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37页)
第241章
登高望远这个答案,换了旁人来说出口,或许也仅仅是登高而已。
但安定公主呢?
像是孙思邈这样年纪的人,虽然并不真正涉足朝堂,却还不至于看不清方今的局势。
出入禁宫之时不难察觉到的微妙气氛,让他干脆告知儿子孙行,在通过了科举选拔后,老实一点走弘文馆学士的路子。
这显然是一条极有必要的忠告。
他当年能被年幼的安定公主怂恿着带人去找自己的父亲,在朝堂博弈中也必定没有多少通权达变的头脑,还不如别想着冒尖出头。
可孙行还不必面对什么艰难的抉择,这个越发浮出水面的问题,现在已被摆在了他孙思邈的面前。
镇国安定公主这个名号,已完全是公主身份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到底要如何才能做到像是李清月所说,朝着更高的位置上再走一步?
没有其他答案!
唯独有可能的,正是坐到那个天下间最高的地方。
但让孙思邈这个长者都不由为之心惊的是,李清月在说出这个回答的时候,好像并未经过什么其他多余的考虑,而是早已在心中对此有了决断。
哪怕在她的上头,还有一位属意于传位太子的天皇陛下。
此刻的车马正自洛阳以南的伊阙关而过,稍稍放慢了一些行路的速度,以便这批南下的队伍通过关前的审核。
守关的武将在车边探问了一声,以确认安定公主的身份,将二人的交谈打岔了一阵。
等到重新回到正常的行路速度时,孙思邈就忽然听见李清月笑了一声,“说起来,襄州也真是个好地方。当年高祖皇帝意图迁都的时候,不就是如此分析的吗,北方羌胡为患,长安未必太平,但襄州以北先有洛阳八关,后有牛首山之下的鲁阳关阻截,能将北方战线拖长,又能更为便捷地获得南方水路物资。”
“彼时的隐太子李建成慑于秦王军功,一力赞同迁都决定,以免秦王因北击突厥再有所获。”
“但当时的秦王,后来的太宗皇帝说了一段话啊。”李清月眉眼从容,却在开口间多出了一抹锐利,“他说,戎狄为患,自古有之……怎么能因为胡寇骚扰边境,就迁都来躲避,到时候岂不是要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孙神医是怎么看这句话的?”①
孙思邈的目光闪动了一瞬。
他发觉自己此时的处境与当年初见面前这位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时他是被人以上屋抽梯之策围困在了江中,而现在,他身在车队中,周遭全是安定公主或者天后的心腹,必定不会给他以谈话问题有所不妥便跳车而逃的机会。
好像也是另外一种上屋抽梯吧。
他很觉无奈地叹了口气:“若要我在品评此言的话,大约便是——天下从来没有退避者居于上位的道理,丢的不仅是皇室贵胄的脸,也是百姓的性命。”
所以太宗皇帝发起玄武门之变,到如今归其功过,依然是功远大于过。
那么,今日呢?
天皇病弱多时,在东西两路多有定策失败,对北面的单于都护更少重视,反倒是安定公主在天后的支持之下放开手脚征讨戍边,庇护疆土。
倘若没有安定公主的话,就算当今这位天子还不至于和其祖父一般想出迁都襄阳的决定,但太子和镇国安定公主之间的差距,怕是比之隐太子和秦王之间还要明显得多。
这个登高望远之人,也确实是安定公主要比太子李贤合适太多。
孙思邈是个医者,本不该牵扯进这些事情之中,但一想到此前隋末乱象,他又不得不去想,一个不合格的帝王坐在天子位置上,到底会招来多大的麻烦。
他抬眸对上了李清月的目光:“公主不会轻易对我谈论起这样的话来,所以我想知道,您到底希望我做些什么?”
安定公主想要上位,在他这里没有那么多的不可行。
但他相信,不会每个人都能和他这般,只要天下能少死一些人,就觉心满意足的。
倘若安定公主需要对上的并不仅仅是太子,还和当年的秦王一般,需要对上自己的父亲,那这政变之中的流血就势在必行。
现在和他交底,又是希望他做什么呢?
让他确保天皇陛下的安危,以防他风疾发作身死,致使安定公主会背负上弑父的骂名?
还是希望他再紧急培训出一批用于外伤急救的学徒,以满足政变发兵的需求?
他是这么想的,也直接将话问了出来,直率得让李清月都面色好一阵的古怪。
若非此刻的交谈是她先发起的,起码得保持一下形象,李清月都很想问问,是不是活得太长的人都会有这等浑然无惧的表现。
“……不,我不需要孙神医再去做其他事情。”李清月答道。“您现在不是已经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吗?”
听出了孙思邈话中的偏向,对她来说已经足够重要,也足够让人心中快慰了。
“济苍生,安万民,传医道,这已是很多人永远无法达成的境界了。所以如今是怎样,将来也是怎样吧,但或许……”
李清月想了想历史上痨瘵病症的特效药还是由西方研发的,便觉孙思邈今日的困惑格外有意义。“或许孙神医的那个问题,也能在您的有生之年得到解答的。”
“那我就承蒙公主吉言了。”
孙思邈听懂了。
李清月想要的,是她积善十余年推行医道所积攒的民心,能因为他孙思邈站定立场,在她发起振臂一呼的时候,绝不会出现任何的偏移。
这就起码能让这场政变,尽可能少地波及到一部分百姓身上。
而事到如今,这样的领头人又何止是他孙思邈一个呢?
当这一行南下的队伍穿过鲁阳关,途经南阳与新野一带之时,驿站送呈的饭食里就有宣州稻。
“荆襄和宣州的条件相似,自然是要引进的。”一名随侍的驿卒说到这里,露出了几分忧心之色,“也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继续有旱灾了。若真还是年节不好的话,就算稻米品相不如早年,能有收成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驿卒本想顺着他平日里和人唠嗑时候的话继续往下说,又忽然意识到,在他面前的队伍出自关中,由皇室中人领头,连忙打住了话茬。
他可不能一时忘形,说出“咸亨”一点也不官运亨通这样的话来。
“老汉且住。”他刚要转身离开,就见先前发问的长者又叫住了他。
“您还有什么事吗?”
孙思邈指了指他的腿。“我是想问……”
“您想问这护膝?”驿卒顿时来了继续交谈的兴致,“您不知道,我早年也是当过府兵的,可惜腿上受过大伤退了下来,只能干干这样的活。年岁大了之后也更不经用了,一到阴雨和寒冷天气,旧伤的地方就隐隐作痛。”
“幸好自棉花这东西对外售卖之后也从关中流到了襄阳。我这人平生喜好几口隆中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2/37页)
酒,没攒下点余财,但买下几个备用的护膝还是无妨的。”
他拍了拍自己看起来结实一圈的膝盖,龇牙笑道:“这二月的天气还是捂着点好,老丈您也千万留意些。”
孙思邈:“……我不是在好奇这个,我是想说,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这处旧伤,还有没有治好的希望。”
驿卒目光一亮:“此言当真?”
同行的洛阳医者当即就有人想要插话,为孙思邈介绍身份,却被他伸手拦了下来。
孙思邈道:“我这样大的年纪,见过的病患也不在少数了,你总该相信我走南闯北的见识了吧?”
这倒是听来很有说服力。
驿卒又认真地端详了一番孙思邈的脸,只见对方年纪虽大,却是好一番精神矍铄的模样。
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忍痛从衣袖的内口袋里摸出了十几个钱币,塞回了钱袋之中,这才应道:“好,那就劳烦您看看了。”
孙思邈将他这个举动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在为人看诊的时候问道:“你说你之前当过府兵,那家中的永业田按说也足够生活开支了,何必只管着伤处的保暖。”
这驿卒顿时自嘲笑道:“府兵和府兵之间也是不同的啊。别看这天下驿站一千多所,驿长也有一千多个,不是个什么要紧的官职,比不得那京官空缺只有一个两个的,但也是明明白白的府兵所任入流官职,像我们这些驿卒,我这种不用往外跑的,都还算是运气好的了。”
“再说了,你也瞧见我这人是何脾性,好酒又没上进心,所以当府兵的时候也没胆子冲在最前头,哪能分到多少永业田。”
孙思邈一边小心地查验着他的陈年旧伤,一边说道:“我还以为是你的战功被什么人给贪墨了……”
“哎,可不敢这么说啊。”驿卒打断了他,“这几年从河北道开始,各州都在陆续追溯府兵功勋封赏未发的情况,我若真被人给占了功劳,早已请安定公主主持个公道了,最起码也能多换几坛好酒回来。像我这等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有好日子过,直接拿钱搬家就是,还怕得罪人?”
这不是实在没有吗?
“对了,敢问您老看诊的诊金需要多少?”驿卒说起了关键问题,先前脸上的懒散神情都不见了,让孙思邈险些以为,自己就是个强盗。
“你……”孙思邈想了想,回道:“请我一杯水酒吧。”
驿卒的脸笑出了花:“应该的应该的。”
然而下一刻,孙思邈就轻轻一下拍在了他的腿上,“但这酒,只能我喝,不能你喝。你这旧伤要想医好,先得把酒给停了。”
“啊?”驿卒傻眼了。
他纠结于自己到底要不要遵照医嘱办事,在将酒送来的时候甚至忘记了介绍。
孙思邈倒是喝了一口就察觉出了端倪:“这不是当地的酒吧?”
这分明是——葛萨在洛阳铺开摊子的好酒。
驿卒答道:“您真是好眼力,这酒又够劲又不昂贵,比起我们当地的陈酿还要出名些,既要报答于您,总是要买些好货的。”
“说起来有个消息您可能不知道,”驿卒神秘兮兮地低声,“早年间荆襄一带有不少从上头梁州、洋州下来的人,最近十年返乡了不少。其中有个跟我还有交情的,在重来此地的时候说,这种品类的酒水用的是梁州的麦子。”
“但要我说吧,这消息真不真,着实有待商榷。梁州那地方接连遇上了两个好刺史,比之早年间地广人稀的情况好了不少,让他们回去也有活路了,若论土地肥沃却应当排不上名号,怎么会是以梁州麦子酿酒。”
孙思邈煞有介事地点头:“你这推论说得不错。”
驿卒很觉自己的分享欲得到了尊重:“我猜啊,这洛阳烧酒能发行四方,和那四海行会分不开关系,既是走的安定公主的门路,说不定就是辽东的麦子,也只有北地才能有这样的烧酒暖胃了。”
他颇觉可惜地叹气:“安定公主的产业大多在北方,也不知道现如今成了镇国安定公主,能不能多往南迁移迁移。”
也不能说没有吧,但真的太少了。
孙思邈想到了李清月抛给他的那个问题,在一阵目光变幻后,最终还是答道:“或许……会的吧?”
……
次日车马再次起行的时候,那个驿卒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登上居中那架马车的是个气势有别于常人的女子。
想到此前驿长透露过的消息,这一行人是为迎接襄王遗体而来的,那么……
“那是——?”
驿长自登记驿马死损更换的账簿上抬起头来,“我没跟你说过吗?那是安定公主。也算你有福,昨日给你看诊的,可是能够出入禁宫的孙神医。”
驿卒:“……”
他这可疑的沉默,让驿长顿时警觉发问:“你没说什么不应该说的吧?”
