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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是想打一场剑走偏锋的破局之战,却不是要打一场无准备之仗。

当李治对上她的眼睛之时,便不难从其中看到这一点。

这其中过分炽烈的生命之火,更是让他仿佛被烫着了一般,有意避开了视线。

以至于他原本想说的,是要再将此事在军事议会上商榷一番,连带着吐蕃那头的正式进军一起敲定,却变成了这样的一句:“那好,吐蕃这一路战事我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拖到邢国公回返支援的时候。”

李清月当即大喜:“阿耶英明!”

又改口道:“不对,应该说,陛下英明!”

李治很是无语地看到,安定在说出这话的同时,便已手脚麻利地将一旁用于书写圣旨的绫锦推到了他的面前,仿佛是唯恐他会干出什么收回成命的事情。

但他也确实没有什么理由还能用于撤回方才的决定了。

李治又往面前这张尚显稚嫩的脸上看了一眼,很是不明白为何他会养出这么个女儿来。

可想想看,她此次回返长安还是先带回了个莫大的好消息,对于他稳定关中基业大有裨益,他又将本想出口的其他话给吞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让她去吧。

见李清月都给他将墨给研磨好了,他摇了摇头,落笔将这出请战决定的批复给写了下去。

不知为何,在真将其付诸笔尖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心中少了几分压力。

或许是因为,如此一来,他也不必担心因为战略上的分歧遭到皇后的责问?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李清月又道:“阿耶连这个从蜀中发兵都批准了,要不就再同意我个事吧。”

李治眉头一竖,“你还得寸进尺上了?”

“不是不是,”李清月摆手答道,“我是想说,这一路既然要胜不要败,总得确保其中的任何一环都不出纰漏。若是我在山南西道、剑南道等地遇到合适趁手的官员,能在参与作战、督办粮草之事上为我提供助力,不如准许我能将他们暂时请其离开岗位,加入到行军队伍中?”

她总不能跟李治说,她选益州进军,除了作战上确实有利于她之外,也有在亲疏远近上的考虑,谨防后路支援出现问题。

只能在这里给自己找补一二。

李治想想,最是要紧的那个决定都已下达了,这一点答应她也无妨。权当是让这一路越境吐蕃的兵马能有更大的破敌把握。

“好,准你!”——

但当这份圣旨被李清月交到武媚娘的手中过目之时,她却是当即察觉到了女儿此举之中的用意。

“唐休璟领兵攻破南山贼,手底下应当有几人可用,甚至他自己的武艺也不差,若是临时协助你作战,还能让他多得一份战功,为他本就能在年末拿到的升迁再添一笔功绩。”

李治估计都已不太在意这个检举告发废太子之人了。

毕竟,他这几年间光是和头风缠斗都已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哪还能顾得上去一一查看官员的政绩,将其中表现尤其优秀的挑选出来。

可武媚娘是对此记得很清楚的。

她还记得:“益州大都督府的属官中,在段长史提到的人里有个名叫张柬之的,说是在处理庶务、整合人手上自有一番本事,正好能如你所说,用在督办军粮之上。”

“再便是……”

“好了好了,阿娘不要揭穿我了。”李清月努力板着一张脸劝阻道。

什么提前扩大结交边境官员的范围,什么给自己的下属谋求晋升的功劳,她不知道啊。

她明明只是秉承圣意,为瓦解吐蕃攻势筹备人手而已,哪里有什么坏心眼。

武媚娘轻笑了一声,发觉在女儿站在她面前、还已拿上了那封准战的旨意之时,她原本还因与陛下争执而生出的愤懑情绪,都已暂时被抛在了脑后。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就算没有陛下的这道圣旨,我也不会让你直接以此等简陋条件出战的。”

不多找几个熟悉边地情况的官员随行,她怎么敢让阿菟就这样翻越大雪山。

“现在可不能叫简陋条件了,”李清月掰着手指给她算道,“您看,益州当地的医官对于雪岭药材和其效用更为清楚,其中驻扎时间最长的,已在那边待了四五年之久。比起孙神医对当地的了解也不会相差多少。”

“自年初,海州工匠将所有的指向罗盘全部完工分发前往各处,其中也有一批送到了蜀中,起码不会让我在雪山之中轻易迷失方向。”

“还有啊,益州、梁州等地的粮仓库存因段长史和唐休璟在任的缘故都算充裕。又有川蜀矿产极多,为提防南蛮冶炼出了不少兵器。那便是兵戈充足,粮草丰厚。”

“对了,还有!现如今还在六七月之交,就算是川西雪山,也没到白雪漫盖的时候,我又才经历过辽东的严寒,对其中的情况有数。”

别看她是急速回返,因她想着可能要因西域叛乱在天山作战,还从辽东带回了一批草絮皮靴,如今倒是正好在这里派上用场。

只是有些可惜,刘神威近来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研究新农肥和其用处上,以及继续研究辽东的种种矿藏,在炸药的进度上稍有耽搁,加上在方今也不适合将这种跨越时代的武器正式派遣上场,让她还得按照传统的手段来进攻。

唉,不能给吐蕃以一个更大的惊喜了!

但没关系,此次的目的是为困厄之中的吐谷浑解围,而不是一鼓作气打到吐蕃的逻些城去,再多保留一点底牌也无妨。

“阿娘,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李清月以这样的一句话做出了总结。

在她前去面见阿耶之前,她已经从阿娘的反应里听出了几分对为君者的不满。这份随着权力的偏移而势必出现的争执,正在被不断地放大,阿娘恐怕也越来越不想退回到那个寻常的皇后位置上,更不想因为有些人的面子和利己遭到限制。

近日的出兵纷争就像是打开了这个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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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开口,也迟早让这份裂隙被不断放大。

李清月又怎么舍得让自己在这样的一场战事之中出事,而错过见证这样的景象呢。

她也更不舍得自己已经站稳的位置,舍不得辽东的子民,舍不得……那些因为她的缘故才有机会一展抱负的人。

不过这话说出来,又未免过于沉重了一些。

武媚娘旋即就听到李清月岔开了话题,跟她说起了今年的见闻。

在她匆匆从辽东折返的时候,满心都是那西域的变故,在获知了吐谷浑情况后,更是即刻陷入了请战的情绪之中,现在有了批准,才总算在心态上放松了几分。

“所以你将澄心也给放出去了?”武媚娘听她说到那豢养鸟雀之法,也颇觉有趣,但在听到她的安排后,又不由笑了出来,“你算算你当年的进学队伍,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卓云在西域的蒙池都护府,唐璿在梁州,卢照邻在辽东,刘仁轨这个做老师的在熊津大都督府。

武媚娘原本还觉得,幸好有个澄心能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对她照顾一二,结果现在倒好,这位还被派遣出海到广州去了。

在阿菟折返长安的时候,对方还没从广州回来呢。

别看太子的东宫属官人数多上了数倍,也没有阿菟的下属这般散落各方的情况。

“这不是挺好的吗,这样我往哪里去,总能有人可用。”李清月仰头卖乖,“还是说,阿娘看我没人可用,打算再给我送几个人才?”

“去去去,你打劫你阿耶也就算了,”武媚娘佯装嗔怒,“我这里人手本来就不多,最多就是给你在今年促成宫女遣放出宫之事。”

“不过……你今年回得来吗?”她又忽然放缓了几分语调温声问道。

吐蕃的往返远比辽东麻烦得多,没有这样一条通达的水路,再若加上战事上的波折,其中增加的时间就会更多。

李清月也不敢在此时打这个包票,只能答道:“我尽量速战速决吧,不然我怕阿耶把我的生辰礼物给贪墨掉了。”

她能理直气壮地索要礼物的年头,可不多了啊。

武媚娘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啊……”

她还真是懂得什么叫做现学现卖。刚还在说只“打劫”她阿耶的事情,现在就用上了。

一时之间,她就算再有什么行将因为女儿又要出征生出的离愁别绪,也都只能先给放下了。

只能转而为她再做些准备,好让她能顺利回返。

当先,便是送别了前来长安求援的库狄真如。

抵达长安后休息了数日,已让库狄氏此前报信赶路的疲惫从面容上消退了下去,更看出了几分神态从容来。虽然仔细看去,在她的眼底依然有几分焦虑之色。

好在,她旋即就听到皇后说起,最后的决定乃是由安定公主自川蜀秘密发兵,请她尽快回返吐谷浑告知弘化公主。

有陛下彼时的表现在前,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库狄真如的第一反应竟不是,从那条不太好走的路进军,会否无法对吐蕃做出足够的打击,成功援助吐谷浑,而是……

“若公主自巴蜀方向入藏,我等该当如何对她做出策应呢?”

李唐境内,巴蜀本就像是独立在外的地方,更因南蛮、瘴气的存在,变成了流放罪人的常去之处。

这样的地方,消息是不容易往外送出的。

就算安定公主真能在抵达蜀中、募招完毕府兵后,令人卖力绕路送信前往吐谷浑,她们这边也没法估计,公主翻越那段拦截东西的雪岭到底需要多久。

更没法估计,在安定公主的队伍正式抵达藏原之上后,还能保留多少兵马的作战能力。

因藏原东南之地分布着东女国等西山八国,又有党项羌、白兰羌等部落居中阻断,安定公主必然不可能有机会轻易经过这一片地带,派遣信使跨越这其中的领地,将消息送到她们的手中,从而对禄东赞所统领部众进行有预谋的包抄夹击。

甚至当公主抵达藏原的时候,吐蕃与吐谷浑之间的局势也可能发生了转变。

这份支援的来之不易,库狄真如能猜得到,但这等出兵方式到底该当如何呼应,却成了最大的问题。

武媚娘闻言,朝着库狄真如投去了赞许的一眼。

如果说,这位库狄夫人在陛下面前的陈词,就已让武媚娘对她另眼相看,深觉弘化公主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人前来报信,那么这句无关安定是否过于年少、只关乎大局的发问,就是让武媚娘对她更多出了几分好感。

这倒真是个办事好苗子。

可惜眼下,她还只是因裴行俭坐镇吐谷浑,协助着一并处理公事。

不过当下不是发掘人才的好时候,武媚娘便只顺着那个问题答道:“这件事,我也向安定问过。她说,这个问题现在去谈,就是将战场视为儿戏,也将所有人都看作棋盘上的棋子了。益州大军的甘松岭之路走出后抵达何处,会否先行与当地羌人发生战事交锋,都还是未知之数。”

库狄真如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因数年的吐谷浑生活,她很确定,安定公主做出的这个猜测是没错的。

武媚娘道:“所以安定的意思是,她要因势利导。吐蕃夺权扩张速度过快,内部又有君臣矛盾,地处唐蕃之间的小国与部落其实在立场上都有所摇摆,是敌是友都不能按照此时的经验来判断。等她抵达藏原之后会小心行事做出抉择的,在必要也合适的时候再来联系吐谷浑。”

“当下,吐谷浑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武媚娘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是在知晓唐军已派遣出援兵的情况下,阻挡住吐蕃的攻势。如若局势当真已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也可先自日月山口撤离出去,但务必确保河湟不失。”

后头的半句不是李治的意思,而是武媚娘自己加的。

但库狄真如并未分辨出这个特殊的信号,只当这是陛下对于吐谷浑落败之后的包容。

有了这一句兜底之话,她在前来汇报战况之时的莫大压力,终于比之先前缓和了几分。

武媚娘继续说道:“另一件,便是在有臂系红绸之人抵达吐谷浑边境的时候,千万不要将人给当做是入侵的敌人给杀了。那会是安定公主与你方交流的信使。”

“我记住了。”库狄真如慎重地答应了下来。

有这两句话在,哪怕摆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一出筹谋殆尽、算无遗策的行军计划,她也有了回到吐谷浑继续协助戍防的勇气。

她朝着武媚娘行礼:“皇后殿下不必多送了,我这就赶回吐谷浑去。”

她本还想见一见那位敢于在此时向陛下请战的安定公主,可惜在皇后告知于她消息的时候,这位公主去向英国公请教,为出战做准备去了,库狄真如也不打算耽搁,干脆直接起行。

反正等到两军会合之时,她们总能找到见面的机会!

在武媚娘的视线之中,那年轻的女子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径直翻身上马往西而去,在已经愈发鼎盛的暑气里,很快变成了日光中不太分明的身影。

但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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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近前的时候,又分明还能看到,库狄氏所骑乘的马匹留下了一串脚印,充当着她来过此地又从此地起行的证明。

武媚娘的嘴角好像有些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分。

库狄真如是如此,安定公主的出行,又何尝不是再迈出了一步。

固然那自蜀中悄然动兵的策略,注定了李清月的出兵不可能闹得大张旗鼓、满城风雨。

就算天子也未曾亲自相送,只是在大军开拔西域的同时,由她率领着一支精兵扈从,连带着薛仁贵与黑齿常之一并出发。

武媚娘却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次出征已有了一番格外鲜明的变化。

当英国公领人前来践行之时,他看向李清月的目光,分明不是在看一个晚辈,也不是因暂时托付了长孙在她的手底下,要做个操心的家长,而是确实在将她当做一员可靠的将领。

还是一个,敢于在临危之际挑起大梁的将领。

“我昨日跟你说的话你应该没忘吧?”李勣问道。

“没忘。”李清月答。

英国公这个人真是有意思得很。

她本是去请教些尽快统御部将之法的,结果英国公说,临到战前了,这种东西没必要临时去学。

公主当年有办法收拢那些河南道、河北道的府兵,也能在抵达辽东封地后不久就让那些高丽人臣服,在统御人心这件事上其实是很有天赋的,他没必要指手画脚地乱教。

还不如聊聊当年的松州战事呢。

参与松州之战的将领都已故去了。

侯君集随同李承乾谋反被杀。出身东突厥的将领执思失力受房遗爱谋反案被株连流放,于前两年间病逝,副将刘兰在贞观末年以谋反罪被腰斩。唯一得到善终的副将牛进达也在永徽年间病逝。

这么一来,剩下的知情者多是些小兵,已不在朝中了。

反倒是英国公彼时就已封国公,对于各地战况知道不少。

他说,当年的松州之战,吐蕃同样是在存有内患的情况下发动的对唐战争,也是自诩拿到了发兵的主动权,但唐军不断以奇袭、夜袭之法打乱吐蕃的阵脚,直到吐蕃大臣为了劝谏松赞干布撤兵平叛甚至搞出了自杀的操作,最终促成了吐蕃退兵、遣使谢罪。

这可见什么呢?

“我记得的,”李清月朝着他举起了送别的酒杯,“我李唐虽是上国,但交战之中不必顾及体面。既然前人典范在先,又是吐蕃先不讲信义杀我大唐驸马,我大可以为求取胜——不择手段一点。”

当然,不择手段这个词说得有点自贬,总之,对面都不讲武德了,她们这边也可以只管武不管德。

“好啊。”李勣看着这位公主愈发神采不凡的模样,同样回以举杯,“那么我就在此恭祝公主得胜了!”

武媚娘的判断并没有错,当吐蕃与吐谷浑的开战结果被告知于英国公与邢国公等人的时候,他们表露出的都是支持应战的态度。

这也让李治更不可能撤回对女儿的委任。

但大概李治都没想到,向来在朝中表现有点温吞的英国公,给安定公主的叮嘱里还能再多夹带一点私货,更是以这等异常鲜明的态度表露出了对此战的支持。

在接下了英国公的这份送行后,李清月又已重新站在了武媚娘的面前,将一件赤红的披风交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什么?”

李清月答道:“这行路时候所穿的披风,还是阿娘给我系上吧。翻越大雪山的时候,我这个主将总得看起来明显一点的。也算……阿娘再给我一点出征的好运了。”

武媚娘本还想说,她又没有亲自作战过,如何能够给她什么好运,但对上女儿此刻异常明亮的眼神,她又将那句打趣的话给收了回去。

薛仁贵自远处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知道为何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皇后殿下接过的红披为夏风吹开,展开在她的手中,以至于在被披于安定公主身上的时候,宛然一团烈火将两人都簇拥于其中。

就像……就像是高居明堂的天子为自己器重的爱将送行,于是给其亲自披挂。

可要这么说的话,好像多少有点对李治不敬的意思。

他便只与同行的黑齿常之说道:“数年前公主还曾经为我送行,如今却是公主做主帅,我做她麾下的将领,命运果真有些奇妙。”

黑齿常之答道:“谁说不是呢,我之前还是公主的对手呢。”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很难说在这一眼中,是不是有点攀比的意思。

然而等到这支离开了长安的队伍抵达梁州之时,薛仁贵就发觉,他们两个别比了。

这里还有个公主三岁时候就亲自挑选的“元从”呢。

一听公主有权调度山南西道官员为出征吐蕃的同行之人,唐璿当即申请一并出战。

他这一出请战也绝非渎职。

去岁年中剿灭南山贼后,梁州地界上的百姓不仅免于遭到劫掠的危害,得到了邻近的洋州百姓的敬重,还大大增强了境内的凝聚力。

两年三熟的耕作也已日渐步入正轨,不再需要唐璿以刺史身份亲自吆喝,就能陆续再有百姓加入其中。

由他亲自统领梁州府兵加入到征讨吐蕃之战中,再由长史代行处理后半年的政务,确实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故而当这一队人马行过梁州州府后,唐璿便已在队伍之中了。

薛仁贵曾经亲眼见到公主如何将他从那一堆屯营百骑中挑选出来的,却真没想到对方能在七年后一跃成了一方能臣,还又在这样的一个契机面前,重新回到了公主面前办事。

李清月没察觉到,自己麾下的将领居然还能有空考虑这种谁更得器重的问题。

她的目光扫过了视线之中的山川城镇,不由感慨道:“梁州这地方的变化真是好大……”

当年为请孙思邈,她途经过此地,虽说彼时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这并不妨碍她还记得那大略是一种何等地广人稀又局势混乱的景象。

如今却是阡陌纵横,田地齐整。

今年正好轮到的春小麦,在七月里正是好一片葱茏茂盛之态。

唐璿看向此地的时候,脸上也不免闪过了栽培有成的骄傲,答道:“这才是为何我放心跟着公主暂时离开此地。”

李清月纠正道:“是大总管。”

甘松道行军大总管!

