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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不知道那些能够引起爆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到底为何那只神火飞鸦能被推动破空,又是如何让它们在刚刚落在船上的时候炸裂开来,形成爆炸和燃烧的双重杀伤。

就仿佛……他还在拿着木头武器玩着小孩子过家家的戏码,对面已经用上了精良的铁器装备,成为了真正的勇士。

这其中简直是天差地别。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难怪安定公主敢说,相比于她对钦陵赞卓的需求,还是对方更需要她。

在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了几分怀疑,自己到底能否做到立下足够的功劳,让自己拿到进攻吐蕃的机会……

“现在神火飞鸦和火龙出水一共有多少支了。”

李清月的发问,让钦陵赞卓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思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

马长曦答道:“灌好的火药筒还有六七百支,其中半斤一支的火龙有二百多支。但推进起火的大约一千二百支,稍有些不够用,毕竟火龙的重量需要四支推进。好在按照您定下的时间,应该能来得及生产出来。”

“至于上面的支架……之前的调试要么不够轻要么不够稳,现在才有了最终的形态,可能需要赶一赶工了。”

澄心端详了一番被马长曦递过来的单独架子,答道:“可能没有那么赶,四海行会内有一部分人是靠做竹编和纸鸢谋生的,只要给她们一个模板,她们的手就是最好的丈量工具,大可以让她们分担一部分工作。”

马长曦喜道:“若能如此的话就最好了。比起做竹编,将作监的那些家伙还是更擅长木工活,但是你们也已经看到了——”

这些腾飞在水上的神火飞鸦必须足够轻盈,显然不能靠着木工技艺来制作外壳。

李清月拍板:“那就这样吧,一个月内能赶工出多少就是多少,也得尽快让人适应它的发射,就在此地训练。等到一个月后,带上人和东西一起出发。”

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着澄心说的。

还有也要一并出发的钦陵赞卓。

他心中依然有好一阵的五味杂陈,甚至没能留意到唐璿投来的羡慕神色。

而当他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听到安定公主又说道:“再放一支吧,你们此次海航等同于远征,我是看不到你们的英姿了,就当提前看到那头的风光,也当是在庆贺新年了。”

马长曦的心情早已松快了下来,当即应道:“这就来!”

紧随在这段交谈之后的,是这神火飞鸦在关中发出的又一声轰鸣。

而在这一次炸响与随后的燃火中,身在这艘船上的众人都能以一种更为平静的心态审视着这出横空打击了。

这是为她们所掌控的武器,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除了有些东西,好像还是稍微超前了一点……

李清月托腮看着对面的船只因为两轮打击而重心倾覆地沉没了下去,嘀咕道:“要是这神火飞鸦在蓬莱宫里当烟花,会不会也挺有效果的?”

马长曦自觉自己已是个在研究新事物面前毫不顾忌的家伙,都听沉默了。“……大都护?”

“哦没什么。”李清月拐开了话题,“我让你研究的另外一样东西如何了?”

说到这个,马长曦顿时哑火了,“铁制管材的制作工艺还差了点火候,我们在想办法提高炉温,估计还需要些时间。不过刘博士那边也需要提高冶炼温度折腾他的新东西,我们两边还可以合作推进。”

“这个最基本的条件不满足,就算我想尝试将炸药放在铁管中尝试推进爆炸,也有点难度。再给我……”

“再给你两年吧。”李清月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称得上是慷慨的时限,让马长曦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放轻松点,”李清月的唇角微扬,在这相顾而望中怎么看都有一股安抚人心的魔力,“这种东西从炸药的出现开始,就已经是划时代的改变,再无前人的经历可以用来参考,何必揠苗助长呢。”

“今日已有这神火飞鸦的烟火,或许其他东西的成功就只在明日了。”

马长曦也随即听到了另外一句对她来说的天籁之音:“对了,新年了,该划拨新的款项了。你此次立了大功,多开口一点也无妨。”

李清月才审查过四海行会的账目,将话说得不是一般的有底气。

但知道安定公主有钱,和看到她将钱划到面前来,对于马长曦来说可完全是两码事。

她喜上眉梢地答道:“多谢大都护!”

天皇陛下的将作监那地方,实在是太过吝啬了,果然还是跟对了安定公主这个上司更有前途。

在目送着安定公主先一步离去的背影时,马长曦难以克制地想到。

然而她大概不会想到,在外面对手下如此慷慨的安定公主,匆匆策马赶回长安只为赶上今日晚膳的其中一个原因,正是她不想错过今日生辰的敛财机会。

年礼和生辰礼加起来,也是一笔为数不少的进项了!她现在是不至于囊中羞涩了,但谁也不会介意多来点的。

比如说,李旭轮今年送的生辰礼物就很合她的心意。

他头上的那个单于大都护官职,因为来得过分容易,让李清月郁闷了一阵,但去年年末东突厥阿史德氏进贡给单于大都护的牛羊马匹,在今日都被李旭轮以借花献佛的方式送给了李清月,那就……

没事了。

“哪有你这么欺压兄弟的?”李治忍不住出声说道。

这齐聚在桌边的场景让他有一瞬觉得回到了数年之前,可一想到李弘已不在此地,此地已然缺了个人,他的目光又不由一黯。

倒是安定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神气活现:“他又不打仗,拿着那些战马在外头打猎吗?还不如送给我呢。起码我能让他这个单于大都护继续稳稳当当地坐着。旭轮,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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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抬下颚,其中的笃定与战意一览无余。

若是东突厥没从吐蕃和高丽的遭遇中吸取到教训,想要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举动,那么她也不介意分出点精力来打他们一顿。

李旭轮闻言,当即朝着她拱了拱手,也不知道这算是在表达感谢还是“惹不起”。

太平眼见这样一幕,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转头朝着李治问道:“阿耶,那你送给阿姊的礼物是什么,总不能比三哥要少吧?”

李治:“……”

这个比较,真是让人无端压力很大啊。

偏偏在太平这句“童言无忌”之后,连带着天后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的方向,仿佛都在期待着他这位大唐天子能够拿出什么足够有分量的礼物。

他想了想自己此前预备的礼物和李旭轮那几百匹好马的价值对比,转而开口说道:“安定如今有食邑封地在手,所缺的东西也不多,不如直接由你说来自己想要什么吧。”

“阿耶此话当真?”李清月若有所思。

这个思索间的犹豫,让李治当即将手在桌下握紧了起来,生怕忽然从她口中说出一句想当太子这样的话来。

好在他的担心大概是多余的。

只见安定笑了笑,说道:“我想要提前开府。”

“你不是已经开府了吗?”

李清月摇头:“我当年的开府,是以熊津大都督的身份招募属臣,但现在想要的这个开府,是在长安城中正式建立公主府,以公主的身份开府。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不必总住在宫中了不是吗?”

“虽说我在长安城中也不差一块地再多修建一个住处,但阿耶既然想要送礼,那就不如送我一座公主府吧。”

李治没有当即答话。

安定将话说得轻巧,但她想要的绝不只是一座宅邸而已。

公主就算出嫁,在宫外修建有宅邸,那与其说是叫做公主府,还不如说,是叫做公主邑司。安定所说的公主府,却势必是类比于亲王的开府。

她之前是以自己得到的官职为名,达成了开府的目的,而现在的这一出,则是意图巩固自己这个公主之名所代表的意义。

毫无疑问,她想要在去掉那些官职的同时,也要真正拥有属于亲王的待遇!甚至是在并未出嫁的时候提前开府。

但凭借着安定公主之名,又绝不会有人觉得这个要求有任何的不妥。

所以这是一个既让李治觉出几分不妥,又正压着他底线的请求。

同时朝着他看来的太平,在眼睛里也写满了期待之色,仿佛姐姐若能在长安拥有一座公主府,那么她也能开始物色公主府的地址了。

“阿耶,你觉得呢?”李清月又重复了一次。

李治意识到,自己不该在此时有所犹豫,当即答道:“既是你的生辰,我又怎么会不同意呢?我会让将作监为你选择合适的地方开府的。”

反正,相比于其他的东西,公主府也不过是一座府邸而已。

成全她又有何妨?

只是当帝后二人踏着夜色离开此地的时候,吹着依然瑟瑟生寒的夜风,李治还是忍不住朝着一旁的武媚娘问道:“你说,阿菟到底想要什么呢?”

武媚娘的脚步一顿,借着宫人手中的风灯,转头朝着李治望去:“这个问题,陛下不该问我,而是该当直接问她。”

“我……”

她仿佛不曾察觉到李治脸上的尴尬之色,继续回到了方才漫步的步调,语气从容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安定都已十九岁了,难道还要什么都告诉我吗?您将这个问题问我,得到的不会是她想要什么的答案,而是我想要什么?”

李治无奈,“好吧,算我问错了。”

想想今日正值新年,他便在这夫妻闲谈之中问道:“那么,媚娘想要的是什么?”

他本以为,会从妻子的口中说出诸如继续执掌这天后权柄,或者是希望子女之中不要有人犯李弘这样的错,类似的话。

然而她在片刻的沉吟后,说出的却是个让李治不曾想到的答案:“陛下真想听的话,那我说说也无妨。近来主持制举选拔之事,虽还未曾到开考之时,我却总觉有些遗憾。”

“现如今寒门因糊名举措,能有更多的出头机会,可就像临川公主、城阳公主这几年间协助我处理事务却始终不能有前朝官职敕封一般,真正难以出头的,其实另有其人。”

李治眼皮一跳。

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天后所说的“另有其人”,到底指代的是什么群体!

但还没等他岔开话题,就见武媚娘已面色含笑地继续说了下去:“陛下也不必担心我会让您难办,我不是真要让她们能够一并参与科举。只是觉得,除却那些被淹没不能出头的寒门子弟之外,天下卓有学识的女子同样不在少数,这其中有的还待字闺中,有的已在相夫教子,有的却已正在寡居之中空耗年华。也……太过可惜了!”

“正因为如此,我想招募到这样的一批人手为前朝女官,为天后效力,随同此次制举一并开办。”

李治面露犹豫:“这……”

武媚娘坦然与他对视,徐徐说道:“我连名字都已想好了,倘若陛下准允的话,就叫珠英学士如何?”

第236章

“珠英学士……”

李治微垂眸光,将这四个字在口中无声地品味了一番,忽觉这夜风吹在身上,有几分让人煎熬的寒意。

自天后口中说出的“有所求”,听起来简直不像是个商量,而更像是个通知,只是还披了一层“陛下若是准允”的外壳,以至于终究没有到直接胁迫的地步。

偏偏在他重新抬眼朝着眼前人看去的时候,在他略显模糊的视野里,面前之人还并未展露出任何一点咄咄逼人的架势。

“看来陛下并不同意这个想法。”

李治犹在困扰之间,武媚娘已先一步伸出手来,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去,前往紫宸殿方向,而不是傻站在原地,让随行的宫人看了笑话。

李治下意识地跟上了她的动作,又在斟酌一番后开了口:“前朝女官先有安定和阿史那,又有马少监和许度支,现如今更有宣城与文成在边地任职,虽其中半数为我李唐宗室,也各有其破例的缘由,但已让官场之上反对的声音不在少数。”

“媚娘若要旁求女史协助办事,大可让其挂名于匦使院之下,或者是内宫女官的品级下头,何必再以……珠英学士跻身前朝。”

他还是觉得此举不妥!

这一个请托若当真实现的话,情况比之科举糊名还有着翻天覆地的影响。

李治不用向百官问询都能知道,这会是何种结果。

别看天后在话中所说,只是可惜那些卓有才学的女子不得重用而已。

可皇帝愿意将权力分给皇后,以确保重权不会落到臣子的手中,和大臣愿意将权力分给夫人、女儿,甚至是其他全无关联的女人,完全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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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官员自己死后,夫人还有出仕的机会,也决然不成。

就连他自己也在本能地抗拒着这个建议。

不错,天后如今的权力,已变成了他这个天皇都不能随意撤去的状态,所以为了防止媚娘和他之间的联盟关系破裂,转而独立扶持儿子上位,他其实必须往天后身上加码,让她满足于这份特权,平稳交接权力。

在他一度被李弘气到病倒后,这个倾向也变得愈发鲜明了起来。

所以无论是唐休璟升迁,又或者是对于其他朝臣官职有所调度,李治都不会对她做出限制。

确立继承人的同时,他也不会改变让天后权柄压过下一任太子的原则。

可是,倘若天后麾下的女官享有前朝官品,让她手底下有了一批更加与天皇无关的人物……

那情况又有些不同了。

皇帝终究还是皇帝,不能让天后彻底变成独立在外的一部分,这也是他坚持的另一条原则。

这些人簇拥在天后身边的同时,比起支持李贤,恐怕天然就会更加亲近于安定,仿佛正在呼应着她彼时提出的那种可能性——

若论长幼有序,安定合该排在贤儿的前面。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武媚娘却仿佛浑然未觉他此刻的思虑深重,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我真是不明白陛下在顾忌什么。一年之间,进士科出身的约有三十多人,算上其他方式通过科举和神童科的,合计在百人,我若要招募珠英学士必定宁缺毋滥,连百人的三成都未必会有,相比起入流官员一万多人,难道不是区区小数而已吗?”

李治并未答话,只在心中一阵苦笑。

区区小数?

是啊,相比于一万多的入流官员和三十多万胥吏来说,倘若天后所要招募的仅仅是三十多名珠英学士,那当然只是个小数。

但任何事情都是有了个开头,便再无可收拾。谁知这一点星火,会否在长安城中造成一场无法扑灭的火灾。

缓步而前的天后依然在说:“何况,这些珠英学士虽领前朝品阶,至多也不过是担任起居舍人、通事舍人这样的职务,再以其学识为我修编一本著作而已。陛下,您到底在怕什么?”

“我不是怕!”李治想都不想地反驳。

在看似笃定地说出这四个字的同时,他那只并未被天后挎住的手,其实有着片刻的僵硬。

相比于此刻将话说得异常坦荡直率的天后,李治都想对自己暗骂一声,到底为何如此束手束脚。

当他终于随同武媚娘踏入紫宸殿中,再无那些宫人随同在身侧,他才终于平复下了几分心绪。

可下一刻,他又迎来了武媚娘的一句迎头棒喝:“您确实不是怕,您是在疑心!”

李治面色一变。

然而不等他予以辩驳,另一句话已接踵而来:“可您为何不想想,我想要一批真正能有实权的女官何错之有?”