安定公主南下迎灵,并未提前知会,他也是等到人来了才知晓。好在她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意思,甚至没怎么在外出现,就已安寝休息了,今日也顺利离开此地,让他不必再因贵客在此而担心。
像他们这种驿长,别看是朝廷命官,擅自丢了马匹不上报都要被杖打一百的,可不敢搞出什么乱子来。
驿卒摇头:“应该没有。”
他仔细地将自己的话都想了一遍,发觉自己说出的好像都是安定公主的好话。
“我说的都是情真意切的夸奖。”
至于是不是情真意切,而非言不由衷,孙思邈看得很清楚。
他起先还有几分疑虑,不确定自己对安定公主做出的答复是否太早了。可现在在一名驿站小卒的表现里,他却忽然坚定了自己的答案。
安定公主站在踏实的土地上,以十年磨一剑的方式种下了一颗颗种子,现在便是合该由她收获的时候。
相反,那位前任太子……
自入襄阳城后,孙思邈便留意着城中百姓的情况。
按说襄王当了十多年的储君,倘若真有因数次监国而在百姓中享有声望,在获知他死讯的时候,当地百姓也总该有所表示。
可在这座襄王宅邸之外,非但没有百姓为之哀悼所赠告祭之物,反倒很有一种门可罗雀的冷清。
真正对敬怀太子之死而心神动荡的,竟是那襄州的刺史。
不过也实在不能怪他如此惶恐,谁让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李弘居然会病死在襄州这个地方。
原本被丢了个废太子到他的地盘上,就已经够让人胆战心惊了,哪知道,让人担心的事情还能再多一件。
而现在,镇国安定公主亲自抵达此地,以她在朝堂之中所把持的权柄,怎知不会对他发起问责。
李清月朝着他脸上瞥了一眼,就能猜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伸手接过了一旁医官递来的口罩,“襄王府中的人自我皇兄病逝后有无外出?”
“没有,绝对没有!”襄州刺史只差没拍着胸脯保证,“襄王妃也有吩咐,连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3/37页)
带着当日送信而来,接触过襄王的信使,全被隔绝在了这里,一应衣食用度都由我让人送来。”
“也不知道襄王到底是在何时染上的病症,落得这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襄王妃……”李清月的目光微微一动,“她在哪儿?”
襄州刺史又苦下了脸:“此事我也当真难办。襄王妃和襄王似是伉俪情深,于是自襄王病笃时,襄王妃就将自己也给锁在了屋中,到了襄王过世后,她又将在将一条条命令下发后,重新将自己锁在了一个院子里。说是……”
“说是,如若长安城中有人来迎回襄王遗体,那就让他来领,至于她的话,或许已被太子的病症所感染,还是自此留居襄州,在这里等死的好。”
李清月沉默了一瞬,这才开口回道:“……我知道了。先带我去见皇兄吧。”
襄州刺史说什么襄王妃和襄王伉俪情深,愿意为他殉情,李清月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她对杨明舒虽然了解不多,仅限于当年和外祖母提起让她来自己麾下无果,还有她嫁入东宫,以及几次被她拒之门外的拜访,也觉对方虽然循规蹈矩得厉害,像是个标准模板的世家贵女,却并不像是个会为李弘而死的人。
当日太子被废的诏书传到东宫时,杨思正这个太子属官看起来都比杨明舒哀凄绝望。
那怎么没见杨思正为李弘殉葬呢?
想到阿娘说的李治有意对弘农杨氏动手,李清月在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但在见到那位襄王妃之前,李清月还是得尽到自己这个迎灵的义务,先去见一见追谥敬怀太子的李弘。
……
在李清月来前,襄王府内已布设了灵堂,将李弘的遗体安置在了其下的凌阴之内。
他死的时候本就是元月冬日,快马报信和李清月的出发也都没耽搁多少时间,以至于他的尸身看起来还保留得相当完好。
要李清月看来,一个死了的李弘,可要比活着的时候讨喜多了。
但一想到她刚来到此间的时候,李弘其实还得算是她见到的第二个亲人,而彼时的他也还是个浑不知世事的孩童,却已在权势地位的变换中走到了今日的这一步,真是不能不让人感到时过境迁的怅惘。
可他既是武周改换李唐江山的一个障碍,死在此时又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将他的尸体移入辒辌车吧。”
襄州刺史紧跟在安定公主的后头,原本见她负手而立看向这灵堂,沉默得让人心惊,想要出声安慰她两句,却见她回头之时已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不……不让襄州名流前来拜祭?”
李清月回道:“就算你邀请他们来,他们敢来吗?”
敬怀太子的这个谥号里,已明摆着透露出了很多信号。虽然复位为太子,但“怀”为中谥,“敬”也不是什么一流的上谥,仿佛是天皇天后苦思良久,也没能为其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彰显他的文治武功。
这样的一位过世的太子,并没有什么被凭吊的价值,甚至还有可能因为祭拜而让自己染上疾病。
谁吃饱了撑的愿意这么干。
“皇兄昔年怜悯梁王李忠因谋反罪被诛杀,请求将其葬于昭陵,现如今他也要被送回长安葬于此地。上有先帝庇佑,此地必定香火不绝,又何必在意襄州一地呢?”
襄州刺史:“……”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就是这么别扭呢?
但他眼见安定公主随即面色沉沉地往外走去,又分明是一派因兄长病逝而心中不快的模样。
对方疾驰千里而来,他怎能怀疑这对兄妹的手足之情!
“襄王妃的住所在哪里?”李清月问道。
襄州刺史连忙伸手,“在那边。”
他自觉自己当真没有看错襄王妃的表现。
他们这些人没能将她从此地带出来,安定公主亲自抵达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当安定公主自报家门后,那院中传来的依然是一句斩钉截铁的回复:“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襄王染病身死,我随侍在旁,该当已有病症在身,自请求死,不劳旁人挂心。”
“自请求死?”李清月挑眉,目光有一瞬落在了门边的食盒上。
襄州刺史很想说,其实此事安定公主也不必多管。
反正,既然襄王妃有意为襄王殉葬,或许还能成为一桩流传后世的美谈,何乐而不为。
却忽然听到李清月厉声说道:“把门给我砸了,将人带出来。”
襄州刺史大惊。
但安定公主身边的亲卫几乎都是跟随着她上过战场的,要想办到什么事,以他的本事又如何有可能做出阻拦。
“这……”
这不合礼数啊!
他的声音很快被门扇被破开,襄王妃被从院中“请”出的动静所打断。
安定公主随后往外走去的举动,更是让他失去了劝谏的机会。
可眼前的这一件事居然还只是安定公主做的第一桩破格之事。他随即就听安定公主在走出府门后,回身指向了面前的这座襄王府,“将府中的人全部疏散出去,然后将这里烧了。”
“烧……烧了?”襄州刺史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我说的话很难听懂吗?”李清月又重复了一次,“我说,将这座襄王府烧了。”
踉跄迈出府门的杨明舒听到的正是这一句,露出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愕然。她当即疾步上前:“您不能这么做!”
李清月转向了她:“天子有诏,让我抵达襄州后确定痨瘵之疾并无外扩迹象。皇兄病逝于此,此地自然不祥,不烧了留着作甚。”
“可……”杨明舒语塞。
她该怎么说?说这襄王府正是对她而言最好的保护屏障,起码能让她在死前不会受到旁人的袭扰吗?
偏偏在她面前站着的人,不是那个极容易为人所拿捏的敬怀太子,而是向来雷霆手段的安定公主。
她只能咬着牙,继续说了下去:“这是你皇兄的地方,我要替他守着这儿。你就算是胁迫,我也绝不离开这里。”
大不了……大不了在襄王府被大火烧毁之后,她便结庐在城外,应当也能有她希望达成的效果。
可她无法确定,倘若连安定公主都对于她今日的表现无动于衷,那些她希望不打扰她清净的人,又真的能够按照规则办事吗?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可能性,杨明舒便有些目光发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她看到襄王府中的下人全被疏散而出,看到府邸周边都被清理出了一片防止火势蔓延的地带,看到熊熊大火从这座只住了三个月的宅邸中冲天而起。
于是那些未至开春的寒意,霎时间被这烈火驱散了彻底。
而那府中草木屋梁燃烧的作响,也很快压制住了此地的人声。
这座宅邸被烧起来得何其轻易,甚至让杨明舒生出了一种如在梦中的错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4/37页)
但眼前的景象应当不是她的错觉。
她发觉安定公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像是在看向眼前的火海,又像是在看向她:“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想死吧。”
见她并未有所动作,李清月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你真的想要成全为敬怀太子殉葬的名声,大可以在此时跳入火场,还能让我这个对皇兄来说的政敌自此背上一个洗不脱的罪名。又或者你也可以在我前来此地之前便开始绝食,而不是在餐食之中又多增加了一份肉食。”
痨瘵这样的病症,若是还没被感染,或者还在蛰伏期间,对于多吃肉蛋、体魄强健的人来说,没有到必死的地步。
这位襄王妃的有些表现,就很有意思。
前方的火光投照在地上,将日光照射下的人影给冲淡了不少,但在影子之上的本身,却好像渐渐摆脱了此前的木讷,在李清月的心中变得比早年间鲜活了不少。
她紧皱着眉头试图反驳:“我不是在装腔作势……”
“我知道。”李清月缓缓开口。
杨明舒不知道,面前之人的下一句话到底有多少人听到,但起码,就算有前方府邸之内梁柱倒塌的声音传来,她也清楚地听到了安定公主的下一句话,“你只是不想再做下一个杨舍娘。”
杨明舒被火光填满的瞳孔一震,没想到会自李清月的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来。
弘农杨氏之中的名门贵女,在这大唐建国的数十年中,因家族前途而被决定命运的绝不在少数。
生下武后的杨饮光已算是其中幸运的了。
而另外一位比之杨明舒还要不幸的,便是李清月所说的杨舍娘。
在隐太子李建成已迎娶了荥阳郑氏的郑观音后,杨舍娘还是被送入了太子东宫之中,成为了李建成的妾室,又在玄武门之变后被囚于宫中。
家族的背景在皇权易位中显得何其单薄,也或许,对那些投机的世家官员来说,已经是弃子的东西,根本无需再行关照。
杨舍娘还一直活着,为了看着她的女儿在三十岁上终于出嫁、离开了皇宫牢笼而活着。
但她的人生,已经完全被毁了。
杨明舒怕的正是这个。她如今还有利用的价值,那些家族中人便会不遗余力地粘附上来,直到……
直到她变成第二个再无用途的人。
那她还不如让自己以“染病”的状态永远留在襄州。
可好像,这位迢迢赶路而来的安定公主并不希望她这么做。
“外祖母会难过的。”李清月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支送到此地助燃的木柴,朝着前头的襄王府抛了过去。
她拍了拍手,在转头看向杨明舒的时候,微微抬起了唇角:“偌大一个长安,难道还容不下一个杨明舒吗?”
那块木柴很快着了火,融入了前方的火海之内。
……
而在此时的长安城中,制举将至的场面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一出烈火沸腾。
不,不仅仅是筹备数月的士人走向了礼部贡院的考场。
还有一道道或是犹豫或是坚定的身影,走向了珠英学士的选拔考场。
第242章
将珠英学士的选拔和制举的文试放在同一天,正是出自天后的诏令。
当颜真定坐着马车行驶在朱雀大街上的时候,耳闻着外头的喧闹送考之声,她只觉自己参与的,或许并不仅仅是天后身边女官的选拔,也如当日她和韦淳戏言之时所说的那样,是在参与进制举当中。
“行啦,再抓下去,你的裙边就要坏了。”
颜真定连忙收手坐好,朝着身旁的母亲回以一笑。
但她平日里冷静自持,在和好友待在一处的时候更能对比出个娴雅沉稳的样子,现在却很难在车辙声中平复下自己的思绪来。
天后到底会出什么样的考题来取才呢?
都说此次的考核效仿科举,在帖经和诗词杂文之外,还有时务策一项,总让颜真定有些吃不准考核的难易。
按说她在四海行会中担任了两年教习,听闻了不少四方风物,本不必担心这个,但她出身在关中,几乎不曾有远游的经历,便觉心中少了几分底气。
幸好……
幸好她难得强硬地拉上了母亲一并参考壮胆,不是一个人去面对这样的考验。
在马车停于蓬莱宫外的时候,颜真定也终于将心跳彻底平复到了寻常的样子。
但她却发觉,母亲在穿过丹凤门之时的表现有些异常。
她问:“您怎么了?”