“也对,是该当按照行军上的职务来称呼,不过……”

“甘松道?”唐璿皱了皱眉头,流露出了几分迟疑。

在初听安定公主要在益州大都督府境内调兵,自松州进击吐蕃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被漏掉了考虑,再听到甘松道这个名字,他更觉得如此。

李清月:“有什么问题吗?”

唐璿沉思了许久,忽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今年四月,梁州这边有过一批从松州迁居过来的人。他们说,松州以西在二月里有过山崩,连带着发生了雪崩,压死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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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人,汶江都一度因此被阻遏了水势。若要走这条路,恐怕没那么容易。”

换句话说,此路不通!

在方今的条件下,要想将这条道路重新清理打通,需要花费的心力恐怕不少。而对于松州这种本就贫瘠的州郡来说,没有专程去做此事的必要。

随后见到的益州长史段宝元,也对这条消息做出了肯定的答复:“对,不只是松州,维州那一条路也走不通了。”

李清月面色沉沉。

没想到她都还没正式抵达藏原,和那位吐蕃大相交手,就已先遇到了这样的一出麻烦!

至于此事为何不曾上报到中央……

天下各地的麻烦事多了去了,能在州郡内部解决的便不必多说了,何况山崩又不是什么吉利征兆,谁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惹来什么不必要的祸端。

可这两条消息,却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把舆图拿过来。”李清月顾不上与段宝元叙旧,问问这多年未见,对方在益州还有什么未曾在信中交代的有趣见闻,匆匆下令道。

这幅巴蜀舆图很快展开在了她的面前。

安定公主严肃的神情下,周遭众人也都一并屏气凝神,唯恐打断了她的思绪。

落针可闻的安静持续了一瞬后,李清月忽然伸手指向了其中一处,问道:“段长史,若是先再往南走一点,从这条沫水入藏可行吗?”

她隐约记得,这里是有一条入藏之路的。

因为后世在这条河流上有一座桥,叫做泸定桥。

而这条河后来的名字,叫做大渡河!

大渡河的上游支流,别名金川,正是位处于大小金川之地。

这是一片对她来说不可能陌生的名字,甚至比起松州的甘松岭还要听来熟悉。

也很难不让她在道路受阻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

能不能换着去走这边呢?

段宝元皱着眉头看了一阵,答道:“好像能走,但我记得……这条河的对面有路,河这头却没有,蜀中若要借此路入藏,早年间都需要先自下游平缓处渡河,绕一个大圈。这对于公主的行军,是不是耽误太多了?”

这很需要时间的。

话虽如此,李清月在阖目沉思了片刻后,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多,反而正好!这一路动兵行路,正好将益州大都督府征调来的府兵磨合一番,同时,你再为我去送一封信。”

段宝元疑惑:“送信?”

李清月道:“你送信给南诏的蒙舍诏王,问问他愿不愿意一并进攻吐蕃!”

既要延后进攻,不如……趁机再拉一路盟友!

第177章

唐璿快马加鞭赶到蒙舍城下的时候,距离李清月做出这个转道的决定,仅仅过去了七日而已。

在此期间,沫水之路确有走通可能的消息已抵达益州州府,而州府向大都督府统辖全境内征兵的消息也已尽数传达出去。

益州大都督府下辖毗邻南诏的嶲州,唐璿在半路上也顺带将这个敕令送了过去。

而后,自己继续南下,往蒙舍诏所在之地行去。

在安定公主最开始的计划里,是由向来和蒙舍诏王交好的段宝元来写信,向南诏征兵,但最后的商定下,他们还是一致觉得,征兵入吐蕃和征兵往嶲州终究还是不同的,必须有一个足够有分量也有口才之人前去南诏与之会谈,才能将这出结盟真正达成。

这个人选,最后落在了唐璿身上。

离开之前,他和安定公主就着段宝元提供的消息,将那位蒙舍诏王细逻奴的性格做出了一番分析,最终敲定了用来说服其出兵的说辞。

也正是这份底气,让唐璿望见这暮色中的邪龙川时,并无多少因见异域景象而产生的困扰。

哪怕,这蒙舍诏的实力,看起来远比段宝元所知道的要强盛得多。

在他的视线之中,邪龙川一带的水田里,耕民仍未转道归家,而是在翻犁田地。

这不是一种寻常的犁地方式,而是由两头牛横抬着杠杆与辕犁。

它们不像是安定公主说起的辽东水田曲辕犁一般运转自如,而是一人拉牛,一人坐于辕犁之上脚踏驱动,一人在后扶持犁把的时候,形成了一组“两牛三人”的特殊配合方式。

暮光斜照出的剪影,随着辕犁的向前推进,活像是一尊尊巨大的野兽在水田之中快速推行。

若是唐璿不曾看错的话,如今正是南诏的水田种植晚稻的时候。

此地的气候比之益州梁州还要和暖太多,足够做到一年两熟,再配合上这高效运转的种植之法,最终为南诏提供了充足的作战粮草。

“你是什么人?”他刚在田垄上站定的时间久了些,就见其中的一尊辕犁停了下来,坐在杠上的农人高声朝着他发问。

不对,与其说这是个农人,还不如说他是个士卒。

以参与过战事的唐璿看来,面前这人从体格到气势上,都绝不可能只是个农夫,还明显见过血。

想想南诏境内的百姓都是闲时耕作、战时为兵,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以缓解国中人口不足带来的兵力匮乏,又觉得这并不奇怪。

唐璿挺直了腰杆,朗声答道:“大唐来使,速报蒙舍诏王。”

那农人将信将疑地朝着他打量了一眼,见对方身上所穿衣衫确实不是等闲之人能有,这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也不似寻常人等,连忙从辕车上跳了下来,朝着远处的蒙舍城奔去。

唐璿心中慨然,也不知道应该说,多亏了蒙舍诏王此人居然在南诏境内开办学堂,教授高层子弟学习汉话,让他得以在此时遇上了个听得懂话的,没让他的出使以被扣押起来开始,还是应该说——

大唐边境之地的各方势力果然各有其不凡之处,哪怕是看起来谦恭虔诚,礼敬大唐,还因那出龙朔吉兆亲自上表的蒙舍诏王,也自有一番心怀宏图大志的表现。

也难怪公主会说,让蒙舍诏一并参战,也是为了在抽调益州守军后给边境减少压力。

甚至不过一两刻钟的光景,蒙舍城中就已来了使者,接应唐璿的到访,起码在礼数上没有留下给人问责的机会。

就连蒙舍诏王都亲自端着笑容迎了出来。“大唐使者来的时间当真是巧,正好赶上晚膳,让我能给您趁机接风洗尘。”

在听闻来使乃是大唐的一方刺史,官位不低时,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唐使请吧。”

唐璿打量了一番周围,礼貌回道:“都说蒙舍诏王在龙于图山上修建的第一座都城为您抵抗住了其他各方诏王的进攻,乃是深谋远虑的创举,但我看这邪龙川的蒙舍城,才更有王都气象啊。”

这话蒙舍诏王爱听,但从大唐使者的口中说出来,他却有些不太敢接。

别看对方看起来易于相处,在神态间也没什么盛气凌人的表现,但以蒙舍诏王看来,一方刺史忽然前来南诏,总不可能真只是为了来夸奖他的城池建造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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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员应该没有空闲到这个地步。

可近来正是蒙舍诏的高速扩张时期,洱海各诏王中就数他从益州那头得到的支持最多,在嶲州府兵的支持下稳占上风。

姚懿老将军出兵平定邛部蛮族之乱后,对方也还不曾恢复过来元气,还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那为何会突然找上他呢?

在酒过三巡后,蒙舍诏王便朝着唐璿问出了这个问题。

而他随即就听到,这位大唐来使用着仿佛在谈论加餐一般的口吻答道:“大唐意欲出兵平定吐蕃之乱,走沫水入藏,故而打算邀请您的部下一并前往,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细逻奴的面色微变。

若非他在与各方诏王的往来与争斗之间早已养成了一番沉稳脾性,也便是那等神龙现世的离奇之事才让他不由自控地失态,他险些要因唐璿的这句话跳起来。

他脑中快速飘过了若干个想法,努力按捺住了有些紧绷的心绪,开口发问:“大唐……怎么突然想打吐蕃了?”

还突然想到让他这边一并参与发兵援助。

这和早年间协助大唐一起平定大小勃、平定入侵嶲州的一方诏王、平定邛部蛮族这些事情,一点都不一样。

大小勃战事之后,蒙舍诏得到了大唐的许可,吞并了古建宁国所统辖的白崖,拥有了一片富庶的领地。

对其他诏王的军事行动进行打击,让他作为六大诏王之一的地位快速抬升,直到能压制住其余五方。

邛部叛乱被平定后,细逻奴趁机收取了不少邛部族人到自己的麾下,壮大他的国中戍守队伍。

在发兵支援的同时,他都能从这样近距离的配合作战里拿到足够的好处。

但发兵吐蕃,却显然不是这样……

唐璿:“邻敌在侧,又有进犯中原的想法,难道不应该打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细逻奴顶着唐璿忽然严厉起来的质疑目光答道,“我只是觉得,从这个方向进攻吐蕃,是否与唐军往日的调兵方略多有不同啊。”

细逻奴从没将自己的眼睛只集中在面前的一亩三分地上,也就自然对吐蕃和大唐的接壤地界多有了解。

无论是从河湟谷地出日月山口发兵,还是从剑南松州出兵,都距离南诏还有很远的距离,根本不应该出现让南诏配合用兵之事。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唐璿的一声冷笑,“我本以为,蒙舍诏王先立足在龙于图城,后起家于邪龙川,应当对于地势之利有着深刻的了解,怎么倒是先问出了个愚蠢的问题。连你尚且不能想到大唐欲自西南动兵进军吐蕃,吐蕃那头又如何能做出有效的防卫,显然要比其余各路更为合适。”

“还是说——你确实想到了,但你不想投入人力物力做出声援?”

蒙舍诏王连忙答道:“这倒不是。”

可他心中却不由苦笑。声援只需要表明态度,如今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支援,哪里是能相提并论的。

偏偏这位来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官位不低的缘故,在语气里很有一番咄咄逼人的态度。“若是如此就好。我方的行军大总管说,南诏向来表现聪明,很懂中原的一套国事往来的原则,应该不会做出个错误的判断。”

蒙舍诏王问道:“什么原则?”

“远交近攻咯。”唐璿答道,在语气里浑然不觉,这话到底带给了蒙舍诏王多大的压力。

他还旋即又在请人继续斟酒的动作后,漫不经心地朝着蒙舍诏王看来,“您觉得,大唐是远,还是吐蕃是远?”

蒙舍诏王:“……”

他该当庆幸,在此时的蒙舍城中,在外耕作的百姓恰好到了归家之时,遵照着洱海的风俗唱起了山歌。那嘹亮悠远的声音一直飘进了他的王城之中,变成了今日宴席之间的伴奏。

也让他在此时稍稍有些紧张的吞咽唾沫之声被藏匿在了下头,应当并未被外人发觉他的异常。

可饶是如此,对于唐璿提出的这个问题,他依然觉得有些难以回答。

远交近攻这个方略,和他近年间在洱海地界上所做的确实相符,但当它被套用在吐蕃、大唐和他南诏之间,让他从中选出个远近来的时候,却真像是个送命题!

吐蕃和大唐都与南诏接壤,按说谁跟南诏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若是他说大唐是远,相应对于吐蕃采取的就是交战态度,正符合大唐的诉求,却也容易带来另外一个问题。

距离大唐远?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真想做出什么不法之举。

大约是局势紧急之时更容易诞生出妙招,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的神情舒缓了几分,答道:“远交近攻、尊王攘夷之道,用在春秋战国这样的诸侯国林立之时,才真能以此等言论评说,如今南诏所在的洱海,不过是大唐一隅,我这位蒙舍诏王名为国主,实为大唐的巍州刺史,合该与大唐同心杀敌,哪里是按照什么远近关系来区分进攻与否的。”

见唐璿的脸上既有几分对他这个答复的意外,又流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细逻奴当即心中一定,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连忙趁机岔开了话题,“不知道唐军此次需要我方出动多少兵马?”

唐璿答道:“天子特许,此次战事的大总管可自益州与山南西道调拨府兵两万有余,同时可征发沿途官员参战,确保粮道通畅,后勤无虞,至于南诏这边……”

他顿了顿,接道:“再行调拨三千人随同出征便已足够了。”

三千人?

细逻奴心中暗骂了一声。

这位唐刺史说得好生轻巧!

对于大唐来说,三千人着实不算多,可对于本就范围不大的南诏来说,这三千人就是他的精锐了。

就算还有邪龙川境内的其余各部兵马,但用来支援大唐,总不能用那些次一等的货色。

偏偏对方先说出的那几句话简直像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威胁。

以细逻奴看来,在唐璿话中所提到的这位大总管,在调兵权柄上明显要比之前的姚将军高出不少,尤其是那句“可征发沿途官员参战”的话,仿佛就是在顺着他提到的“巍州刺史”身份来说的。

倘若他拒绝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对方征讨吐蕃不成,转道来平南诏的事情。

邛部蛮族撑不住唐军的进攻,他这位洱海诏王之一也同样撑不住啊……

唐璿一边饮酒下肚,一边端详着细逻奴的神情,确定此时的火候也已差不多了,继续开口说道:“蒙舍诏王也不必觉得派遣出三千人是什么麻烦事。唐军出征吐蕃期间自会向嶲州征兵,留心于南部动静,谨防南诏兵马北上后,邪龙川境内局势有变。”

“此外,我还听闻,蒙舍诏境内是以食盐和绢布作为交易的货币?”

蒙舍诏王点了点头,“不知唐刺史为何忽然提及此事?”

唐璿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此次作战吐蕃,乃是为了阻断其进攻吐谷浑。您应该知道的,藏巴高原之上最大的盐池就在吐谷浑境内,若战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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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自然不会让蒙舍诏王空手而归的。”

“你派出去的人多些,能搬回来的盐卤,不就也要比人少的情况下多些吗?比起你近来为盐井的开采权又与其余各诏王开战,哪个更划算,你自己心中有数。”

云南洱海地界上的盐卤产量其实足够自给自足。

但要知道,当地的食盐是以盐井的形式存在的,而盐井的分布和开采,对于正处扩张时期的蒙舍诏王来说既是宝藏,又是负累。

此前与益州大都督府的交好,只是让他能从蜀中获得绢布的低价购买权利,可像是食盐这样的东西,还是由大唐官方严格控制的。

现在这位唐刺史所说的话无疑是扎入了他的心坎要害之中。

以至于对方先前对他野心的精准剖析与国势威逼,都像是他在为大唐做出应有的试探,也让这最后一句“利诱”听来好生顺耳。

盐池啊……

是了,倘若蒙舍诏王没有记错的话,在吐谷浑地界上的盐,来自于盐湖。那是记载之中食盐可以直接从湖里打捞的地方。

若是每个出征的将士都能带上一石食盐回来,他这南诏便能凭借着这份资源吸引到更多的得力人才,将其余各方诏王全部吞并下去。

只是这份饱含觊觎的展望,显然不适合在大唐来使的面前呈现出来。

他便仅仅是朝着唐璿问道:“那么不知道,需要我这边在何时起兵?”

“自然是越快越好!”唐璿起身答道,“若是蒙舍诏王赶不上唐军的速度,在自唐军横跨雪山之前还未抵达,那便不劳你们随军远征了,靠着益州大都督府的府兵也足够完成这出作战。”

“不过若当真如此的话……”

唐璿拍了拍蒙舍诏王的肩膀,像是以梁州刺史对巍州刺史做出了一句同僚之间的叮嘱,将后半句话说在了不言之间。

若当真如此的话,到底是损失更多还是收益更多,希望蒙舍诏王能有个清楚的考量。

在经由了这样的一番“劝说”后,蒙舍诏王既觉有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从此前顺利的远交近攻扩张中清醒了过来,又觉得,分明有另外的一把火点燃在了他的面前,让他看到了继续崛起的希望,也让他……

势必要答应唐军的这次合作出战!