此时不比方才正在撤回紫宸殿的路上,武媚娘也显然要更为敢想敢做得多。

方才她尚且胆敢提出要让天下才女为她所用,此时的话也就说得更加没给李治留以余地。

“天下修编史书、执掌舆论唇舌的渠道从来都在男子手中,就以那起居注为例,其中漏掉了多少平阳昭公主的战绩,又是出自谁的授意,陛下心知肚明。”

“如今印刷碑拓之法已有兴起之态,或许终有一日,手抄传阅再非必经之举,这些言论还要更为广博地流传世间,我为何不防!”

李治忍不住打断:“媚娘,你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我根本不曾想多,或者说,陛下若是同意了立安定为储君,或许我就不必想这么多了。”武媚娘冷笑了一声,一振衣袖往旁边的四足矮床上坐了下来。

但就算是以这等形同后退一步的方式继续着交谈,在她的目光流转之间,依然正当锐气。

李治不得不快走几步上前来看清她神情时,就仿佛被这样的厉色刺了一记。

只有后知后觉地听出天后话中的妥协之意时,他才重新找回了说话的底气:“所以媚娘觉得,需要这批珠英学士为你写下传世之作?”

“不然呢?”武媚娘点了点面前的棋盘。

在这上头正是今日大朝会之前天皇天后二人的兴起对弈,现在正是厮杀激烈的残局。

也仿佛正是今日朝堂上的局面。

“我为陛下开罪了多少人,尤其是开罪了多少世家,您心知肚明。”

无论是当年以废后为幌子让他找到自己在前朝的定位,还是正式扳倒长孙无忌,又或者是今日的糊名科举,都是在一刀刀地削弱朝堂上的世家势力。

就算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这其实都是李治自己的意思,但武媚娘这位皇后在其中,也必定是举足轻重的一方。

世间流传的君臣规矩,让李治只要在并未以昏君之名丢掉皇位的情况下,就不会被真正以言语诟病,可皇后……却未必如此了。

武媚娘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别忘了,连许敬宗这等油滑老道的高手,尚且需要担心自己的身后名,生怕被那些弘文馆学士在谥号上动手脚,来上一出迟到的口诛笔伐,我又为何不能担心此事!”

在她骤然严肃到近乎冷淡的神情里,李治根本看不出任何一点在扯谎的可能。

而从前人先例作为参照,她的这份担忧又好像当真有其必要。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是大多数人所不能承受之重。

对于皇后呢?

“上一个太子险些变成世家的傀儡,而贤儿与旭轮都在此前远离政局,难保不会同样落入陷阱之中,以至于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祸及父母的声名。”

李治脱口而出:“他不会。”

武媚娘唇角流露出了几分嘲讽:“好,就当他不会!但那是陛下要如何教导贤儿的问题。我已将信任交付于弘儿过一次,他让我失望了,也让陛下失望了。我想让陛下能够打破常规,让安定跻身上位,陛下没有同意。那么我唯一能走的,就只有第三条路!”

这是一个再顺理成章不过的推论。

求人不如求己,莫过于此。

在这掷地有声的一段话将李治的声音堵塞在喉咙口的时候,武媚娘的声音终于平复下来了几分:“现在陛下应该有这个心情,听我说说这个珠英学士的门道了。”

李治以手托住了自己又在隐隐作痛的额头,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你说吧。”

武媚娘说道:“我想让她们修编一本书,名为三教珠英。何为三教,陛下应该很清楚。”

李治点头。

李唐皇室本身的皇权可算一教,而后便是道教和佛教。

这就是三教。

在他着手肃清秩序的时候,一直奉行的是三教并行的法则。

“此前,陛下对佛教道教反复制衡,是为了一改魏晋南北朝数百年间宗教盛行,甚嚣尘上的弊病,但道佛二教既是要被打压在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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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的东西,又何尝不是为我们所把控的工具。”

“三教珠英既会是一本特殊的起居注,一本记载当代种种变革的史书,也会是一本汇集天下精粹的文集。陛下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李治沉默地叹了口气。

或许他并不曾看错,当天后将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眼中的坚持里,已更多了一记破釜沉舟,还有一抹越发强烈的希冀。

他开口答道:“当这本文集之中同时汇聚了道佛精要之言的时候,宗教也会自发地传播这本书,保护这本书,也确保无人能动摇你的名望,隐藏你的功劳。”

他听明白了。

他都听明白了!

以安定在朝堂上力挺科举糊名、驳斥世家之臣的表现,媚娘根本不必担心后继无人,也相信女儿有这个本事将今日局面延续下去。

可惜李治绝不愿意颠覆宗法制的根本,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女儿推上皇位,所以,她只能换一种方式来做了。

哪怕这另外的一种手腕对于天皇和朝臣来说同样不能接受,但总比真的要让安定公主成为太子好接受得多。

这就是她提出那女官选拔最为本质的理由。

武媚娘语气淡淡,顺手抄起了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所以,陛下给我的答案呢?”

她定定地望向了李治的脸。

在这张病态泛白的脸上,写满了五味杂陈。

只不过,她不会有任何一点心慈手软。

今日安定生辰,又有太平这个年岁尚小的孩子身在席中,他们这些激烈的矛盾不会摆到台面上来。

可这些已然浮出水面的争端,和背后更为汹涌也更为血腥的权力之争,已经让她不可能再跟李治用过于和平的方式虚与委蛇。

好在,今日她已非弱者,她也从不喜欢以摇尾乞怜的方式攥取新的机会。

那就争吧。

这种有理有据的争权,李治又会如何回答呢?

他还放在棋盘之后的那只手,在武媚娘所能看到的角度,正在以虚握的模样,诠释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可他没能接下那棋盘落子,好像也已是一种不敢上台撕破脸皮的征兆,摊牌在两人面前了。

直到在殿外的更漏发出了一记响动后,他才终于开了口:“你让我再想想,明晚我给你答案。”

武媚娘起身:“也好,陛下是一国之君,决策举足轻重,该当多想想的。”

“今日事多,我也倦了,就不打扰陛下安寝了。”

李治张了张口,本想说出一句挽留之言,可在方才的争执之后,这样的话他又如何能够说得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到,皇后是以何等雷厉风行的方式提出了那珠英学士之名,就又是以何种不容插足的方式离开此地。

当皇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他耳中的时候,李治才终于抬起了手,一把砸在了面前的棋盘上。

“再想想……”

他要再想想才能决定的,何止是天皇天后在决定继承人时的身后名,还有另外的东西。

在对媚娘给出一个回复之前,他需要再去见一个人。

次日随侍在紫宸殿外的千牛卫将军,就听到了天皇陛下给出的第一道命令:“去问问,安定公主现下在哪里?”

千牛卫疾步去打探后带回了消息:因昨日周王将东突厥上贡的马匹送给了安定公主作为生辰礼物,公主自然要去确认一番,便去了御园校场。

“陛下是要将安定公主召到御前来吗?”

李治沉吟须臾,起身答道:“我亲自去一趟,不必提前通报了。”

但或许就算他让人提前知会,所看到的场面也不会有任何一点不同。

当李治抵达校场的时候,那匹为安定公主所驱策的青海骢,早已成了这些新上贡马匹的领头。

其余的马匹,则变成了李治模糊的视线中挪移的黄白黑棕色块,像是一团律动的浓云,就紧随在那一点寒芒之后。

斑驳的墨云愈是浓重,也就显得那一骑当先的身影越是傲然绝尘,在她弯弓搭箭的刹那,今日难得炽烈的日光几乎完全汇聚在了她的身上。

哪怕这些随同李治一并到来的千牛卫,也都因先将注意力放在了安定公主的身上,而并未留意到箭靶摆在何处,但声音总是骗不了人的。

那一箭破空的风声,在马蹄奔腾的响动之上依然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这是几石弓?

已经许久不曾听安定说起她的习武之事,让李治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下一刻,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给出一个答案来。

唯一能够证明这一箭来势汹汹的,是箭靶被这一箭直接破开的响声。

在场外围观的太平直接发出了一声高呼:“阿姊好厉害!”

从驯马统御到弯弓射箭,对于并不曾亲身参与过田猎和战斗的太平来说,简直像是在话本之中才会有的场景。

不过很可惜,她今日的观赏到此为止。

李清月眼尾的余光已瞧见了来到此地的李治,当即拨马回头朝着一旁行去,将这些“礼物”都给停了下来。随后一扯缰绳行到了李治的面前,翻身跳下了马背。

“阿耶怎么有兴致来校场了?”

今日虽非出征,但在李清月伸手解去了手上的乌金色指套之时,依然不难让人看到一种蓄势待发的锐利。

这种锐利,甚至和她阿娘的那种据理力争,还有些不同。

“我有点话想跟你说。”李治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往一旁走来。

李清月将指套往一旁漫不经心地丢了过去,三两步跟上了李治的步调。

太平本还想跟上去听听,却被千牛卫伸手给拦了下来。

只一会儿的工夫,前头那两人就已拐进了校场边上的常绿林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搞这么神秘?”太平不满地扁了扁嘴,只能先听话地留在了原地,只是在心中思量着阿耶在这个时候找上阿姊,到底会有什么大事。

莫非——是又有什么新的仗需要打了?

但这段父女之间的谈话,以太平如今的年岁,大概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猜得到的。

在估计着后方众人已听不到此地的交谈后,李治开了口:“昨夜我问了你阿娘一个问题,我说你忽然想要以公主的身份开府,到底是想要什么。你阿娘说这个问题与其由她来回答,还不如让我亲自来问你。”

李治说话间顿住了脚步,回身看向了这个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的女儿。

多年戎马倥偬,让她身上似乎已被浸染了一种沙场驰骋的血腥气,和文雅俊秀的李贤当真是两个极端。

正是这份与她那封号有别的“不安定”,让李治意识到,在对天后的那出请托给出答案之前,他必须再见她一次,在她这里得到一个正面的答复。

“阿耶问的,是当下,还是矢志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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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父亲这个突如其来的发问,李清月回出的同样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李治问:“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当然有。”李清月回答得斩钉截铁,“如果阿耶问我当下所求,那么我会告诉您,那是天下未定,何以家为!我不希望有任何的东西会耽误我给吐蕃赞普下达的那份战书,影响到我兑现对噶尔家族的承诺,让我所驾驭的铁骑正式将吐蕃归并入中原地界。”

在她说到“任何的东西”时,李治听到了一声相当清晰的重读,仿佛他曾经和英国公提起的话早已为她所知。

这份极其坦荡的开疆拓土情怀摆在眼前,让李治甚至在想,自己对于安定的戒备,是不是过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一想到媚娘提出的那种可能,又大有可能正是安定本人的志向,李治依然无法顺着她的这句话往下。

他这副神态之中的欲言又止,并未逃过李清月的眼睛。

她心中暗嗤了一声,继续说道:“至于往后的话,阿耶别怪我将话说得难听。”

冬日的常绿林荫也要比春夏稀疏太多,以至于当李清月正面对上李治目光的那一刻,她眼底积蓄的日光,像是在一瞬间点燃了起来。

“我要始终权势在握,绝不会让人有卸磨杀驴的机会,不会有被人褫夺军权、磨灭军功的机会,要眼看着这些我所打下来的疆土依然在中原治下,从都护府变成州,让中原的语言广布四海!”

“现在阿耶敢问,我也敢答,但您敢就此成全于我吗?”

他敢吗?

这一句砸在李治面前的话,在林荫之间犹有回响。

明明在安定的手中已无武器,就连那只用来攥住缰绳的手套也被她丢在了来时的地方,她却好像还有着开山镇石之威。

这副仿佛已冒犯到了天子面前的凛冽之气,让李治哪怕身在病中少了几分气势,也当即答出了一句话。

“可你总归是一位公主!”

“公主?”李清月半是冷笑,半是调侃地回道,“是必须有个驸马,若是一朝病故便必定是驸马有过错的公主?还是无论哪个弟弟当了皇帝都能做长公主的公主?又或者说,是狼子野心意图谋逆的公主?”

李治面色骤变:“你放肆!”

她这三句话里分明暗指了三个早已在她前头的例子。

因体弱而病故的新城公主,只怕在后世的记载里只会是个因先后两任驸马和天子之间矛盾的中间人,无人会关注这个也是长孙皇后所出的女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前朝大汉的馆陶公主,传至如今的也不过是将女儿嫁给了汉武帝刘彻的这次投机。

而那狼子野心意图谋逆的公主,距离如今也不过死了二十年不到的时间而已,正是那位高阳公主。后世又会如何来形容她呢?

这其中既有两人是李治的姐妹,便更让他觉得,那像是凌空而来的一记重击,打在了他的心窝上。

可一个面对千军万马尚且不可能有所变色的人,又如何会因为这一句“放肆”有半句的退缩。

她看得出来,她这位父亲,这位大唐的天子,在这骤然间掀起的反抗面前词穷,又何尝不是他力贫的表现。

“我若放肆,那也是阿耶您造成的。当年是谁告诉我,大唐缺少能够独当一面的自己人作为将领,让我自此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这确实是李治自己亲口说出的话,以至于他根本难以看出,他的女儿选择了征战沙场,分明还有更为主动的理由。

而后面的话他好像更没有反驳的余地。

“是谁问弘化姑母,吐谷浑在吐蕃的侵吞之下能支持多久,让吐谷浑先失去了国主,不得不由我横渡雪山出兵。是谁觉得外族将领并不可靠,后起将领难以为继,不得不让我继续统兵出征。阿耶敢说,您同意我将封地选在泊汋,没有防着李谨行这个靺鞨人的意思吗?”

李清月振振有词:“是!我确实可以像是临川姑母一样只在天后身边辅佐,帮着颁发诏令,整理文书,但我既然已经走到了今日的这一步,就不可能做个寻常的公主,把军权全部卸下来。”

“那些府兵知道跟着我才能吃饱饭打胜仗,那些坐镇四方的将领知道我能去给她们提供支援,那些投降于大唐的外族将军知道,他们倘若再生叛乱之心,我也有这个本事用一只手将他们按下去——这便是今日的实情。”

“您说得好生轻巧,什么叫做我归根到底只是个公主!”

她的眼睛在这一刻黑沉得吓人:“李弘也说得很轻巧,仿佛交出军粮只是赈济灾民的手段,扣押士卒在陇右也是节省粮食支出,李贤除了早年间的校阅府兵毫不知军事,朝堂上的世家公卿甚至还觉折冲府的永业田侵占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比之我这个公主还要不如!”