殷夫人仍有片刻的恍神,在随同颜真定往前走出一段后,方才缓缓收回神思,“往年来此,不,应该说,就算是今年大朝会时来此,我都是以外命妇身份觐见的。”
今日就不同了,她是以“考生”的身份来此。
虽然此前她是因拗不过女儿的请求才陪同来此,但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了一种特别的心情,让她恍然觉得,她可能并没有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行到考场之外的时候,这种矛盾而又期待的心情还变得愈加分明了起来。
制举的考场在礼部贡院,珠英学士的选拔则要更为特殊一些。
自太宗皇帝开始,便有精选天下贤良文学之士待诏禁中,和殿中省官员的办公地相邻,太宗一朝,魏征、许敬宗、褚遂良等人都是从这个职位开始的,而在当今天皇在位之时,元万顷、刘祎之等人也是以文词召选入宫。
巧的是,珠英学士的选拔就放在了此地。
大概随后也会放在此地,作为珠英学士的办事总部。
殷颐然仰头看向面前这几间被题字为“学士院”的屋子,只觉自己在这往前的数步之间,既是在丢弃着什么东西,又是在获得一个新的身份。
“阿娘,别看了,您在第四间。”颜真定低声说道,轻轻推了推她。
仿佛是看出了母亲脸上原本带着的陪读迁就之色削减了许多,她又在揣着报考证明往屋中走的半道突然停了下来,匆匆折返回到了殷夫人的面前:“阿娘,您可不能谦让于我,我要同您比个高下的。”
殷夫人很有些哭笑不得:“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颜真定当然会的。
想到韦淳已然离开了长安,带着她自多年前便生出的建功立业梦想,走向了那未知的未来,颜真定便觉自己也不该落下太多。
她坐在了标示有姓名的位置上,小心地检查了一遍笔墨和纸张。
想着距离开考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她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也便是在此时,她留意到,这考场是按照年龄来划分的,所以与她同处一排的左右两侧,都是和她岁数相仿的姑娘。
左边的那位不知为何,让她觉得相貌有一点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太起来,这份相似到底是从何而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颜真定的视线,她转回头来对着颜真定笑了笑,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5/37页)
又转回头去发起了呆。
那走神的样子活像是在数面前的这支笔上有多少根毛。
而右边那位更是连头都没抬,相当认真地在削着手中的炭笔。
她这个聚精会神的样子,让颜真定赶忙收回了目光,生怕打扰到了对方。
只不过在挪开视线之前,颜真定留意到,这个坐在右边的姑娘袖口处有一点轻微的破损。虽然说如果不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但这绝不可能是稍有身家的京官之女会有的打扮。
但对方这副神色举动,又分明不曾因身在此地而觉窘迫。
在天后近侍步入此地的时候,她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规矩地坐在了这里。
当下最为要紧的事情,莫过于完成这场考核,其他的事情都得往后挪挪。
只是当她的目光先一步落在考卷时务策第一行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了那坐在左边之人到底像谁。
她的眼睛……有一点像天后陛下!
不过相比于天后和安定公主,她又缺了不少威严气度,这才在乍一眼看去的时候,让人险些忘记了这一点。
但想来也对,这等气吞山河的气度,又如何有可能是轻易养出的。
就如这时务策五选一问答的第一问,在呈现于眼前的时候,只觉那位执掌朝堂的天后陛下,仿佛已在面前了。
【欲使吏洁冰霜,俗忘贪鄙,家给人足,礼备乐和,庠序交兴,农桑竞劝。明言政要,朕将亲览。】①
这一个“朕”字,将这皇后临朝称制的上位者风范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朕将亲览”四字,又何尝不是天后对此次考核的重视。
颜真定已再顾不上去留意周边有什么人,又有何种面对考核的表现了。
她得认真想想,这一题她到底要不要答,还是选择后面的问题。
就算有“朕将亲览”四个字,这道问策于吏治和农桑的问题也过于笼统了,起码对于颜真定这个从未接触过官场,也不曾管理过农事的人来说,若是将答题的机会用在这里,也很有可能会答出个不切实际的东西。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一道题何止是出现在了珠英学士选拔的备选考题之中,也是今日制举的必答题之一。
被姚元崇送来长安参考的祚荣快速填完了前头的帖经、杂文,就对上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他只思虑了很短的一瞬,就在案卷之上落笔写下了答案的开头。
“吏治清平,礼乐和顺,必先藏富于民……”
他不需要有所犹豫就能提笔书写。
因为这并不仅仅是他的答案,也是安定公主在辽东给出的答案。
安东大都护府境内,在原本归于高丽统辖的时候,有着相当严格的阶级划分,就比如说作为澄心副手的阿左,就隶属于灌奴部。
这样的下等人,既没有累积财富的机会,也没有任何一点出头的可能。
但自安定公主抵达辽东后,此地的情形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辽东新米的培育成功让当地从渔猎转农耕的变化中,并没有经历转型的阵痛,反而有相当多的人因此得以累积了钱财在手。
祚荣身居其中看得到,十年变迁之间,耕者有田,居者有屋,一直从泊汋扩展到整片安东大都护境内。
以至于高丽遗民此后以大唐子民自居,再不谈复国之事,靺鞨部纷纷来归,甚至有自黑水平原那头远道赶来。
语言和文字便很快在其中巩固着归属感,律法与礼仪则让官吏的管辖变得更加容易。
倘若再让祚荣去选一次的话,在当年他绝不会举起那支意图射向安定公主的弓箭。
好在他并未能够得手,反而是在今日作为辽东子民中的一个代表,写下了这个答案。
相比起在此问上落笔不绝的考生,祚荣给出的答案,就算加上了随后的例证,也绝对算得上是短的。他写字的速度也并不快。
但当此地的监考官朝着这个有胡人相貌的年轻人看去的时候,实不难发觉,他在落笔之时的从容不迫,很有一种在问答家常便饭的闲适。
同样有着这样表现的人,在学士院的考场中还有一位。
但她手中握着的,不是毛笔,而是一只炭笔。
她的眼睛看着前头的考题,炭笔则在备用的纸张上缓慢而稳健地书写运算。
那是时务策选答的第二问,出自义阳公主李下玉之手。
这道结合了多地粮仓贮存损耗、水渠运载能力、船只续航、路线选择的算术实在很复杂,也必然不会在大多数参与考核之人的选择范围。
但王师若的情况不太一样。
她的曾祖父完成了算经十书之中的《缉古算经》,开启了三次方程的求解。所以她幼年之时以桃枝在地上写画的,便是《缉古算经》中的民工修筑等腰梯形河堤的问题。
炭笔比之毛笔更为稳定扎实的手感,也让她在一行行计算之时,觉得自己并非身在考场之上,而是在家中。
这道比起民生也更偏向于计算的问题,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她当然答得上来。
而有点意思的是,第三问和第二问其实很像,但第二问重在计算和效率,第三问则是在问方略。
许穆言向安定公主自荐的时候,有提到过水路运输的策略,尤其是关于脚钱的考虑,所以今日的这一问,不在运载,而在宏观的水利局势。
若是用现代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请分析当前江南水利问题,并提出相应的解决措施。
殷颐然在扫过了前后五问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问题。
她虽在关中生活多时,但她毕竟是杭州钱塘人士,若说江南,北地出身的人自然不如她了解。
以考生的身份来到此地和外命妇身份前来的差别,在她提笔写下“盗湖为田”弊病的那一刻,已完全被她抛在了脑后。
在这一个个字落于笔下的同时,她仿佛已然得到了天后的许可,能够以臣子的身份去对着江南东道着手治理。
盗湖为田的问题因江南疏于治理的缘故相当常见,但转湖为田后却时常出现“乡田岁无不旱,昔日膏腴,今为下地”的情形,只因沿海数州,江水之中常有咸潮,一旦湖河有变,常有咸潮倒灌。
如若百姓耕地真已到了拮据的地步,适当的废湖势在必行,但必须由朝廷敕令规划,加之修筑堤堰蓄淡御咸……
对于如何有节制地临湖开地,修筑水利工程,在并无具体问题的情况下,殷夫人也无法答到格外细致,但她越是往下写,早年间在江南生活的过往,便越是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秦淮之源的绛岩湖流域,饶州洪州江州的彭蠡流域,都是条件绝佳却还疏于经营耕作之地……该当予以重视。
无独有偶,在与她的女儿颜真定同一间考场里,有人在答卷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与水争地,至于涝时,则水无所归。蓄水无术,至于旱时,则水无所得。”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6/37页)
宗燕客写到这里,攥紧了手中的笔。
她其实不太确定,自己到底应不应当选择这道题来回答。
她毕竟是出生在蜀中而非江南,在前几年和几个兄长一样被接到了关中教养,更是不曾前去江南。
但她见过父亲任职之地的水利工程,曾经听外祖母诸葛夫人说起扬州运河,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当她的兄长正在参与今年的制举,去争夺那个周国公袭爵之位的时候,她也总该用这另外一条门路争取一点机会。
在取名一事上,兄妹几人公平得很,但在真正的地位上,世人总不会将她和前面的兄长相提并论。
她此前年纪小,也还在进学之中,没有这个出头的机会,现在却有了这个接近于同台竞技的场合,真是何其不易。
那她便不能在此次的答卷上,给出一个墨守成规的答案!
她凝神定气了须臾,那双在颜真定看来和天后与安定公主有些相像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略显阴沉却也锐利的光。
随后继续提笔,写了下去。
而在此刻,颜真定也终于在纠结了一阵后选择了自己要回答的问题。
她在来前的担心一点没错。
她确实饱读诗书、过目不忘,但天后的此次选拔,既要给入选者以外朝女官的身份,便不能只会读书而已。
对外宣称让珠英学士修编的《三教珠英》也并不仅仅是一本文史之书,还有其政治意义。
或许在修编文书之余,还会需要她们如同天皇陛下的御前待诏一般,去处理其他的问题。
所以每一个时务策问题都是有的放矢。
那么她在哪一个问题上最能表现出自己的优势所在呢?
或许,能够言之有物的,也只有第四个问题。
那是一个两问合并,出自太平公主的教习老师郑纭之手。
前半句问的是,《史记》写汉武帝,书中多有讽刺的意思,在汉代之时,对其的评价大多说它是谤书,比如东汉王允杀了蔡邕的时候,就说,“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所以王允也不能留着蔡邕,让他的笔有机会写下第二本谤书。修编史书的人写出一本“谤书”,是应当的吗?
而后半句则问,《汉书》《后汉书》《三国志》与《史记》相比,存在哪些不同之处。
颜真定年纪虽然不大,但通行于世的史书,她因家传的缘故,已有十多年的通读精读历史,对于史记的争论她更是多有耳闻。
前汉之时,碍于汉武威仪,对于史记多是批驳远远多于褒奖,到了今朝,则显然能以更为客观的方式看待。
只不过,修国史之事实在像是个烫手山芋。
司马迁有写《史记》发于情的控诉,当朝的许敬宗又何尝不是被指控对史料有所删改。
若要评点、甚至是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她无疑需要莫大的勇气。
以天后一步步攀升的权势,或许在她选择了回答这个问题时,也就会给自己选定未来的命运。
如此说来,她……真的要写吗?
然而在她犹豫于此的时候,耳边传来的,正是邻座以炭笔摩挲书写于纸上的声音。
比起毛笔蘸墨落笔,这个声音在这间考试的屋中几乎形成了一种稳定而清晰的节奏,仿佛正有人心无杂念地朝着前方走去。
以至于在这一刻,颜真定心中的浮躁不定又重新平复了下来,也让她面前的纸上出现了第一行文字。
她周身的书卷气也像是为照入学士院中的日光所催动,环绕在她的身侧,让这一个个文字中又有了一份娟秀而又坚定的底色。
“纪传开篇,为独家之所创……”
古为今用,学以致用,正在这份答案之中了。
至于她为何不选第五个问题?