当第二日他将唐璿送出蒙舍城的时候,他的问题只剩下了一个,“说起来,昨日款待来使匆忙,竟忘记问一个问题。不知道此次进攻吐蕃的大总管,是大唐的哪位大将?”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参与到战事之中,蒙舍诏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还是该当将利益最大化才好。

那便该当知道,他派遣出去的士卒要跟随的是什么人。

他纠结自己的选择恰当与否纠结了一夜,唐璿这位来使倒是一夜好眠,看起来越发精神抖擞,让蒙舍诏王在发问的同时很是心梗。

但他随即就听到了一个更让他心梗的答案。

“正是我李唐陛下的女儿安定公主。蒙舍诏王莫要看她年幼,算起领兵的时间,她也已有两年了,更是为我大唐覆灭百济和高丽,立下了不世之战功。”

细逻奴:“……”

不,他没有怀疑安定公主能力的意思。

能让唐璿这等人物前来出使南诏,在话中还对其推崇备至,绝不可能是个前来混个战功的庸才,而应当真是这一路的指挥。

可在辞别了唐璿回到王城之中的时候,他还是越想越生气,把儿子逻盛炎叫到面前,直接抄起竹棍就把人打了一顿。

逻盛炎觉得自己简直冤枉透顶!明明前几日跟蒙嶲诏之间发生争端的时候,还是他负责前去平乱的,更是成功得胜归来,还被父亲向着其他人夸赞自己是后继有人,怎么现在又忽然对他生起气来了!

他一边躲一边问道:“阿耶,我做错什么了啊!”

“永徽六年,我让你和你妻子去长安朝贺,你妻子在路途中给你生下了个儿子,你也成功在那次出使中为我请封来了那个刺史的位置。”

逻盛炎:“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大了去了!”细逻奴提着竹棍发问,“你回来还说,皇后生在永徽五年的那位小公主也在那封后大典上见到过,算起来也就比你儿子大上一岁多。”

逻盛炎:“……?然后呢?”

细逻奴怒道:“人家都开始领兵打仗,统领到我们蒙舍诏的头上来了,你儿子还在田地里玩泥巴呢!”

这差别也未免太大了。

大到蒙舍诏王忍不住去想,自己想要继续在洱海扩张的愿景,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实现。毕竟,光是在教子之事上,他就差了那大唐王朝太多。

别说他的孙子了,他这个今年刚满二十九岁的儿子,也差了这位坐到行军大总管位置上的大唐公主良多。

细逻奴将手中的竹棍一丢,说道:“这次发兵三千支援大唐,就由你领兵,别丢了我的脸。”

“还有……”见逻盛炎要转头去办事,细逻奴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多带点装食盐的筐子。”

去的时候装军粮,回来的时候都换成盐!

若真能如此的话,这趟出兵不仅能打击吐蕃,防止对方还有余力从洱海入侵,还能给他们蒙舍诏争取来足够的利益。

他亏不了!

……

当然,李清月也亏不了!

吐谷浑地界上的盐湖开采也是需要人力的。

南诏愿意主动去当这个挖盐工,又带着满腔的热情前来协助她作战,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而对方挪走了这三千精兵,确实是让留守益州大都督府的段宝元心中一松。

当南诏精兵与益州府兵会合在黎州的沫水之畔时,耳闻惊涛拍岸之声,眼见自己面前陆续聚拢起来的兵卒,李清月不由顺着江水上游看去,脸上闪过了一缕更为坚决的神色。

现在对她而言的难题,便只剩下了——顺着沫水北上,进入到那高原之上。

希望她不会有什么高原反应……吧?

这份担心并未让她在神情上有任何的变化。

自逻盛炎为首的南诏士卒和这些益州府兵的视角看去,这位过分年轻的主帅坐定于战马之上,在侧过头来之时分明是一派沉稳端方之态。

而后,她在随队的军旗之下举起了手。

“出兵!”

进军的军号随着这一句口令被吹响。

仿佛是为了响应这场出兵,河对岸的廓清城也发出了一声擂鼓助战之声。

这擂鼓与军号混合在沫水在此地拐弯的拍岸之声里,形成了一种好生特殊的激昂信号。

在这样的响动面前,他们或许会怀疑对方到底有无领军之能,也或许会怀疑从这条路进入藏原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更会怀疑,在这场前往异乡的进军中他们会不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但这位主帅既已当先迈开这逆流而上的脚步,他们所做出的本能反应便是随同她的脚步一起,朝着远方的雪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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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之色的山岭间,这一行军队逐渐展开成黑压压的一线。

不,或许还是有一点亮色的,正是那位主帅身上的赤红色披风。

在段宝元自廓清城城头朝着对岸望去的时候,隐约还能看到那一点亮色,在风中闪动了一瞬,仿佛是一点提前点起的引路灯。

他过了有会儿才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朝着下属说道,“有时候真觉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长史何出此言?”

段宝元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他总不能和对方说,在望见这一行出征的队伍进发的时候,他便想到了当年李清月将那一沓计划书递交到他面前的场景。

当时的他觉得,那所谓的“落实益州都督府医疗制度为怀柔政策”不过是个暂时性的过渡方案,却没想到会一实施就用了那么多年。

彼时还需要用蹭马车来前往蜀中的小公主已在今日有了亲自领兵的权柄,踏上这一条危险与机遇并存的行军之路。

而在那支队伍之中的领路人里,就有不少正是深受那医疗救治制度福泽的羌人!

这如何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呢?

数年前种下的因,总是要结出成果的!

只希望公主此战顺遂吧。

算起来,这一出绕路虽然让她多走了不少路程,多耽搁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但拉上了南诏的精兵作为辅佐,加上这一条入藏道路其实要比松州好走一些,最后算起来的时间应该不会差太多。

而此时,距离李清月起行离开长安,正好满了一个月。

……

刚刚秣马厉兵踏上征途的安定公主大概也想不到,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长安城里还能再闹出点事端来。

还可能——不是一件小事。

……

“刚才是谁过去了?”

长安的鹤林寺内,身着素色僧尼衣衫的女子朝着前方的林荫看去,觉得自己但凡没有眼瞎的话,就应当并未瞧错,方才确有一道深绯色的身影疾步穿过了林中小道,朝着鹤林寺深处而去。

虽说此地不禁外人造访,但这等脚步匆匆到仿佛要避开人的情况,真是少见。

深绯色官服乃是当朝四品官员所穿,也本不该有这等失态的表现才对。

她的贴身宫人答道:“回禀昭容,我方才瞧见,应当是门下侍郎薛元超,他是去拜访河东郡夫人的吧?”

原本该当被称作萧淑妃,如今被称为萧昭容的女子听到这个答复,依然没有挪开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的目光,面上犹有几分疑虑之色。

河东郡夫人乃是高祖李渊的妃嫔薛婕妤,和她萧氏如今跟从的周国夫人同为陛下的乳母。

但相比于周国夫人的不问世事,秉性持正,薛婕妤显然不是个安分的性格。

她脾性激烈、有心把持庶务在早年间就是出了名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和被陛下扶持上位的武媚娘多生争端,在她成为皇后的同年,被从宫中迁出改居鹤林寺出家。

哪怕陛下专门请了玄奘法师为其落发剃度,也无法改变,她同样已沦为一个失败者的事实。

萧昭容凝眸:“我记得陛下前几日头风病又加重了,除了周国夫人外,河东郡夫人也被请入蓬莱宫去了一趟?”

宫人想了想,“好像是的。”

她忽然面色一变,一把拉上了宫人的手,“走!”

她总觉得此时薛元超的到访不太对劲,在将近日的种种风闻结合在一起后,便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

虽说萧昭容人已不在后宫之中,经由这八年变迁,早已被人当作了个几乎不存在的角色,但她兰陵萧氏在朝堂之中依然存有不小的影响力,宋国公萧瑀的侄子萧钧就在太子东宫之中任职,时常将消息送到她的面前。

她毕竟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和两个年龄同样不小的女儿,谁知道会不会忽然被卷入到政治风云之中,让她们和自己一并丢了性命。

就算已打定了主意继续赖在周国夫人的庇护之下求生,萧昭容也不敢完全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手中。

“我们去听听消息。”

这事没那么难办。

河东郡夫人本就因此前的立场纠葛,没能和陛下的另外几个乳母一般被敕封为一品夫人,只维系那个三品的品阶,和她做婕妤之时并无区别,在随侍的宫人数目上也少了一截。

她虽因薛元超的应约拜访小心让人看顾了周围,却不曾想到会横空杀出一个萧昭容萧妤。

她也更没想到,萧妤平日里只陪同周国夫人前来清修的时候会住在寺中,却因时常到处走动,对于此地的布局很是清楚,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已为自己寻到了个窥听的好位置。

也得多亏她虽是多年茹素礼佛,总算没将自己苛待到生病,还能凭借着本能用出点早年间学过的防身之术。

那随同她在寺中行走的宫人在院外放风,她自己则很是没形象地躲在了窗下的灌木丛中。

要不是此事说不定会牵连到她的身上,她才不给自己没事找事。

若是让旁人看到了她此刻的表现,谁还能想得到,她还是当年一度得到陛下盛宠的萧淑妃。现在却来“做贼”了。

她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就忽然听到屋中传来了动静。

“姑母当真确定,陛下是有了废后的想法?”

萧妤目光一凛,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在惊闻这样的消息之时会直接发出什么声响。

她也随即就听到屋中传来了个女声,“我不是方才都跟你说了吗?陛下忽然病势又急,我看着心疼,偏生有些人连他病都不让他病个安稳!”

“陛下还是我亲自看护着长大的,长孙皇后过世得早,对他来说,我等做保傅的,和半个母亲有什么分别。他眼下处处受制,向我诉苦,我又怎能置之不理呢?”

“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还曾经拿政务向我询问,可这一转眼之间,我已幽居鹤林寺多年。倘若陛下自此神武扬威,震慑寰宇也便罢了,然而如今……如今竟是皇后在主持六宫之余将手伸到了陛下的面前。”

“元超,这难道不是你应当为陛下尽忠的时候吗?”

薛元超没有即刻回话。

他这位姑母的话,他很确信,他只能相信一半。

比如说,若要说她真对陛下有此等忠心与无私的关切,恐怕是不可能的。比起是真为了让陛下能从武后的手中脱离控制,还不如说,她是想重新回到能对陛下施加影响力的时候。

陛下也未必真已将废后之想直言于话中,但能被薛夫人称为“哭诉”,显然已非等闲情况。

但这些隐瞒无关大局,与河东薛氏希望能在朝堂上更进一步的诉求,显然是吻合的。

他便不妨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姑母觉得我能做到什么?”

薛夫人答道:“陛下的同胞妹妹城阳公主嫁给了你的同宗兄长薛伯玉,此人如今任职左奉宸卫将军,乃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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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近臣,执掌御前军权,倘若真要有废后之举,你必须要去接触一下此人。”

“倘若你那边不行……城阳公主有礼佛之好,便由我来向她陈说利害,告诉她陛下的处境。她总不会偏帮于外人。”

“此外,便是由你来联络朝堂之中对武后存有反对之意的人。你此前不是就与我提到过上官仪吗?若你将陛下心思有所动摇之事告知于他,我不相信他会全无所动。”

见薛元超脸上还有犹豫之色,甚至有往后退出一步的征兆,薛夫人连忙往前抓住了他的手。

“朝局有变的机会就在面前,你还在担心什么?倘若薛伯玉、上官仪均能参与到此事之中,那便是在御前兵马、朝堂宰相、皇室宗亲之中均有支持之人,再有陛下的态度支持,扶持一位并非武后所出的皇子重归太子之位,当有莫大的功业啊。”

不得不说,薛夫人带来的消息确实对薛元超至关重要。此前上官仪就说,陛下态度不改,他将始终对臣子的提防大过那位皇后,可如今……

如今虽只显露出了转变的一角,却已足够让人感到振奋。

他咬了咬牙,应道:“好!我去联系人手。只是需要姑母近来多往蓬莱宫中走动一二。”

这鹤林寺修建在靠近旧宫的位置,还是有些往来不便。

好在陛下如今疾病骤发,又到了念旧情的时候,打着探病的旗号总是能多接触到他的,也能及时顺着陛下的想法往下挖掘。

薛元超心中揣着一件要紧事,自鹤林寺离开的时候也不免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发现他的不妥。

却未曾留意到,在他走后有一阵子,萧妤才从隐匿之处慢慢走了出来,在和宫人会合后,快速地回返到了自己的住处。

“图谋废后?就因为陛下在病中向自己的乳母诉苦,他们就能想到继续图谋将武皇后给拉下去?”

萧妤绷着脸在屋中走了个来回,思忖着此事,深觉对方的大胆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群人真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改变想法,现在终于窥见了一个可能达成愿景的机会,便像是苍蝇看到生了缝的鸡蛋一般扑了上去。

该说不说,倘若萧妤没那么了解李治的话,她可能还真觉得,他们的谋划颇有可行之处。

曾经受到权臣制约的天子,竟是在身体渐弱后转而遭到了皇后的挟制,总该要想个破局之法的。

既要夺权,以图压制住这股“不正之风”,又已隐约向着外人透露出了自己的处境,做臣子的只要做好这个策应之事就好。

看看吧,这些支持废后的,又有兵权又有朝堂之权,都是为陛下的前途殚精竭虑,合该在这个恰当的时候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宫人好奇问道:“昭容为何要如此担心,这对您来说不是个机会吗?”

“机会?”萧妤冷笑了一声,“我哪来的机会!”

陛下薄情寡恩,还很有些权衡利弊的帝王之念,要是真将他的这出诉苦完全当成真的来听,甚至对他怀有什么同情的想法,那才叫愚蠢。

而这数年间传到她耳中的消息里,武皇后此人也当真对得起陛下对她的倚重,不仅协助陛下铲除了长孙无忌这些绊脚石,更是做得远比一个皇后能做到的事情更多。

若说她会对此一无所觉,落到河东郡夫人以及薛元超等人的废后陷阱之中,萧妤也绝不相信。

当真如此的话,那真是对不起她和王皇后都输在对方的手里。

“说句冠冕堂皇一些的话,方今的局势下也不是他们这些意图投机之人该当上位的时候。”

那河东薛氏的二人说什么为陛下着想,还不是因为方今的局面不能为他们所控制,让他们不能平步青云,想要成为新的权臣,哪里是真要解救陛下于困境。

“说句自私一些的话,李忠已因巫蛊之事遭到了陛下的厌弃,就算真有机会废后,他也很难重回太子之位。我怕他们……”

怕这群争权夺利的小人算计上她的儿子!

做母亲的,总是要为孩子谋求出一条生路的不是吗?

无论是为了偿还皇后当年的恩情也好,是为了给她自己和子女谋划前程也罢,她都不能做出一个错误的选择。

她转头朝着宫人吩咐,“速去将宣城公主请来。”

第178章

李素筠忽然得到母亲的邀约,还让她隐藏踪迹前来鹤林寺秘会,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谁让这出女儿探视母亲,竟被活生生搞出了一种做贼的感觉。

“阿娘若是想念女儿了,怎么不喊上阿姊一起?”李素筠小心合上了房门,转头问道,“若真是有事吩咐,要么让心腹下属送信给我,要么……也不该放在鹤林寺中。”

“您虽是陪同周国夫人时常到此地清修,在此地也辟有单独的院落,却不是真以鹤林寺僧尼自居,这么一看,这里也不能完全算是你的地方。”

萧妤:“……”

不知道为什么,在女儿絮絮叨叨着这番话的时候,她竟恍惚觉得,自己和女儿的身份,好像有一瞬发生了对调。

但她又觉得,此时去夸女儿比之前沉稳了不少有些不太合时宜,更不能说,她是在迫切情绪的影响下,直接做出了这个尽快秘会女儿的想法,一时之间忘记了这一点。

罢了!

“我有件急事要跟你说。”萧妤将李素筠拽到了面前。

确认这谈话只能被她们二人听到,不会如同薛夫人和薛元超的“密谋”被人听了墙角后,萧妤这才的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与安定公主交好,近来关系也还不错,此前你便与我说及,你和下玉不想出嫁,还是她那边给了你准信,说起皇后不会苛待其余公主。如此说来,你能否顺势再联系上她……”

萧妤又忽然眉头一皱,“不妥,她不在长安,联络不易,还是直接拜见皇后为好。”

李素筠眨了眨眼睛,对于阿娘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愈发好奇。

但还是开口答道:“安定何止是不在长安,她都可能领兵出征去了,短时间内肯定是见不到人的。不过,您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我去见皇后殿下?”

这话从母亲的口中说出来真有些蹊跷。

哪想到,一听这话,萧妤当即变了音调:“出征去了?为何朝中没有消息?”

