觉走到了赵宴礼身边,拿余光偷偷看他,他一脸庄重,竟是毫不保留地将北军干将全部介绍给了她。
其实这些?人,他们的丰功伟绩,家世门?第,她早就烂熟于心,就是为了将来她能掌握北军时,能够得心应手,能在诸多老将面前不露怯。
“陛下,他们都是北军的心腹要职,对大雍忠心耿耿,还望陛下善待之。”
南宫月刚想点头,忽然?一怔,赵宴礼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赵宴礼说完,衣摆撩起?双膝下跪,以虔诚之姿,从怀里拿出?虎符,双手高举过顶,声?音铿锵有力,
“陛下,属下幸不辱命,历经两载,北越战事已毕,北越王庭被灭,凌渡关?也已收复,属下交还兵符,往后北军一应调度,均有陛下裁夺。”
南宫月暗暗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一众将士,一双双目光也望向了她,又?望向了跪在地上的赵宴礼。
这竟然?是当众交还兵符,郑重其事,当着所有将领的面。
赵宴礼这是,这是以退为进?他和众多将士出?生入死,早就休戚与共,有过过命的交情,忽然?交出?兵权,其他将军怎么想?
不服,不满,不忿!
她一个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女娃娃,凭什么要统领三十万大军,凭什么凌驾于赫赫战功的摄政王之上。
如果换作是南宫月为将,她也会如此想,为摄政王不值,为摄政王不平。
可世上哪有公平,她南宫月就要夺了他的权,斩了他的翅膀,囚他在身边。
若无衷心,必杀之!
赵宴礼好一招以退为进,真不愧是智计无双的草原狼,可她南宫月偏偏不是小白?兔,这招对她没用。
她心安理得地将虎符拿在手中摩挲,良久无言。
赵宴礼未起?身,而?是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韩翼。
韩翼这才反应过来,高喊了一声?,“臣等定当誓死守卫大雍,守护陛下。”
众人闻言齐齐下跪,“臣等定当誓死守卫大雍,守护陛下。”
南宫月的眸光扫过众人,最后定在赵宴礼身上,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
夜色融融,寂静的官道上,忽然?疾驰两队人马,又?呼啸着疾驰而?过。
赵宴礼骑马跟在南宫月身后,护送她回宫,北军的事情已经交接,兵符也已归还南宫月,下一步,陛下是不是就要夺了他的政权?
要他归还兵符,不惜以身为诱,那?政权呢?什么时候撤去他摄政之权?
或者等她大婚之后,以亲政为由,直接下御令?
陛下大婚,会不会还是定在明年五月,和慕凌风?
上一世南宫月和慕凌风大婚,普天同庆,他在北越的地牢里,居然?也能收到他们的喜糖喜饼……
北风呼啸着刮到脸上,刮到心上。
他明知道南宫月的喜欢带着刻意,可他还是忍不住心动?,明知道她所有的亲近,都是一步步刺向他的刀,可他还是忍不住贪图那?片刻的欢愉。
他想看她笑,想看她在怀里撒娇,想为她荡平敌寇,想还她一个盛世江山。
她想要兵符,他给。她想要的,他都愿意给。
可不可以回头看他一眼,纯粹的一眼,不夹杂着朝堂权利,不夹杂任何目的,哪怕是为了他的美色也好。
如果假装喜欢,就假装到底不好吗?他情愿被她骗一辈子,只要她不说,他就可以永远欺骗自己。
南宫月恍恍惚惚离开了北军大营,收获颇丰,不仅收回了兵符,还和北军守将逐个见了面。
赵宴礼竟然?毫不保留,难道这真的如大长公主?所言,在床上让他臣服?如果先前他们没有缠绵,他会给吗?
赵宴礼如此痛快实属意外?,还有,她在榻上许他一个要求,他提的竟然?是不许她立慕凌风为凤君,他既然?这么在意凤君的人选,为何不干脆要求他来当凤君?
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愿意当凤君!