“但你做不了太子,也做不了皇帝。”李治的声音也像是被这一句句诛心之言给催生得愈加响亮。

既做不了皇帝,那便不该有这等宛然已经失控的兵权。

偏偏李治又必须承认,安定刚才说的有一段话是对的。

下到府兵,上到将领,没有人会接受她被以一种毫无理由的方式剥夺军权。

倘若安定公主失权,阿史那贺鲁当年掀起反叛的教训,恐怕就在眼前了。

当年的李治初登天子宝座,也不曾让风疾发作到这个地步,有这个底气拿出七年的时间来平定叛乱,但如今的李治已被疾病、权斗、儿孙债给一步步磨去了心志,又哪里还能轻易许出七年之诺用来扫清疆土。

他只是用一种愈发像是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儿。

“我不想跟阿耶闹成这样。”李清月叹了口气,“送别李弘的时候我还又骂过他一次,说他和世家勾结实在是不孝,也完全不明白阿耶的毕生所求,更不明白阿娘在其中做出了多少贡献。我总不能……”

眼前的林中光斑,让李治本就不太清明的目光里也多出了一道道炫光,让他在这句软化下来的语气里,好像重新看到了那个跑到他面前来询问的小姑娘。

那个时候,他对女儿的称呼还是阿菟,而不是一句何其冷淡的安定。

李清月的那句未尽之言,听来有几分哽咽的意味,像是在说,她绝不能比李弘还不孝,再将阿耶给气病倒一句。

奈何时间是不能倒退的。

所以李治再无法弄明白,到底为何他的子女跟他之间,会在不知不觉中,闹到了比父亲那一代的时候还要不可开交的地步。

他只知道,就算安定和他还不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在这份后辈与长辈的此消彼长之间,他知道自己依然需要做点什么,来阻遏住这个趋势。

他像是在跟自己说,也像是在跟面前的女儿说:“安定,我已给不了你更多的东西了。”

安定公主,上柱国,右武卫大将军,安东大都护,这是一连串位极人臣的名号。

就像苏定方一般,再要加封的话,只能封到她的子女身上。

但她甚至不想在这个早该成亲的年纪出嫁!

这就是君王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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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间的矛盾,也是父亲和女儿之间的矛盾。

除非有一方真正停住脚步。

他希望这个人不会是他。

可他在这沸腾而煎熬的情绪里,听到的却是一句依然不曾犹豫的答案:“您可以的。”

直到说完了这四个字,李清月才有一瞬的沉默,像是在考虑,她到底要不要将自己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先一步在她目光中闪过的下定决心,却像是在告诉着面前之人,她必须要说,也不得不争。

“我要安定公主这四个字的前面再多出两个字,有别于寻常公主的地位,哪怕新的太子再立,哪怕您的权柄会挪交到下一任天子的手中,他都不能对着他的姐姐举起屠刀。”

李治感觉到掌心有一阵钝钝作痛,“哪两个字?”

“镇国。”李清月迎着李治的目光,给出了这个答案,“镇国安定公主。”

第237章

镇国安定公主这六个字,若是换了旁人来说出口,或许还像是在意图篡权僭越,可这话从李清月的口中说出,却宛然是另外一个意思。

以她如今所掌握在手的赫赫军功,只怕要比朝堂之上的任何一个人都配得上镇国二字。

而这话落在李治的耳中,也分明还有着其他的意思。

安定的这一句话确实是在“进”。

在原本就已属朝堂第一流的位置上,还要再多出一个镇国的封号来,简直是前所未有之事。

可她,又何尝不是在“退”呢。

她要了镇国二字的加封,要了这个就算下一任天子继位也不能对她轻举妄动的身份,也就意味着,她已正式地停在了这个位置上。

那么她就势必不会如同天后此前所建议的那样,继续朝着太子的位置发起进攻。

这对于李治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他虽然本能地觉得,媚娘提出安定为太子的说法不过是在和他斗气争权而已,以这天下千百年的惯例来看,绝不可能有实现的希望。

但安定做将领做到这个地步,同样是前所未有之事。

以她所积蓄下来的力量,简直是这李唐朝堂中最不稳定的因素之一。

倘若她真想达到那样一个位置,恐怕真能掀起一场可怕的叛乱,也绝不是刚刚接触政局的李贤能够解决的。

好在,一切终究是在朝着对他来说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安定愿意退,天后也愿意不必强求,而是用另外一种李治能够接受的方式来维护她们自己的权利,来抓稳她们现有的权力。

那么就算给安定以镇国安定公主的位置,给天后以组建正式的前朝女官团体的机会,又有何妨呢?

只要皇室内部的争斗,能够以更为和平的方式平息下去,李治就能在病中留有余力去继续对付更为重要的敌人。

而天后与安定,在这件事上和他的立场是完全相同的,正是他最为锋利的两把武器。

若是他不幸疾病早发,在没能将李贤栽培为一个合格继承人前就过世,若是比他还要大上几岁的天后也早早离开,那么有着镇国之名的安定,就会是匡扶社稷、帮助李贤坐稳这个皇位的最佳人选。

想通了这个答案背后所代表的意思,李治非但没为安定在方才的争执之后“得寸进尺”而觉恼怒,反而只觉一切都终究回到了可控的样子。

“镇国安定公主……好!”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刹那,李治的目光中好像也有一片迷雾被涤荡而去,“十年东征西讨,克复疆土,合该有镇国之名!”

……

在校场边等候天皇陛下回来的侍从很快看到,这对自远处走回的父女之间显然经过了一番各有收获的商谈。

无论最开始的时候天皇是抱着何种想法前来寻人,现在都已得到了一个对他来说相当满意的结果。

在他身边的安定公主也是面带笑意,一派振奋昂扬之态,一改先前跟上天皇脚步时候的冷漠。

但怎么说呢,他们俩是各自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甚至说是大有收获也不为过,有些人却要面对着一个莫大的挑战。

将作监的人早上才收到了消息,昨日安定公主的生辰,天皇答应了她提前在宫外开府,需要让他们在年节之后妥善选址,为她将府邸营建妥当,就在下午收到了另外一道提前的消息。

这座公主府的一应设计准备,按照更高规格来办。

正月初五之前就需上工的新官员在办事之时务必用心,切莫出现做了大批无用之功。

现任将作大匠李冲寂直接就在酒会上清醒了。

“什么叫做……按照更高标准?”他茫然地朝着报信官员发问,却见对方也只是摇头,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若按照亲戚关系和辈分来说的话,李冲寂还能算是李治的从兄呢,所以当他接到委任接替阎立本位置的时候还一度觉得,自己真是拿到了一个再舒坦不过的闲职。

也算是他此前先后任职数州之后的还朝镀金了。

结果这横空而来的一道旨意里意味不明,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李冲寂这人还是有点警觉意识的,直接抄着手中的酒壶,就去拜访阎立本去了。

“……你说什么上门请教,能不能起码先拿出个粗略的设计图纸出来?”阎立本无语地看着被送到面前来的一坛酒水,再看向李冲寂这个一脸困扰的表情,只觉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学了绘画和建筑。

不对,他还不仅仅是个艺术家,还是个朝堂上担任要职的官员。

若非李冲寂平日里处事正直,阎立本真想直接将人给赶出去算了。

“这也不能怪我啊。”李冲寂和阎立本在交接官职的时候有过些往来,现在登门虽是厚着脸皮了些,但也自觉这个叫做事出有因。“你也是知道的,官员的正式返朝办事要到正月初五,我手底下的人起码得在这几日间拿出个可以交差的东西。”

“以蓬莱宫修建之快,这公主府就算再如何慢,在初五之前,从占地、选址到大致形制的草图总是要出来的。”

李冲寂都不知道该说李治这个叫做贴心还是过分了。

光只说个让他们往超越寻常公主的规模来办,却不曾告知到底要让他们做到哪一步,当真很是棘手。

“左相,这等事情我总不好上奏天子乞请当面相问,我也只能来问问你了。”

阎立本朝着他的脸上瞥去,实不难看到这位履历厚实的亲王脸上藏着一份隐忧。

不过想想今日陛下让他协办草拟的那两封诏令,阎立本又觉不能怪李冲寂有此疑惑。

安定公主在朝堂之中享有的待遇已至顶峰,安东大都护府也本就是她的开府之地,现在连公主府也要继续破格,只怕谁都要猜,陛下的下一份诏令,会否在朝野之间掀起惊涛骇浪。

对于这些李唐皇室宗亲来说,更有必要担心这个问题。

毕竟,这很有可能关系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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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家性命。

阎立本想了想,回道:“你就先按照比之长公主更高的规格来办就是了,陛下想在朝会之上宣布,我也不能从中多事。只能说,没有你想的那些事。”

有阎立本的这句回复,李冲寂顿时放心多了。

在自阎立本的宅邸走出之时,他也终于多了几分闲情逸致朝着周遭张望,欣赏这长安城中的年节景象。

便是在此时,他才留意到,在阎立本所住街坊的对面,近年前崛起的四海行会已完全占据了整座街坊,甚至还有往外扩张的趋势。

在他经行而过的这一侧,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这一半的邻居,并没有货物往来,反而有一阵读书声正从沿街的小楼中传出。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长安城以北的贵胄身上之时,这里已在无声无息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当这新的一年在长安城中翻篇的时候,这里又会否有更多的变化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留意的事情,对他来说的头号要务,还是为安定公主建好那处公主府。

且等他……喝完这口酒,便即刻开始办事。

只是当酒壶到了嘴边的时候,他又忽然笑了起来。

方才他还将这东西顺手抄上当了来见阎立本的年节礼物,结果走的时候又是一个顺手,就被他给带出来了。

“去,和左相说一声,”李冲寂拍了拍随从,示意他折返回去,“就说我下次登门的时候再将礼物补上。”

阎立本听到这话信不信不管,反正礼数他是尽到了。

李冲寂也选择性地无视了在正月初五的朝会前,阎立本朝着他投来的白眼。

当陛下的诏令宣读于朝堂之上的时候,他也更无一点多余的闲情逸致去关心此事了。

那当先的一条,正是对于安定公主的加封。

“安定公主英图冠世,妙算穷神,伐暴除凶,无思不服……遂有边境安宁,海内战歇,功在社稷。宜册为镇国安定公主,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①

李清月上前:“臣叩谢天恩。”

并不仅仅是李冲寂,当那“镇国安定公主”六个字砸在众人耳中的那一刻,能够维系住平静的,恐怕不是如同阎立本一般早早获知其中内情,就是真已到了凡事都看开的年纪!

镇国——安定公主!

这“镇国”二字的分量何其之重啊。

就连当年威望尤在皇储之上的秦王,都不曾能够得到这样的两个字。

就连为李唐出生入死的将领,也大多是在死后才能得到“辅国”这样的追封。

可现在,就是这样的两个字,落在了这位还不满二十岁的李唐公主身上!

而天皇陛下的诏令居然还不曾结束。

他努力压制住了几分面上的惨淡颜色,开了口:“自今日起,若朕病情再有反复,难以决断朝政,军国大事——兼取天后与安定公主进止。”

“陛下何必……”

李治摆了摆手,打断了礼部尚书的关切发问,“读另一份圣旨吧。”

他到底是为何会做出这样一条决定,又曾经和安定公主以及天后都发生了何种激烈的碰撞,下面的这些人大概不可能知道。

他们只知道,这句“兼取天后与安定公主进止”,是天皇陛下一边更进一步地确保了天后的位置,一边为安定公主的这个“镇国”之名,做出了解释。

陛下病了,也很有可能会因为风疾的缘故活不长久。

那么与其等到突然倒下之后争权局面一团大乱,还不如先一步将这个决策权的归属给商定下来。

可对于同在朝堂之上的有些人,比如说霍王李元轨来说,陛下的这条诏令,却简直像是在往歪门邪道之上越走越远。

若真需要留有辅佐社稷以防动乱的重臣,纵然不能再像是先帝一般留下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这样的祸患,也绝不能完完全全将其交到了女流之辈的手中!

眼下二圣临朝已是势不可挡,怎么还要多出一个镇国安定公主。

若非此前因为西藏都护的事情,他已经和安定公主起过争执,也见识过她在嘴皮子上到底有多利索,李元轨是真想站出来问问,陛下以公主预定为托孤重臣的决定,是否下达得过于草率了!

偏偏就是在他这义愤填膺、情绪激荡之时,他听到了随即响起的宣旨之声。

而这份圣旨的分量,竟是丝毫不在敕封安定公主为镇国公主之下。

应该说,还犹有过之。

只因那宣旨之人念出的,竟是这样的一句——

“门下:承庙祧之尊,固邦国之本,重其绪业,贞以元良,斯今古之通制也。乃者东宫旷位,巳涉月时……”②

这话一出,朝臣之中原本还有些左右张望的动作,都在霎时间全部停了下来,各自面容正色向前垂首。

“庙祧之尊”“东宫旷位”的说法,让他们之中哪怕再是愚笨之人,都不会听不出这到底是一道什么圣旨。

这是要重新立一位太子!

虽然他们无法从陛下此刻的表现中看出,他为何会让那道镇国安定公主的敕封,放在了册立太子的诏书之前,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让太子担当重任的同时,还先给出了那句兼取进止的话,但这大唐江山将有下一任储君,无疑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

“雍王宥孝敬忠,肃宽明惠,和遵保傅之言,佩经训之旨,友于兄弟,睦于宗亲……”

李贤心头一颤。

早在一个多月前,父亲就曾经问过他,他敢不敢去做这个太子。

而现在,父亲并没有就这个问题重新对他发出问询,提前知会于他,但应当是对于他彼时的答复相当满意,于是有了今日直接将他立为太子的结果。

在原本上有兄长李弘的时候,李贤从不曾去想这样一种可能性,但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俗人。

这些对于“雍王李贤”的夸赞,都让他觉得自己在刹那间神游天外,听着那一个个字像是书卷落墨一般铺开在他的面前。

他险些忘记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只听到那一锤定音的话,在门下省官员的宣读中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宜册为皇太子,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礼官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李治的声音也像是就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太子,不要让我失望。”

从今日开始,就再没有雍王李贤了,只有太子李贤。

他必须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以满足父亲对一个太子的期望。

李贤郑重行礼:“臣定不辜负天皇所愿。”

这份重任,让他在起身之时险些将失态的表现流露出来,好在他终究还是平稳地站回到了朝臣的队列之中,也迎来了雍王府属臣的恭贺目光。

不过李贤很清楚,阿耶也曾经告诉过他,这些人到底是在恭贺他成为太子,还是在恭贺他们这些人自己能够自此成为东宫官员一飞冲天,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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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总之,他千万不能轻易为这些人所挑动,做出于国事无益的事情。

他的太子之路才刚刚开始,绝不能操之过急。

“此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在朝堂之上宣布。”李治朝着下方众臣看去,徐徐说道,“天后有意成立珠英学士,修编一本名为《三教珠英》的文集。”

众臣茫然抬头。

这种修编文集的事情,说白了就和前太子修瑶山玉彩、现太子早年间修后汉书没什么区别,不过是需要从弘文馆中多找点人来打下手而已。

如果说在寻常的情况下,这件事单独拿出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可在前头那两道诏令有着如此惊人的分量之时,这件事就当真不太够看了。

为何……

“天后的意思是,这部分人手就不从弘文馆学士中挑选了,效仿今年的制举,以考核的形式来决定。”

“参与考核的人选为身负才学的女子,至于官职待遇,我已与天后商榷过了,珠英学士之中最次一品,等同于七品京官。”

李治的这两句话丢出,确实解了在场诸人的疑惑,却也直接让他们各自瞠目结舌在了当场。

若说天后只是想要在协办政务中,有一批女官在旁辅佐,那么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之前内朝女官和临川公主这样的宗室都是这么为她效力的,但那句等同于七品京官,却真是将所有人都给惊了一跳。

这句话绝不可能是在说珠英学士的俸禄待遇,而是实打实地要让她们在官职品秩上,和外朝官员对等。

换句话说,这是天后要扩张外朝的女官!