颜真定觉得,这大概只有像是阿史那卓云那等将门出身的虎女,才能来试试了。
只因待选的最后一个问题干脆在问,如何看待汉唐两朝在边境设郡、设都督府都护府的举措,并谈谈如何处理和外族番邦之间的关系。
这个选拔珠英学士的消息终究还是来得太过突然了一点,也为了能够更有实在意义,选在和制举同一天开办。
若是想要让身居边境的女子前来报考,多少有些时间紧迫。
何况,或许连她们都不会想到,在天后的考题中会出现这样的一问。
事实上,这个问题和前头的第一个问题一样,也出现在了制举的考场之上。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将这个问题也放在其中?”武媚娘见桑宁在展开考卷后的欲言又止,相当从容地发问。
桑宁点头:“我大约能猜到您的想法,既然今年制举通过的士人将会变成天后门生,珠英学士也可以这么算,在文武考题上该当一视同仁。但最开始陛下对外宣称的乃是修编《三教珠英》,可能并没有人对此有所准备。”
武媚娘笑了笑,反问:“你怎么知道就没有人对此有所准备呢?”
凡事都是有可能有例外的嘛。
诚然,这个问题对于想要走武将之路的人来说至关重要,也必定能在制举考场上得到不少让人满意的答案,但谁说在珠英学士的选拔考场上,就一定不能收获到一份惊喜呢?
她想要颠覆大唐的江山,想要证明自己能够坐到那个天下最高的位置上,就算有阿菟相助,也势必需要更多独当一面的人才,才有可能将其传承下去。
不在考题上出重招,她要何时才能有真正心向于她、也知道只有效忠于她才能高升的人,站在那朝堂之上!
当然,说不定在那批“天后门生”里也能有些聪明人的。可这样的利益干系,到底能不能让人放心呢?
武媚娘并无前朝经验可以参考,也就无法得出一个果断的结论。
但对于此刻伏案疾书的郭元振来说,他在答卷之前心中所想的,正是那个在能让士人围观的朝会之上,比之天皇更显威仪的主君身影。
还有在他自蓬莱宫中走出的时候,安定公主对他给出的那句寄予希望的评价。
他思虑了片刻,决定冒一个险。
朝廷想要的东西,应当并不仅仅是对过往举措的分析,也并不仅仅是对边地胡人心态的揣测,否则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考卷上,而应该直接去问那些已经归降的外族之人。
比如说,被安定公主收服的钦陵赞卓,就肯定很清楚这种东西,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当年插手到安西都护境内,挑拨边地反叛。
朝廷,或者说是天后想要的,是一个合适的解决措施,是能够让边境都护府对回纥、龟兹等地形成威慑的底气。
那么他不能顺着问题来答,而应该切合出题者的需求来回应。
只是这样一来算不算回答跑题?
他都说了,就算他在一时之间变成了那被埋葬在古狱边上的龙泉宝剑,也要夜夜剑鸣、气冲斗牛,倘若有人愿做那个慧眼识才的伯乐,他便终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7/37页)
有一日能够重见天日,又有何惧呢!
倘若有人能在此刻看向他的答卷的话,就会发现,这位选择在制举首次糊名之时便大胆下场的年轻人,直接摒弃了那些文绉绉的说辞,上来便写起了处理边境关系、保持中原战力强盛的方略。
其一便是效仿辽东,在边地大兴屯田。
而其二……是在各都护府境内,以募兵雇佣制度取代一部分的府兵制征兵,确保边境士卒的战斗力。
如果说天后的糊名制度,是对科举取士的门路做出的一项重大变革。
那么参与其中的郭元振,则是干脆对着兵制又来了一道大变的措施。
只是考卷还不曾上交,郭元振便并不知道,他这个答案和安定公主在维护府兵制功勋发放的同时考虑做出的转变,其实是完全一致的。
他也并不知道,今年的主考官之一的唐休璟在任职宣州刺史期间,在整顿此地矿业的同时,没少给安定公主藏匿武器私产,论起剑走偏锋,绝对是郭元振的前辈,更是对于屯田之事很有发言权。
他只知道,既然已经冒险这么写下去了,那就——
再多写一些吧。
倘若有人觉得他是在纸上谈兵的话,不如给他这个机会去历练历练。
而在同时回答这个问题的另外一个人,倒是并不必担心自己会面临这个纸上谈兵的问题。
相比于曾经到过北部边境,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家中治学的郭元振,刘旋是实打实在边境住过将近十年的。
李谨行任职安东都护,后调任安东大都护府的副都护期间,除了如同今年这会儿的探亲回来之外,几乎都居住在辽东。
若说对都护府都督府的了解,她已比之绝大多数京官都要强得多了。
但她还有着一项天然的短板。
哪怕安定公主对她委以重任,让她在辽东不必拘泥于管理家务,是因为她确实有着一个活络的脑子,能在刚刚重启辽东矿业的时候,想出以鸟雀示警这样的办法,来提高矿工的生存机会——
哪怕她花了多年的时间和当地人打成一片,在为辽东兴办学馆的时候,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旁人总难免会觉得,她是因为嫁给了李谨行,这才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
就像身在西藏都护府的库狄氏,也还难以摆脱裴行俭的影响。
那么天后女官的正式选拔,会不会正是她的机会呢?
她已并不年轻了,辽东平壤的寒风甚至还将她的面容吹得有些粗糙,也让她在今日考前对镜相照的时候,愈发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她不仅仅需要已经在手的实绩,也需要一份不经过李谨行门路又能展现在士人面前的答卷,为自己正名。
正因如此,相比起邻座在写下水利举措之时经由了深思熟虑而缓缓落笔的殷夫人,刘旋的运笔如飞简直就像是在手持利刃作战。
一个个出现在纸上的文字并未因为狂草黏连的笔划而显拖沓,反而更有了一派逸兴遄飞、荡气回肠的气势。
而她所写的话,更如同她所写下的字一般,像是一把悍然出鞘的利刃。
当所有的试卷被收了上来,而后被悬挂在天后所居的含凉殿中予以品评的时候,这份字迹特殊的答卷和颜真定那份写满端庄整密楷书的答卷,简直像是形成了文武的两个极端,也让人在第一时间留意到了它们。
性格所致,相比于那份风格清隽的,天后先看向的,还是那份锋芒毕露的答卷。
和郭元振的答案一样,刘旋也没按照历史沿革来回答。
因为她的第一句是这样写的——边防不可不预,当扼羌戎之咽喉。
随后她写的,则是一番以东部边境推西部边境局势的判断。
东面的两条路线,一条是从平壤到北汉山城到熊津,一步步统一战线,同化人手,确保新罗和倭国都难以掀起风浪,一条是从泊汋到长白山到渤海都督府,紧守靺鞨要道。
那么西面呢?
西面的安西四镇自太宗朝确立至今,正是大唐对西域边境的管控节点,但如今显然已经不足以满足“要冲”的需求。
安定公主击退吐蕃,迫使其退入卫藏四如之地,打断了吐蕃和大食之间的联系,但波斯残部和吐火罗国兵马对于大食的拦阻,并不足以让要冲稳固。当然,此前因贺兰敏之而起的和亲也不行。
安西四镇应当变一变的。
改其中一镇在碎叶水,才真正叫做“扼其咽喉”。
她想,现在的大唐兵力也有这个余力,往西延伸到此驻城了。
……
“好啊,好一个边防不可不预,也好一个扼其咽喉!”天后读到此地,脸上的欣慰与赞赏之色溢于言表,也一把将这份答卷拿在了手中。
这一份份试卷摆在面前的时候,被步步紧逼、扼住咽喉命脉的,又何止是那边境的敌人!
第243章
这些通过考核被选拔出来的女官,行将把控住的,是李唐的要害,也是那些往日规则的命脉!
当武媚娘踱步在这些答卷之前的时候,一张张答卷的文字跃入她的眼中,怎能不让她清晰地感觉到一种——百舸争流以破障壁的景象。
哪怕今日的“百舸”,真的只是一个具体的数字而已,但当她试图做出那些改变,也当真有人在另外一头予以策应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依然在此刻涌上了心头。
这些人,是她的栋梁之才啊。
不是李治的,而是她的!
毕竟也只有她,会给这些人以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位置。
而在她们前来参与考试选拔的时候,也已默认站在她的身侧了。
就算她们还远不到支持她改朝换代的地步,可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起点了。”武媚娘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真切的笑意。
此次的考题,自民生农桑、术算、水利、史论、军事五个方面任选其一作答。
在收上那些答卷之前,武媚娘想的是,只要在每个方面她能找到一个人才,她就有把握让对方在前朝走上对应的道路,逐渐在其中真正占据一席之地,算是掘开的第一个起点。
不过好像,她的预计还稍微保守了一些。
不错,农桑一问,能够作答的并不多,大约得到更接近于普通百姓生活的人中去选。
这样的人又不可能参与到这第一批珠英学士的选拔之中,只能在往后看看四海行会中得以进入学馆学习的人里,到底有多少个潜在的人才。
第五个问题的军事,也只有刘旋的这一份答案最是让她满意。
但中间三问,却都有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回答。
就拿第二问来说吧。
术算这东西,从来都不仅仅是弘文馆中学子的必修科目。
在收上来的这些答案之中,武媚娘既能看到算经十书的影子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8/37页)
,也能看到那些管家管账的官员家眷在日积月累中得到的经验。
而这其中最让她满意的一份答案,似乎是在全部演算完毕后,才重新用墨笔将最为直接清晰的过程誊抄在了答卷之上,把全盘的数据都毫无遗漏地计算了出来。
打眼望去,真是好一份漂亮的答卷!
此刻的试卷还糊着姓名,让武媚娘无法像是猜出上一份答卷出自刘旋之手一般,猜到这份答卷到底是由谁交出的。
可一想到这等术算之才,或许正能让度支巡官提出的漕运改革展开,又或者是让将作少监的研究进展下去,确保这等要务继续严格把控在“自己人”的手里,她便觉此次选拔珠英学士,简直是她做出的最正确决定。
而选择第三问的考生,应当说是虽少而精。
无论是那份分析水患成因的答卷,还是那份直接针对“盗湖为田”现象的谏言书,都完全不输给朝堂官员的上奏。
甚至……
“她们还更敢说一些。”
武媚娘盘算着,过两日得带着这两份卷子给有些朝臣看看,让有些人醒醒脑子,看看这其中的区别。
或许在她们自己写下这些话的时候,都并没有留意到过这一点,但武媚娘看到了。
那是因为当她们以考生的身份出现在此地的时候,和官场之间还没有那么明确的联系,更是身在关中去指点江南。
所以她们的答案是在解决问题,而不需考虑,自己是不是在其中也有利益纠葛,更不需要考虑,是不是有什么相熟的官员牵扯其中。
有意思的是,其中的一份虽不像是刘旋一般笔势如飞,也算是运笔之时字字发力,让人不难去猜,这份答卷的交出只怕还寄予了答卷人更多的希望,这才让她比这天下绝大多数人都要敢说敢做。
这样的人啊……
武媚娘心中一叹,这不正是她所需要的吗?