自己不愿意做凤君,还不让别人做,他这是不想让她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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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政?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摄政,一直把?持朝堂,一直将她掌握在手中。
他当真是,狼子野心名不虚传!
南宫月腹腔内一阵翻江倒海,她立刻勒马停下来,捂着腹部压下了身子。
韩烨急忙将她扶下马,搀着她到路边休息。
南宫月腹痛难忍,弯着腰,扶着一棵小树,在路边干呕起?来。
一刻钟后,她脸色惨白?,冒着虚汗,拿着帕子捂着嘴,忍着一阵阵想要干呕的冲动?,浑身无力地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她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她没有吃别的东西,也没有喝北军上的茶,应该不是中毒,可她现在浑身无力,恶心干呕,又?像是中毒了。
“陛下怎么了?”
赵宴礼追上来,关?切地问。
南宫月捂着嘴,无力地摆摆手。
韩烨担忧道:“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恶心干呕起?来,要不要宣太医来?”
恶心?干呕?这是什么!赵宴礼忽然?不淡定了。
不能胡思乱想,陛下应该还没有和别人单独相处过。
不对,上个月,陛下单独召了慕凌风去了上林苑,他们待到了天黑才回来……
赵宴礼蹲跪在南宫月身边,拉着她的手,声?音里都在颤抖,“除了恶心和干呕,还有哪里不舒服?”
南宫月无力地摇了摇头,虚弱地倒进了赵宴礼怀里。
赵宴礼吓了一跳,急忙吩咐手下的人全部退后。
“小王叔,我好难受,我这是怎么了?中毒了吗?”
“别,别瞎想。你……你有没有和别……”
赵宴礼将她揽进怀里,想要问的话?,艰难地问不出?口。
韩烨见此情景,焦急地说,“不如臣现在就去将太医令拉过来。”
“不可!”赵宴礼立刻喝止。
如果真的是他想得那?样?,是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难怪南宫月知道慕凌风有了异心,也要将他召进宫里。
慕凌风他怎么敢呢!他要杀了他,回宫就要杀了他!
“那?怎么办?”韩烨焦急道,“臣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医馆。”
韩烨也不待他们允准,骑着马就走了。
赵宴礼眼神暗淡,将南宫月搂紧,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南宫月,你再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什么!”
颇有种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感觉,“你想想这个恶心干呕,一般都是什么症状的人,才会有的?”
“什么什么人?”南宫月迷茫,“我什么都没有做啊?不是中毒还会是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怀上小娃娃吗?”
说完一怔,抬头看到赵宴礼严肃的脸,又?看了一眼退得远远的手下,后知后觉是什么以后,惊恐道:“不会吧?不会这么快吧?”
赵宴礼立刻捂住了她的嘴,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小点声?,想起?来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和谁?”
“和谁?”南宫月更加迷茫了,“不是刚刚吗?我这还没有回宫呢?”
赵宴礼直接听?不懂了,哄着她问:“你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知道啊,”南宫月小声?道,“不就是刚刚在你的榻上吗?我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了啊?”
赵宴礼:“……”
他心里又?气又?想笑,将人慢慢裹进了怀里,哄着她,“除了这次,还有吗?和别的人呢?”
“还有。”南宫月闷着声?音小声?回了一句。
赵宴礼心一紧,“还有?”
“嗯,还有满春楼那?次,也是和你在一起?。”
赵宴礼的心都化了,他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南宫月还没有别人,难过的是她还没有开窍。
回宫一定找个教习嬷嬷,好好教教她,太皇太后忙着争权逐利,竟将她忽略至此。
“没事,你也没有小娃娃,可能有了胃恙,待回宫让太医令好好看。”
“那?你刚刚为什么那?么问?”