别管珠英学士在天后的说法中是不是额外增设出来的官职,这种仿佛忽然多出了一堆竞争对手的冒犯感,几乎是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朝堂。

然而当他们的反对之言刚要预备开口的那一刻,他们看到的,分明是这样的一出画面。

天后的面色深沉而从容,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告知众人,一次次地有人想要将她从现在的这个位置上拖下来,可就是她这个出身不高的皇后笑到了今日。她如今想要促成的这件事,虽是经由李治的嘴里说出,却也是她自己的诉求,会一手将这些反对的声音给拦截下来。

安定公主,不,应该说是镇国安定公主正在侧身回眸朝着他们看来,仿佛正在品评面前的这些人会给她的计划带来多少麻烦。

又因她已然站到了朝堂的最前列,在她背后的天后和她本人之间从未有变的目的一致,让人清楚地感觉到了这种联合背后的威慑力。

而与此同时,那位刚刚就任的太子根本不像是对此事有任何一点反对的意思,仿佛陛下先行宣读敕封镇国安定公主的诏令,对他的举动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至于天皇陛下……

他都已经直接离席而起了。

“行了,就这样吧。如有其余要事上奏,交给天后和太子决断。”

众臣:“……”

陛下确实抱恙在身,可这句话说得却当真很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可若让李治来说的话,这些人又如何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呢。

太子是他想立的太子,被成功扶持到了这个位置上。天后是他的臂膀助力,绝不能跟他生出龃龉。安定兵权在手又正值年轻,愿意只做镇国公主缓和内部的矛盾。

所有的一切虽然好像偏离了正轨,又好像还都在他所能把握的情况下,他又怎能因小失大,为了这个已跟他过了明路的女官计划,去站在那些朝臣的立场上办事。

就当他是真的在逃避一些东西好了。

反正,今日的局面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

在正月初十之后的休沐日后,天后遴选珠英学士的标准,就被张贴在了外头。

朝堂官员随即看到,这珠英学士的考核当真是和科举选拔有些相似了。

“同样采用糊名制,同样分成帖经、杂文、时务策三项……”

只是在帖经的篇目选择上能够更加自由,杂文科可以用诗词替代,至于时务策,也会将选题更偏向于民生一些。

“只是修编《三教珠英》的话,需要考核到这个程度吗?”韦思谦在随同太子途经这份天后旨意的时候,便忍不住问道。

李贤也不知道。

“但起码,考核标准从严,便不会让抗拒此事的朝臣抓到弹劾的机会,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筛选出大批的入流女官,我阿娘在此事上必定有所考虑,不会让官场失序。”

“太子这话所说倒也不无道理。”韦思谦点了点头。

对于李贤此时的慎重思考,理性作答,韦思谦也觉相当满意。

辅佐这样一位聪慧的太子,应当要安全也轻松得多。

恰在此时,自宫中行出了一辆有着天后规格的鸾车,让在场众人的交头接耳之声顿时一停。

但有些奇怪的是,当他们小心地朝着那鸾车张望的时候,却发觉在车中竟是空无一人。

“这是——”

“这是公车礼聘贤才。”韦思谦的问话刚出,就听到在一旁有人回答了他的话。

他循声望去,就见安定公主正在一旁驻足。

“天后有意,效仿昔年和熹太后公车特征张子入朝一事,先以御车延请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前来珠英院任职,以便让参与考核之人能有目标可依。”

虽说内廷宫人之中有德行与才干的不在少数,比如婉儿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典型,但这些因罪罚没入宫的人,显然不适合作为这个公车特征的对象。

韦思谦问:“那么不知天后所要召请的,到底是何人?”

李清月答道:“算起来,此人和韦左丞还有那么一点渊源。”

“请公主明言就是。”

“韦左丞有一位同族名为韦余庆,在去年六月病逝于巴陵,年仅三十二岁,他的夫人乃是先帝侄女新野县主与故中书舍人裴晖所出,有拟絮寒青之才,在音律、诗文、德行教化上都卓有成就。可惜去岁十月,韦君之子也病逝于家,只剩下裴夫人与其独女孀居于京兆,故而天后有意,聘请裴夫人与其女同入珠英院,不知,韦左丞以为如何?”

这位被公车特征的裴夫人,显然是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她是李唐宗室与河东裴氏联姻所出,能堵住朝堂之上不少人的嘴巴。

她的丈夫刚刚去世,在此时被天后启用,不仅毫无后顾之忧,还能体现出天后对于朝臣的体恤。

不仅如此,她的才学在她先于河东长成,后出嫁京兆期间有目共睹,李清月所说的那句“拟絮寒青”之才也绝非妄言,若要作为标杆,绝不会有任何不妥。

韦思谦自然也无话好说。

算起来,裴夫人被天后专程礼聘,还带上了她的女儿,也算是……将京兆韦氏之中带上了一个人选了。

他朝着北面行了一礼:“臣无有妄言品评之意,恭祝天后喜得贤才。”

这架天后鸾车经行过长安的时候,也自然随同着那考核选录女官的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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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座长安城。

鸾车之上的金铃随同车马的前行作响。

当其接上了裴氏母女自京兆折返长安之时,或许是因今日有风,变得更加像是一支凯旋的伴奏。

明明距离朱雀大街还有一段距离,颜真定却觉得,那风声好像裹挟着铃声来到了她的面前,让她有些失神地望向了那座面前的院墙。

“想去就去吧,何必在这里犹豫呢。”

颜真定闻声转头,“阿娘。”

这自后方走来的妇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大约是因她面容圆润可亲,看起来又年轻了几岁。

母女二人的面貌长得稍有些不大相似,只在那等长期浸渍于诗书之中培养出的书卷气上,很有一脉相承的意味。

“我前几日不是还在听你说,你看着阿淳放手一搏,得了个好结果,你既身为她的好友,也不能总是习惯着筹划妥当方才行事。怎么今日又裹足不前了。”

颜真定咬了咬牙,张口道:“阿娘,我不是在迟疑于我到底要不要去参与珠英学士的选拔。”

在安定公主这样的榜样面前,她有一度甚至想要直接参加到科举之中,又怎么会惧怕这个珠英学士的考核。

她是在听说先被公车特征的是韦余庆的遗孀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本是来安慰鼓励女儿的殷夫人忽然被她抓住了手:“阿娘,你跟我一起去吧?”

颜真定那双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被冬日晴空之下的风吹开了一道波纹:“裴夫人母女因诗文之才被天后礼聘而去,是今日的佳话,若我母女一同参与遴选为官,是不是能成为另外的一出佳话?”

殷夫人:“这……”

这也未免太敢想了点!

可在天后临朝,安定公主镇国的事实面前,又凭什么不能多想呢?

这一支混在马蹄声里的清越铃铛,好像已提前催开了长安城中的春日信号。

在科举与珠英学士选拔都要到来的备考中,就连太子更替的消息,都好像变成了没有那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除了……一个人。

……

李弘死死地握住了前来报信之人的手,将人拽到了病床之前,“你将话再说一次。”

信使讷讷:“我说……我说天皇陛下近日,改立了雍王李贤为太子。此事已在朝堂上过了明路,长安城中的京官都已知道了。”

“……襄王,您千万保重身体。”

“襄王,哈。”李弘惨然一笑,松开了抓住了对方的手,“是啊,如今我是襄王,他是太子。”

如果说此前李贤还没被立为太子的时候,李弘还在心中怀有一份希冀,觉得父亲很有可能不会如此无情,他也还有被重新接回长安的机会,那么在今日的这条消息抵达之时,这个希望就已彻底破灭了。

也对,也对!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在匆匆捂住嘴的那块绢帕被挪开之时,这信使一脸惊骇地看到,在白布之上,已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

“一个得了痨病的人,如何能做太子。”

李弘唇角的血色愈发浓重。

信使只觉冷汗已经爬上了脊背。

在李弘脸上浮现出的血色,根本不像是什么气血充盈的表现,反而像是……像是回光返照。

他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在进来之前就已听襄王妃说了,来到此地后不久,襄王便忧思郁结,病情加重,以至于发展到了痨瘵的地步!

李弘浑然不觉这信使的变色,痴痴地望向了北方,忽然厉声高呼:“可阿耶啊,您是当真不要孩儿了吗?”

这一句话激烈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下一刻,他便再难以阻挡住喉咙里的铁锈味,一口鲜血喷溅在了床前。

“襄王——”

第238章

李弘这一次的疾病发作来得尤其迅猛。

当襄王妃赶到此地的时候,住在襄王府上的御医已到了。

这些人本是天皇天后为了彰显对于长子的爱重,在将李弘由太子废为襄王之时,他们也随同来到了襄阳,以便随时医治李弘的不足之症。

可她目光逡巡一番,却见他们个个面露难色,在看到她时,简直像是看到了个主持此地局面的救星。

“襄王的情况如何了?”

信使连忙快速地将先前的情况通报了一番。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中叫苦不迭。

倘若他知道为襄王报信会引来李弘这样大的反应,甚至眼看着要将他送上死路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走这一趟。

不错,听闻襄王在朝堂之上曾经将陛下给直接气昏过去,但他终究还是被陛下寄予厚望的孩子,光是看着今日此地的太医阵仗,便可见一斑。

那么谁也没法做出断言,天皇若是知道了此地的情况,能不能只怪责于让他来送信的人,不要牵连无辜……

“医官怎么说?”

医官答:“襄王此前就忧思郁结在心,体内正气虚弱,自来到南方后又突感痨虫——”

“我不要听那些多余的。”襄王妃打断了他的话,“你直接说现在的情况。”

“他此次愁绪攻心,导致体内再次失调,痨瘵难控,现如今正在昏厥之中,盗汗情况尤为明显,加上先前还有咳血症状,恐怕……”

医官心中惶恐,却也不得不给出了答案:“恐怕已到痨瘵最为严重的时候,就算是圣手神医到来,也难以治愈了。”

就算是寻常人感染了这样的病症,都很难有治愈的希望,何况是襄王这样的情况。

他本就有不足体虚之症,严重到成亲至今也不曾有后,更动辄感染疾病在肺。

他们这些医官是人而不是神,又怎么可能在李弘自己都不注意身体的情况下保住他的性命!

襄王妃朝着余下几名医官凝视了须臾,清楚地看到在他们的脸上分明已写有了一个相似的答案。

这个“回天无力”的答案摆在她面前了。

他没救了……

“罢了,我会向天皇天后陛下写明缘由的。”她垂眸之间轻声开口,掩住了向来娴静温顺的目光里掠过的一抹决绝,忽然抬步朝着屋中走去,“襄王这边由我来陪着。”

此地的太医如蒙大赦,“多谢襄王妃。”

谢她做什么呢?

襄王妃迈步踏入屋中的时候便不免在心中想着。

若不是襄王和她这对夫妻的缘故,这些太医也根本不必这样担惊受怕。

好在,这样的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

对于大唐的那位陛下来说,他的风疾之病影响到了头脑,在发作后病情更为错综复杂,要醒来不容易,可对于李弘来说,他是因为一时之间的气血上涌而倒下去,又很快因为胸肺的咳疾而被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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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妃刚在李弘的病榻边坐下,就见他已翻覆着试图起身,几乎是下意识地夺过了她递过去的巾帕,好一阵的呛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两次咳血,已让他暂时咳空了积存,这次在巾帕上只有淡淡的血痕。

可这抹象征着病入膏肓的颜色,在李弘看来依然刺眼得吓人。

他缓缓躺下来的时候,脸上已又多了几分颓丧死气,像是过了有好一阵的失神,才从那种梦游一般的状态下缓和过来,对上了身旁之人的眼睛。

确实是眼睛而不是整张脸。

自孙思邈在东都提出要对会彼此传染的疾病做好预防后,口罩这种东西就被传播了开来,也自然被用在了此时。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状态下,她那稍显冷漠清凌的眸光也就更显得突出了些。而在那其中,还有着一抹不难错认的伤感。

李弘记得,就连被跟随着贬谪到襄州来,她都不曾有这样的表现。那么这其中的意味好像不言而喻了。

李弘虚弱开口:“明舒,我是不是快死了……”

杨明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襄王不该想那么多的。”

一个天生体弱的人若是生在民间,或许还可以说是不好养活,但当他是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的孩子,还当上了一个吃穿不愁的闲散宗室之时,是完全有机会养好的。

偏偏李弘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可李弘自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了,哪怕到了此刻,他也觉得襄王妃的那番话,是直接在朝着他的伤疤戳。

“我想太多?”这话竟像是半颗灵丹妙药,让李弘强撑着半坐了起来,脸上闪过了愠怒之色,“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做了十六年的太子啊!”

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

忽略掉不记事的幼年时期,李弘一直享受的是太子的待遇。两个弟弟的表现,更是让他无比确定,他会安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直到继承大统。

可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阿耶甚至无比狠心地在将他驱逐出关中后,又仅仅隔了数月,就将这个太子的位置给了弟弟。

而他的妹妹也终于在上头再无兄长的情况下,拿下了镇国安定公主的位置。

相比于这镇国公主和新上位的太子,他这位废太子……显然已彻底变成了翻篇的过去。

这要让他如何能够以平常心去接受这个事实!

“可我一直觉得,您并不适合当这个太子。”

李弘惊愕地对上了妻子的眼睛,怎么都没想到她并未在此时关照于他的病情,而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杨明舒却慢慢地在口罩之下弯起了唇角,仿佛在这样一个本该举哀的局面里,她也不是不能多说两句话。

“您跟我太像了,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做太子呢?”

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还只有七八岁的时候,荣国夫人和家中提到,让我去给安定公主做伴读,但我父亲觉得不行,要让我更为循规蹈矩一些,我听了,继续在家中学规矩读诗书。他让我去当太子妃,我也听了。”

“他说要让我将太子和弘农杨氏捆绑在一起,让我说安定公主的坏话,我也听了。太子倒了,变成了襄王,我要自此做个乖顺安分的襄王妃,我也做了。”

“我不需要凡事寻根究底,只需要按照旁人的指点去做事,反正我已有了尊贵的出身,无边的前途,总有人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我是如此,太子难道不是这样吗?”