李素筠抿唇答道:“……只是猜测的。她此次忽然因为农具农肥还朝,本应该再多在长安待上几日的,起码也得等到她亲自监督着司庾的农事官员将农肥用到实处,确保这桩事的功劳落在了她的头上,却只来得及将东西转交,留下两个人在此地,自己就走了。”

“所以阿姊和我都猜测,要么是辽东突发变故,让她必须尽快回返,要么就是,其他地方需要她前去平乱。”

但是前者显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辽东封地还有异动,李清月大可以先留在那边将事情给解决了再说,而不是非要专程往返一趟。

这来回之间,最快也要半个月的工夫,天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局势的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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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她回来后才从辽东传来的消息,也不该有那么快才对。

所以相比于前者,还是后者更能说得通。

除了不知道——安定公主到底去了何处。

萧妤沉吟一番,也觉得女儿说的有理,更因心绪平复了几分,对这个二选一的猜测有了自己的判断。

“倘若真是平叛倒是稀奇了……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事情需要以这等隐瞒消息的方式行动?”

不对!

萧妤忽然目光一凛。

若是这种猜测成立,也就更进一步地证明了她此前的想法。

李治不会不知道,在方今局势之下,皇后总归是要比朝臣更加明确站在他这一边的,太子东宫的势力也早已在陛下的许可中组成,除非太子谋逆,否则根本不会突然被瓦解。

若是安定公主还正在领兵出征,那么皇后的位置在此时更是稳如泰山,否则陛下真是在自己找死,想要步上高祖的后尘。

所以这所谓的废后之说,恐怕当真只是薛夫人话中所说的病中哭诉而已,绝非出自李治的真心!

偏偏这一出,在陛下看来,是希望用曾经参与过政事的河东郡夫人与周国夫人等外命妇来节制皇后的权柄,在有心之人看来,却是陛下与皇后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盟终于出现了一道裂隙,让他们有了从中作祟的机会。

“幸好……我没因此也昏了头脑。”萧妤越发笃定,自己必须通过女儿给皇后报信,以防李素节被牵连进去。

这等明显办不成的事情,现在还更多了一个事败的理由,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素节曾为雍王,宛然是陛下一度钟爱、想要用来和李忠分庭抗礼的皇子,难道不正是薛元超等人扶持的首选吗?

她连忙附在李素筠耳边说道:“速报皇后,河东郡夫人似从陛下那里听到了点消息,有意怂恿薛元超联络左奉宸卫将军和其余朝臣密谋促成废后,请皇后速做准备。”

“阿娘?”李素筠惊疑不定,不能理解为何才平静了这么几年的宫中又要发生这样的大事。

萧妤已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别耽搁事情。顺便告知皇后,倘若河东郡夫人要借城阳公主礼佛之好从中作梗,让公主参与到此事之中,我会从中阻拦的。”

陛下同母所出的兄弟李承乾与李泰都已过世,同母姐妹中,晋阳公主早夭,长乐公主短寿,新城公主在今年二三月间忽然病逝,陛下一怒之下信了驸马与公主不合的传闻,将驸马处死,如今,竟只剩下了一个城阳公主。

这位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既要向皇后示好,那不如将事情做得更彻底一点,起码再帮着解决掉一路麻烦吧。

又交代了一番话后,李素筠便被萧妤不带一点犹豫地推出了门,催促着她尽快前去报信。

李素筠张了张口,有点想说,阿娘若是真想要这出告密变得再隐蔽一点,就应该在她离开的时候给她准备个装有衣服、吃食的包裹,让旁人怎么看都只以为,她确实是被叫来慰藉相思的。

但想想,若情况真如阿娘所说,那位河东郡夫人此刻应当还没将目光聚焦到阿娘的身上,不会留意到这通风报信的举动才对。

她也没必要非要再纠正一下阿娘的行为,还是先将注意力放在了当下的大事上要紧。

李素筠不敢耽搁,脚步匆匆地自鹤林寺折返回到蓬莱宫,而后便未曾停歇地朝着含凉殿而去。

虽然提到皇后她还是有点发憷,但如今大事在前,安定又不在京中,她自然还是要尽快去见皇后的。

何况,阿菟都答应过她,等到她的箭术有成,就带着她一起上战场的,做将军的人怎么能怕这个!

想到这里,李素筠顿时有了底气,疾步走到了皇后随侍的宫人面前,请求通报入内。

随后,便被得到了准允的宫人领了进去。

在这蓬莱宫中,夏日的暑气本就因其建于龙首原高处而削减了几分,含凉殿则更显清凉。

只因在安定公主的建议下,今年还在此地多做了个变化。

太液池中的流水被机关之物推引至含凉殿的高处,泼洒在屋顶上,将屋顶的热浪隔绝开来,自北面的观水台处,则能看见流水自上方流回池中。

以至于这殿中未曾安放冰鉴,竟也像是尤在春日。又有轻微的凉风还自湖上吹来,当真是让人为之心静。

置身其中,李素筠来时因怀揣秘密而生出的几分焦躁,好像也忽然平复了下来,让她得以从容地朝着皇后行了个礼。

“宣城怎么忽然想到前来见我?”武媚娘转头朝她问道。

在她身旁端坐的女医正在将看诊所用的器物收回箱笼之中,见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她便匆匆起身告辞。

李素筠顺势发问:“皇后殿下是身体不适吗?”

“那倒不是,不过是例行问诊罢了。”武媚娘答道,“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自李素筠的神情之中来看,她显然是信了这句答复,也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已因另外想要提及的事情,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

她有些紧张地将手在身侧攥紧,又咬了咬后槽牙,这才说道:“可否劳烦皇后先让其他人退出去,我有要事要说。”

武媚娘目光一闪,吩咐道:“桑宁留下吧,其他人先退出去。”

见面前只剩了皇后的心腹宫女,对方脸上也依然挂着略显温和的笑容,李素筠总算觉得更自在了些,出声答道:“皇后殿下容禀,我此次是代替我阿娘前来传话的……”

顶着武媚娘探寻的视线,李素筠沉声,将萧昭容居于鹤林寺中的所见所闻都给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皇后并未因为这消息的到来而勃然变色,而是依旧容色沉稳,李素筠也觉得自己在做出陈说之时的心情,比来时所估计的冷静得多,直到咬字清晰地说完最后一句。

“差不多便是如此了。”

武媚娘沉默了一瞬,这才开口道:“替我多谢你阿娘,也多谢你了,此事我知道了,随后的事情你们就先不必过问了。至于城阳公主那边,我会让人留心的。”

“我看此事关系甚大,既然萧昭容打定主意不希望许王和兰陵萧氏被牵扯入内,不如随同周国夫人离开鹤林寺,回府清修好了。”

李素筠当即应了声好。

她其实也觉得,阿娘越少插手此事越好,可此前光顾着传讯没能将这个建议说出口,如今有了皇后的这句表态,她便安心多了。

只是她此刻还置身在皇后殿中,总不能当庭松一口气。

“别那么紧张,”眼见她此等表现,武媚娘摇了摇头笑了出来,“你将这句话告知你阿娘就行,她应当知道我的态度。至于薛夫人那边——”

“我会尽快解决的。”

在被桑宁送出含凉殿的时候,李素筠其实还有小一会儿并未从皇后的表现中回过神来。

那最后所说的“尽快解决”四个字里,分明有一番不容错认的杀气。就连她这个与此事关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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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人,都因这一句判决还觉脊背发寒。

皇后殿下明明并未亲自上过战场,却已有了此等惊人的气场,也难怪阿姊会说——

官场如战场啊。

就是不知道,皇后殿下打算如何化解此次的危机。

起码对于李素筠来说,她和阿姊阿娘如今的生活,已是公主宫妃之中少有的太平,若能少有变动自然是最好。

但要武媚娘说的话,这份变动,或许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却势必不会以平静商谈的方式化解。

在李素筠的身影消失在她面前后,武媚娘的面色就已彻底沉了下来,甚至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河东郡夫人薛氏,薛元超……

这两个人居然会在此时忽然联络在一起,意图有此图谋,真是滑稽可笑,又可恨得很。

但比之这试图从中谋求好处的河东薛氏二人,更可恨的,显然是在病中情绪摇摆的陛下!

武媚娘原本以为,她与女儿的前后配合能让李治意识到,他在朝廷要务的有些判断上确有不妥,该当更有向皇后、公主以及朝臣征询的想法,做到广开言路,以防边境动荡。

安定的亲自请战,也能让李治有所愧疚,将此前的种种限制都给放开,不必再顾忌所谓的有无前例。

想不到这权力之争,果然还是不进则退。

而对于一位帝王来说,他的首选便是让自己稳坐高阁,大权尽揽,而不是将权力交到更合适于执掌的人手中。

数日前陛下的头风病发,更是让他心中的危机感在一瞬间攀升到了顶峰。

谁让这一次急病,确实如同孙思邈所说,已不是例行的疾病发作,而是更为加重了病势。

他甚至在她前去探病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提起了一件事,正是与周国夫人有关的。

说起她早年间曾经带着太宗妃嫔一起前往前线远觐天子,也曾经协助彼时为太子的李治监国,在处事上自有自己的一番手腕。

那么他想做点什么来改变自己的弱势,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纵然明知道这应当不会是废后,武媚娘还是不由在唇边挂起了一抹冷笑。

“眼下的情形……皇后殿下打算怎么做?”桑宁朝着武媚娘发问,将她的思绪拉拽了回来。

许是因为这数年间皇后殿下经手的各项事务便没有办不成的,从宣城公主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一件大事,桑宁的语气固然沉重,却还不到紧张失措的地步。

武媚娘显然也听出了这一点,转头笑道:“别着急,这种事情若是忽然被他们给折腾到最激烈的时候,说不定我还要头疼一下,但他们才开始密谋,就已被人告到了我的面前,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

她一把握住了桑宁的手,让人更朝着她靠近了几分,叮嘱道:“让人看着陛下那边的动静,再让人去盯着薛元超的行动。”

她不打算立刻就行动。与其现在就将薛夫人和薛元超的行动披露出来,将他们给拿下,不仅做不到捉贼拿赃,还只能将少数的几个麻烦人物给清理出来。

那还不如看看,他们的这出“废后大计”到底能够牵扯出多少人来,让她凭借着沙门拜君集议做过一次筛选的朝堂,再来一次敌我之辨!

也让陛下看看,他觉得已经因长孙无忌伏诛而安分起来的臣子们,又可以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他只是想让皇后后退两步,给彼此留个体面,他的臣子们,却俨然是想要更多的东西了。

那么这所谓的促成废后,或许会是她的危机,又何尝不是她进一步揽权的机遇。

萧昭容的报信,更是让她确定,哪怕她最为可靠的盟友此时不在长安,也不影响她才是那“得道者多助”的一方。

或许,这兰陵萧氏还有这位宣城公主,也都能在未来成为她的可用之人。

而既然,连曾经的敌人都觉得她更合适于这个位置,那些服膺于她统辖的六局二十四司宫人,在已于近日获知了遣放出宫安排的计划后,恐怕更会因为一些对皇后不利的消息而向她奔走以告。

这样的局势对比下……

阿菟有心要给吐蕃一个惊喜,打赢这场营救吐谷浑之战,她在长安又怎能输掉这场后位,乃至于君权之争!

不过说起来,明日右相汇总朝政要务到她这里的时候,还得让他也留心一下上官仪那边的举动才好。

薛元超能拉拢到的分量最重的朝臣,恐怕就是贼心不死的此人了。

她拍了拍桑宁的手:“去吧,将人手安排下去。”

窥探天子动向听来又有僭越之嫌。

可陛下正值病中,皇后让宫人小心伺候,将可能会影响到天子康健的事情都给尽数奏报上来,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所以,一点也不奇怪,河东郡夫人前脚入宫探视,人都还没走到天子的居所,后脚这消息就已传递到了皇后的面前。

……

李治却还对此一无所知。

上一次周国夫人、河东郡夫人还有燕国夫人入宫之时,李治就已特许了她们再度前来探视不必提前递交拜贴文书,在听闻河东郡夫人再度到访之时,李治非但没觉得这其中有何异常,反而觉得她来得当真恰是时候。

周国夫人姬揔持礼佛多年,谦让太过,让李治总有种过于公事公办的隔阂。

燕国夫人卢从璧因试图为卷入李孝常谋反案的丈夫杜才干平反,遭到了李治的反对,在态度上稍显冷淡。

反倒是河东郡夫人本就与他是亦母亦师的关系,让身在病中的天子难得感到了温情与支持。

“陛下还是难以视物吗?”

对方关切的声音在近前响起,让李治原本还觉有些头疼欲裂的煎熬都舒缓了几分。

可此次头风之症,饶是因身居蓬莱宫少有湿热之气作祟,也还是来得太急了。

比起显庆五年骤然发作的那一次还要来势汹汹得多。

距离他发病到如今已有数日,就连孙思邈都被紧急从洛阳调来了长安为他诊治,连带着玄奘法师也被一并带了过来,以求助于玄学手段的方式为他缓解病症,可这一次头脑胀痛中的压迫感更甚,让他更加难以看清面前的东西。

有很短的一阵,他觉得自己可能连黑夜白天都无法区分了,只能仰仗于能造成麻醉眩晕的药物让自己先昏睡过去,才能让自己从中熬过去,偏偏他又深知自己不能依赖于这样的手段,太医也坚决反对用这等方式让他暂得安眠。

以至于此时,他只能听到薛夫人走近的脚步声和那句关切的问话,却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衣着与神情。

而在这少许的缓和过后,那等钝钝的割肉之痛又已重新浮现了上来。

“或许再过些时日就会好吧。”李治只能以这等方式安慰自己。

因为头风大作的缘故,他不得不将原本已重归于他自己处理的政务又重新挪交到了皇后的手中。

病情最重的这几日,他的精力都到了无法集中的地步,就连皇后将随后整理妥当的结果送到他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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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逐一念出,都无法将其听全,很觉力不从心,便只能暂停了这样的奏报。

在这样的处境下,目不视物,事托他人,李治便很难不在病体煎熬中去回忆此前。

想到,皇后虽已和他和解,却也确实曾经指着他痛骂他的私心,想到皇后已在他毫无所觉中,成长到了让他不由惊叹的地步。

想到,他在那出一唱一和间将长孙无忌定罪拿下的意气风发,而这本应该是他继续上升的开端,却不料只是他的巅峰。

还想到……

薛夫人上前为李治按了按太阳穴,“伤筋动骨尚且需要百日,陛下的疾病也不必急于在三五天内。眼下四方虽有小乱却不殃及中央,才有许自然一案的秉公处理,群臣也不敢再效仿许圉师,对陛下有所隐瞒,您何必那么着急呢?”

这话听来没错,但李治还是不免回道:“做天子的,哪能随意落到这步田地,甚至已因病症的缘故罢朝数日了。”

“不过你这番话……”李治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真是让我想起早年间教导于我的旧事了。”

薛夫人乃是隋朝著名诗人薛道衡之女,自幼便饱读诗书,更因父亲曾任司隶大夫的缘故在政事上也很有见地。

李治的启蒙之中,从她这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现在听她提起朝堂以示宽慰,确实有种回到幼年的安全感。

便不由感慨道:“我真有些后悔当年听从皇后的话将你遣送出去了……”

可他这话还未说完,就被薛夫人给出声打断在了当场:“陛下这话还是尽量别说了。”

“怎么?”

薛夫人回道:“木已成舟便不必回返,否则只会对时局不利。这个道理,陛下自己应该是明白的。”

但他眼睛瞧不见,便无法看到,在说出这句阻拦的时候,薛夫人脸上闪过的,分明是几分得意之色。

要说薛夫人对皇后可真算是积怨已久了。

当年,陛下明明只是想要立武昭仪为宸妃,却忽然之间由宸妃为皇后,又在英国公李勣的支持、李义府许敬宗的投效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推进。

她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应对之策,就已因武皇后要完全收回权力而遭到了“迫害”。

如今,总算是被她看到了重回早年间地位的契机。

她也果然没有猜错陛下的想法!