至于第四问的史论,原本其实是为了敷衍这个珠英学士选拔对外理由的,现在倒是还真让她有了点意外之喜。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答卷里,当先被挑选出来的,正是颜真定的那份答案。
这就很显然是个修编史书的好料子。
方今修编国史所设的史馆,话语权尽归于监修国史的宰相和兼修国史的官员手中,真正位卑而有史才的专职修史之人却并不太能决断大事。
但这个执掌咽喉唇舌的要害之地,总不能始终像是许敬宗所做的那样,为了确保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先一步打击掉在其中地位斐然的政敌,而是该当直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那就从这里开始好了。
武媚娘抬眸吩咐道:“让阅卷之人尽快将科举那边的卷宗批阅完毕,择选其中的优良答卷送到我这里来。”
桑宁当即应声而去。
制举与选官密不可分,加上此次又是糊名首创,凡是有机会参与考核的基本都到了,阅卷量大得吓人,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批阅不完这些试卷。
只希望这其中也能出些学问手腕有可取之处,也在朝中并无背景的人才吧。
武媚娘一边想着,一边将面前的答卷中可评为上等的全部挑选了出来。
到了这一步,已再不必担心阅卷之人对考生的固有印象会造成什么影响,她干脆伸手拆去了这些试卷边缘的封口,看看到底是哪些人通过了她的考核。
当先出现的名字——
“颜真定和殷颐然……”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安定曾经和她说起过颜真定,说的正是她在四海行会中教习。而若是翻阅一番颜真定的背景,实不难发觉她和后者之间的母女关系。
前有为宣扬这珠英学士的选拔,将裴氏母女延请入宫。后有珠英学士的考核中母女一并冒头,在武媚娘看来,当然是个再好不过的征兆。
她们能以这等方式冒尖出头,一手策划了这场选士盛会的天后母女,也合该能够达成自己的心愿!
她也随即怀着更为期许的心态翻向了下一张试卷,看见了其上书写的名字。
“宗燕客……”
武媚娘的目光闪动了一刹,在其中掠过了一抹沉思。
这个名字的出现和这份答卷的优秀,让她忽然之间在心中冒出了一个有些特别的想法。
但还得再等一等,才能看看这个想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不过这个“等一等”,对于天后来说,只是在总揽朝政的闲暇之余催一催阅卷的进度,顺势再将临川公主等人也给派去协助于阅卷。
对于那些参与进制举之中的人来说,却真是一场煎熬的等待。
二月的长安仍有些阴湿的寒意,接连下了两场连日的小雨,直让人在等待之中被闭塞在屋内,更觉心中焦虑。
倒是那关中的农人在田地里接连叩了几个响头,仿佛是在感谢这接连几年的旱灾,终于看到了消停的希望。
不,应该说并不仅仅是关中。
当李清月踏上回返北方的旅途之时,除了官道两旁打眼望去的新绿朦胧,让人只觉迎面拂来的已是轻盈春风外,还有田中育秧的老农往来匆匆,实有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哪怕以她如今所身处的位置,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远不到能够松懈的时候,也并不妨碍她在此时踏马漫行,享受这一刻的荆襄春景。
杨明舒打开车窗往外看去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安定公主这副有别于先前的闲适。
“王妃……”
杨明舒抬头打断了侍女的话,宽慰道:“我们既已决定了回去,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至于回到长安之后到底有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她垂落的目光中有一缕挣扎,又因想到了李清月当日的那句话隐没了下去,“先看看情况吧。”
她不得不承认,安定公主的手段虽然有点过于直接粗暴,但在达成目的上确然有着奇效。
尤其是她对着襄王府放的那一把大火。
对于襄州当地来说,废太子李弘的到来与定居,显然不是什么荣耀,而是一个必须接受的祸端。
在李弘死讯传出的时候,杨明舒就算懒于去打听各方的反应,也觉那其中不会有几人哀悼,反而势必会有人觉得,他为何不能换个地方去死。
现在,一把大火彻底烧去了襄王府存在的痕迹,也一并烧去了当地人对于痨瘵会在此地扩散的怀疑。
那些被火灼烧的痕迹先经历了街巷的清扫,后经历了一场春雨,应该会很快被冲入地底。她们这些曾经住在襄王府之中的人也会被统一带离此地,还这里一个清净太平。
以孙思邈为首的医官更是在此地接连义诊七日,以定襄阳百姓之心。
这等暴力却有效的根治手段,让装有李弘尸体的辒辌车行出襄阳的时候,竟还得到了几声真心的送行。
若是旁人来办此事,或许能让排场看起来更为体面,却绝不会有安定公主所做的那般利落干净。
在对李弘的这件事上,她是如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9/37页)
此表现,那么在另一件事上呢?
她说,这偌大一个长安城,为何会容不下一个杨明舒……
“皇嫂还在担心弘农杨氏?”
杨明舒连忙将思绪转回了眼前,却发觉自己好像在方才一不小心点了头,作为了李清月这个问题的回答。
李清月笑了笑,“有些话在当时点火的时候不方便说,现在马车行路当中无人留意到这头,我也不妨同皇嫂交代。”
“你看那弘农杨氏枝叶繁茂,虽有诸多旁支身份存疑的问题,但在关中的地位也确实能算高人一等,可又怎知不是富贵已然到头。天皇陛下先认可了科举糊名之事,本就是有意打压世家气焰,现在我皇兄之死还是受到了有心人的刺激,更是罪加一等!”
“若是我皇兄以襄王身份草草下葬的话,我可能还不敢做出这样的判断,可他终究还是被追赠了太子之位,也就是说,在陛下看来,他当日的顶撞悖逆,是被别人给拐带上了邪路,而不是他自己有心为之。这些话,你应该听得明白吧?”
杨明舒点了点头。
她和李弘接触得太久,不得不在行路途中也戴着口罩,以至于自李清月所在的角度看去,她露出的那双眼睛更显温和,却也不难看到一种清透明白之色。
“你担心他们会希望你以襄王妃的身份,自宗室之中为无后的襄王挑选嗣子,但我看,等到天皇天后陛下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他们就该担心有没有跟你走得太近,招来更深的怀疑了。”
换句话说,自顾不暇的人,哪里还能有这个心力去算计旁人呢?
还是先管好他们自己吧。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将族中女眷用于对外联姻,以维系这份世家大族的尊荣,那么现如今富贵不能再进一步,反要承担罪责,总该是这些官运亨通之人自己来承担才对。
至于杨明舒回到长安之后到底做些什么?
在珠英学士走上朝堂,行将带来一场变革的大好时候,还缺人的地方不知会有多少,她既读过书,也比旁人高出了一个起步的位置,总不会只能闲坐幽居的。
就算只是帮忙编写识字的课本,都是个好用的劳动力呢……
仿佛是察觉到了李清月此刻所想,杨明舒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手抖,想要将那道可以隔绝在两人面前的幕帘重新垂下来。
但眼前之人那副执掌风云的姿态,又实在让人想再看看,她又能有怎样的表现。
“我明白了,多谢你。”杨明舒低声说道。
“说谢就不必了。”李清月摆了摆手,“你若真想谢我的话,等回长安了,让人往荣国夫人府上送一封信吧。”
李弘和杨明舒之间的婚事,原本还是外祖母自觉年岁渐长,或许很快就会到寿终正寝之时,才与天后重新提起此事,最终得以敲定。
可谁也没想到,因为身边没什么影响心情的事情,荣国夫人已活到了在李清月的认知中比历史上更为长寿的岁数,倒是李弘先一步撒手人寰,让襄王妃自此成了寡居之人。
为了不让外祖母觉得,这是她这个顺水推舟应允的姻亲结出了错,已经在地下的那个人是没法说话了,还活着的那个总是可以将情况说说清楚的。
杨明舒颔首:“此事就算公主不提醒我也会做的。”
算来她也并无太多可做之事,在目送着安定公主策马行离车边后,她便让人送来了纸笔,斟酌起了要送出去的信中该当如何措辞。
她本以为有些话就如同她还有求活之心一般很难写出来,然而当真正开始提笔的时候,她却发觉那并没有这么难。
只是此前她一直将自己摆在弱势的地位上,这才让自己总是习惯于去遵守旁人的规矩,而现在……
道旁春风并不只是吹入了车内,也将外头的声音吹到了她的面前。
被指为安定公主驸马的元小公子和孙思邈一道行医问诊,那些与他同来的洛阳元氏随从则已相当熟络地为讨好公主而留意起沿途的各种事宜。
和她当年的情景好像正是一种颠倒。
那么她是不是更不应该用父亲一次次告诉她的“女流之辈”说法,来限制自己的人生。
“就先从应付敬怀太子在长安的葬礼开始吧。”杨明舒轻吁了一口气。
她都敢让自己去沾染那等要命的疾病,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勇气去应付那些亲人呢?
她刚想到了这里,忽见车窗边上有人轻轻扣了两下,送过来了一张纸。
“安定公主让我交给您的。”
她将其接了过来,展开就见,上头用龙飞凤舞的字体写着几个大字,“如有不怕死者,摘口罩相见。”
杨明舒愣在了当场,竟不知该不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弘还是多干了一件好事的。
当然前提是,杨明舒自己也得保重身体,绝不能真感染上了这病症,恶化到李弘这个地步。
眼见纸上透出的墨痕,杨明舒将纸条反了过来,就见背面还有几个字:“午膳加餐。”
杨明舒当即笑了出来,谁让这实在是好生可爱的一句关照。
可笑着笑着,她的面前又多出了侍女递过来的一条巾帕。
“我没哭,我……”她有些怔然地望着面前的这四个字,直看到其中的一个字上落下了一点水色,“我只是在想,或许什么时候做出决定,都不算太晚。”
比起一部分因为天后的招揽而走向考场的女子,杨明舒的年龄还该算是其中年轻的。
确实是一点不晚!
这咸亨三年也才刚刚开始而已,充满了诸事待兴的气象。
当天后手持两份试卷走向紫宸殿的时候,便自有一番又有大计行将启动的神情振奋。
李治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武媚娘已先将这两份答卷递交到了李治的面前:“我想先请陛下看看这两份卷子。”
她也没打算瞒着李治,在这场珠英学士选拔的考核中,她到底都放了些什么试题。反正往严格把持女官入选前朝人数上鬼扯,总是能糊弄过去的。
以李治如今的情形,他也很难再在这些以他看来只算细枝末节的问题上较真。
他将这两张卷子接了过来,就见这并不都是本次制举之中的优秀答卷,而是一份珠英学士的答卷,一份制举的。
不过天后希望他看的,倒是同样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对边防的考量。
只见制举的考卷上,那个名叫郭元振的考生写道,希望能够在边地效仿辽东,大兴屯田之道,再以募兵之法替换府兵,确保边境兵力充足,并从严选择士兵,保证边境重镇的军事威慑力。
而在珠英学士的考卷上,刘旋写道,在稳固吐蕃与北庭二处都护府局势的情况下,将安西四镇推至碎叶水,以卡住大食东进之路。
“丁兵招募?”李治放下了卷子问道。
“和计丁抽兵还是不大相同,至多就是有一点一样,那就是朝廷来补给开支。”武媚娘答道。
李治想了想,又问:“你让我看这个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0/37页)
,也就是说,想要采纳这两条建议?”
别看这两条建议说来轻巧,实际上的改动一点都不小啊。
然而他听到的,却是武媚娘并不曾犹豫的答案:“不错。”
“我能猜到陛下在顾虑些什么,无外乎就是觉得,府兵制乃是高祖、太宗朝时候就已定下的规矩,大唐能有今日的盛况也与其息息相关,若是贸然做出改变,难保不会酿成祸端。”
“不只是如此。”李治摇头,“府兵制下一来有兵力轮换,不会让士卒出现只知将领不知朝廷的情况,二来平日为民战时为兵,对财政的负担也小,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改变的必要。”
武媚娘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唇角。
这话若是冠冕堂皇地说,自然是没有错的,但问题早在十年前就浮现了,又怎会是李治说得轻巧。
现如今的大唐府兵,可未必能如李治所想的那样只知朝廷不知将领,谁更能带他们打胜仗,让他们免于连续一两年的满场戍边,他们再清楚不过。
还有说到那朝廷的财政支出,武媚娘便忍不住想到了祚荣的那份答卷。
“藏富于民”和府兵制之下诸多兵户的财力崩塌,显然是背道而驰的东西。
但今时今日,她又何必将这些东西全部掰开来解释个清楚,甚至还有可能得到李治的反驳。
只要能够达成自己前来的目的就好了。
“所以我也没想将其推行于天下,而是考虑边境的问题。”她指了指郭元振在答卷中所说的话,“正如此子所写,疆域扩张后动辄上百天的兵役,既不能让府兵因为攻掠新地而得到足够的嘉奖,又必须自己承担巨额开支,这些府兵是人而不是木头,经年累月下来,谁愿意为国而战?”