只要没有人告诉他,就算是在这样一个位置上也需要居安思危,需要自己去想,到底如何才能做好一个太子,李弘自己也就不会去想。

他的父亲告诉他需要监国,他就去批阅那些臣属递交上来的奏折,他的父亲告诉他要去校阅府兵,他就巡查河南河北,天皇天后让他赈灾,他便出现在洛阳,以皇太子的身份交出一个循规蹈矩的答案。

这不是和她很像吗?

“我被人往前推一步,就走一步,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您若也能如此随遇而安的话,恐怕也不会让自己过得这么累了。”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李弘很想反驳她一些什么,却发觉被襄王妃以何其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简直真实得像是在说他本人。

当他试图去回顾他这担任太子位置的十六年时,发觉这其中有太多都如杨明舒所说,就是在被人推着往前走。

他也如同安定在宣旨之时所说,根本没在这等推动的力量中分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能够让他与之为伍的人。

可这样的一番实话,说在他这个将死之人的面前,和杀人诛心有何分别!

“你……”

“我如何?”杨明舒摘下了面上的口罩,“我说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李弘惊惧变色:“把它戴回去,你明知道这是要命的病。”

杨明舒依然笑意淡淡。

自嫁入东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像是太子的一道影子,淡漠得没什么存在感。唯独在今日,她的这个动作里,方有了几分属于她自己的意愿。

“您以为我不知道,信使从何而来吗?天皇天后改立太子,居然放在安定公主之后,还放在了大朝会之后,正月十五之前,怕是还在顾虑你的心情,势必会让人小心瞒着您的。怎么就有人先将其告诉了您,生怕您不会在收到消息后去闹去争呢?”

“弘农杨氏表面上驱逐了杨思正,也对我父亲杨思俭有所疏远,可还依然觉得您是一枚相当重要的棋子。可惜啊,他们高估了您的心性,也低估了我的想法。”

她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唇畔的笑意已越来越盛,连带着整张脸都像是在熠然生光,“我不知道一个已经死了的废太子的王妃,对他们来说到底还有没有用,但我想,她还是不要存在为好。”

李弘眼神里的复杂情绪一览无余:“你完全可以去重新跟着安定,就像你说的,当年你原本就应该做她的伴读。”

“哈,您看,您自己都承认了她的本事。但您知道吗……”杨明舒的笑容里闪动着一点泪光,“已经错过的东西,再去强求,或许只会让人两头成空。”

“我用前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安定公主面前又算什么呢?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安定公主对您的仁慈,只会觉得这是在装腔作势,收买人心。反倒是那些一直在推着我往前走的人,还会试图重新聚拢在我的身边。而这,就是世家的惯用手段。”

这就是世家啊……

不经由一把火,永远会将人黏着在蛛网之上的世家啊。

李弘呆在了原地。

哪怕明知道在摘下了口罩,毫无顾忌地坐在他身边,对她而言有多大的危险,杨明舒依然并未有任何一点避让。

“襄王,您现在还觉得,是陛下无视了您在襄州的反省,直接选择了新的太子,好生对不住您吗?”

李弘已经答不上来了。

他在昏厥之前被满心的愤懑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喊出了那样一句控诉天子无情的话,可现在襄王妃以己为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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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在告诉他——

能容忍一个他这样脾性的人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当真是天皇的宽宥了。不是因为他堪配这个位置,而是因为他有幸,能做天后的第一个儿子。

杨明舒无力挣脱的旋涡,也何尝不是他的真实写照,可他……

他还要更为逊色得多,因为他连面对死亡的勇气都没有。

“去帮我准备纸笔吧,我想写一封信。”

当杨明舒隔着门扇对外传递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弘下意识地往窗口看了出去。

南方的春日来得要比北方更早。

在襄阳这个山灵水秀的地方,春风早已将一片新绿吹到窗前了。

但窗内和窗外,早已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

因襄王病笃而阴云密布的襄州,和此时的关中,也是截然不同的气象。

在关中那头,从来不缺话题,还随着开春制举将近而越发热闹了起来。

就连李治好像都为这份自元月大酺后热切的气氛所感染,这几日病情有所好转。

他虽不想承认自己已越发不能掌控住当前的局面,必须更进一步地受制于安定公主和天后,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便还能让他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何况,科举的事情他就算想要插手,也终究是有心无力,但有一件事,倒是还能彰显他这个“父亲”的地位。

趁着李贤被改立为太子,不如好事成双,直接将李贤的婚事敲定,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陛下在犹豫于人选?”武媚娘看着李治的目光游移于两份文书之间,出声问道。

“适龄又身份相匹配的有两人,我实在拿不定主意要选哪一个。”李治将其递到了武媚娘的面前,“你看看?”

“我看……”武媚娘扫了一眼两份文书,直接将两份都给丢在了一边,“还是两个都不选的为好。”

李治刚想发问,就听到武媚娘说道:“陛下难道忘了前车之鉴吗?”

摆在李治面前的两个人选,一个是河东裴氏出身,一个是清河房氏出身。

虽说太子妃人选也不可能从寻常身份里选出,但现在的这两个候选人,情况还要特别一点。

“裴氏的父亲是左金吾将军裴居道,房氏的父亲是左领军大将军房仁裕,您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给太子找个有兵权在手的岳家,都不知道是该说李治心大,还是该说,他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给太子的地位添砖加瓦。

武媚娘看得出来,李治此次挑选太子妃,绝对是有从臣子的忠诚做出考虑的。

就拿后面那位左领军大将军来说,永徽四年,房仁裕明明还在为母亲守孝,便被夺情起复,参与平定了睦州的陈硕真叛乱,自此领扬州长史、左领军大将军的官职。

对于李治的这份信任,房仁裕也并不曾有所辜负。在李治与长孙无忌的冲突期间,他始终是站在李治这头的。

虽然这或多或少和房家与长孙家的旧怨有关,但在显庆末房仁裕离世之前,他与李治都能称得上是君臣相得。

而在这位房大将军过世之后,他和太原王氏联姻所出的其中一个儿子房先忠同样担任武职,做到了左金吾将军的位置。

正好和裴居道占满了这两个同样的名号。

金吾卫,也正是天子的亲兵之一。

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陛下怎么就不想想呢,在几年前是曾经有过奉宸卫将军为家族利益闯宫的!”

武媚娘劝道:“我能猜到陛下的想法,您不希望贤儿如同弘儿一般,被世家在朝堂之上裹挟,干脆选武将背景,但河东裴氏、清河房氏,还有太原王氏,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李治脸上的犹豫之色更重。

天后的一番话实在没有说错,但他也清楚,若是换了其他几家,同样会面临这样那样的顾虑。

但在这数年间不断发生的变故面前,他确实没有这个底气敢说,他一定能够对自己的金吾卫管控得毫无疏漏。

倘若他为贤儿选定的助力,反而变成了刺向他自己的利刃,那便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所以这个人选再小心也不为过。

然而他却并未留意到,在他垂头沉思的时候,天后脸上闪过的与其说是同仇敌忾的神情,还不如说,是在对当前局势审时度势。

自她将目标从做一个实权的皇后,转向那个本不该由她染指的位置上时,她对于李贤的关切就必须先打个折扣。

阿菟也在前几日和她讨论过这个问题。

李贤上位太子既然已是她们以退为进的一步,给够了他优待,那么就不能让他借势快速发展起来。

东宫的属臣安排方便操纵得多,太子妃这边提供的助力,却要换一种方式来削弱。

就先……将他的婚事往后推上一推吧。

“陛下何必如此着急呢,自雍王府便跟着贤儿的张氏已先为他生下了长子光顺,又不像是弘儿一般并无子嗣傍身。眼下刚刚经历了一出世家裹挟太子,意图逼迫陛下做出决断,您又要在此时选出这样出身的太子妃,和朝着他们示弱有何区别?”

这话对于李治来说的效果可要远比上一句有用得多。

他被李弘气得病倒的事情仿佛就还发生在昨天,那等试图和天下大势对撞的世家底气,也真是让他记忆犹新。

“可太子已立,朕又抱病在身,朝臣总是需要一个理由,才能接受太子没有正妃的。”

若李贤年纪尚小也就算了,他已有十九岁了啊。

“这不好说吗?长幼有序,先给阿菟定下一个驸马,等到起码一年半载之后再来决定贤儿的正妃。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应该能从朝臣之女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了吧?”

李治讶然:“阿菟她愿意成亲了?”

武媚娘笑了笑:“您都愿意给她那个镇国安定公主的位置了,也让她的地位犹在贤儿之上,为何还要跟您较劲。只不过,她说这个选驸马的规则,需要由她来定,也必须特殊一点。”

李治当即大喜:“你让她自己来说。”

规则多没关系。

倘若这既是在缓和父女之间的关系,让时局回到正轨,又倘若这还是在为重新物色太子妃人选拖延时间,李治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既是镇国安定公主,还有听取决断军国大事之权,就不该是公主出嫁,而应该是驸马进门吧?”李清月掰着手指算道,“这是第一条,也是最不能更改的一条。”

她转向了李治,颇为倨傲地评价:“要我说,公主代表皇室之尊荣,何止是镇国公主该当娶驸马进门,就连其他公主也当如此。”

李治摆手:“行了行了,其他人你先别管,说你自己。”

对于这个权势日盛的女儿,李治都不指望能靠着找个忠心的驸马去接掌她的兵权了,生怕一个操作失误能直接将人给逼反了,还不如在这件事上遂了她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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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就娶吧,虽然颠倒了关系,但镇国二字摆在那里,嫁进谁家,李治都不会放心的。

现在总算有了朝着正向发展的希望,他又何必阻拦。

“第二条,驸马年纪得比我小。”李清月理直气壮,“您若还记得我当年跟您说过的话就应该记得,我说,天下未定,何以家为,在剿灭吐蕃之前我绝不会成亲,而这起码也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

“若是您按照此前遴选驸马的准则,从及冠之人里挑选,等到三五年后必定已被官场磋磨出老态了,所以我要从年轻的里面选。”

李治:“……行,我答应你,但你总得起码给个年龄范围吧?”

李清月答道:“就以四年后能到成婚年龄来算。”

李治点头:“好。”

虽然这一条同样有些奇怪,但想想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员娶妻,也大多娶的是比自己年龄小的,阿菟先有让驸马入赘的打算,现在这一条也想要对标着来定,并无什么不妥。

“第三条——”李清月顿了顿。

“你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这个最终选人的方式,由我来定。”

前面两条都答应了,这第三条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当李治被邀约前来“选拔现场”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此地乃是蓬莱宫中内外朝的分界城墙。

往前五十丈的位置,有另外一道高墙门楼,作为含元殿后,宣政殿前的其中一道分隔。

……

李治这几日听到过宫人来报的消息。

当镇国安定公主将要遴选驸马的消息传入长安的时候,哪怕公主已对外明言,此次为选婿入赘而非公主出嫁,也完全无法改变长安城各家踊跃的表现。

他们都很清楚,哪怕这个入赘镇国安定公主府的人,绝不可能在朝堂之上拿到足够的话语权,只能自此作为公主的附庸,他们也甘之如饴。

镇国公主背后的权势,手握的人脉,和在今日甚至凌驾于太子之上的地位,都已足够让人做个安分的效忠之人。

他们也乐于借此机会攀附上安定公主,为自己谋求到一份庇护。

在李治看来格外离奇的规则,在这些人看来,只怕是拿到这份富贵之前的必要条件而已。

所以在短短数日内汇总到天后手中的意向,足足有千份之多,经过了一番筛选,还留下了上百人,只能等到下一轮的筛选。

但奇怪的是,在今日的宫墙之间并不见任何一个参选驸马的人。

“你不将人请来,我又如何为你掌眼?”李治问。

李清月噗嗤一笑:“阿耶您这话就说错了,我今日不是来请您掌眼的,只是请您来做个见证。”

她伸手朝着前方的那道宫墙门楼指去,“您可能看不到那头的情况,但在那边的门楼之上,有人拿着那最后的二百份名单。一会儿呢,我会让人自那头将名单全部往外抛出来,而我会从这头射出一支箭,射中了哪一个名字,谁便是未来的驸马。”

“你这……”李治惊得当即就想说一句荒唐。

可他看不清对面的情况,却能看到,已自宫人手中接过弓箭的安定,在脸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坚持。

“既要做镇国安定公主的驸马,就必须接受一个结果。今日我选人,不会给他们以多少主动权,只能看我的意思和天意。”

李清月已毫无犹豫地弯弓搭箭,只是在弓弦紧绷之际,她又回头朝着李治看来:“阿耶,我难道不该有这等执掌他人命数的气度吗?”

“放!”

这一句斩钉截铁的口令,直接将李治的质疑全数逼了回去。

也让他只剩了最后一点侥幸:现在安定对于驸马是谁都不在意,或许在今日开了一个头后,终究还有改变的契机。

而现在——

这一个放字,不是李清月将手中的弓箭脱手,是她让对面城楼之上放飞纸张的信号。

霎时间,那头有意的鼓吹与抛飞,让这些纸张全数升空而去,被卷挟在了今日的寒风之中。

比起拉开劲弓岿然不动的安定公主,这一张张名录的主人仿佛更像是风中飘萍,将成败命运决断在了那一支弓箭之上。

自一旁宫人的角度,也正能看见安定公主坚毅而锐利的目光,仿佛正在端详着每一页纸张飘飞的姿态。

下一刻,她手中的那一支箭再不停留地脱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了其中一张飞到了高处的纸张。

或许更为准确的说,是这狂飔驰飞的利箭,直接将那张纸击碎在了当场。

这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只怕谁见了都得夸一句英姿飒爽。

可一想到这其实是个选驸马的场合,而不是狩猎之时,李治就觉自己很有几分哭笑不得。

“你也是真不怕选出个不合心意的……”

李清月撇了撇嘴:“那又如何呢,大不了换了就是!”

她总不能告诉李治她才不担心这个。

谁让她能确定,方才中箭那一张纸上的名字,必定还有三四年才到适婚年龄。

以她射箭的眼力,完全能够做到在动了点手脚后达成这个目的。

虽然是要让李治再放下一点戒心,但名正言顺地拖延时间,她还是会做上一做的。

至于有没有作弊,谁知道呢?

在抄录名单的时候,按照年龄区别一下纸张,是很有问题的事情吗?