如果说上一次来见之时,陛下只是在病痛难忍中向她们这些保傅哭诉,很觉自己处境不佳,那么今日陛下重提永徽六年旧事,则像是更进一步表明了对皇后的不满,以一种近乎明言的方式在告知于她——

他要分皇后的权,甚至是换个更听话的人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一如他对长孙无忌的反抗,也是先以一种温吞的信号渗透于朝野之中,今日该当也是如此,先要借着这样的话看看朝臣的态度。

那么,便等着她与元超给陛下一个臣子忠心的惊喜好了。

她继续说道:“陛下还是先将身体养好再说,不要说这些胡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李治唏嘘,“希望如此吧。”

希望邢国公与郕国公能尽快平定安西都护境内的动乱,也希望安定能尽快自蜀中攻入吐蕃,遏制住对方扩张的野心。

说不定在这样的好消息面前,他的疾病就能够不药而愈了。

或许他的病症,也是因为这些野心勃勃的蛮夷所导致的。

……

但这些战事的成果大概没那么快。

并未从西域折返吐蕃的钦陵赞卓,凭借着和裴行俭斡旋中获得的经验,将一度为裴行俭所用的戍防经验,用在了西域这头。

这两个月间,他对西突厥与回纥的联兵做出了一连串的安排,愣是将居中斩断安西都护左右的西州打造成了铁板一块,将匆匆回援的独孤卿云拦截在了西州之外。

这还不算完。

那些西域的胡人多的是见风使舵的角色,见大唐自中原发出的兵卒还未出玉门关,反倒是那西突厥与回纥的联兵已占据了两州,还行将朝着下一州进发,前来投奔的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就连去岁已被大唐出兵镇压的龟兹都又多了些异动。

而被李治同样寄予厚望的另一路兵马,还在雪山之间跋涉。

李清月朝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望向前方的目光愈发凝重。

千丈之高的山岭路途,纵然因为还在七月的缘故,并未彻底被白雪覆盖,但“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绝不是一句随便说出来的话。

昨日上午还有高照的日头驱散了山中浓雾,到了下午便下起了冰雹。

更麻烦的是,往前方探路的士卒方才来报,再往前走,地面愈发湿滑。

马有革履蹄铁,能在这样的山道上缓步而前,人却来不及在仓促之间获得用于这么多人的脚马子,只能尽量以征调来的铁片与步片,在那辽东草絮鞋的鞋底捆绑出防滑的形态。

饶是李清月的体力不能按照寻常人的情况来估量,在又走出了一个时辰后,都已觉得脚底像是有着逾越千斤的力道,正在拉拽住她的脚步。

可算算原本预计的路程,今日又还远不到停下的时候。

“让走不动的将分发下去的肉干和饴糖都吃了。”李清月低声朝着随行的黑齿常之说道,就见对方当即迈着大步往回走去。

这两种物资在军粮中确实奢侈,可对于要面对高原反应的兵马来说又确为必需之物。

该当庆幸,在益州筹备军粮的段宝元和她往来甚多,也知道她绝不会无端提出这样的需求,宁可暂时搬空州府也将东西都先给供应了上来。

可即便如此……

“西域黄沙之中的作战和藏区冰原之上的情况是一样的,一旦开始走了就不能停下来。”

李清月朝着发声之人看去,就对上了薛仁贵的脸。

他继续提醒道:“大总管已将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既为将领,便不能再对余下的事情耿耿于怀。”

“何况,这些士卒看着大总管行于队伍之中的表现,各个都比平时憋着一口气,反倒是您若对他们个个嘘寒问暖,让他们在稍显疲态的时候就暂歇脚步,才是真要让他们永远留在此地了。”

李清月将自己的袄子又扯紧了些,但依然没忘记将那件仿佛是为领路而生的披风拉扯端正,闷闷地应了声“嗯”。

她当然明白薛仁贵话中的意思,可这出自大渡河进军藏区的决定乃是她的谏言,她便总觉得,自己对于参战的每一个都需要负责。

但好像她能做到的,也只是让人将队伍之中倒下的士卒就地掩埋,再将他们的名字都给一一记录下来,作为回返后发放抚恤的文书凭据。

再便是……

当临近入夜的安营扎寨中,在士卒上奏周边的木柴已不够供给取暖烧水之时,李清月朝着周遭临近雪线的寸草不生看了一会儿,忽然指了指后方的粮车中覆盖了油布的那一批。

“去将木炭分发下去,节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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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木炭?薛仁贵闻言朝着动静发出的方向去看,发觉那数目还当真不少。

“大总管哪来的那么多木炭?”他惊奇发问。

李清月指了指唐璿,“他给我建议的,说蜀中冶铁业发达,木炭库存必定奇多。只要此战能打赢,陛下不会计较我从铁官抢木炭。若是打不赢——”

“以吐蕃那等条件,打不赢我们也回不去,还不如赌一把。”

薛仁贵看了唐休璟那张乍看起来温吞老实的面容有好一瞬,没从这等激进的决定中缓过神来,可偏偏也就是这个决定,让这支仿佛已因今日赶路冻僵的队伍里,骤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薛仁贵听得出来,那分明是对今日还能吃上一口热饭的喜悦。

李清月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罗盘校准舆图方位,一边继续说道:“我选择这条路就已经是在冒险了,难道还怕再多冒险一点吗?”

唐璿敢赌,她作为对方的上司,当然也敢赌。

可这句在她自己看来轻描淡写的话,听在薛仁贵的耳中,却很难不让人心头一震。

在她面前随后点起的炭火和那些士卒小队中升起的一样微弱,就连所用的饭食也和士卒的并无区别,薛仁贵却觉得,自己仿佛已能从这簇微弱的火光中,看到一道被投照到放大的身影,让人不由为之心折。

“薛将军,算起来我们的运气也已不错了。都说甘松岭因山崩的缘故道路不通,乃是个行军之中的变故,但走这片大雪山也就不必穿过甘松岭上潜藏水泽毒气的草地。”

“比起一脚陷落到泥坑里,我可能还是更想一步步脚踏实地一点走。你说是吧?”

“……”

炭火不足以燃烧整夜。

队伍中的声音很快在这片避风的营地中慢慢消失,仿佛通过这样的方式便能让自己节省掉一点消耗。

而后在晨光重新投照于营地之上的时候,将四处细碎的动静从合用的被褥之下唤醒,变成营地之中整军的一声声口令。

然而当李清月也已重新整装待发的时候,却看到还有人坐在炭火堆的旁边。

薛仁贵迟疑了一瞬,还是奏报道:“昨夜火还没灭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有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跟他相熟的人上前去推了推,便发觉他早已死了。”

这让剩下的人再不敢对这些人有所动作,生怕是自己的这一碰才让人丧命此地。

可在高原与寒冻的气候中,这确实是再常见不过的情况。这些人也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薛仁贵道:“等队伍开拔之后,我会让人去按照常例收敛尸体的。”

李清月站定了有一瞬,目光短暂地掠过了他们来时的那条路,这才回道:“我知道了。”

这一个个还未起身的身影,像是一尊尊形态各异的墓碑被安插在这条道路之上。

却也在同时,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他们即将起行的动静所惊,有一列飞鸟从白山之间飞掠而起,朝着更深的雪原方向而去。

在这样一片令人五味杂陈的景象面前,李清月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最终并没有说出口。

理智告诉她,她必须牢记薛仁贵昨日说的那句话,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些还会继续发生的死亡上。

理智也告诉她,吐蕃一旦夺取吐谷浑威逼中原,死的人远比现在更多,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机会。

感性,却让她很难不觉得心中压着一块巨石,将悲悯与无奈变成了一股无法宣泄出口的东西。

但在最后,李清月心中的百般思绪回转,都只变成了口中有些变调,却也依旧掷地有声的一个字。

“走!”

继续往前走!

只是在大军开拔之中,唐璿又看到李清月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抹了把脸,口中嘟囔:“休璟,你说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不是比之前更高了?”

要不然,怎么大早上的,就有雪花飘落到了她的脸上。

而后,变成了一片被风吹化的凉意。

……

当他们终于走出这片沿河高耸的山岭,前方出现的不是再起一座的山峰,而是绵延往北的草场之时——

已是龙朔三年的八月。

第179章

八月的藏原,在山高之地犹有白雪皑皑,在那平旷的原野之上也恍若早已入秋近冬,八月的长安却还仍是暑热未尽。

薛元超小心自后门踏入司虞大夫魏玄同的宅邸之时,便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但这汗到底是因暑气正盛,还是因为今日所商议之事要紧,那便当真不好说了。

眼见魏玄同亲自来后门相迎,薛元超连忙快步走去,低声喊了句“和初”。

魏玄同向他回了个礼,“你可算是来了,我已用内子喜好佛理,又近来行动不便,只能请故交上门的理由,将河东郡夫人给请来了。你的顾虑也对,鹤林寺确实不是适合商谈此事的地方。”

此前只是薛夫人向薛元超传递讯息,还勉强能放在那头,今日却是要先同薛夫人敲定这个计划,以确保能让她明了眼下的情况,还是将人请出来安全些的好。

魏玄同又道:“我先没同她多说,还是由你这个做侄儿的来解释最好。”

薛元超谢道:“这是自然。已是多有劳你了。”

“你说的这是哪里话,”魏玄同摆了摆手,“姑且不论我与游韶(上官仪)之间的交情,就说武后挟制陛下之事,做臣子的闻之便觉痛心,怎能不为之尽心竭力!”

“这半月间陛下的头风病症也不知道好了几分,司虞这头收到的批复还是尽数出自武后之手。这……”魏玄同痛心疾首,“这成何体统啊!”

两人说话之间,已行到了薛夫人的落脚之地。

薛元超连忙又朝着对方拱了拱手,“先不说了,我先去同姑母禀报。和初乃是忠义之人,有你相助,我等必能成事!”

魏玄同在此止步,薛元超则快步踏入了屋中。

薛夫人一见他入内,连忙问道:“你们如今已联络到几人了?”

也不怪她如此心急。

从七月到八月,陛下虽因她入宫请见而多有追忆往昔之事,将往日的师生情谊已捡起了不少,却也好像对皇后的态度多有和缓。

这不是个好征兆。

薛夫人无法长居宫中,根本无从确认皇后平日里都跟陛下说了些什么。

这样一来,倘若他们再有耽搁,谁知道还能不能抓住陛下有废后意愿的当口,一举达成他们的目的!

她心中忧虑,在天子近前却不敢将其表现出来,只能在面对侄儿的时候匆匆发问。

还有另外一个坏消息摆在她的面前。“城阳公主被临川公主邀请入秦岭清修避暑,我本想与她往来,却也没能办成。”

“姑母大可安心,左奉宸卫将军那边,我们已单独去会晤商谈了。”薛元超朝着薛夫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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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了个得手的信号,让薛夫人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果然,同为河东薛氏子弟,在这等大事面前还是站在一起的。

薛元超接道:“只是有一件事,恐怕和姑母所说的大不相同。有心参与此事之人,均意在扶持前太子,而非姑母曾跟我说到的许王。”

“这是为何?”薛夫人惊问,“你要知道,昔日的太子李忠早已被废为庶人,流放去了黔州,近年来几乎没有消息传入长安,谁知他是否已然缠绵病榻。”

黔州可不是个好地方,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就是死在那里的,谁知道李忠会不会也早已在当地染上了疾病。

选他做什么!

“何况他所代表的,正是先太尉长孙无忌等人的势力,当年陛下不喜欢这个被迫立为太子的儿子,已是人所共知之事。他又是因为谋行巫蛊才被废的,又怎能再将他迎立回来。”

薛元超摇了摇头,“姑母说错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扶持于他。许王背后还有兰陵萧氏,一旦许王为太子,萧昭容即刻便能自宫外清修之中解脱入主中宫。您想想看,陛下最为爱重她之时,她既不为陛下谋划,也不愿向彼时的王皇后低头,绝非好相与之辈。在这一点上,前太子虽已成庶人,没有母族却成了他最好的优势。”

“此外,陛下厌憎他,是因为长孙太尉,如今长孙太尉人都已经死了,坟头青草更已生数年,就算迎立李忠,也绝不会再回到当年的情况,陛下心中自有权衡,不会因私废公。”

薛夫人收回了几分惊疑的神色,不得不承认,薛元超所说不错。

李忠没有背景,也就更有了让他们从中操作的余地。

对方曾经流落到险些流放至死的田地,更应当对他们这些出手相助之人感激涕零。

这是好事。

薛元超继续说了下去,“此外,自长孙太尉过世后,朝野曾受长孙氏恩德的门生偶有闲谈,也都对其早年功业多有赞誉,当年攀咬太尉谋反的李义府更是德行有亏之人,若要打着拨乱反正的名号,自然是用他的名头最好。陛下也不会介意于用死人之名清理掉自己的掣肘。”

反正,当年的那一出完全可以推诿到臣子身上。

而为长孙无忌平反,因他和族中子弟大多罹难的缘故,既不会给陛下带来朝堂上的一座大山,反而能显示出他能及时自省、感念旧情。

还有了一个,名正言顺扳倒皇后的理由。

将锅全部推到她身上去就是了!

“……你说得有理。”薛夫人喃喃。

不错,他们意图帮助陛下摆脱武后的控制,总是得有一个合适名头的。“拨乱反正”就很好。

“再便是与我们能拉拢到的人有关了。”薛元超解释。“您是否忘了,西台侍郎,也便是上官仪,虽然如今也在太子东宫兼任了一份职务,但他早年间也曾为先太子咨议,与对方的交情远比和许王深厚得多。”

“西台舍人高正业愿意随同我等发起此次行动,但要求同样是迎立前太子,并为长孙太尉平反。”

薛夫人:“……他?”

薛元超道:“您忘了吗?长孙太尉与文德皇后的母亲就出自渤海高氏。”

何止是母亲出自渤海高氏,长孙太尉与长孙皇后这对兄妹早年丧父,就是被舅舅高士廉抚养长大的。

长孙无忌倒台之后,高士廉之子高履行也受到牵连,从益州大都督府长史的位置上被打压了下去,贬官到江南一带,这才有了段宝元接任之事。

渤海高氏自此开始受到的打击便不小。

此次终于有机会能将武皇后给扳倒下去,自然是要尽力一搏!

而为长孙无忌平反,又何尝不是在给他们自己的脸上增光添彩,以图重振仕途荣光。

高正业所做的西台舍人位置固然不低,但他所想的,可是凭借着这份功劳混到宰相的位置上。

薛夫人颔首:“若真如此的话,当真是扶立前太子为好。”

听到这样一个个名字从薛元超的口中说出,她起先对于废后这等大事的担忧,也渐渐被压下去了几分。

再想想他们此刻所在的府邸主人也并非等闲官员,薛夫人愈发确信,皇后近年间的行事果然是因倒反天罡,遭到了太多人的痛恨!

薛元超甚至随即就给她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听姑母此前说,您担心陛下尚在病中,皇后被逼迫到极点后,能调度长安守军,对我等的府邸当先进行围剿,给我们扣上谋逆的罪名,但如今却不必担心此事了。”

“这是为何?”

薛元超脸上露出了几分志在必得的笑容:“我想着,光靠着左奉宸卫将军的兵力必然不够,所以,我们去接触了长安尉。”

长安的兵力分作北衙、南衙以及长安尉、大理寺卿等人各自掌握的治安捕盗队伍。

北衙守军中,有薛伯玉所在的这一路做出拦阻,应当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南衙守军基本由朝臣调派,除非英国公这样的皇室拥趸也完全倒戈向了皇后,否则等闲情况下绝不可能随意调度。

这样一来,长安城中最为方便发起行动的,就是长安尉。

他手底下的人手虽然杂,且不能同南北衙禁军去比较武力,却也足够在必要的时候拦截住皇后的举动,争取将事态扩大的时间。

可惜薛夫人多年间身居鹤林寺,对于各方官员的情况不大清楚,薛元超便多解释了两句:“长安尉崔道默出自清河崔氏。”

“显庆四年,陛下下达了严禁七姓十家之中互相通婚,其中清河崔氏就占据了两家,王氏为后的时候可从没有这样的禁令。再有,出自清河崔氏旁支的崔元综因安定公主前往熊津战场的缘故被贬谪西域,至今生死未卜,曾经参与覆灭高丽之战的崔知温甚至在升迁上还不如周道务那个临川公主驸马……”

若只是一件两件的事情也就罢了,但很显然,清河崔氏自从武氏成为皇后,便从未有任何一点讨到好处。

哪怕陛下曾经一度因为打压关陇氏族的缘故,对着关东各家抛出了示好的意思,但真正拿到好处的却少之又少。

还不如,将那位家世颇低的皇后给拉下台去,给他们一个更为舒坦的发展空间!

反正没有长孙无忌那位中流砥柱在了,关陇与关东贵族完全可以联手一次。

何况非要算起来的话,发起此事的薛氏身在河东,高家位居渤海,魏玄同所在的魏氏乃是河北巨鹿大户。

他们这充其量也就叫做,打着长孙无忌的名号,给关东世家谋个前途!

“姑母您看,不仅仅是我上头提到的那些人,还有这些人,也愿意参与到此次大事之中。”薛元超说话间,快速自腰间的佩囊里取出了一张名单,递到了薛夫人的手中。

薛夫人将其展开扫了一眼。

她虽未必认得人名,却看得出来这些人的官职和出身。

曾经侍奉过前太子的王伏胜便是宦官的代表,在宫中有变之时乃是最好的耳目。

中台左丞郑钦泰出自荥阳郑氏,在长安名声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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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魏玄同同为司虞大夫的张希乘也愿意参与此事。

还有……

薛夫人看着这份名单,目光越来越亮。

名录之中,东西中三台的高官不在少数。

那么当这样的一批人联络在一起,发出支持废后的声援时,对于受困于皇后的陛下来说,应当是一笔足够有力的支持。

陛下此前不敢直言废后,不过是因为皇后对外营造的形象极佳,又有太子与安定公主傍身从旁支持,但她终究只是个皇后而已,也抵不过那么多的声音联合在一起。

在薛元超等人的计划之中,来济、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之死,还能在士林名望中再对她做出一番打击。

如此一来,陛下只需要坐享结果便好了,或者说,在必要的时候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随后,便是他们能从中各得收益的时候了。

“姑母觉得如何?”薛元超问道。

“元超办事果然得力。”薛夫人赞道,“方今的事情也就明朗了。让长安尉与奉宸将军防备不测,由上官侍郎以皇后拦截诏书为名,向陛下联名请愿废后。”

这个请愿,还得选择一个好时候,就在她入宫对陛下探视的时候!