“我……”赵宴礼哑住了。
“好啊,你不相信我。”
南宫月生气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就想走。
赵宴礼一把?搂住她,“是我的错,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
经过这一折腾,待回到宫中,已是深夜。
太医令把?脉以后,劝南宫月按时用膳,又?开了一些?药膳的方子就退下了。
夜深人静,赵宴礼仍旧待在凤栖宫,坐在床边喂南宫月吃药。
“太苦了,寡人能不能不吃。”
“不能,良药苦口利于病,谁让你不好好吃饭的,吃完药,可以吃糖。”
“赵宴礼,你哄孩子呢?”
南宫月一边嫌药苦,一边端着碗喝完了,然?后伸手要糖。
赵宴礼摸了摸身上,还真没有,就在她手上拍了一下。
南宫月噘嘴,“你个大骗子,说好的糖呢?你……呜呜……呜……”
埋怨的话?,被赵宴礼吞进了肚子里。
南宫月被吻得软在大迎枕上,双手不自觉搂住了赵宴礼的腰。
“嘴里还苦吗?”赵宴礼放开她,看着她红着双颊,迷蒙着眼睛问道。
“嗯?还苦,我还想要。”
听?着她撒娇的语气,赵宴礼心中无比畅快,抵着她吻得更深。
更鼓声?响起?,赵宴礼起?身要走,南宫月搂着他的腰,依依不舍地问,“小王叔,你喜欢小娃娃吗?我们这样?,我会不会很快就有小娃娃?”
赵宴礼无奈,忍着羞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还要脱了衣服才能有娃娃啊?那?为何还要记着日子?”南宫月似懂非懂,然?后恍然?大悟道:“是为了区分小娃娃的爹爹是谁,对吗?要不然?不知道……”
“南宫月!”
赵宴礼咬了咬后槽牙,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水润的眼睛,“你想有几个夫君?还要费心记日子,区分小娃娃的爹?”
“我不是应该有一君两卿四选侍吗?”南宫月认真道。
赵宴礼无奈,怎么之前同她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白?说了?
“可我只想要一个。”赵宴礼道。
“嗯嗯,小王叔你走吧。寡人要睡觉。”
赵宴礼被推了一个趔趄,跌下了龙床。
不是,他说错话?了吗?小丫头越来越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不理人了。
赵宴礼无奈,看着南宫月很快睡过去,给她掖了掖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佯装熟睡的南宫月忽然?睁开了眼睛,她是忽然?收到了暗卫的消息,才打发走赵宴礼的。
她起?身绕过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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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来到暖阁。
暗卫统领一身黑衣恭敬行礼,“陛下,风华宫中有异动?,北越公主?刚刚在永安门?门?口,假装偶遇摄政王,然?后以瑶华公主?生病为由,邀摄政王去风华宫,摄政王拒绝了,安排了太医前去。”
南宫月点头,“谁的主?使?”
耶律婧只带了一个丫鬟进宫,如今在后宫行走,没有人通风报信,她不会知道赵宴礼进宫了。
“是瑶华公主?,瑶华公主?进宫后,就一直留意重华宫的动?静,知道摄政王进了凤栖宫。”
“瑶华公主?和北越公主?的关?系如何?”
“回陛下,入宫以后,北越公主?都在做低伏小,瑶华公主?都在寝宫,属下看不出?两人相处如何。”
南宫月陷入沉思,瑶华公主?当真是想促成耶律婧和赵宴礼吗?在永定门?的时候,她又?是一副和赵宴礼很熟稔的样?子,她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公主?吗?
北越几年,真的能使人性情大变吗?
“宁寿宫那?边呢?什么动?静?”
“太皇太后午后见了丞相夫人田氏,晚膳过后,给瑶华公主?拨了几个人去,后宫中还有部分内侍,走动?频繁。”
“今日寡人收回兵符的消息,是几时传回宫里的?”
“戌时三刻传到了宁寿宫,亥时初官署区也得了消息。”
南宫月心里计算着消息传递的时辰,估算着这中间可能出?现的偏差,宁寿宫的消息果然?最快,这就意味着明日她要更快一步,提前换掉宁寿宫的消息才行。
暗卫统领又?道:“陛下,您忽然?生了胃恙的消息,需要传出?去吗?”