反正李治希望她做个寻常的公主,李清月告诉他这不可能,但她可以先做个普通的镇国公主。

李治希望她遵从宗法父权社会的规则,李清月也以一种虽然还是不太对,但也能糊弄的办法给应付过去了。

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而这份争取下来的喘息之机,将会让她和阿娘打磨出最后一把利刃!

在他们两人,还有一旁的天后、太子的眼前,一页又一页的纸张依然在自空中飞落,但这场遴选驸马之事,实则已经走到了终点。

一个李治必须接受的终点。

他也终于说服了自己的内心,重新开了口:“去将那张……”

去将那张纸拿回来吧,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成为了这个幸运儿。

可他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报——”

先一步出现在那些随风飞落纸张处的,不是走上前去的宫人,而是一匹穿过了宫门、飞驰而来的快马。

而那一声疾报高呼,更是骤然间压过了其余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变调的声嘶力竭。

不知为何,李治忽然心中一跳。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在这一刻迎面而来,甚至远比安定射出那一箭的时候还要强烈得多。

寻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这等疾报,未经通传便先越过了外朝而来。

只有最为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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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必须立刻传递到二圣面前的消息,才会有这样的声势。

以至于当这匹快马毫无停歇地越过那些落下的纸张之时,日光将原本泛黄的纸几乎照成了白色。

在兜头罩下的纷纷扬扬中,像极了——

……

那马背上的信使跌跌撞撞地翻身下马,跪在了天皇所站的门楼之下。

“陛下——襄王……襄王薨了!”

第239章

襄王……薨了?

这四个字里的每一个字,李治都认识。

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让李治极其陌生的东西。

那些纸张已在此时尽数飘落在地,可这冬春交际的晴空中,却好像还笼罩着一层阴霾,将他给掩埋在下面。

城楼之下的报信人面目模糊,唯独那一句话,还在清楚地回荡于他的脑海之中。

他确实是在说,襄王薨了。

襄王李弘过世了!

“你在说什么浑话!”李治勃然变色,朝着信使怒斥,“什么叫做襄王薨了!”

信使接到了示意匆匆赶了上来,抵达了李治的面前,以更为清晰的声音作答:“襄王感染痨瘵之疾,加之本就体弱,一时之间疾病恶化,便这样……薨逝了。”

“这是襄王临死之前写给天皇天后的信,也一并被送来了京中。”

信使的声音越说越低。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这短短两句话中,面前这位天子的脸色已经急剧地褪去了血色,仿佛他只要再多说一个字,对方身上就会多加最后一根稻草,将他给彻底压垮。

都说陛下处死梁王李忠、许王李素节,又将前太子废黜为襄王,在父子感情上堪称淡漠,但他此刻的表现,分明不是这样的。

在他脸上,一个父亲失去了心爱孩子的痛苦,被展现得何其分明。

可倘若李治在此时知道这个信使所想的话,必定会告诉他,那两个孩子和他没什么感情,又如何能够和他看着一点点长大也一度寄予厚望的李弘相比。

从名字里都能看出这其中的区别来。

就算他已意识到,李弘绝不能担当太子重任,也被他的糊涂给气得一度晕厥过去,在李治的心中也只是想让李弘去襄阳继续安心静养而已,从未想过要了李弘的性命。

他是糊涂,不是真有悖逆之心,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为何不能原谅他呢?

或许在事隔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觉得李弘能被起复的时候,他们父子还有重新把酒言欢的机会。

可现在,随着这条突如其来的李弘死讯,所有的希望都泡汤了。

李治的指尖死死地扣在城楼的墙垛之上,试图凭借着这份疼痛,来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也或许是在试图用这个举动,抵挡住此刻的天旋地转。

但太难了。

对他来说太难了……

为何他这个风疾发作频频的身体都还没走到油尽灯枯的一天,他的弘儿却会被疾病带走,甚至都没能给他重逢再见的机会,就已撒手人寰而去啊!

苍天何其不公!

他颤抖着声音:“将……将弘儿的那封信给我。”

在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面前还有其他外人,若是注重帝王仪表的话,他该当称呼李弘为襄王,而不是弘儿。

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在接到那封信的时候,险些让其脱手而去。

还是一旁有一只手先一步扶住了他,也按住了那封信,才让其没被失手抛到门楼之下。

李治转头,就对上了武媚娘同样沉痛而惊愕的面容。

是了,襄州这个风水宝地,还是他和媚娘商定之下才选出的。

弘儿病逝,媚娘这个做母亲的绝不会比他好受多少。

但现在襄王病逝,天子体虚病弱,她又不得不让自己振作起来,接下这封噩耗。

“打开看看。”武媚娘沉声开口。

在骤然惊闻李弘过世消息的瞬间,武媚娘也险些以为这是个笑话。

她是放弃了李弘不假,但从未想过如同对待李素节一般,以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方式对待李弘。

她也一直觉得,这个儿子的体弱多病,不堪大任,或许也正好能让他避开随后的争权之斗。

可谁也不曾料到,他的死讯会来得这样早,也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消息面前,完全无动于衷。

这封由李弘在病重将死之时写出的来信,也随即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病重之时的落笔飘忽,在信的头两句话中就已不难察觉,但他依然选择亲笔将这封信给彻底写完。

而毫无疑问,这是一封很长的信。

长到对于一个病患来说,最后的几个字简直像是在耗尽他最后一点心血写成。

李弘在信中说,他在刚刚抵达襄州后不久,襄王妃自当地学了个酿酒的方子,便是在隆中老龙洞中取水酿酒,名为隆中酒,而后将其埋在了襄王府的酒窖之中,也算是在来到襄州后寻个修身养性之事,本想留待数年后启封,看看能否新成佳酿。可惜天时不与,未能见到酒水酿造成功的时候,他就已先一步病重至此。

但好像,他也没这个资格去可惜什么东西。

事实上,在医官为他做出药石无医的评价之前,他不仅没留意过这酿酒之事,也没留意过其他人。

明明在废黜太子的诏书下达之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多年间的所作所为,和放任臣子将自己作为武器,实在是配不上这个太子的位置,就连襄州也是个好地方,他却始终不知满足,觉得自己遭到了莫大的苛待。

直到如今,死亡当前,他才终于有一点回转醒悟。

只是他已经不起沿途奔波,无法再将这些话向着阿耶阿娘说出,只能借着这封信来略说一二。

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世家之毒,在于无形之间。

他们鼓吹助力,让他觉得自己仅有的三分本事也成了五分。

他们煽风点火,让他始终对于重回太子宝座心怀希冀,又在听闻李贤成为太子之后怒火攻心。

他甚至必须承认,直到写下这句话的时候,他依然在嫉妒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做不到像是他的名字一般,成为道祖在人间的化身,摆脱世俗的欲望。

又或许他在写到这里的时候,也不过是将他原本对于手足亲人的嫉恨,转成了绝不愿意让有些人好过的报复心,而不是……不是他终究看破了自己的处境,做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所以,阿耶阿娘大可不必因为一个懦弱而平庸的儿子去世而觉得痛惜。

李贤有他这个前车之鉴,该当能够担任好太子的位置。

安定外有功业内修德政,在这个镇国公主的位置上能走得长远。

周王和太平年岁尚小,也上有兄长与姐姐遮蔽风雨,更无需他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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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写到这里的时候,他有点想念曾经了。

当时的他刚刚接到太子监国的委任,而不能直接跟随阿耶阿娘前往并州巡幸,然后前往东都,于是一有遇事不顺心的地方,就直接嚎哭出声,最后终于能够被接到父母的身边。

或许,如果能在当时就让他从这个太子的位置上退下来,他还有可能有另外一条路。

但凡事本就没有如果可言,他也始终将这个太子的位置当做是属于他的私财,那就注定了,他能提出这个假设,也仅仅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这个东西。

仅此而已。

在失去了之后他才终于发现,世上有太多需要留恋的东西,其实远比那个太子之位重要,比如他终了一生,也没能有这个机会去看塞上风光,只在那些边地诗文之中得以窥见一点端倪。

所以,倘若能有这等机会的话,还是让太子去前线体会一下与关中有别的风物吧。或许唯有经历过天高地阔,才不会被其他东西迷惑了心志,也不会变成第二个他。

……

最后,唯望天皇天后福泽永昌。

不孝子李弘敬上。

……

李治的眼前已积蓄了一层水雾,在将其抹去后才能看清那最后的几个字。

但很快,新的一层又已浮现了上来。

若非身旁还有人来,他险些要为这封信的存在痛哭出声。

说这是一封告状的信也好,说是一封认罪的信也罢,在李治看来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倘若李弘在信中仍旧有一番死不悔改的表现,他再如何伤痛于儿子的过世,也总要让此时的哀恸大打折扣,可在李弘的这封信中,他还是让悔过以及安慰父母的话占据了上风。

他说自己并不是在死前醒悟而有了良善之词,但在李治的心中,这个儿子到底没有完全辜负自己和媚娘对他的教诲栽培,变成一个当日朝堂之上面目全非的样子。

可这份醒悟才刚刚到他的面前,李弘的死讯也已经到了。

他再无机会去看,这个儿子到底还有没有机会成长成他所希望看到的样子,只能接受他已死去的事实。

以至于在这一刻,他握住信纸的手愈发失去了力气。“为何不多给弘儿一点时间啊……”

为什么啊!在这一刻,激烈的情绪难以遏制地回荡在心间。

他也忽然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这么倒了下去。

如果说李弘的死讯是给他的第一道痛击,那么这封信,就显然是给他的第二重打击,让他明明还不到白发人的地步,却已有了送黑发人的痛彻心扉。

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阿耶!”李贤疾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身体。

就见阿姊也已在此时扶住了母亲,转头吩咐:“速传太医,都去紫宸殿。”

天后向来体魄强健,突然收到长子死讯,也还不到完全失态的地步,实在是李清月看到了二人看完信后的表情,觉得无论如何都得确保无恙。

在赶回紫宸殿的途中,她也快速将这封信给过了目。

虽不知李弘到底是因为何故才有了这段悔悟之言,但或许这已是今日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他怂恿李治让李贤以太子身份上战场这件事,说不定也有些可以发挥利用的机会。

这份稍纵即逝的思绪转圜,在她抵达紫宸殿后,已完全不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只有对于天皇天后的担忧。

“我阿耶的情况如何?”

刚自内堂看诊走出的医官,就迎来了安定公主的这一问。

他心中不由暗叫了一声苦。

原本在他们的上头还顶着个神医孙思邈,面对陛下的风疾,若要做出什么相对激进的救助措施,也完全可以由他来担负主责。

但在年初时候陛下的病情稳定下来后,孙思邈便先回返东都那边去主持新一轮的医官选拔去了,等同于是长安这边在选拔士人,洛阳那边在选拔医者。

按说这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偏偏突然传来了前太子李弘的死讯,引发了陛下的病情加重。

“我等已经先给陛下施针平复病情了,但是……”

“你有话直说。”

医官看了一眼安定公主这张威严日盛的面容,又见一旁的天后已点了头,只能回道:“陛下的病情原本就不能受到太大的情绪起伏,尤其是关乎头部的问题,本就再谨慎小心也不为过。可是这一次距离上一次病发才多少时间,又来上一次气冲上涌,恐怕——”

“恐怕于寿数上是有损的。”

最后的这句话被医官说得有若蚊蚋一般低声,但已足够让李清月将这句话给听清楚。

“目前情况可控吗?”李清月又问。

医官点头。这个问题倒是不像上面一个那般难以作答。

“好,你们先放手医治,起码先稳定住病情。其他的事情等到孙神医回来之后再行决定。”李清月摆了摆手,“先去办事吧。”

医官如蒙大赦:“我们这就去。”

只是在重新回返到内堂之前,他还是不免短暂地将视线也扫过了在一旁的太子李贤。

自李清月毫无犹豫的作答和李贤的沉默之中,实在不难让人发觉这两位之间的区别。

安定公主前面的那“镇国”二字名号,实在是很有其存在的必要。

今日甚至本该是安定公主选驸马的好日子,被这样一出意外给打断,也不知道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先展露出独当一面表现的,依然还是她。

或许就连同样遭受了丧子之痛的天后,都要看起来比太子更像是此地的主心骨。

但……唉,罢了,这也不是他们该当过问的事情。

正如安定公主所说,他们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情,就是让陛下渡过眼前的病情危机。

李治这一次的病发,在李弘死讯和他倒下之间还稍有几分缓冲,不像是当日在朝堂上一般,直接被那出联名上书的“逼宫”架势给气昏了头,在昏睡了大半日后便已醒转了过来。

或许也是因为幸运,让他在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并未出现睁眼瞎的情况。

但他这个久病的人,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因风疾导致的头疼,远比之前还要严重得多,让他几乎不能沉下心来思考。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暴躁情绪,非但没有被先前的昏厥所打断,反而以席卷而来的架势占据了他的头脑。

在眼见武媚娘坐在他病床边的下一刻,他便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那些教坏太子的人付出代价!”

对于削弱世家这件事,他所做出的举动从来都是在打击之后还有怀柔,也更多是以礼法着手一步步蚕食。

但到了今日他才发觉,这样的手段终究还是太温吞了。

宰相李敬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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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敢在先后三次娶亲之中都娶世家之女,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他自己的寿命很有可能无法长久,他和天后的第一个孩子既毁于他自己的平庸,也毁于世家手段——

这双重因素的影响,让他怎能不以更为雷厉风行的手段办事。

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再将目光放在对天后和安定地位的节制上,只会让那些真正的仇敌在旁谋取到利益。

也正如弘儿在信中所说的那样,他必须吸取这个前车之鉴的经验,绝不能让贤儿也步上这个后尘。

那么,是时候改变一些办法了!

“太子?”武媚娘敏锐地意识到了李治话中的一处特殊称呼。

李治答道:“我想让弘儿以太子之礼下葬,媚娘,你没有意见吧?”

从武媚娘登上皇后宝座开始,李弘就成为了他的准继承人。以至于当他在死前写下的最后一封信送到李治面前的时候,在李治心中关于李弘的种种记忆都一并涌上了心头。

信中的言语推动着,让那些父子相争的矛盾逐渐淡去,而那十六年太子生涯间的父子相处,却被重新顶了上来。

李治又怎么忍心呢。

与其让这个孩子以襄王的身份下葬,到了地下也会留有遗憾,还不如给他追封一个太子的位置。

武媚娘颔首:“我并无意见,不过这些还是等到弘儿的遗体被送回关中安葬之后再说吧,陛下还是先养好身体。至于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她的目光凛然一厉:“就算陛下不说,我也会去做的。先让制举糊名取士圆满落幕,随后自有他们好看!”