“此事不能耽搁。”薛夫人急道:“要越快越好!”

薛元超一口答应了下来。

筹备阶段的顺利,仿佛已经让他们看到了一出政变风云从发起到落定后的盛景。

而那各方拥趸相继登场留名,便是薛元超此刻脚步匆匆的推动力。

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当他从魏玄同的府邸中小心离开的时候,一直盯梢他行动的人手当即将这个消息汇报到了皇后的面前。

“难怪他当年能当陛下的伴读呢,”武媚娘拨弄了两下面前的花草,漫不经心地说道,“陛下近日少走的路,全让他走去了。”

桑宁真是有点没忍住,被这句打趣的话给逗笑了。

见皇后转头朝着她看过来,她又连忙捂住了嘴,做出了一番闭嘴端方的表现。

“别笑了,看他们的表现,要发起行动恐怕就在这几日了。”武媚娘朝着近日被她断了流水的屋檐外看去,目光幽深而决绝,“这长安城中的天,又要变了。”

也不知道上一次,死的是长孙无忌,这一次又要死多少人。

可既然有些人学不会这个教训,总要将这出杀鸡儆猴表演个明白!——

但在这夏日的尾声,风云骤变的又何止是长安。

禄东赞望着天边已再度浮现起的暮色苍茫,面色沉沉。

一想到方才下属奏报上来的军情,他心中便不觉一阵憋闷。

他一边转头往营帐方向走,一边朝着亲随说道:“若早知如此,我便直接趁着慕容诺曷钵新丧,直接对着吐谷浑发起进攻了!”

他本以为,慕容诺曷钵之死和吐蕃的缓缓推进,正好是他们能诱发吐谷浑内乱的大好契机。

哪知道,弘化公主扫平内乱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得要快,吐谷浑那边更是在裴行俭的戍守下,打出了负隅顽抗之势。

两个月中,虽然吐蕃的进攻是胜多败少,但推进蚕食的速度也远远低于他的预期。

就算吐谷浑内部会因为这些损失而生出闲言碎语来,让投降吐蕃的言论重新兴起,给弘化公主带来不小的压力,禄东赞这边的情况也并不好过。

他所调度的党项羌与白兰羌人,在他看来,都是些胃口不小且养不熟的白眼狼。

战事稍有受阻,他们便想要从他这里获取到更多的东西。

筹码给得少了,他们就开始消极怠战。

裴行俭没少利用这些人的办事不力来谋求机会,给吐谷浑争取到转圜之机,可把禄东赞气得够呛。

下属连忙安抚道:“大相不必忧虑,裴行俭再如何能耐,又不能凭空给吐谷浑多调拨出来一路兵马,总还是要落败的。咱们如今收到的消息里不是也说了吗?唐军先行支援西域,恐怕是想在扫平安西境内的叛乱之后再行支援吐谷浑。”

禄东赞听到这里,总算上扬了几分嘴角:“是啊,大唐可真是做了个……最错的决定。”

他们傲慢惯了,竟然忘记,若不能趁着夏秋之时发兵,等到藏原上的冬日到来,唐军将会对此地更不适应。

他们吐蕃的猛将,却不会因此而消磨掉战斗的天性。

到时候,绝不会是从西域归来的唐军发起乘胜追击的下一战,而是他们吐蕃在此守株待兔,将吐谷浑唯独还能等来的援军给拿下。

不仅能够趁机剿灭吐谷浑,还能重重地打击到大唐的威严。

禄东赞已完全能够想象到彼时的景象了。

昔年松赞干布没能做到的事情,将会在他禄东赞的手中达成,他这权倾吐蕃的地位也将更为稳固。

可他也不免再度露出了几分忧心之色:“但我如今的身体……”

和裴行俭之间的过招,让他罕见地生出了一种重回年轻之时需要步步博弈的错觉。

奈何心理上的年轻,不代表他在身体上也能够超越自然规律回到年轻的时候。

前两年的疾病突发,让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已面临对一个政客来说最为残酷的事情,那便是“老之将至”。

现在既然行将面对的是更为严峻的挑战,那么对他来说的最佳选择,恐怕不是自己硬撑着,而是——

将钦陵赞卓从西域调度回返。

“去传信给钦陵吧,他知道应该如何从那边脱身。”禄东赞思量了一阵后朝着下属吩咐道,“西州庭州那边起到的作用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影响还能持续多久,要看那西突厥与回纥联军自己的本事,让他尽快前来吐谷浑边境接替我的位置。”

然后,他们父子联手,抗衡住来自唐军的反击,直到将胜利的果实成功吞下去!

他倒要看看,当吐蕃的勇士在一位年轻英武的将领统率下发起总攻的时候,这吐谷浑到底还能不能做到这样的百折不挠。

他刚做完这件事,就听到营地中传来了一阵骚动,连忙披衣走出了营帐,顶着夜间已然降下来的温度朝着制造出动静的方向走去。

这一瞧,就看到闹出动静的,还是之前颇遭他嫌恶的党项羌。

禄东赞当即厉声发问:“你们又在做什么?”

随着他这句话的开口,人群顿时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来,让他能够看清吵闹中心的几人。

就连禄东赞都不得不承认,在看到中心露出来的人是谁后,他也有些诧异。

只因那不是别人,正是党项羌中芒邦氏的酋长。

也就是,芒松芒赞的那位党项王妃的父亲。

对方显然很清楚自己该当对吐蕃摆出何种态度,才能让党项在这出进攻吐谷浑的行动中拿到更多的好处,平日里看到党项羌其他部落的随军之人闹事,还会从旁劝阻。

可这一次……

禄东赞一眼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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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对方面红耳赤的争执之态,顿觉情况可能要比他想象得麻烦很多。

那党项酋长一见他到来,也当即迎了上来,“大相,我是要来向您告辞的,但这些人非要拦着我。”

不等禄东赞发问那党项酋长为何有此举动,他就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也别怪我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我们跟着您征战若能从中受益,自然是拼死往前,绝不后撤,但若是这头抢占的地盘还不如我们后头丢掉的土地多,那我是决计不能接受的!”

“不错!”他身后的党项族人当即发声响应道。

禄东赞眉头一挑:“什么丢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得了吧,您少听他在这里说他的一面之词。”另一头的拓跋氏党项羌人连忙插话道,“还不是他想要在此次征讨吐谷浑当中在您面前长脸,也多分到一点好处,结果将自己的部从带出来的太多了。然后啊……”

“因为营垒空虚的缘故,被西羌女国那帮娘们趁机抄掠了家底,得到部落守军的匆匆报信,慌得不行。”

他这话一出,周围顿时笑成了一片。

“说不得说不得,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去见见那位汤滂氏女王的风采。”

“哎,不是这么说的,也说不准他是换种方式给对方送礼,希望能让两部盟好,合并成一支呢。”

“……”

芒邦氏族长绷着个脸,怒骂道:“闭嘴吧!你们光想着我遭了灾,正好给你们看个笑话,怎么不想想,她们今日得了好处,明日会不会往你们那头去!”

当即有人接道:“那不至于,那西羌女国合计便是这么数千精兵的战力,打劫了一家之后便已被我方严防,徘徊数日不能得手后,也便只能撤走了。再说了,这难道还不够她们填饱胃口吗?”

“若还不够的话,那便是你们的余粮太少了,难怪要拼命冲在前头呢……”

又是好一阵应和的笑声。

芒邦氏族长听到这里,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勃然怒火,转头看向了禄东赞的方向,“大相,您是否该当给我们评个理!”

禄东赞:“……”

他现在只想着尽快攻破吐谷浑,不想管这些个无聊的事情。

从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中,禄东赞已能将眼前的情况给拼凑出个大概。

无外乎便是与党项羌毗邻的那支西羌部落,忽然对芒邦氏来了一出趁火打劫。

那一路西羌就在党项以西的布琼神山之下,借着此地乃是水泽发源之地适宜耕作放牧,自此驻扎,久而久之便在象雄古国的支援下长成了个小国。

吐蕃覆灭象雄崛起之后,当先吞并的基本都是王城一带的小国部落,再便是如此地一般,为夺取进入中原的枢纽,与党项羌、白兰羌以及吐谷浑或是结盟或是交战,倒是让这一支小国得以苟活下来。

因为此国中以母系宗族为根基,国中女子为王,便被俗称为女国。

似芒邦这等和其毗邻的部落,叫其西羌女国。

而对于大唐这等已将西域女国称为“女国”的,就叫其东女国,以示区分。

算起来东女国的实力并不算强,此次忽然对党项羌的一支发起袭掠,大概正是如他们所说——

都怪芒邦氏带出了太多的兵力。

自己作的。

偏偏,这支羌人兵马没能在进攻吐谷浑中起到势如破竹的效果,却先自己吃了个闷亏。

“行了,”毕竟是自己的支持者,禄东赞也不能让他的面子上过不去,还是开口打了个圆场,“等此间战况事了,我便灭了那女国,替你将这次的损失给抢夺回来还不成吗?”

禄东赞面上神情不变,从那些党项羌人的角度看来,还得算是个温和商榷的姿态,却不知他在心中已将这些羌人又骂了许多声。

幸亏他在发觉裴行俭戍守严密的情况下,选择再从吐蕃王城调度兵马前来,到时候他这边的兵力到齐,就算是靠着硬推,也要将吐谷浑彻底拿下!

这些人果然是靠不住的东西!

这么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他们想要撤兵,也真是废物得很。

然而那芒邦氏的酋长可看不出禄东赞的嫌恶。

见他示意众人散去,自己也要转身往营帐方向走,那芒邦氏的酋长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讨好道:“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是大相对我等有结盟之好,若早有您的这番表态,我也不跟他们这么闹腾了。”

禄东赞忽然停住了脚步,语气严肃地说道:“那你最好在之后的大举进攻中,别给我做出什么偷奸耍滑的举动来。要不然,我藏巴勇士能灭了那女国,也能灭了你们党项。”

等到吐谷浑到手,党项的作用也就没了,他们最好能够摆正自己的态度。

芒邦氏被禄东赞的这句话震在了当场,连忙埋头应道:“我知道了。”

他还要依靠着禄东赞来击败西羌女国这个邻居,可不能跟对方翻脸。

……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这个被禄东赞在话中说得仿佛弹指可灭的东女国兵马,却不仅活跃在女国与党项的接邻之地,还在往北推进,迫近了吐谷浑和吐蕃的交战范围。

青衣赭面的年轻女子带着一队巡逻骑兵在夜色中的辨识着火光的方向,快速折返回到了营地之中,朝着篝火最为旺盛的地方走去,也不跟人客套,直接拎着刀一起坐在了李清月的身边。

而后皱着眉头,用一口蹩脚的汉话说道:“我们今天又损失了四十多个人。”

李清月转头,就对上了她那双也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委屈的眼睛。

女子继续说道:“我按你说的,继续假装想要对党项劫掠,被其他各部联合抵抗回来,最近一点没拿到收获。”

李清月闻言,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眼前这个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语言跟她不在一个体系。

虽说东女国早在武德年间就和大唐有了联系,在太宗时期还曾经有过不少往来,所以国主是会一点大唐官话的,还将其教给了她的女儿,奈何对方生活在印度语和藏语杂糅的环境中,一到了词汇跟不上的时候,就开始用平时习惯的话来代替。

刚才的那两段话,她就听懂了一半。

“来个能翻译的人!”

作为李清月领路向导的羌人直接被抓到了面前。

地理条件的影响,让羌人之中水源上下游的村落都有可能因为长期互不往来而语言不通,但对于他们这种文字不发达的族群,用肢体语言比划的能力总还是要强一点的。

然而李清月很快发现,这法子可能也行不通,因为这位王女对着这个帮忙传话的羌人露出了很是不喜的神情。

李清月:“……”

哦,忘了,东女国只有女人能当官。

在王女看来,那个想要在她面前比比划划的羌人就是个下等人,没这个资格跟她交谈。

现在不在东女国境内,没了那位女王居中传递意思,真是让人头疼,也只能将就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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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李清月干脆摆手让翻译走开,努力放慢了语速,又在面前摆出了一堆石头,代表着各方势力,向她解释道:“你看,这里是党项,这里是你们女国。北面就是吐蕃和吐谷浑最近交战的地方。”

“而我们,大唐,现在要去从吐蕃手里把吐谷浑给解救出来,在穿过了雪岭之后就需要穿过你们和党项占据的这一片原野。”

这样的讲法能让这位汤滂氏王女听得懂。

在听李清月说到“解救”二字的时候,敛臂王女就不免想到了她来到女国的那一日。

仿佛是天神指路,竟让这一队将近两万人的兵马安然翻越了雪岭而来,突然出现在了沫水上游的女国所属之地。

这位大唐的公主,则比之她们女国中任何一位将军都统御了更多的兵马,像是从神山上飞下来的矫健鹏鸟,请求与她母亲,也就是女王会面。

而这一次会面的结果,便是女国在吐蕃与大唐之中做出一个抉择,帮助大唐完成这一次救援,同时也让她们从中得到足够的利益。

敛臂王女不太明白,母亲为何如此果断地答应了他们。

虽然这位李唐皇室的公主已在年幼之时展现出了惊人的本领,在她们的评判标准中乃是个不折不扣的风云人物,与对方合作总比跟那些想要变更她们习俗的人好得多,但她们这一参与到战事之中,便势必无法太平度日了。

此前对党项羌芒邦氏的劫掠得手,姑且能算是一点收获,但芒邦氏的不少物资都用于供给吐蕃作战了,留在部落之内的本就有限。

随后的几次试探交锋,更是让女国将士不仅毫无所得,反而在与党项交战中有了不少的损失。

按照中原话说,这个时候让她们去和党项起冲突,岂不是应该叫做——

打草惊蛇?

哦,这个词语她还是会的。

“事情不能这么看,”在她用同样缓慢的语速将问题抛出在李清月面前后,她就听到对方答复道,“你没发现吗,唐军已经往北继续前行了很长一段了。”

“诶?”

李清月举起了那块代表东女国的石子,朝着附近代表党项的那块碰了碰。敛臂王女这才发觉,就在她有这样的一出动作的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早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代表唐军的那一块丢到了北面。

到了迫近于吐蕃的附近。

“人的眼睛在同一时间大多只能关注到一件事情。当你们和党项因为资源起了冲突的时候,谁又会想到,这一出争端其实仅仅是为了让唐军能混在其中迁移向北呢?”

在这藏原之上,像是女国和党项之间发生的碰撞,简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因为上有吐蕃的镇压,参战的党项羌人无法回返,就让已经尝到了劫掠甜头的女国继续做出袭击尝试,也是顺理成章的发展。

而唐军,又怎么会恰好在此时来到这里,还趁着这个混战的当口,跨过了部落林立的地带,距离吐蕃联军,仿佛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敛臂王女问道:“然后呢?我们现在是不是不用这么打了?”

每天看到那些损失,她很心疼的!

要不是唐军之中也有不少效仿她们,以赭色颜料涂抹了面部,加入到了队伍之中,她们所遭到的损失还会更大。

“对,不必了!”李清月笑道:“今日我已让人将最后一路兵马运送过境了,明日你便做出撤兵之态,但实际上——”

“我带你去柏海抢一顿大的!”

柏海?

敛臂王女的目光微动,回问:“我们不直接打到吐蕃的军营之中吗?”

那样的收益应该会更大吧。

“不!”李清月摇了摇头,并没有被这种作战的可能性冲昏头脑。

吐蕃有白兰羌、党项羌为伍,本就是气焰盛极,如今为了进攻吐谷浑得手,更是展开了围拢打击的战线。

她若是贸然杀奔对方的中军而去,或许能仰仗着偷袭的优势先打出一个突破口,但禄东赞不是慕容诺曷钵,不会这样轻易被她打出一个斩将夺旗的效果。

李清月不会忘记,他们这一行人能够抵达此地,在那片艰难前行的山岭中留下了多少尸体,便绝不能以这等草率的方式葬送掉他们的努力。

她沉声说道:“我要先截断禄东赞的后路,截断他的一条粮道,也为我们拿到一个合适的根据地。”

柏海,就是她做出的选择。

然后,才有机会联络吐谷浑,看看禄东赞在这样的局势面前,能拿出何种应对之法。

这不是给对方以出招的机会,而是让这场已算旷日持久的博弈,随着唐军的入场转换主动权的所属!

但还没等她们抵达柏海的吐蕃驻军之地,当先前去四周探查的哨骑就已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有人到了。

“是吐蕃的援兵,”敛臂王女笃定地说道,“我们的人不会看错,是吐蕃的援兵从吐蕃王城进发,即将抵达柏海,然后去同那位吐蕃大相会合。”

“援兵……”李清月努力从对方的话中辨认出了其中的讯息。

她也当即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援军对她来说不是坏消息。

恰恰相反,这正是她的机会所在!