“传,即刻传出?去,然?后盯着侍酒的内侍,盯紧被调换的人。”
“属下明白?。”
“还有,将摄政王在凤栖宫待到深夜的消息一并传出?去。明日刺杀将计就计,如果能一并除了赵宴礼,不要手软。”
南宫月重新?回到寝宫,蜷缩在龙床一角,捂着腰腹,摸出?那?柄鎏金镶玉的匕首,慢慢抱在怀中,喃喃道:“赵宴礼,别怪我狠心。”
真乖
腊月十二,寿宴这日,天气略显阴沉。
为了太皇太后寿宴,南宫月专门选在凤章宫举行。
凤章宫位于皇宫以西,外围筑有城垣,占地极广,雄伟华贵,跨城筑有飞阁辇道,可?从宁寿宫直达凤章宫。
太皇太后大病初愈,又久未露面,后宫中宴会一切事宜均有大长公主裁夺。
丞相?夫人田氏陪侍在太皇太后身?边,贤王妃和皇室宗亲分?列两侧,同太皇太后一起接见?三公九卿家?的夫人小?姐及特?设进宫的官眷。
南宫月则在前殿接见?夫余、乌桓、南唐、蒲甘等国的使臣,还有东陵、西戎等属地官员。
藩王无诏不得回京,但这次寿宴,南宫月听从太皇太后的意见?,下了诏书,令各地藩王入京。
除了朔州的怀德王身?体抱恙,叛乱已被降等的凉州梁郡王、益州誉郡王派了王孙外,其他藩王已经?入宫。
南宫月忍着腹痛将人见?完,就返回鸾凤阁休息,慕凌风随侍在侧。
楚瑀这时候跟了进来,看?了眼躺在暖榻上面色疲倦的女帝,又觑了一眼旁边的慕凌风,忍不住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南宫月懒洋洋睁开眼,有气无力?道:“慕卿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楚瑀一愣,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垂眸不语。
慕凌风见?状起身?,“陛下,臣去前殿看?看?药膳好了没有。”
这是避嫌,陛下虽然让他在身?边随侍,可?朝臣并不认可?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有时间慢慢图谋。
刚转身?,手却被南宫月抓住,他握了捂微凉的手,小?声道:“臣去去就回,再给?陛下拿个手炉来。”
然后在南宫月依依不舍的眼神里,离开了。
楚瑀垂眸只当没看?见?,直到慕凌风走远,才清清嗓子道:“陛下,各国史臣来大雍以来,频繁打探摄政王重伤的消息,今日陛下将他们交由摄政王,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吗?”
南宫月闭上眼睛假寐,“无妨,重要的是藩王那里,来的那几?位王叔,可?有什么异常?”
“除了打探陛下何时大婚,还有,”楚瑀一顿,看?了一眼南宫月的睡颜,接着道:“还有凤君和侍卿的人选,其他并无异动。”
“也没有和朝中大臣往来吗?可?曾去拜会过晋国公府?”
“三位藩王中,只有安王爷未去拜会,梁郡王和誉郡王的王孙昨日才进京,还没有时间走动。”
南宫月起身?,召楚瑀近前,状似亲密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多年君臣相?处,楚瑀知道这是南宫月有话要吩咐他,考虑到鸾凤阁并不像宣德殿那般安全?,便俯身?过去,只听南宫月在他耳边问,
“朝中大臣可?有非议凤君的人选?非议慕凌风的?”
楚瑀眼睛眯起,原来是问这个,他眼神瞟向门口,慕凌风并未在此。
楚瑀心思微定,回道:“有,说他优柔寡断难堪凤君大任,做陛下的侍卿尚可?,凤君就……”
“哦?楚卿也这么觉得吗?你可?是看?着寡人长大的,是我的兄长,如果是选小?妹的夫君,你可?乐见?其成?”