李治向来放心媚娘的办事手腕,在得到这句应答后,终于面色稍霁,也缓缓脱力地松开了手。

在床边不远处的李清月可以看到,李治做出的这个举动里,仿佛既有因为李弘病逝而导致的心气更丧,还有一种近乎全权托付的放手。

倘若朝臣也在此地的话,就不难发觉,他已越发不像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王了。

而更为鲜明的是,在这位李唐天子倒下去的时候,他的前一个继承人刚刚过世,后一个继承人则还远远不到能够立住的程度。

不过沉浸在李弘过世阴影之中的李治,显然不会留意到这样的一出此消彼长。

再度发作的头疼让他不得不在这个元月尾声、科举将至之时,重新将朝政大权全部交托给了天后。

距离他上一次做出这件事,才过了短短三四个月。

所以当李清月在随后抵达含凉殿的时候,就发觉门下省已又将文书全部送到了这里,在案台上堆积了不少。

而她再细看下去,又见母亲的桌案上还有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张被重新拼凑起来的纸,在桌面上重新组合成了它被箭矢撕裂之前的状态,足够让人大略看清它原本的样子。

其上写有一个对李清月来说并不陌生的名字。

洛阳元氏,元希声。

在她此前途经洛阳的时候,曾经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在元义端的介绍之中,他这位族侄的天资着实不低,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候选驸马的名单之中。

此外:今年十一岁的元希声也正符合李清月给李治提的要求:她所要选择的驸马,最小可以下放到在四年之后达到成婚的年龄。

这是个完全卡着底线的人选,也有着比其他参选者更为合适的身份。

“你阿耶的意思是,襄王追封太子,以国丧相待,你选驸马的结果可以对外通报,但这个订婚之事就先再往后推迟一些了。”武媚娘说道。

她朝着进屋来的女儿看去,不知该不该说,李治的偏袒不公道真是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比如说,在他醒来的时候,他就完全忘记了在他昏倒之前的另外一桩事,若非武媚娘在他睡下去之前多提醒了一句,他可能都要将其彻底抛在脑后了。

但就算被提醒想起,他好像也根本不太在意这最后的人选,仿佛李弘的过世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李清月倒是没甚所谓:“反正这出选驸马到底是因何而起,阿娘和我都很清楚,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好,何必去管这个过程呢?”

她顺势在武媚娘的身边坐下,继续说道:“说句实话,若非阿娘有意问鼎那个位置,在我之后还当有人作为策应继承,我大可以选择像是卓云一般行事。前几年,她在西突厥部落中选出了个五六岁的女孩子当做继承人。我听她在来信中说过,同岁的孩子里没有摔跤能够摔得过她的,学起中原文字的速度也比寻常孩子快,总比她一个武将面临被卸任的风险生个亲生孩子妥当。”

卓云的这个选择显然很有必要,毕竟虽然大唐武将不多,但盯着她那个北庭都护位置的也并不在少数。

而她没选择将兄长阿史那道真的孩子领养在自己的名下,则是出于对西突厥安抚怀柔的考虑。

她笑了笑:“不过现在人提前选出来了也好。洛阳元氏和根基极深的中原世家不同,也已在阿娘麾下效力多年,在定下了人选后,让元希声在眼皮子底下成长,还能防止不少祸端。若是出了点什么意外,那洛阳是阿娘多年经营之地,也能尽快发现。”

就像她和李治所说的那样。若是选出了个不合心意的怎么办?

直接将人换了就是,多简单的问题。

这件事的主动权,从头到尾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至于这拖延出的四年时间,可足够她做很多的事情了。

“希望他能如你所愿吧。”武媚娘拍了拍女儿挽住了她胳臂的手背,转头就对上了她比之平日里更显殷切的眼神,忽然又觉心中一软,“你不必担心我。”

李清月摇了摇头:“不是说您能在今日就继续处理朝政要务,我便可以不担心的,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天皇陛下因为前太子过世而病倒,有太医围着他团团转,有朝臣和宗亲对他的安危慰问,也有现任的太子一直守在他的病床前头,但阿娘呢?若非要说的话,您对皇兄的关心一点不少,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在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武媚娘还正处在昭仪的位置上,距离能够真正执掌自己的命运,还有着相当远的距离。

可以说,正是这个孩子见证了她一步步走上巅峰。

就算他终究没像是另外一个孩子一般,极其坚定地站在了她的背后,也因为无能,险些变成一把刺向天后的利刃,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还是以这等狼狈的方式在被驱逐出关中后病死,做母亲的又如何有可能毫不心疼呢。

武媚娘闻言恍神了一瞬,喃喃道:“是啊……”

在之前意欲废黜太子的时候,她确实已经意识到,李弘和她之间的母子亲情,已因为很多东西被冲淡,到了全不似十多年前纯粹的地步,但这个被送往襄州的孩子也并非从未存在过。

李素节贸然回京,牵扯进政治风云之中,险些牵连到萧妤和她的两个女儿,都在死后让萧妤病了一场,她又怎么可能做到对李弘的死讯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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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这只握住她胳臂的手一如她昨日开弓一般有力,也让人下意识地觉得,哪怕这一出出的消息都来得何其意外,终究有人始终站在身边,将她放在前头,便有了迎接任何风雨的底气。

何况,她自己也并非接受不了这样的噩耗。

在母子分道扬镳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只不过是来得早晚有所不同而已。

武媚娘平复了几分情绪,开口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这个改变之前的想法,也不会因此停下我的脚步。”

“弘儿的那封信,确实让人感触良多,我也很庆幸,他到底没在临死前活成一个怨天尤人的样子,但——我从来不是因为他的无能,才选择自己往前走出一步的。”

所以李弘在临死之时做出的改变,和他对李贤所寄予的希望,都不会让武媚娘出于愧疚的情绪,重新尝试去培养李贤,放弃自己那个想要颠覆李唐江山的计划!

这便是她的决定。

若是她真的想要停下来的话,当然是前者容易太多。

毕竟,就连李治如此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从不曾想过,她的胆子能够大到这个地步,更不曾想过,安定也有承袭江山的机会。

那当真是太难了。可她依然不想认命,也不想被人永远框定在天后的位置上。

那么她也当然不会因为李治在看到了她和安定的“退让”后态度有变,将更多的权力挪交到她的手上,就觉得,这是自己对于李治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便愿意重新做回李治背后的那个人。

她不会退的!

无论是为了她还是阿菟,又或者是为了天下之人,她都不会退。

“我或许真的合该去争那个位置。你看,我一边为弘儿的过世而觉悲痛,一边又在想,他的故去会不会也是在给我带来新的机遇,也算我没有白白栽培他一场。”

李治更进一步交出的权力,他对世家意图加大动手力度的方针,都显然是能让武媚娘更快聚拢人手,也让时局顺着有利于她方向发展的条件。

在这样的滔滔大势面前,李弘之死所带来的痛苦一时之间也被冲淡了不少。

她再度对上了女儿的眼睛,见里面的神色一如往昔,出声问道:“你好像并不意外?”

李清月一脸认真地作答:“从阿娘能够提出那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开始,我就知道,您绝不会让我失望的。那么寻常家庭的关系就不能成为桎梏住您脚步的东西。您的表现也绝不能被轻易以无情来界定。”

若非要说的话,都没人敢当面对着李治痛骂他处死李忠和李素节是无情吧?

“而且……”

李清月挂在了武媚娘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在认真还是在开玩笑地说:“我不担心还有一个原因的。我是什么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总之,阿娘要是因为皇兄的缘故突然撒手不干了,我就直接将您和外祖母一起打包带出长安,然后兴兵反了。到时候您贼船都上了,总不能反悔吧?”

武媚娘无语:“……说正经点。”

“好吧,我说正事。”李清月换上了说正事的口吻,“眼下长安城中因天皇抱病,前太子过世加之科举将至而局势动荡,阿娘既已有了决断,那自然还是居中主持大局为好。”

她随即坐起了身,郑重其事道:“我去襄州,亲自将皇兄的遗体接回来。”

这便是给这位已故的前太子最后的体面了。

第240章

这份毛遂自荐的请托,也在次日被武媚娘传递到了李治的面前。

“为何是让安定去襄州?”李治按了按额角,低声发问。

李清月之前的话中,再清楚不过地将她和李弘之间起过矛盾的事实,袒露在了李治的面前。这份恩怨,固然已经随同一方身死而消弭化解,却无法掩饰其存在过。

就算在安定协助阎立本去宣读那份废太子旨意的时候,对于太子的“指点”表现,着实让人满意,但李治总觉得,现如今弘儿病逝,由安定公主前往襄州主持丧仪……

“陛下是想令宗室前往,还是想让贤儿去?”李治的思绪被武媚娘打断了。

他老实承认:“我想让贤儿去。”

接下来长安城中的科举选士,正如他之前和李贤所预估的那样,已经没有了他们插手的余地,但去为长兄送行,却显然是彰显太子友爱兄长的最好机会。

对于朝堂要务,贤儿还正在学习摸索之中,很有可能无法在短期内有所成效。

兄长丧仪却该当无妨。

武媚娘摇头:“我以为不妥。若是陛下不打算追封弘儿为太子的话,让贤儿走这一趟也无妨,现在的情况便不同了。一个接替兄长上位的太子,为一个先被废黜后被追封的太子送灵还京,旁人会如何想呢?贤儿又会如何想呢?”

李治微微一愣,忽然意识到,天后所说的这句话未尝没有道理。

前后两任太子,一个还活着,一个却已死了,但死了的那个又被追赠太子之位,刚刚成为太子不久的李贤安知不会生出困惑的情绪,担心自己在其中稍有表现不当,就会因此遭到父亲的厌弃?

这件事,确实微妙到不适合由太子来做。

“以镇国安定公主的身份迎回前太子,便不必有这样多的顾虑了。”

见李治并未答话,却已有了犹豫的余地,武媚娘当即又补充道,“何况,还有一件事我想陛下也该知道,在昨夜,阿菟找上我说了一件事。”

“何事?”

武媚娘道:“她问我,弘儿死于痨瘵之疾,留守襄州的医官有无考虑过当地的民心震荡?感染痨瘵之人,生者十不存三,就算在这两年间已有管控之法推行下去,也难保不会因弘儿出殡而惹来非议。”

“她虽未曾告诉我,打算采用什么法子来应对此事,但自早年间她将孙神医自蜀中延请而来,东都尚药局建立,这十多年里她对于医官的栽培向来用心,不是其他人可比的。”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治怎么会听不出她话外的意思。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要选择放弃一个更优解,非要让李贤在其中获得名望吗?

毫无疑问,在对外征伐之事上安定是个中翘楚,在对内的这等大事上,她依然是最合适的执行者。

“你说的不错,在这件事上,安定要比太子合适。”李治垂眸给出了答案。

刚经历了丧子之痛,还是他最为看重栽培的儿子,这份心性惫懒让他实在是不想在不必要的问题上分出心力了。

武媚娘随即就见他朝着自己递过来了一张纸,“让安定去就去吧,我昨夜想了良久,为弘儿定下了谥号,你看看如何?”

武媚娘朝着纸上望去:“孝……敬?”①

李治目光怅惘,沉默了一阵,方才接话回道:“慈惠爱亲为孝,死不忘君为敬,弘儿过世,我实在心中沉痛,想为他加上这两个字为谥。”

武媚娘的目光有一瞬停留在了李治的脸上,有些不太明白,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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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对于李弘的怀念之情竟能到这个地步。

就仿佛是这个儿子的早逝,让他在午夜梦回之时又将李弘的形象美化了几分,和此前说他没有这样的儿子,已经形成了愈加鲜明的区别。

“媚娘?”

“哦,我是在想一件事。”武媚娘收回了自己的困惑,回道,“这个死不忘君的敬字无妨,但这个孝字,我看陛下还是该当斟酌一二。您别忘了,您之前是用什么理由将他给废黜的。”

李治的记忆力一向不差,更何况是一封在他急火攻心之后让左相写下的诏书,“……我说他纳邪说而违抗皇命,勾结朋党,心怀异端,有不忠不孝之举。”

那个“敬”字还能用贬谪到襄州之后有所悔改来解释,加上“敬”字的解释本就是李治自己想出来的,就算换个说法也并无不可。

那个“孝”字却显然绝不能用,否则就等同于是李治在对外承认,自己之前的废太子诏书中还存有不实之言!

这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武媚娘点头应道:“不错,所以我看还是别用孝字了。弘儿无福长寿而早亡,就取慈义短折的怀字吧。上谥在先,中谥在后,以敬怀为谥,就算是天下人也挑剔不出毛病来。”

“敬怀太子……”李治低声念了两遍这个谥号,对着一旁的武媚娘露出了几分感激之色,“我真是被这出消息弄得头疼眼花的,若非有媚娘在旁把控,险些要接连犯下两个大错。”

武媚娘叹了口气:“陛下何必如此客套生疏呢,弘儿他终究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能不为他的身后事考虑。现在谥号定下,迎灵回京的人选也已敲定,我总算能安心几分了。”

至于面前这位接连犯错的陛下,也正该再离朝堂远一些了。

李治却并未留意到,在武媚娘随即说出的话中潜藏的意思。

镇国安定公主在这出事宜定下的半日后,便驾驭着马车离开了蓬莱宫。

李治在李贤的搀扶下,正目送了她远去的一幕。

“在长安城中的镇国公主府最终选定在了崇仁坊,那里自长孙无忌败落之后空置多时,直到如今才启用。”

李贤扶着父亲的胳膊,应道:“听闻此前长孙……长孙无忌占据了一坊大半,现如今给了阿姊,也正好是镇国公主的邑司当有的水准。”

“不错,但我希望……”李治望着李贤那张俊秀的面容,沉声说道,“希望你和你阿姊千万不要变成我和长孙无忌的样子。”

没等李贤答话做出个保证,李治就先打断了他的话:“对了,你对你兄长临终遗言中所说的去战场历练之事是怎么看的?”

“我……”李贤迟疑了。

若是让他回答朝堂政务上的安排,以他在这几日间的进学,加上他向来聪慧的天资,或许还真能比之前更容易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偏偏李治现在发问的这个东西,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比起从武,他当然是更喜欢从文的。

但他听得出来李治话中的认真意思。他显然没将李弘所说的话当做是个可以随便抛诸脑后的笑话,而是觉得李贤既要做一个更不容易被朝中文臣诓骗把弄的太子,确实该当在兵权上下一点工夫。

“我武艺只能说尚可,又并未在此前有过研习兵法的经历,若是贸然统兵,只怕是在带着府兵送死。”

“这一点我知道。”李治慢慢地和他一并从望楼上走下去,说道,“但你确实不能只有作为太子参政的名声。”

“贤儿,若我说我想给你个安全一些的带兵环境,让你去争一份独当一面的战绩,你以为如何?”

李贤的思绪快速在天下各州之间闪过了须臾,“单于都护府?”