“陛下说不希望这些府兵只知将领不知朝廷,可别忘了,他们的对手却是全民皆兵的游牧族群,在首领的带头之下更有一番勇武。”
李治的面色严肃了起来,就听武媚娘发问:“安西都护动辄出现的州郡易主已经证明了一点,这些疲敝的府兵就算有城池的保护,也很难应付对方的进攻。如此说来,陛下到底是希望在边境有变的情况下再派出新一批府兵应战,还是干脆防患于未然呢?”
他抬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武媚娘:“在碎叶水建碎叶城,在碎叶城进行府兵和募兵并行之道。至于由谁来负责此事我也已经想好了。”
李治本以为,从武媚娘口中说出的会是安西都护或者北庭都护的名字,哪知道她说的却是——
“谁给的答案,就由谁来去吧。”
李治:“……这会不会,过于破格了一些?”
他隐约记得阿菟上报过的辽东情况,以他的记忆力还能记得,这位刘夫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谨行的夫人。
若说对方在安东都护府内为安定公主效力,这也就罢了,现在那个十来岁的考生在倡议募兵的言辞中还有些青涩,不像是已能担负重责的样子,只怕以媚娘的意思,是让刘夫人为主,郭元振为次了。
倘若他就这么同意的话,到时候李大将军和刘夫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隔万里之遥,可能数年也见不上一面,别人要如何看待下达圣旨之人?
武媚娘却接上了一句让李治很难拒绝的回答:“若不破格,要如何能体现陛下对此次糊名取士结果的重视?何况,方今天下正是言路畅通之时,但破旧迎新,终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勇气去做的事情,合该有人先走出一步,去做个尝试的。”
敢说话的人,敢去争的人,就该当拿到这个尝试的机会,如此而已。
甚至说,若是李治担心募兵制下会给边境招来麻烦,那么先一步尝试的,也应当是此前在军中并无太高声望的人,也最能直接地反应出这个转变的效果。
将安西四镇的范围推进到碎叶水,若是成了,大食面对损失,唐军得利,若是不成,大唐也没有多少损失。
天下再没有比这划算的买卖了!
唯独需要李治做的,不过是下旨罢了。
“珠英学士的选拔是由我发起的,倘若有人因夫妻不能同朝为官而上奏的话,陛下大可让他来找我。”武媚娘又补充了一句。
李治无奈:“这是说的哪里话,便如你所说吧。”
见武媚娘没有继续为他解释科举其余阅卷的结果,也不曾提及郭元振的答卷算不算是其中的翘楚,他琢磨着或许还有两三日才能够得出结果,干脆自己转移了话题:“说到边境防患于未然,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武媚娘心头一跳,思索着若是李治在这个时候说出要削安定军权的事情,她是不是还得谋划着提前举事的可能。
在面上却还是一番波澜不惊的神色:“陛下说来便是。”
李治浑然未觉,自己的枕边人已在这刹那间闪过了数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继续说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想着弘儿在死前送来的那封信,信中说,希望能让太子前往前线,体察与关中有别的风物。”
武媚娘僵着面颊,努力控制住了自己骤听此言的困惑:“……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李治答道:“我想让贤儿往北方走一趟。”
“铁勒九姓在天山南北掀起的叛乱确实已经平定,在北庭都护府成立后更不敢擅动,但铁勒深入磧北草原,分散而居,并不全然信服唐军之威,其中多滥葛部在近两年间多有放纵劫掠单于都护府之举,合该给以迎头痛击,以防其有联结兵马进犯的想法。”
这听起来确实是……防患于未然。
但一想到,这很有可能并不仅仅是因为李弘的信,也是李治将自己未能如愿的出征美梦套在了李贤的头上,再加上眼看着安定的东征西讨无所不能,便觉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也能轻易做到这一点,武媚娘一阵说不出的无语。
可眼看着李治此刻身在病中还是一副谈话间兴致勃勃的样子,武媚娘又觉自己不该上来就泼个冷水,还得听听他随后的计划,以便找个说服的突破口。
“贤儿从未亲历戎马,上来就打漠北铁勒,是不是太难为他了?”
李治并不意外这个问题,从容不迫地取过了地图:“我想过此事,但你看——”
“多滥葛部的兵力并不算多,此次若要阻遏其袭扰边境的计划,只需击退沿单于都护府以北的数个小部落即可。此为其一。”
“再说府兵,若是媚娘担心再添一路战线容易招致兵力匮乏,这也无妨。自贞观二十年,铁勒仆固部的歌滥拔延投靠大唐后,磧北成立金微都督府,由仆固氏世袭都督位,到如今正传到右骁卫大将军仆固乙突手中。此处驻兵距离单于都护府不远,可以从旁策应。”
“此外,我有意让从吐蕃折返的大将军高侃以单于副大都护身份随军,统帅府兵随行。再让单于都护府东突厥降将阿史德氏领兵同往,郭待封、阿史那道真可为后勤策应。这般安排,既未出动多少大唐兵马,又可确保贤儿安全。”
李治越说越是觉得,这简直是一出天衣无缝的计划。
“贤儿怎么说?”
听到这句发问,李治想都不想地答道:“他说他会小心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1/37页)
行事的。”
武媚娘:“……”
好,好得很。
她看明白了。
这父子俩不是来找她商量的,是来通知她的!
这磧北之战,他们早已打定了主意,李治也势必要让这个刚坐上太子之位不久的儿子,拿到一份足够让他往后在军中立足的战功!
第244章
紫宸殿外随侍的宫人忽然听到了一声毫不掩饰怒火的质问:“您以为打仗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不成!”
“天下何来这等又能确保安全又能得到战功的出征,还是在磧北这样的地方。若是贤儿有卫霍转世之才也就罢了,但他出生至今,展现在外的,也只有文章辞赋以及音律上的天资,陛下何来的底气,将这样的重任交托到他的手里。”
“磧北磧北,便是要先自单于都护府越过阴山,越过沙漠,才会抵达您所说的铁勒多滥葛部的地方。将这条路和安定当年翻越雪山的行军之路相比,还真不知道哪一个更危险一点。”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皇陛下的身体不好,在这双方的争执中,只能听得到他并不是一味地在听天后说话,还有几句反驳之词,但对殿外的人来说,更为清晰地还是天后的声音。
“指南罗盘?”
“您不会真觉得有了此物便万事皆足吧,就连太史令都说过,有些特定的地方,它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
“再说了,士卒凭什么相信,一个此前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担任主帅?”
“……”
“你不要跟我说阿菟的事情,她当年也是先从让府兵相信她开始的。何况,她敢以身犯险,用自己充当诱饵将黑齿常之骗到面前,敢兵出险招,奇袭新罗粮仓,也敢在拿下了熊津之后和邢国公合兵会战,您却在给贤儿制定了这出战计划的时候,当先去想的是安全?”
“安定去打的每一场仗,对于边地兵马和外族兵马的掌控力度都不小,也始终让大唐兵力凌驾于外族之上,您那是个什么计划!”
“……”
宫人面面相觑,警觉地捕捉到了这交谈之中透露出的一个消息。
天皇陛下想要让太子李贤效仿安定公主出征,而天后对此并不报以看好,接连提出了驳斥的想法。
上一次废太子后李治的立储一问,只是在私底下提起的事情,以至于这些宫人已经很久不曾见到天皇天后之间起争执了。
如果非要追溯的话,甚至可以到安定公主第一次出征吐蕃的时候。
但这一次……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原本还在殿中的天后陛下忽然摔门而出,脸上写满了怒火,俨然和陛下之间在此事上的矛盾不小。
宫人当即停下了伸头探脑的张望。
天后出来了,他们哪敢再有这样的表现。
很显然,现在殿中的交谈进行到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地步,以至于天后干脆懒得继续再和陛下掰扯,选择直接离去。
她这快步而走,和来时的有事相商也真是大相径庭。
只是她又忽然停住了脚步,朝着这些噤若寒蝉的宫人看来,“去把太医请来给陛下看看。”
她说罢便甩袖而去,仿佛方才那句关切的话,仅仅是身在此地的这些人产生的错觉。
“……是。”
当太医在得到吩咐匆匆抵达紫宸殿的时候,就见天皇陛下难得好精神,像是还能和人据理力争上数个会合,就连面色都要比平日里看起来的红润不少。
但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一个病人的身上,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太医当即大惊:“孙神医离去的时候不是跟您说了吗,像您这样的情况,近来千万不能再受气了。”
现在孙神医不在,岂不是又要为难他们了。
李治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任凭太医为他把脉。
可就算太医提及,他们是因天后的指派才出现在了此地,也并没有让李治的面色有多少和缓。
脸色如此,心情也就更是如此。
皇后的那几句夹带着怒火的劝谏,非但没有让李治撤回自己的想法,反而愈发坚定了他一定要让李贤借助此次机会有所历练的念头。
他确实希望看到安定能在李贤犯了李弘一样的问题后从旁节制,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定要时时刻刻都能凌驾于李贤之上。
若是作为太子、将来还要做皇帝的李贤一经提及兵权,便始终被卡在第一步,那成何体统!
他必须促成贤儿的这一次出征,让他有所收获。
于是这争执的一幕并不仅仅是内宫宫人和太医署官员所见,也在第二日被展现在了朝臣面前。
自敬怀太子李弘病逝的消息传到长安以来,陛下的身体便因大受刺激而又有恶化,哪怕长安城中还有制举的大事需要料理,接连两次朝会之上也仅有天后出席而已。
但在今日,天皇陛下的面色依然难看,却还是拖着病体走上了朝堂。
而后,他将那个有意让太子为主帅出征铁勒一部的消息,宣告在了朝臣的面前。
太子出征?
身居相位的几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发觉各自眼中都有一番意外之色,看来陛下在今日朝会之前,并没有找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咨询过这个问题。
就连有过出征经验的姜恪也不例外。
这可真不是个寻常的信号。
天后也丝毫没有给天皇留有余地,直接开了口:“太子为国之储君,当位居中央,而非以身犯险。天下人不会因为太子不擅兵事便觉其难当大任,只会觉得此行轻率有失体统。”
“倘若陛下觉得多滥葛部劫掠边境,有损大唐威严,直接令高将军和仆固将军一路向北、一路向西两面合兵即可,何必非要让太子亲往。”
少了一个李贤,光靠着这两个人,显然也能为李治将胜利带回来。
非要再多加一个太子,就必须要考虑到安全问题,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这显然就是天后话中未曾尽数明说的话。
无论是出于对太子安危的关心,还是出于对当前时局的考虑,天后的这番分析都没有错。
起码以右相刘仁轨看来,这句提点很有必要。
但稍有几分敏感的朝臣就不难察觉到,对于天后的这句规劝,天皇少见地没拿出顺口应和的态度,而是在神情中流露出了几分抗拒。
不,或许说这是不悦,要更为合适。
李敬玄的目光当即在上首两位陛下之间隐约对峙的局面中逡巡,对于今日的争端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敬怀太子和安定公主之间的悬殊对比,在李弘病逝之时应当更为清楚地呈现在了陛下的眼前。
如果说,此前陛下敕封出那个镇国安定公主的名号,其实有两方各退一步的意思,那么天皇陛下似乎又重新想起,自己归根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2/37页)
到底还是大唐的主人,不该一味隐忍退让,起码也要为新一任的太子争取出一片天地来。
这对于天后和安定公主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消息,对于他李敬玄来说却绝对是。
他不会愚蠢到像是上官仪一般,去贸然挑拨天皇天后的关系,就像他虽然不太支持糊名制,但也没蠢到和萧德昭等人合谋,一起将前太子架在火上烤。
他也已经在上一次安定公主的阴阳下套中意识到,陛下对于他接连迎娶世家女的不满,可能要比他想象的情况还要严重得多。
或许他现在还没成为陛下近在咫尺的心腹大患,起码没有弘农杨氏对陛下来说更为可恶,但谁知道陛下会不会哪天因为安定公主的那句话,想起他这个人来。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被动应对,还不如在此时顺着陛下的心意去办事。
他认真地端详了好一会儿,自李贤和李治的对视中看出,这应当不会是天皇天后之间表演出来试探的戏码,而是确有其事,也已经在天皇和太子之间达成了默契,只是需要有人响应,以图让天后接受事实而已,当即上前回道:“臣以为天后此言差矣。”
武媚娘目光一冷,没想到李敬玄此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你想说什么?”