楚瑀诚惶诚恐地半跪在榻前,望着南宫月那双潋滟的眼睛,说道:“作为兄长,当然希望小?妹幸福,只要小?妹喜欢的都?可?以,即便是将来小?妹后悔了,或者那人欺负了小?妹,兄长拼尽全?力?也能护住小?妹。
可?陛下不是小?妹,臣怕陛下后悔,臣怕陛下受伤,臣怕没有能力?护住陛下。凤君关乎着朝局动向,关乎着未来大雍的血脉传承,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寡人知道了,你且下去吧,藩王那里你留点心,夜宴的时候,多看?着点安王。”
楚瑀走后,南宫月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平静。
她何尝不知慕凌风不合适,眼看?三月之期马上到了,今日若不能拿下萧氏,凤君人选恐怕落进萧家?之中。
慕凌风难堪凤君大任,那萧三郎萧景云更不可?以。
泱泱大雍,怎么连个家?世好,性情好,洁身?自好的郎君都?没有,还是说她南宫月无福消受?
偏偏她看?上的人,家?世显赫却有反心,性情不好,时而温柔时而冷漠,冰火两重天捉摸不透,也不洁身?自好,有红颜知己,有痴心错付,还有翘首以盼的归家?妇。
他有野心,有谋略,她近不得,远不得,可?真是消受不起。
她的凤君,应是懂她,助她,护她,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和她并肩之人。而不是猜疑,防备,迂回,算计。
处理政事已经?很累,她不想自己的枕边人,还是心怀叵测之人。
她想和自己的凤君在感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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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一点,在床榻上欢愉的时候,能够全?身?心放心交给?对方,而不是在意乱情迷时还藏着一丝防备和算计。
昨日在凤栖宫中,她和赵宴礼在一起时,突然才意识到这一点。
其实,她一开始就存了引诱的目的,设好陷阱诱他入局,却丢失了自己的心,一头栽进她自己的网里。
越挣扎,越束缚,索性剪断这张网……
她和赵宴礼,本就是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兵符在手,时机刚刚好。
思绪纷乱,伴着胃腹胀痛,南宫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清浅的脚步声传来,坐在了她的榻沿上。
南宫月以为是刚刚去给?她拿手炉的慕凌风回来了,懒懒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伸出手糯糯地说道:“快给?我暖暖。”
预想中的手炉没有放在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了起来。
南宫月一惊,睁开了眼,正好对上赵宴礼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正灼灼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她脱口而出。
赵宴礼脸色一凛,“你以为是谁?慕凌风?你们如此亲近了?”
“不是,”南宫月将手从那双大手中挣脱出来,“他说要给?我拿手炉去了。”
赵宴礼顺势靠近,俯下身?子将她半拥着圈进怀里,“胃腹还疼吗?”
“不,不疼了。”南宫月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
赵宴礼心里一惊,南宫月这是又开始躲着他了。
是了,兵符到手,她连装都?不装了。可?明明昨夜她还不是这样,就是吃完药的时候他强迫了她,可?她也顺从了啊,难道她不喜欢被那样强迫?
“真的不疼了吗?要不我给?你揉揉?”
他试探着将手放在了她小?腹间,身?下的人慌乱地躲开了。
“摄政王,你疯了,这里是鸾凤阁。”南宫月气道。
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疯了才会在这里和他纠缠。
见?赵宴礼收手,她往里面挪了挪,捂着腰腹转身?不看?他,冷冷道:“什么时辰了,宴会什么时候开始?你怎么来了这里,那些使臣呢,不管了吗?”
“臣该管吗?那是你的使臣,那是你的臣子,臣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这话不对,似乎带着气,南宫月回头,就见?赵宴礼坐在榻边,理了理云纹刺绣的衣领。
他背对她而坐,金镶玉发冠整齐地将黑发束起,发尾如瀑般披散在肩上,一身?玄色亲王礼服,腰中蹀躞带衬得他越发宽肩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