“先不去柏海了,”她的目光在东女国主与弘化公主各自给出的舆图上扫过了一眼,快速拍板做出了决定:“我们去……去积石山。”

……

那些在柏海根据地吃饱喝足的吐蕃援军,浑然不知有人已将目光投注在了他们的身上,而是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上路。

在大相的传讯之中,他们将顺着这片发源起步的大河而行,直到与禄东赞会合。

可惜大河在撞上积石山之时无法从这座山脉中穿行,便从山下绕行而过,让他们也必须顺着这条河谷之路继续前行,也让这段路途拉长了些。

好在,这条路并不难走。

或许是因为大河在发源地的曲折环流,恰好将积石山几乎完全兜在当中,又或许是因为黄河九曲第一湾正在此地,传闻大禹治水便是自此开始,这座积石山也被称为神山,以至于等闲情况下绝无人随意自山中穿梭。

有着神山与大河的庇护,这些吐蕃兵马便一点也不担心吐谷浑人能察觉到他们这一路援军的行踪,更不担心他们会忽然翻越山岭而来,朝着他们发起进攻。

他们就这样安全地在河谷中行进了两天一夜。

其中驻扎的那个晚上,还是在沿河之地最为平旷的一片草场上,让随行的牛羊马匹也吃了个饱。

一时之间,这些行军之中的将士甚至还有闲暇看着积雪如玉的神山,看着这条因距离发源地不远而清澈水浅的大河,看着再一个夜晚到来的时候,头顶的月色泼洒,将眼前的场景变成了银带绕玉山,在夜半的雾气中显得静谧而不真实。

这份全然不加防备的松懈,让他们甚至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劳师远征的将士,还是即将对着吐谷浑、对着大唐发起入侵之人,各自沉浸在了美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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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可也就是在此时,他们在睡梦中听到了一阵闷雷一般的声响。

这声音非但没有很快消失,还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朝着他们逼近,犹如就在耳边炸裂开来。

“要下雨了吗?”一名吐蕃士卒迷迷糊糊地朝着身边之人发问。

他收到的却不是同伴的回答,而是被人匆匆拉拽起身,朝着放置皮甲武器的地方冲去。

但先一步到来的,还是一支支淬了火的箭,伴随着袭营的铁骑一并,砸在了营地之中。

他也猛地惊醒了过来。

可夜色蒙昧之间,他们根本看不清来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恍惚觉得,那是背景里的神山忽然张开了巨口,将山中的精怪以这等方式放纵而出,朝着他们这些休憩在山脚下的人袭来。

与此同时,勒马在河边的李清月看到的,则是那些经由数月跋涉的唐军,终于能将这翻山越岭的煎熬,随着黄河奔行而去的声音,在这一战中发泄出来。

“杀——”

他们不需要擂鼓助兴,因为早已震动大地的马蹄声在山谷中回响,就是最为合适的鼓声与号角。

他们也不需要什么夺取对方物资的许诺,因为那一尊尊遗留在来时路上的丰碑,仿佛都在见证着今日的这一战。

愈燃愈盛的火光之中,一支长箭忽然自薛仁贵的弓上发出,径直穿透了吐蕃援兵主将的身躯。

饶是对方带甲入眠,也根本难以阻挡这两石有余的弓力带来的贯穿之威,当即自马上栽倒了下去。

下一刻,几乎不必李清月做出号令,身经百战的薛仁贵与黑齿常之就已发出了全力进攻的信号,更是将“敌将已死”喊成了这营地之中的口号。

那声音伴随着杀伐进攻的呐喊,一时之间响彻了整片河谷。

敛臂王女能清楚地看到,当两方的兵马已彻底交融在一处的时候,在这位大唐公主的眼睛里,月光与火光被混合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颜色。

“传我号令,除了给禄东赞传讯之人——”

“不留活口!”——

“你说什么?!”

禄东赞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个仓皇而来的下属。

不,与其说是下属,还不如说是逃兵更加合适。

在他那一身被划破的皮甲之上,沾满了泥水与血水,仿佛是先掉入过河中又匆忙爬上了岸,而后寻到了机会与战马会合逃离了战场。

那匹将他一路疾行送到此地的战马,也早已到了气虚力衰的时候,仿佛随时都能呼出最后一口气,直接倒地身亡。

这本不该是禄东赞想要看到的景象。

他该看到的应该是……

是从逻些城驱赶着牛羊而来的士卒,抵达他的面前,成为他攻破吐谷浑的最大助力。

而后跟他一起迎接大胜的结果。

怎么会,怎么会……

“我说,”那士卒无力地答道:“我们在积石山下遭到了伏击,万余精兵全军覆没。”

“可大相——不是我们不想打赢啊!实在是对方的实力太强了。”

禄东赞觉得自己随后的那句话简直是从牙齿缝里钻出来的:“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士卒努力回想了一番对方的面貌和兵甲,毫不犹豫地答道:“唐军!只有可能是唐军!”

第180章

唐军?

不错,藏原之上能对他的吐蕃精兵造成打击的,确实只有唐军。

可是,钦陵赞卓还拦截在西域,吐谷浑那边又没有出现增兵的迹象,唐军是如何绕过了他的耳目,径直抵达积石山下,对着他的援兵发动了致命一击?

难道他们长了翅膀,直接飞到的这边不成!

禄东赞可以确认,这名参与了那场积石山之战的士卒,是他亲自选拔出来的精兵,在发兵前也应该接受过他那大儿子赞悉若的核验,那就绝不可能在这等事情上做出错误的判断。

或许是在这等危机临门的关头,禄东赞的头脑转动得要比平日里更快,他便忽然想到了一个此前被他忽略掉的事情。

对了,之前的党项羌与东女国之争!

这争端其实发生得并不寻常。

不过是因为彼时他的心思都不在南面的情况上,也被那些插科打诨的话混淆了视听,这才将其忽略了过去。

禄东赞倒也不愧是作战经历良多的老将,当即意识到,这很有可能便是唐军隐藏北上行踪的手段。

偏偏那些各自争利的羌人只顾着守卫自己的财货,根本不曾让人探查,在那东女国之后到底是什么人。

如今对方既然先在河谷完成了一出堪称奇迹的拦截,他便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已是无济于事。

而他现在该做的,是在援军被唐军阻截、还要跟吐谷浑联手的情况下,稳住己方的战线,而后平稳撤离出此地。

倘若还有机会能从吐谷浑身上咬下一块肉最好。

若是不能,那便果断收手!

他朝着那报信的士卒问道:“这个消息,你告诉过几个人?”

这条唐军到来、吐蕃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有几个人知道?

那士卒不太明白大相为何忽然有此一问,连忙答道:“我绝非要做逃兵,只是想将这军情汇报到您的面前,一路赶来不敢有半点耽误,所以只同您说起了这——”

他说不下去了。

在他说到那个“只”字的刹那,禄东赞就已对着后方的亲卫做出了示意。

那亲卫多年跟从于禄东赞,对他的种种暗示都了然于心,骤然出刀贯穿了那士卒的后心。

士卒难以置信地朝着禄东赞看去,完全不能理解,为何他向禄东赞卖力报信,居然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能听到的,只是这位吐蕃大相朝着亲卫说道:“他伤势过重晕厥过去了,去找医官看诊,明白吗?”

亲卫回了个“明白”,娴熟地把本就是个血人的士卒给架了起来,随后朝外走去。

至于此人到底是在禄东赞的下令中被杀,还是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那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问题。

“这是怎么了?”

禄东赞刚走出营帐,就看到那匹已是奄奄一息的战马同样被人拖下去处置,后脚便有闻讯赶来的芒邦氏酋长朝着他打探消息。

好在人已被灭了口,他便能气定神闲地答道:“无事,不过是唐军有自河湟方向增兵的计划而已。好在人数不多,才让我的哨探有机会察觉,又逃亡出来报信。总归我吐蕃的援兵将至,令白兰羌那头再增兵一些即可。”

刚听到增兵消息的时候,芒邦氏酋长还有一瞬的紧张,但在听到禄东赞随后的话后,他又顿时轻松了下来。“我们党项诸部这边……不用动?”

“不必。”禄东赞回答得很果断。

此前佯装进攻西域的吐蕃兵马,都已随着入侵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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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浑一角得手,尽数聚集在了南路。有这些人保护在侧,他倒是不担心这些白兰羌、党项羌的兵马在获知今时情况后,会选择杀了他以倒向唐军。

他们没这个机会。

可他也同样很清楚,这些夹杂在川藏之间的部落里多的是愿意当墙头草的人,就算只是为了军心稳固,他也不得不防。

白兰羌在数年前才为吐蕃攻破,成为他手底下的马前卒,在当前局势下不得不防,不如多调度些兵卒在他面前,在必要的时候作为前驱铺路。

至于党项……

倘若他做出的猜测当真没错,那么党项诸部就不能再动。

他不敢确定,东女国到底和大唐达成了何种联合的条件,又有多少士卒追随唐军行动。

若是党项再遭东女国的进攻,他就真是陷入了三面合围的窘境之中了!

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只是在送走了那安心离开的党项酋长,又将白兰羌的调兵决定下达后,禄东赞的神情便彻底冷了下去。

“派三队人出去。一队往西北走,探查唐军的动向,我要知道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一队往安西都护方向去,务必想办法在我儿钦陵赞卓折返此地之前将他拦住,让他即刻统帅吐蕃北部兵马伺机而动,千万莫要随便踏入唐军的陷阱。”

也不知道这一路突然杀出的唐军到底是由何人统帅,甚至能让那些素来以女为贵的东女国在无声无息间倒戈,恐怕绝非好相与之辈。

一个裴行俭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还要多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将领……

说不定还能让钦陵赞卓成为他的支援,一定要谨慎行动。

他补充道:“再派一队人,往南打探情况。”

这既是用于验证他的猜测,又何尝不是在不信党项诸羌的情况下,为自己留出一条退路。

虽然情势危急,但他禄东赞是老了,不是死了!

他还不到被这些人逼迫到绝路的地步。

但就是在他获知唐军到来消息的同时,李清月也并没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已快速让人收拢起了此次半道伏击的收获,随后带着人继续北上,抵达了早前就已计划拿下的柏海。

留守于柏海这个物资中转地的吐蕃士卒虽然不少,但在浩浩荡荡的大唐与东女国联军面前,却与瓮中之鳖没有区别。

在两三个时辰的厮杀与清剿过后,这块吐蕃的战事前哨已彻底归于大唐所有。

“传令各部就地扎营休息,将此地的戍防之物都给修葺妥当,暂时驻扎在这里。”

李清月下令之间,目光在面前将士的脸上扫过。

饶是有此前的河谷大胜,作为抵达藏原众人的定心丸,更将他们经行雪岭、不停赶路的麻木情绪给重新振奋起来,也无法掩饰住他们在神情之中的疲惫。

这样的一支队伍,已无法再对吐蕃发起突袭强攻,必须经过一番妥帖的休整。

否则,只会让禄东赞找到可趁之机。

“将收缴上来的羊分发下去,让士卒吃一顿好的。但若让我知道谁敢在此时喝酒——”

“那我便立刻将其斩首示众。”薛仁贵当即接道。

但对这些经历了长途跋涉与一场激战的士卒来说,有一顿终于不必顾虑燃料充足与否的热饭,其中还满是征战所得的肉食,已足够让人心中快慰了!

自蜀中艰难翻山而来的决定,也随着那场大胜被证明了决策的正确。

既然安定公主觉得这一仗还能继续赢下去,那便应当错不了!

而当营地内的篝火燃烧到最旺,烤炙的羊肉开始散发出香味的时候,数名骑乘快马的骑兵也离开营地往西而去。

在经过了两天一夜的赶路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吐谷浑的戍防边境。

这几个突如其来的到访之人让守军各自惊疑了一阵,可很快就有眼尖之人发觉了异常。

“快看!他们的手上绑着红布。”

在风中飘动的红布。

两个月前,裴行俭的夫人库狄真如折返吐谷浑的时候给他们带来过消息,说是唐军若能抵达战事前线,寻找到给吐谷浑送信的机会,便会让送信之人在身上绑上这样的一个记号。

可这一段对他们来说好生漫长的戍防里,却始终只有他们吐谷浑和那些联军在斗智斗勇,没有大唐兵马的消息。

若非上面的几位都坚信唐军确会来援,给战事带来转机,他们早都要将这事给忘记了。

但就是在他们已几乎失去对唐军来援的信心之时,他们突然到了!

带领着一队精兵前来吐谷浑的唐璿,很快被迎到了吐谷浑的王帐所在,也在此地见到了坐镇中央的弘化公主。

或者说,那是吐谷浑的王太后。

自慕容诺曷钵丧命到如今的几个月里,她已彻底和吐谷浑内部的诸多反对势力撕破脸皮,以强行镇压的方式将他们看管起来,便在眉眼之间多出了一股锋利之气。

一见唐璿已在营帐中站定,她匆匆发问:“眼下的情况如何了?”

唐璿交代道:“回禀王太后,安定公主秘密自蜀中调度益州大都督府府兵与南诏的三千精兵,经由沫水进军藏原,又联合东女国进军党项诸羌,在混乱中将唐军运送过境。”

“大总管原本的计划是先夺柏海,切断吐蕃后路的同时为我方寻一个根据地,但因探查到吐蕃有援兵到来,临时变更了计划,已在积石山下河谷之中将吐蕃援军尽数剿灭,随后才转道柏海,正式入驻于此。”

这便是如今的情况了。

可唐璿在这三言两语中说得简单,听在弘化公主的耳中却不亚于惊涛骇浪迎面袭来。

好快!

别看这距离她向长安发起求援已过去了两三个月,放在军事行动之中却绝不能算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李清月的动作真的可以用“快”来形容。

无论是自沫水进藏,还是与南诏、东女国达成结盟,又或者是在积石山重创吐蕃,都绝非轻而易举所能做到的事情。

可她偏偏做到了。

往前追溯,距离当年她亲自往长安去求援才仅仅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想不到当年还只能提出让裴行俭来吐谷浑协助作战的小公主,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这份对比,对长安城中的官员或者是跟随着安定公主行动的将士来说,恐怕还没有那么明显。

对于亟待援军到来,更已有两年多不见她的弘化公主来说,却当真是字句震撼。

不过眼下的要务,自然不是多问她究竟如何做到的这一出,而是尽快凭借着这出形势的转变,调整吐谷浑作战的方略。

“来人,速召裴将军前来议事!”李清月的到来,让弘化公主眉目之间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

现在——

总算到了让他们反击的时候了!——

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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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朝着天子寝宫而去的上官仪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打从显庆五年天子头风病发,甚至是更早时候由皇后提议设立洛阳为东都开始,上官仪就始终觉得,皇后总该退回到她该当在的位置上,而非一步一步地从陛下的手中争取到更多的权力。

偏偏前有长孙无忌的影响力犹在朝中,陛下需要皇后这个标杆,后有陛下的头风病发,在太子尚且年幼的情况下需要皇后来协助政务。

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

但若让李清月知道这两头情况的话必然会说,弘化公主这边,是确然有所凭据之后的优势倾斜,上官仪这边……则更像是过了这村没那店的尽快动手。

上官仪却大概不知道这个区别。

在越过这宫闱之中层层门户的时候,他垂落的目光扫过朱阁殿宇投落的阴影,在心中暗道——

今日之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薛夫人觉得他们该当以两位手握兵权的同盟作为后援,尽快将其余参与此事之人陈书上奏,联名请愿废后。

上官仪却觉得,他们还应当再稳妥一点,由他先来做这个在陛下面前的牵头之人。

他所要做的,是尽快促成西台(中书省)跳过皇后的审阅,将这个废后一事,从陛下的愿景变为正式起草的文书。

一旦让其进入群臣集议的环节,便即刻利用那些同盟之人掀起声援。

唯有如此,才能既让这些愿意支持废后的各方官员发挥出他们的作用,又让陛下不至于直接面临被胁迫的处境。

废后之后立谁为皇太子,以何种名目将皇后撂下台去,固然都已在他们的商议之中尘埃落定,就连防备皇后反扑的后手都已备好,但总不能一股脑地摊牌在陛下面前。

否则,固然废后能成,陛下对他们也势必要发起一轮清算。

只是这样一来,对他的负担便重得多了。

希望薛夫人作为昔日陛下的授业老师,能比其他人更清楚陛下的想法,也并未做出一个错误的判断……吧。

上官仪心中思量,好像只在转眼之间,就已行到了紫宸殿外。

闻到在风中不散的药味,上官仪的心神顿时一收,在令人通传之后拾级而上。

即将行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上官仪恰好与踏出殿外的薛夫人擦肩而过,正听到对方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陛下方才在怪责皇后只知公事,不知前来探视……”

他极快地和薛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唇角微不可见地闪过了一抹笑意,觉得这当真是个大事可成的好征兆。

任是谁也不该觉得,薛夫人是为了给他们这些人探查消息才来到此地,与他打了一出配合,而该当觉得,这不过是臣子的请愿与陛下的心意凑在了一处而已。

又与其说,薛夫人的探病有在帝后之间挑唆的成分,还不如说,是皇后本就不该坐在那个位置上行僭越之道!