李敬玄躬身回道:“如今天皇天后坐镇中央,民心稳固,州郡太平,并无太子必欲监国于长安之事,反倒是出征北地更有一番收获。以臣看来,不亲历战事,这长安城中就算有名师教导,也难以明晓军务边防,处断军机,太子是合该走这一趟的。”
“既居太子之位,也当文武兼得,方有群臣服膺。天皇有意令太子随军历练,实为对太子期望之深啊!”
刘仁轨直接不给面子地冷笑了一声,“我说李相,要按照你的说法,太子不往北方走一趟,打一场胜仗回来,你就对他有意见?”
李敬玄怒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切莫歪曲我的话。”
“行,那就不拿你那后半句的文武兼得来说事。”刘仁轨很是无奈地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底气,敢说出征北地必能得一番收获的?如你所说,既然不曾亲历战事,便谈不上明晓军务边防,那李相你也没亲自打过仗啊。”
李敬玄他是李治的伴读出身,他们这位陛下的身体素质如此堪忧,无法到前线去,李敬玄自然也没这个可能。
“臣认同右相的想法。”契苾何力也忍不住出列说道,“我方才听陛下的意思,是要调度单于都护府的东。突厥部众与金微都督府的铁勒人同行,但前者自阿史德氏取代阿史那后,族中多有内乱,只是因归附于大唐境内才没闹出大事来,未必能与我军同仇敌忾。而后者……”
“仆固部虽与我同属铁勒分支,但我想提醒陛下,金微都督府设立于漠北,大唐的羁縻管束并不深,自歌滥拔延过世,到如今仆固乙突接任金微都督位后,上贡天。朝的次数屈指可数。或许……他们或许还是大唐的忠臣,但要让他们举族之力,策应唐军平定多滥葛部,哪怕局势危急也能奉唐军为上,却绝不可能!”
契苾何力的后面那一段话说得有些不太好听,但这位向来寡言的将领,却将这番话说得相当笃定。
也正是因为觉得有这个必要,他才站在了劝谏的这一面上。
他又不是没处理过铁勒的问题!早年间还在流沙道、铁勒道都当过安抚大使,可对于北方游牧民族来说,能在一个地方割据势力做老大,为什么非要听从大唐的安排呢?
他们在漠北动兵出现的人员与物资损失,唐军大概也无法弥补回来。
但好像,这个劝谏的话已经有人说过了,在李治这里并没有能够起到多大的效果。
李治回道:“凉国公说的前一个问题我有过考虑。”
他解释,这就是为何他要派出阿史那道真从旁策应。
以突厥内部的血统划分,王族阿史那氏的地位远在阿史德之上,倘若阿史德氏无法有效统辖部从,那便让道真来试试。
而对于后一个问题……
“金微都督近日有一封信送来长安。”
那原本是一封恭贺新年的书信,但因送出得晚,加上沿途的耽搁,等到送抵天子御前的时候,已经到了此时。
“仆固大将军在信中提及,有意上贡两千好马,请求朝廷赐予三万人所用棉衣,以应对北部骨利干部的南下袭扰。倘若朝廷对此仍有疑虑的话,也愿意将子嗣送来长安进学,以朕看来,此人忠诚无需多言。”
至于契苾何力话中所说,关于仆固部兵马能否在交战中尽全力一战之事,李治也觉不必担心。
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击败多滥葛部需要花费多少人力呢?
或许凭借着大将军高侃手下兵将,再加上东。突厥部众,就已经足够了,再拉上金微都督府的兵卒,也不过是李治希望能让李贤此次统兵的名号对外听起来更加威风,也再进一步确保他的安全而已。
“可……”
契苾何力还想再说,就被李敬玄先一步打断在了当场。
“我大唐包容兼蓄之心,在凉国公身上便可见一斑,金微都督得朝廷敕封大将军,又有世袭官职爵位之恩,既见太子北伐,必定鼎力相助,何必忧心。”
契苾何力深深地朝着李敬玄看了一眼,见对方随即朝着上面那位天皇投去了一个潜藏邀功之色的眼神,心中不由一沉。
大唐自显庆年间开始,对外征讨从无大败,就算有小输,也都被随后的大胜给弥补了影响。负责统兵的主帅更是时至今日也没满二十岁……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有些人产生了作战如此简单的想法。
若是龙座之上的天子如同先帝一般,是从统一天下的征战中走过来的,或许还能及时对这些想法予以约束,可对于今日的李治来说,权力必须紧握在手的迫切已经让他忘记了,在他最开始登临天子位的时候,连一个阿史那贺鲁都敢在边境作乱七年啊!
他其实早已下定决心了。
刘仁轨以眼神示意契苾何力先别多言,自己则走上前来,朝着李敬玄问道:“若此战当真有这么安全,我倒是有个建议,不如李相也跟着太子走一趟。”
李敬玄茫然地将目光挪到了刘仁轨脸上,不知这又是怎么扯到他本人的。
却见刘仁轨振振有词:“李相担任吏部尚书,主管天下任免、勋封、调动之事,若如你所说,以你过往履历,该当只知中原官吏所为,不知如何品评戍守边防的流内官员。这便着实不妥。”
这不是李敬玄自己的逻辑吗?
长安城里的将领没法做好太子的老师,让他知道天下军事情形,必须亲自往北方走一趟,才能知晓实情。
按照他这个经验来自于实践的说法,为了避免他在处理武官勋封、边防官员调动的事情上出现差池,不如也效仿陛下对太子的安排一般,往北方走一趟再说。
刘仁轨从容不迫地对上了李敬玄难以置信的目光:“李相以为如何啊?”
此次制举的卷子已经基本上批阅完成了,按照天后的意思,这些通过制举的士人会接下来经历第二次考核,其中的佼佼者更是需要在大殿之上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3/37页)
应试,如此算来,接下来的官职调度绝对不小。
李敬玄是绝不应该在此时离开长安的。
一来北方凶险,越过漠南地界、进入漠北草原后,难保不会出现迷失路途的情况,二来他此时离开,就等同于将这一批官员的选拔分派全权交托给了天后还有他的下属来办,往后糊名若成惯例,谁知他会不会因此被排挤在外。
按照刘仁轨的想法,李敬玄怎么都该在此时试试改口,以防被刘仁轨一通攀扯,直接将他送上战场。
哪知道,李敬玄还没开口,就听李治忽然说道:“既如此的话,你也去吧。”
李治这出算盘的不容变更,在这句话里已彻底展露无疑。
李敬玄惊愕回头之间,李治又多补充了一句:“若非朕病体抱恙,又何尝不想自己亲自逐猎于塞北呢?就由太子和李相等人代劳吧。今岁关中风调雨顺,希望你们也能尽快给我带来好消息。”
若是今年旱情还在延续,李治大概不会如此坚持于自己的想法。
可现在,是粮草与人手都跟得上啊!
但当今日朝会散去的时候,大概只有被人搀扶离去的李治和被父亲喊上的李贤,连带上那群新的东宫属官感到欣喜。
天降“重任”的李敬玄在走出含元殿时,险些一个不慎被门槛给绊倒,还是被身边的同僚搀扶了一把,这才并未摔跌过去。
他完全不明白,他只是在尽力挽回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怎么会把自己送到这样一个……位置上。
若非同时步出殿门的契苾何力和刘仁轨等人也各有一番忧思,恐怕李敬玄还应当遭到一阵嘲笑。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去做,暂时顾不上李敬玄的反应。
“去办一件事。”
奉辇大夫契苾明忽然见到父亲走到了他身边,对他低声吩咐。
“尽快把你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去找安定公主,将今日朝会上的事情告知于她。”
“啊?”契苾明疑惑地看向了父亲。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契苾何力真是要给这个儿子在此时的反应迟钝给气死,“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是敬怀太子的伴读,想去半道迎接灵车没人会怪你的。”
当年李弘还带着他来迎接自辽东凯旋的大军呢,二人之间怎么说都有着十多年的情谊,不是能够轻易抹去的。
可惜,契苾明虽然在契苾何力的教导下已展露出了统兵的天赋,但还没到正式轮到他上战场,在李弘面前也不如那些人说话好听,自然渐少了重用。
当然,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就像是去岁的科举糊名之事,李弘在被人挑唆联名上书的时候,干脆就没想起来契苾明这个人,也算是阴差阳错地让他得到了保全。
但现在,是他重新用起这层关系的时候了。
不是为了让他重新以敬怀太子属官自居,而是让他为契苾何力传递一个消息给安定公主。
“当年陛下对于吐谷浑多有放弃的想法,还是因为安定公主一力坚持才能有今日,陛下也并不愿意开此先河,以文成公主为西藏都护,同样是因安定公主的决断才能力保其坐上这个位置……”
契苾何力不得不去想,在刘仁轨试图将李敬玄拉到同一战线的办法都失效之后,若说还有谁能够将天皇陛下劝回来,恐怕也只有安定公主了。
以他这个凉国公的身份,和安定公主私交过深并不是好事,但陛下屡在军事上有昏聩之举,像是已被病症拖垮了头脑,他便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以确保边境兵卒的安危。
他更担心,平定铁勒多滥葛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以陛下今日这一意孤行的表现,谁知会不会牵连到他这个铁勒出身的将领身上。
只希望,镇国安定公主这个名号,能起到一点作用吧。
“还不去!”
契苾何力转头,就看到契苾明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着他的面色,纠结要不要喊个医官过来,又觉自己头疼了起来。
他的妻子临洮县主是李唐宗室,向来聪慧,他自己也不是个蠢人,否则做不到这凉国公的位置上,怎么这个儿子就是一根筋在习武练兵,不在朝政局势上呢?
被父亲这么一瞪,契苾明连忙应声:“我这就去。”
安定公主送敬怀太子回返,因需扶灵而行,在沿途驿站都会有记载,应当不容易错过。
他会尽快将消息送到的!
因契苾明的马术绝佳,再加之一人三马轮换的都是神驹,他甚至比起刘仁轨派出的快马报信,还要更早地抵达了李清月的面前。
“你父亲的意思是,若是我在劝谏之中有需要的话,他可以直接站在我这一边说话?”
契苾明点头:“正是。”
“此事既关乎边地府兵,又关系到铁勒各部的情况,难怪凉国公如此紧张。”李清月若有所思,又觉一种说不出的可笑。
她本觉得自己南下襄州走的这一趟,长安城中最大的变数,也就是应在了制举选拔和珠英学士的考核之上,哪知道还能闹出些其他的名堂来!
让李贤去打仗,真亏得李治想得出来。
再一算同行的人就更可笑了。
之前就有过运送粮草失误的郭待封,记忆力超群但从没打过仗的李敬玄,比起卓云来说更像是个御前护卫的阿史那道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居心的东。突厥和仆固部落,再加上一个分量最重却只会舞文弄墨的李贤……
唯独看起来最可靠的高侃他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能确保自己不会被拖后腿啊!