李治赞道:“你果然聪明。”

李治既然要让李贤去争一份战功,为他坐稳太子之位助力,就必定不会让他在留有安定公主烙印的地方作战。

可麻烦的是,细想之下还能剩下的地方竟然已经不多了。

东北方向由数个都督府合并而成的安东大都护府,几乎就是李清月的私人地盘。事到如今,就连李治这个天皇都不敢确定,她在辽东那边到底招募了多少好手。

西北方向无论是安西都护、北庭都护还是西藏都护都跟李清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李治也绝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太子跑到藏原之上去冒风险。

西南方向的益州都督府境内,有为数不少的府兵曾经跟随过安定公主作战。

而东南方向的情况还要特殊一点。

岭南一带明面上局势稳定,大唐也为了分化岭南冯氏,将其分到各州为官,拆解其中盘踞一团的势力,但依然不乏南蛮为患,按说也能拿到平乱的功绩。

可自许穆言和四海行会达成了交易后,除了海上商路之外,广州以北的山路贸易也在被逐渐打通。

对于那些南蛮来说,同样是吃不起饭的情况下,到底是参与到这条商路的修建之中,还是直接聚众反叛,根本不难选择。

以至于东南一带唯独剩下的,也就是那些海寇了。

然而剿灭海寇,显然比之出兵西域,还要难以确保安全。

这么一算,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正北方了。

李治自己在即位之前是遥领的并州大都督,单于都护府正在其北面,让李贤前往此地,正有一番父子相承。

东突厥部众也自早年间就已归顺于大唐,认李旭轮为单于大都护,若要再往北平定草原反叛部众,堪称是最合适的下属。

出行的距离不远,辅佐的人手不少,还有一份特殊的情怀摆在这里,李治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虽然这份往北剿匪的战功,绝不可能去跟安定的临危受命与灭国之功相比,但见识过了真正的战场,李贤也能以更快的速度成长起来,甚至有可能从军务中提拔出直系的将才,何乐而不为呢?

对上父亲这寄予厚望的殷切目光,李贤也觉自己心中多出了一阵热血沸腾:“若是阿耶希望我这么做的话,我可以一试!”

这个更为年轻也更为健康的儿子给出的许诺,让李治恍惚觉得,自己先前的疲惫与忧思都被冲淡了不少。

一旁的宫人甚至看到,在天皇陛下的脸上有了几分清淡的笑容,“好,等到三四月里,我便想办法让你出发。”

……

已坐上马车的李清月还不知道,这对父子居然突然有了一番这样离奇的谋划。

在她离开长安的同时,还有另外的一批人完全不受到敬怀太子之死的影响,已在同时踏上了旅程。

当然,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将其叫做征程要更为合适得多。

自神火飞鸦和火龙出水作为新年贺礼展现在她的面前后,无论是马长曦手底下的工匠还是四海行会中的手艺人,都在全力赶工制作出最后一批成品。

长安城的元月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四海行会里却是另外一种热火朝天。

好在这份赶工并未辜负了李清月的期待,甚至可以说是提前完成了制作。

与此同时,除了主动请缨的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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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之外,澄心在行会中选拔的其余远航之人也已全部就位。

那也,是时候该当出发了。

就是……

“出了一点小意外。”李清月听着侍从向她报告。

“什么事?”

“行首被她的韦主簿怂恿,把刘博士的弟子给劫持走了。”侍从憋笑,努力继续板着张脸奏报,“刘博士说,是他最趁手的两个下属。”

李清月好笑地发问:“那生气的是马少监还是刘博士?”

侍从回道:“马少监。她说她还要在两年内开发出新武器,谁知道刘博士的弟子能不能多提供些灵机妙想……结果人都被劫持出海了,那就不必多说了。”

这个希望,显然是已经泡汤了。

马长曦被气得够呛。

她才因为神火飞鸦的诞生在公主面前大出了一回风头,又立下了两年出新武器的军令状,结果这些人可倒好,直接从她看好的地里刨食,这就叫个什么事!

必定是许穆言先开了个头,让四海行会内的风气从商人往劫匪的方向一去不回。

“然后呢?”

马长曦不喜欢计划之外的事情,连手底下的工匠都要训斥到服服帖帖,又怎么会允许她的两年大计被这么破坏。

“她连夜把刘博士带去了四海行会,在学馆里出了几道特殊的考题,带走了一批说是有些天分的学生,以弥补……弥补损失。”

“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情。”李清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侍从随即就见她将手伸出了窗外,“把东西给我吧。”

“大都护果然料事如神。”侍从一脸佩服,将两封请罪书都送到了她的手上。

一封来自澄心和韦淳。

一封来自马长曦,和被迫一起参与进此事的刘神威。

这两边的抢人大战没提前通知于她,现在倒是各自想起来,上头还有一个极有威慑力的上司。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上行下效了,这个先斩后奏的场面真是让人好生眼熟。

李清月很是无奈地将两封信草草翻阅了一番,放在了马车边角的抽屉里,打算等到这两边将任务完成了再来展示一下,到底什么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一想到在她手底下的人已越发主动地去做一些事,就连那些在大唐灾年间被收留到手底下的人也有了不小的变化,李清月心中愈发有了底气。

当元义端再度于洛阳见到这位安定公主的时候,便觉她的心情相当不错。

当然,在表面上,敬怀太子新丧,安定公主先来洛阳请孙神医随行,后前往襄州操办后事,面上却还是一派肃穆之色。

但更让元义端意外的,大概不是安定公主此刻的神态从容,而是她在洛阳暂留之时,依然让人将他请到了面前,商谈将此地的部分府库物资一并带往襄州之事。

“我本以为……”

“你以为我需要避嫌?”李清月饶有兴致地端详了一番对方复杂的神情,“我以镇国安定公主为号,有什么避嫌的必要?”

元义端先是一怔,又旋即露出了恍然之色,“公主说的是,是我之前多想了。”

此前洛阳元氏的人都不曾料到,在他们看来简直像是被送进去凑数的元希声,居然真的有此机会成为公主驸马。谁让他的年纪真的太小了!

他们也不曾料到,在元希声被选定为驸马的同时,会传来李弘在襄州的死讯,让这其中好像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正式订婚约为驸马的旨意还没到府上,便所有的一切都会存在变数。

按说安定公主也该当对他们的态度谨慎考量,以防这份不吉利也被牵连到了她的头上,又或者是有天皇从中再度插手,让情况再发生变化。

可她好像并未对洛阳元氏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反而还……

使唤得越发顺手了。

想想也对,所谓的避嫌,从来只有身居下位的人去揣度上位者的心意,何曾有过上位者去考虑避嫌之事的。

安定公主那出特殊的选择驸马仪式已然结束,对她来说就是结果已定,何必庸人自扰,被其他的事情耽搁。

“之前旱蝗多发,洛阳人口积聚,各家用于上下整肃清扫的器具也带上。”李清月可不管元义端又因为她那一句话多想了些什么,继续指挥道。

“此外,再选一批造屋建房的好手一并跟来。”

元义端连忙让人下去准备。

这些杂事对他来说都不难,安定公主本也可以用东都府尹的渠道下令,现在这般委任,也不过是想要让驰援襄州之事不必以官方门路办事,灵活自由得多,也未尝不是给他们的脸面。

只是让元义端眼皮一跳的是,当他安排妥当了种种事宜折返回来的时候,就见李清月的马车边上站着个对他来说相当熟悉的身影。

“你说……你也想去襄州?”李清月自掀开的车帘往外看去,便对上了车外少年人有些清亮的目光。

比起一年多前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身量看起来长高了不少,那种打眼望去就觉清俊如竹的气质也已更显分明。

但怎么说呢,孩子就是孩子。现在这副申请同行的样子,真像是个身怀抱负的孩童对着长辈发起请求,和韦淳看着她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而对于元希声来说,他也确实不太明白,为何家中长辈近来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他仅仅是在很认真地答道:“我曾经在东都尚药局中进学过,上次公主来到洛阳的时候应当见过,我有为此地流民举行义诊,此次随行的又有不少我元氏扈从,我若一并前往,还能协助公主统御他们。”

元义端到的时候听到的正是这句话。

他都不知道是该说元希声胆大,还是该说他对有些事情少了些敏锐。

但眼见安定公主对他的这出毛遂自荐并未生气,反而以那只架在窗边的手托住了侧脸,像是在继续品评这位未来驸马,元义端又暂时止住了脚步。

“那我考考你。”李清月不疾不徐地发问,“痨瘵之疾一旦感染,大多在发现之时已然无救,直到如今还未有能够将其根治的药物,你凭什么保证,自己前往襄州也能安然无恙?”

元希声定了定神,答道:“孙老先生教过我们,痨瘵这种病症要比寻常疾病特殊,和前一个患病身死的人接触过的人,很可能要过上很多年才会出事,但这其中依然是有所关联的。他猜,是痨虫入体蛰伏,直到人体气虚、中气不足的时候,才借机生乱。”

“我幼年学医,到如今已有三年,自旱蝗疫病横行后,行走于外前多喝参麦汤调和肺气,以防为疾病所侵染,自认有几分抗衡灾病的本事。”

李清月挑了挑眉:“只是如此,我能带的人不知凡几,为何非要是你?”

只需要身强力壮的话,这洛阳城中也有不少押镖运货之人了,哪个不比元希声看起来孔武有力?

元希声答道:“我满周岁的那一年,洛阳城中有了一种特殊的烈酒,也在随后出现了一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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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的药物,正是以烈酒浸取被捣烂的大蒜,而后将其提纯出来。可惜孙神医说,此物能防治疫病,却不能阻挡痨虫。”

“四年前,听说是因公主送来东都的信,孙老先生得以又拿出了一种新药,是以盐水腌渍黄花蒿,将其新鲜的汁液挤出来直接服用。可惜此物能抗疟疾,却不能让痨瘵减轻。”

“我不明白,痨虫和疫气有何区别,痨瘵的发热和疟疾的发热又有什么不同,若是公主愿意首肯让我随行,或许总有一日我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为公主立下功劳……”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低下了头去,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提出的疑惑既然未能解决,便显然不是一个能让他抓住机会的凭据。

但就在他低下声去的下一刻,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你的行李多吗?”

“啊?”元希声抬头。

李清月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现在的呆头呆脑,真是破坏了他身上的书卷气。

“我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们就要从天津桥前启程,你——”

“我这就去收拾行装!”元希声顿时笑逐颜开,直接掉头就跑。

在途经元义端身边的时候,他好像总算意识到这里还有个长辈,停下了片刻。说出来的话却是:“伯父,劳驾借我几匹快马拉车。”

见元义端颔首,他便立刻朝着家中跑去,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元义端:“……”

怎么回事啊,敢情只有他在这里瞎担心什么避嫌的问题是吗?

“元家主,”李清月忽然转向了他,“我看您也不必多担心了,以令侄今日表现,分明很有昔年元君山之风啊。”

元义端哑然。

可当目送着这些随同安定公主齐赴襄州的人马离开洛阳的时候,他又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元君山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祖父,元希声的曾祖元岩。而此人最大的特点,便是上朝议政、劝谏君王都能侃侃而谈,浑不惧怕,先后以诤言劝谏了陈宣帝和隋文帝。

安定公主以元希声比元君山,到底是在拿自己比作谁啊?

若是换一种思路去想也不太对。元君山一度受隋文帝委托,前去辅佐蜀王杨秀。而杨秀此人向来行事无忌,甚至在杨广夺嫡成为太子之后多有怨怼之言……

奈何车马已然远去,元义端就算还想多问,也已做不到了。

罢了,就像上一次安定公主前来洛阳之时曾经提醒过他的那样,对他来说最要紧的只有两件事——

一件是尽到自己的本分,另一件就是牢牢记住,自己到底是听令于谁的!

元希声为公主驸马之事,就算会因敬怀太子之死而拖延,甚至公主本人也因这“天下未定何以家为”的说法,将婚期推迟到了起码四年之后,洛阳元氏其实也早早就跟天后、跟安定公主捆绑在了一个立场。

既然比谁都清楚现如今的东都到底由谁做主,他也就绝不能有任何一点后退掉头的想法。

他脸上的神情变幻,终于在想清楚这些的时候,彻底定格了下来。

而李清月也收回了朝着随行扈从打量的目光,转回到了与她同车的孙思邈身上。

“我猜元希声的这个困惑,也是您的困惑?”

孙思邈点头:“不错。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的那些弟子虽然还没一个真能超过我的,但也在这几年给了我不少启发。”

他虽然动辄要往来宫中为天皇看诊,但东都尚药局这样的环境,对于孙思邈这样立志拯救更多人、栽培出更多医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神仙之地。

以至于这几年间,李治是因风疾的缘故,以更快的速度衰老了下去,孙思邈却还看起来更年轻了点。

但若要孙思邈自己说的话,心态上的年轻和医道上的进步,终究也不是万能的。

“我经手的病患越多,也就越是在想,五行阴阳之气的说法到底能否适用于所有的病症。再有,痨瘵之疾早年间就有的痨虫说法到底是否合适。可惜啊,人的眼睛能看到病灶,人的耳朵能听到心脏跳动,却还是不能看透所有的病理真相。”

孙思邈倒也并没让自己沉浸在这等困惑纠结之中,反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说来也不怕公主听着见笑,我前阵子和神威在长安城中有过碰面交谈。这十多年里他为公主研究那炸药之物,居然也没在医道上走偏太多,让我都有些心动了。”

李清月轻咳了一声。

她试图脑补了一下孙思邈扛着个炸药包的场面,觉得这多少有点不太对劲。

仿佛是猜到了李清月此刻在想些什么,孙思邈又道:“我不是说我真要去走一趟神威的路,而是我在想,这两条路是否有殊途同归的机会呢?”

殊途同归吗?

这句话从孙思邈的口中说出,让李清月难免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但想到正是她的一道道决策在将人往那个方向推动,又觉她看到的其实只是这些砥砺前行的医者又往前迈出了一步。

李清月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敷衍于对方。

或许以孙思邈活到这个年纪,也应当看得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她斟酌了一番后回道:“或许,等到看得更清楚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您看,我幼年之时第一次听闻逐食场面的时候,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后来在这咸亨灾情中,我也确实以宣州稻、东海棉保住了更多的人。孙神医今日的困惑,也未尝不能以这等循序渐进的方式实现。”

孙思邈那双老迈却也清明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了一抹沉思。

他忽然问道:“那么公主觉得,自己现在看得足够清楚了吗?”

车厢内的气氛有须臾的凝滞,可下一刻,流动的风就已自车外吹过了二人面前的车中茶桌。

“不。”李清月坦然作答,“我想,我还得站得更高,也……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便是——她在此间将近二十年给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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