上官仪怀着这平静中蕴藏着激流的情绪站定在了李治的面前,朝着他躬身行礼,告知了自己的到来。

“我此前不是说过,在我病愈之前,由三省长官将要务汇总到我这里就行了吗,你怎么突然请见?”李治揉了揉额角,语气有些不太痛快地朝他看来。

面前的人影晃动虽是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却也还是让人看着头晕,只能隐约看出上官仪此人举止恭敬,倒是没因这私下的拜访而失去作为臣子的礼数。

可上官仪恭敬不恭敬的不要紧,李治今日的心情是真的不太好。

上一次病症加剧的时候,孙思邈给他开出了以药浴洗头的药方,用来缓解上升的风疾之气。

就是这样的温和疗愈之法,在如今居然已完全起不到功效。

按照孙神医的话,他这是对那些常用的药物日渐生出了抗性,以至于那些太医署的官员再度提出了以针刺耳后的放血疗法。

但如今西域动乱,吐蕃蠢蠢欲动,太子又身体不佳、年岁尚小,倘若这等冒险的治疗方式出了什么问题,这大唐江山岂非要陷入动乱之中。

结果在这样的郁闷之中,在他面前的还不是个他能说出心中顾虑之人,而是个臣子。

上官仪并未察觉到李治嫌弃的,其实是他在此时的到访,还只当他是被疾病困扰,一听这句问话,当即往前走了几步,跪倒在了李治的面前,“臣正是为此事而来啊!”

李治的手上动作一停,“什么意思?”

别以为他看不太清楚上官仪的神情就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那其中分明有一番状告的意味。

上官仪答道:“三省长官之中,尚书令向来空缺,由中台左右丞处理政务,直接奏报到皇后面前,左相乃是接替罪人许圉师之位,重启陛下当年的精简入流官员之事,甚少过问其他。右相……”

李治:“右相如何?”

现如今坐在左相位置上的刘祥道,此前就负责督办过这精简入流官员的差事,但彼时遭到的阻力太大,加上“杂色入流”的官员为己方利益发起抗议,让李治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叫停了这个计划。

许圉师被流放后,李治想了想其他人的资历都不足以坐上这个左相之位,就将刘祥道给重新提拔了上来。

但刘祥道此人性情谨慎,总觉得坐这个位置不是个好事,今年才上的位,却已经跟李治请辞了好几次,气得李治很想知道他们两个之中到底谁才是病号。

见他重新去整理那些关于铨选与入流的官员擢拔制度,李治都松了口气。

相比之下,确实还是右相许敬宗在他面前的时间更多。

要李治看来,做官便该当和许敬宗一般圆滑一点。事情能办成,话说得也好听,会看眼色行事,还能写一手好文书,样样都让人心中舒坦。

怎么听着上官仪的意思,倒是许敬宗有行差踏错之事了?

上官仪痛心疾首:“陛下为何语气如此轻松?还不知今日的右相,到底是陛下的右相还是皇后的右相!我与他同处西台,只见诏令批复往来于右相与皇后之间,更是多将奏疏扣押,不令其上达天听。”

李治的面色一变。

就听上官仪已继续说了下去:“显庆四年陛下颁布氏族志时,正是右相提出其中并未刊录武氏之功,想要从中增补。这件事是陛下应允的,也是陛下特许皇后家族位列第一等,臣不敢多言。但如今右相仍有修编国史之权,臣近日观之,其中多有不实之言,恐怕是出自皇后授意,臣便看不下去了。”

“身为天子重臣,本就该当尽心于陛下,处事留心分寸,岂能滥用权柄,进而徇私!”

这数年间许敬宗官运亨通,既是他自己手腕了得,但也确实不无皇后的提拔。

上官仪以皇后与右相说起,还真让李治心中生出了几分戒备之心。

他拧了拧眉头:“继续说。”

上官仪接道:“右相拜太子少师,在陛下有恙之时本应扶持太子协助陛下操持政务,而非助力于皇后,此事早在朝野之中多有微词,说是……”

“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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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仪答道:“说是皇后深知许相有贪财的毛病,故而投其所好。洛阳为东都后,有数名回纥商人得到特许,前来洛阳市肆经营,获利甚多,恐怕钱财正是自此而来!”

许敬宗贪财这件事情,还真不算是上官仪在瞎说。

他早年间就曾经为了图谋钱财,在将女儿嫁给冯宝与冼夫人曾孙时,收受了大量不属于礼聘范围的金银财宝,被有司揭发后贬官,过了几年才重新被提拔回来。

要说他与皇后之间可能有财货关系往来,还真是听起来都很合理。

上官仪更不知道,他只是误打误撞地提及了皇后与洛阳商贩之间的关系,却还真是他上述所说的话中最真实的一条,也正是皇后的其中一路消息来源。

他只是端详着李治隐现怒气的面容,继续说道:“臣早同陛下建议过,政务之事就算真要交付于皇后手中,也不能全权相托,否则迟早要滋生事端。皇后也果如当年群臣所说,门庭不显,终究难当国母大任!”

“上官仪!这话不是你该说的。”李治冷声打断了上官仪的话。

他那一句“当年群臣”,勾起的可不是那些对于武皇后出身的贬损之言,而是那段对李治来说不太美妙的回忆。

也让他想到,他到底是如何突破了那些困难,方才知道,在朝堂之上竟然还有那样多支持他的人手,愿意站在长孙无忌的对立面。

上官仪该当知道这是对他而言的禁区,何敢再度提起此事。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声闷响,正是上官仪在他的面前来上了一出以头抢地之举。

“臣如何不知道此话不该说?臣还知道,在陛下当年已亲自训斥于我后,值此陛下养病、皇后摄政之时,臣该当对诸事诸人尽数闭口不言,好令社稷安泰不生动荡。至多便是以下属的身份出言提醒许相,该当行事端方,以求保全声名。”

“可臣饱读诗书,通晓经义,在朝为官数十年,深谙一个道理——没有天子,何来皇后,没有君,哪有臣。再如何感念皇后与右相为大唐所做种种,也都不能让他们逾越到陛下的前面去。”

“自皇后协理政事以来,多有官员调度出自皇后之手,也都得到了陛下的默许,臣不知道这话问出之后,下一个遭到贬谪的会不会就是我,更难将言论上达天听,便只能在今日冒险一试!”

李治面色僵硬了一瞬。

在沉默了一阵后方才缓缓问道:“你所言的改易史书、扣押奏表等事均为当真?”

当上官仪说到“不能令皇后与右相逾越到陛下前面去”的时候,这话中的义愤填膺之色溢于言表,其中激烈的情绪似乎也真无作伪之处。

这份逾越,或者说是僭越,也确实是随着皇后的实力越来越强,成了李治倍感担心之事。

更让李治不免觉得方今局势微妙的,是他那个尚且年幼的女儿手中,已然掌握了不小的兵权!

当她的权力随着此次吐谷浑之战进一步攀升的时候,倘若她真能得胜归来,恐怕便不只是在那元月大朝会上大出风头而已。

再若是加上,右相不是天子的右相,而是皇后的右相……

这一刻,难言的脊背发凉竟然超过了他的头风病症,让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惊慌。

可惜他看不清上官仪的面容,也便无法按照他与对方相处的经验来判断他有无说谎。

他只能听到上官仪的声音,继续在面前响起。

“臣——不敢妄言。”上官仪答道,“中台左丞郑钦泰在近日曾经就许相行事不公之事发起弹劾,敢问,奏章可曾抵达陛下的面前?”

李治摇头:“不曾。”

自上官仪所在的位置不难看见,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李治的手攥紧了被褥的一角,仿佛怒火已到了临界之时。

他连忙趁热打铁说道:“陛下,臣明知此话说出不合时宜,但还是要将其说出来。皇后专权、权臣勾结,若要欺瞒于陛下,简直易如反掌!此事也绝不能开了先河,令陛下哪怕病体痊愈,也再难将影响消弭下去。”

李治的目光有些失神地看向前方,低声问道:“那你眼下是什么意思?”

上官仪毫不犹豫地厉声答道:“臣恳请陛下彻查皇后与许相近来行事,如若确有不妥之处,敢请陛下,以国事朝纲为重!”

何为以国事朝纲为重?

自然是,倘若皇后有错,便行废后之举,右相有错,就将其贬官流放。

上官仪所说的话也并非胡诌。

那中台左丞就是被他们拉拢到手的人之一,他也确实在数日前上交过一份弹劾右相的奏表。

只是这份奏表,在还没抵达东西台长官手中的时候,就已先被人想办法给弄丢了。

可在如今,它到底是被许敬宗和皇后为了粉饰太平而弄丢的,还是他们自己人从中作祟给折腾消失的,在随后的彻查中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他要的,只是一个彻查的理由而已。

皇后揽权,乃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许敬宗德行有缺,也是朝堂上下人所共知之事,总能查出点问题的。

不过是此前陛下对这二人都付诸了太多的信任,才让人无从弹劾,无从谏言。

但如今不同。

皇后已超出她所该处的位置太多了,多到……陛下都已屡次抱怨不能容忍了。

要上官仪看来,寻常的夫妻尚且有纲常伦理的限制,更何况是帝王与皇后!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他已从李治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犹豫与意动之色,却又忽然听到他说道:“不成,起码眼下不成。”

当然不成!安定公主还领兵征讨在外,这个时候彻查皇后在协办政务的时候有没有不妥之处——

李治得是有多想不开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但他的这份犹豫,在上官仪这里显然有不同的解读。

一见陛下有退缩之意,他连忙探身而前,朗声劝道:“陛下是担心在此期间您的身体还未康复,难以处理这样多的政务?可正如我方才所说,此事本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越是拖延越容易引发更多的问题。”

“又或者,您是担心皇后真有不妥之举后因储君易位而让陛下根基不稳?若如此的话,大可以先让其他皇子顶上!您毕竟还有已经成年的儿子,不必担心这正本清源之事惹来宫闱内乱。”

李治目光一凛。

上官仪不说这句话还好,这句“成年的儿子”一出,便仿佛是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李治的头上。

无论上官仪到底是不是为陛下的前程忧虑,这才口不择言地说出了这一句,当“成年的儿子”有且仅有李忠一个的时候,李治再有多少从上官仪话中生出的共鸣,都必然在此时烟消云散。

但更让李治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这紫宸殿的大门便已先被人给踹了开来。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上官侍郎真是忠心报国之人啊,不如我再替你为陛下解释两句吧。”

李治讶然朝着正门的方向转头:“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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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不是武媚娘又是谁。

比起缠绵病榻的李治,这通身流金彩凤之色的宫装丽人仿佛才是这紫宸殿中的主人。

她甚至并未接下李治的这句话,而是一边踏足殿中一边继续说道:“所谓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朝堂要务也不会到无人处置的地步,就是说,他上官仪可以在届时顶替掉被他拉下马的许敬宗,并与其他交好之人在这朝堂上形成一支处断政务的队伍,替陛下做到这件事。”

“所谓的太子因皇后失势也不必担心,陛下还有其他人可堪依靠,便是要让那早因巫蛊诅咒天子而被废的太子重回宝座,和你上官仪再叙君臣之情!”

武媚娘的目光扫过了两人,“陛下,上官侍郎,敢问,我的这个解释对是不对?”

这个问题的抛出,让上官仪面色早不复方才的激昂进取。

皇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也完全超出了上官仪的预料。

她这一来,打断的何止是陛下即将做出的决定,也是他这一番孤注一掷的说辞。

当他看向那帝后两人的时候,更是让他直觉不妙地看到,在这场双方会面的当口,陛下与皇后之间其实并没有他所想象的剑拔弩张。

反而是,皇后在明明听到了那样的控诉之后,竟还有着一番凌然桀骜之态,以至于让陛下的气势被压制在了当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陛下身患疾病的缘故,才显出这样的弱势。

不,这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势,陛下本不该如此的!

他都还没来得及对皇后的这两句“解读”做出回应,就已听到陛下当先问道:“皇后何故在外偷听?”

上官仪心中顿时一沉。

这个问题……它问得不对。

倘若陛下真有整治皇后作风之心,在此时问的,就不该是皇后为何偷听,而是皇后是否真有举止僭越之处,甚至被人抓住了把柄,告状到了御前。

相比之下,偷听这个罪名简直太轻了。

轻到,皇后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反驳。

“这也能叫偷听?我替陛下打理六局二十四司,宫中如有动乱发生,我便该当即知道,我看今日这出便得算是个祸事!”

武媚娘扬起了声调,伸手朝着上官仪一指,“若非我今日听到了这一出,我还不知道,当我为陛下的国事操劳,当太子顶着病体进学,当我的安定冒险为陛下渡江攀山前往吐蕃作战的时候,竟有小人在此意图挑拨帝后关系,栽赃朝廷命官!”

“还是说——”她目光沉沉之中暗藏的锐利,便是李治看不太清楚眼前景象,也能清楚地辨认出来,“还是说陛下确实觉得我这个皇后做的不太称职,想要再次换一个人上来?”

李治:“我……”

这显然是一句质问,却也是一句饱含情绪的控诉,当其扑面而来的时候,便让李治难以快速回答上来。

他是很清楚的,这种怀疑皇后存有私心的话,若是在私底下说说也便罢了,真放到台面上来说,他自己也知道会引发多少问题。

何况,皇后从感业寺入宫至今十余年,从未有过祸乱朝纲之时。她不仅遵照他的意思推崇节俭,更是将自家的那些个废柴亲戚打压殆尽,免除了外戚弄权之事。

这天下间的皇后再没有比她更称职的了。

再想到上官仪话中已有几分展露的小心思,李治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怎么会有想要废后的想法呢,这不是……这不是上官仪在这里说你的坏话吗?”

武媚娘扬眉,神情中闪过了一缕玩味:“但我看陛下可未必没有这个意思,否则上官仪出口编造我与右相图谋篡权一事,陛下大可对他训斥一番,让其莫要听风就是雨,而不是所谓的暂时不查。怎么,这朝堂之上难道还有人敢违背天子意愿不成?”

紫宸殿内有一瞬安静到落针可闻。

在皇后咄咄逼人的质问面前,李治本就因当前的局势少了三分底气,这下更是软了语气,“暂时不查,只是想将他给糊弄过去的说辞……”

李治说话间不免在心中悒郁不快。

皇后此前还只是在单独的议事之中不给他的面子,现在便是在朝臣面前也没给他的面子了。

可若是他的眼睛能看清眼前的场景,便势必能看到,上官仪对于李治的这句回应露出了何种不可置信的神色。

说好的陛下确有废后想法呢?

明明在方才的劝说之中,他也还笃定于这个判断。

但在面前的这出帝后交流里,他却忽然觉得,自己竟像是个跳梁小丑,成了这其中无关紧要的一个东西。

偏偏不仅陛下没有恩准他在此时退下,就连皇后也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糊弄?好,就当是糊弄吧。但陛下可以糊弄于他,他却不能愚弄陛下和我这位皇后!”

武媚娘话中气势不减,掷地有声地问道:“陛下何不想想,上官仪若真有此等胆魄,早在永徽年间,他就该当庭对长孙无忌做出斥责,维护陛下的尊严,而非在今日打出什么冒死劝谏的名号,请求陛下对皇后与右相做出彻查。更不是在明知陛下有所顾虑的时候,重提废太子的存在。天下何有这等此一时彼一时的忠君!”

李治:“这……”

武媚娘接道:“我看这其中蹊跷得很。若无人为上官仪出谋划策,他为何会觉得我与陛下之间存有嫌隙,想要在此时图谋不轨。若无人在背后支援,为何他敢说什么中台奏折被扣押之事。若无预谋——”

上官仪不敢确定皇后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但起码在陛下面前,既然他才是当先发起问责之人,便不能有所退让。“臣何敢有此悖逆之举!”

回应他的却是皇后的轻蔑一笑,“呵,你敢与不敢,用事实说话,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加辩驳!”

说话之间,她已又朝着李治走近了两步,伸手将人拉了起来,以一种看似邀约实则强求的方式将人朝外带去。“我请陛下看一场好戏吧。”

对了,在此之前——

武媚娘忽然转头,朝着殿外戍守的侍从喝道:“还不先将上官仪给我拿下!”

李治惊道:“皇后,你这……”

如此号令,是不是太不将他这个天子当回事了。

武媚娘却只是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陛下多虑了,我并无要对您的臣子做什么的意思。既是要看一场好戏,观众总不能还有机会给登台唱戏之人通风报信,甚至擅自入场,您说是吗?”

李治顿时语塞。

倘若他不曾听错的话,在皇后话中所传递出来的自信,远远强过方才还声色俱厉的上官仪。

她的下一句话,更是将李治此刻的疑心都给暂时打消了下去,“若是陛下不介意的话,便将英国公也请来做个观众吧。”

让他们一起看看,李治的那些个好臣子,为了扳倒她这个强据君权的皇后,到底预备了多么精彩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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