“真是疯了……”李清月嘀咕了一声,便迅速策马行到了杨明舒的车边。
见她掀帘望出,李清月说道:“皇嫂,长安有要事发生,接下来我们要加快赶路的速度,也要丢下一部分车马轻装简从而走了。不过你放心,皇兄的仪仗我还会留着的。”
杨明舒的眸光中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但看李清月仍是气定神闲,便只是点了点头,“此事你不必同我说,自行决断就是。”
相比于行军的速度,随后的车马脚程再如何加快,又还是逊色不少。
她心结解除了大半,再不会以那等没甚必要的方式为难自己,也并不在意这折返长安之中的疾行。
她只是不知道,这长安城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李弘的遗体暂时停放于华阴驿馆,以待随后迎接仪仗前来接应的时候,她更是看到,安定公主直接随同契苾明一道直走长安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那位深受风疾困扰的陛下早已歇下睡去,也就并不能被第一时间告知,安定公主已在后半夜抵达长安,在宫人接应之下直入天后所在的含凉殿。
“我有话想对阿娘说。”
武媚娘几乎是在同时说道:“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李清月笑了:“还是阿娘先说吧。”
她这沿途赶路也实在是累了,干脆坐了下来。
武媚娘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暂时不便和其他人提,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4/37页)
更不便和陛下去说。但既然你已回来了,不妨先说给你听听。”
桌案上的灯已在听闻安定抵达宫门之前的时候就点了起来,也正方便了她顺手将放在桌上的一份答卷递到了女儿的手里。
“你先看看这个。”
李清月低头瞧见,这答卷之上所写的,是一份对于水利分析。
而除却水利分析之外,前面的杂文、帖经都答得相当不错。
“有想法也有学问,”她翻到了一旁已经拆封的姓名位置,“咦……宗燕客?宗楚客和宗秦客的妹妹?”
李清月记得她之前也和兄长一起被接到了长安来,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东西真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她就已经成长到了能参与女官考核的地步。
既然有亲戚关系的话,阿娘用起来应当也要更为放心一些。
“对,就是她。”武媚娘投向那份答卷的目光不无满意之色,“我看了武家那几个家伙和宗家兄弟的答卷,前者里武三思有点小聪明,武承明死读书了些,另外两个一塌糊涂,至于后者长于文章,有揣测上意的灵巧,却不适合干实事,相比之下,还是她的答卷最好。”
“所以,我想让她继承周国公的位置。”
这也并非完全没有前例的事情,比如后汉的东海恭王,就“以无男之故”,让三个女儿得以被封为小国侯。
再看这个周国公的位置——
武士彟的儿子已经全部死了,女儿又各有额外的封号,无法继承这个爵位,未必不能经过一番操作,让宗燕客继承这个位置。
在她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表现,也让人觉得,将这个位置交给她,比起交给那些武家男儿不知好了多少倍。
武媚娘发问:“阿菟,你觉得如何?”
“可行,当然可行。”李清月答道,“我只是在想……我以为我刚回来,阿娘会先跟我讨论太子出征一事。”
夜色寒凉。而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下一刻,武媚娘脸上的神情也多出了几分冷意:“你以为我不想说这件事吗?但一个想要找死的人,我们是拦不住的。”
与其让自己心中不快,还不如干脆一点放手。
武媚娘本以为,自己给出答案可能还会有一点犹豫,可在对上女儿目光的刹那,她几乎脱口而出:“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并不会惧怕于再失去另一个。
当李贤在坐上太子位置后的短短时间内,就已和他的父亲站在一条心上之后,更不会再对他有多少希望。
甚至于因为在定下了那份宏愿之后,她便愈发以帝王的身份要求自己——
这份勃然发作的激烈情绪,也仅仅是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
她又已定下了心神,徐徐说道:“不过,总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将单于都护府给丢了。阿菟,说说你的想法。”
是完全放任他们出征,还是留下后手,总得……先有个主意。
第245章
“阿娘应当看得出来,这对我们而言是个好机会。”
在短暂的沉吟后,李清月冷静地给出了这个答案。
既已将改朝换代视为目标,那么对于李治和李贤的一些操作,她便能以平常心看待了,又或者说,是以更符合为政者的目光来看待。
对于天下人来说,他们不会看到陛下对于战功赫赫的镇国安定公主生出了忌惮之心,在权势愈发失控地从手中流逝的时候,选择了一种对他来说最为直接的方式来重新夺回权力——那就是从安定公主还没有过多涉足的地方,让太子以大唐真正继承人的身份起步。
他们只会看到,这是陛下在百姓刚刚从灾情中缓过一口气来的时候,忽然对于只有劫掠而无真正进犯之举的多滥葛部发起了大举进攻,不仅诏令皇太子亲自督军,还让东。突厥和铁勒仆固部的将领与兵马相随。
此战若是能赢,李贤确实能够证明自己并不仅仅是个只知京城事的太子,也或许真能借机分到一部分兵权,进而插手边防,但相比于在其中经营十年的安定公主,他的根基依然很浅。
也难怪李治焦虑到反复搜罗忠诚于他的人手,投入到这场战事之中。
但他应该想想的,倘若这一仗并不像是他所想象的那样轻松,反而会带来不小的消耗,甚至是因李贤的指挥招来败仗,到了那个时候,他和李贤都该当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天下的质疑之声呢?
那么与之相对,表达了反对意图的天后和安定公主,就显然要比天皇陛下更为高瞻远瞩。
越是这样的时候,李清月越是需要这样的对比,以便于己方积蓄实力。
所以李清月说,这是个对她和阿娘来说的好机会。
“说句难听点的话,若是我的手段再狠一点,就算李贤有打赢的机会,我都要给他找点麻烦。”
李清月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但若真这么做的话,她和孤注一掷试图反击的李治又有什么区别呢。
北方的局势已经摆在那里了,李贤所统率的队伍又是这样的阵容,贸然涉足漠北之战到底会是何种结局,其实有个人的战况完全可以作为参考。
当年迷路在天山以北雪原之上的郑仁泰,和他残存的兵将不得不付出了人相食、骑兵折损过万的代价,才能回返山南大营。那么李贤到底凭什么能够确保,他的这次出征能够平安渡过,给自己增光添彩?
他没这个本事!
武媚娘也是这么想的。“他太轻率了,根本不需要你再去做些什么。凉国公应当让人和你说了朝堂之上的争执,太子他都听在耳中。但他不信凉国公征战多年的经验,不信右相多年驻扎熊津后对于边防的判断,不信我这个母亲的劝谏,反而相信他父亲对他的厚望,与寻死有何区别!”
“那便如阿娘所说,由他去死,放任他出征好了。”李清月答道。
契苾何力终究还是李唐重臣,对于李治多少有点滤镜。
他觉得李治能被李清月几次说服,甚至在太子被废、自己病情加重的情况下,给出了镇国安定公主的封号,那么也应当能够接受谏言,改变之前的想法。
可要李清月说的话,契苾何力觉得自己品鉴当前局势比他的儿子清楚,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身在局中呢。
李清月若要拦,除非趁着今晚直接冲进太子东宫,打断李贤一条腿,要不然能拦得住才怪。
“那单于都护府那边?”
“单于都护府必须要保。”李清月果断答复,“并州大都督府以北,面对突厥与回纥各部的最后一道屏障就是单于都护府,若让此地生乱,关内道河东道的一方耕作要地便会失控,对于中原粮仓储备的调动和边防驻军的调配都大为不利。但我猜……”
李清月的脸上闪过了一缕忧思:“他不会同意让我直接领军殿后,一旦出现任何不测,都能直接发起支援。”
像是高侃跟随李贤作战这种情况,说出去也是一个为帅一个为将,但后面还跟着镇国安定公主的大军算怎么回事?
小朋友在前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5/37页)
面冲杀,姐姐在后面当保傅吗?
李治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更因为他不会允许唯独没有被安定公主渗透的北方,也因为这一遭出兵,变成了安定所属。
“但若真出了岔子,又必须有一个足够随机应变,掌握的人手不少的人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从旁策应……”
“这个人,旭轮肯定是不行的。”
武媚娘同意:“他虽担着单于大都护的名头,但能力所限、年龄所限,能做到的也就只是将太平偷送出宫罢了,去了北地,只怕是比太子还不如。”
哪里有可能做到力挽狂澜。
“那我只有一个建议了。”李清月笃定回道,“阿娘还记不记得,我出征吐蕃之时的粮草后援?”
当时的粮草运输路线,是从并州太原一带,经由黄河水路将粮草运送到湟中,然后送上藏原,督办此事的,一个是娄师德,一个是狄仁杰。
“这个粮草运输被分成了三段,一段是从并州北上云中,一段是云中到灵州一带,最后一段才是从灵州到青海,换句话说,这其中的第一段,在太子出征之时仍旧要用。”
这一批运载军粮的航船由太原府兵和单于都护府驻军一并打造,有两个人,是和他们都打过交道的。
“若是等到北方局势有变,再从长安出兵,必定已经晚了。事已至此,唯独能够争取的,就是让这个从河东运粮至单于都护府支援大军的人,有独当一面、抚边绥远的本事。”
武媚娘果断答道:“那就让娄师德和狄仁杰再走一趟吧。”
按照她和阿菟原本的计划,娄师德应当在科举取士之后,像是当年的段宝元一般,随同那些新选拔出来的地方属吏一道,前往益州都督府担任长史的位置,至于狄仁杰,则即将出任大理寺丞的位置。可谁让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郭待封要督办粮草押送之事,将单于都护府的物资送往漠北,这一点她们管不着。他能不能及时将东西送到,也是李贤应当去管的事情。但更后方的物资周转还关乎到今年河东道、关内道的政务,不能交给这个有前科的家伙来办。
狄仁杰在并州有些为官的底蕴,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敢想敢做,娄师德沉稳端正,也有一番统辖人力的手腕,有这两个人在前头顶着,无论如何也能给李清月争取出足够的时间来。
想必,让曾经干过这差事的人继续做这份工作,总不会引起李治的不悦了。
至于随后如何处理,那得先看看,李贤能拿出什么表现来。
现在就做出全部的安排,未免为时尚早。
而在安排娄师德和狄仁杰担任后勤事宜之前,李清月还得再做一件事。
凉国公让契苾明前来报信的举动,说这是希望让李治回心转意也好,却也未尝不是个特殊的信号。
即便未必能够保证随后也能派上用场,起码在现在,他有了从原本明哲保身状态走出来的契机。
那李清月就绝不能只是“放任”。
有些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情,也必须去做一次!——
在抵达华阴之前的沿途加速,并没有影响李清月在马车中好好休整。
所以今夜自华阴疾奔长安,虽然只来得及在含凉殿中小憩两个时辰,对于李清月这等体魄的武将来说,也已足够了。
当次日上朝之时,朝堂官员看到的,便是安定公主虽有几分疲态,但仍以清亮而坚决的声音在天皇天后的面前进言:“古语有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是一国储君,怎能以身犯险,深入磧北之地平乱。”
李清月倒是很想说,比起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能还是另外一句话更加合适一些,那就是——
一将无能,累及千军!
但她是来劝说不让太子出征的,不是直接就给太子打上无能的标记。
不过就算如此,眼见本应当护持李弘遗体回京的安定公主不声不响间先一步回返长安,还是为了在朝堂之上说出这样一句劝谏来,对于李治来说也绝不动听。
他面色紧绷地听着安定继续说道:“磧北草原辽阔,行军动辄数月,对将帅的体力与判断,斥候的敏锐都有相当之高的要求,既能在边关驻守,防备流寇袭扰,就不当贸然深入作战。”
“昔年郑仁泰郑将军追击败寇虽不在磧北,情况也是相仿的,彼时敌寇已然势穷,正处逃奔之时,尚且让我大唐损兵折将,怎知今日的多滥葛部就是易与之辈!”
“倘若陛下圣意已决,必欲除去此方铁勒,臣愿请驻军于单于都护府,探明敌情之后再行出兵。望陛下三思!”
契苾何力闻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安定公主此刻所说的话,也正是他所想要说的。只是郑仁泰这个在天山以北草原迷路的例子,对于陛下来说是个绝不想提起的阴影,大概也只有安定公主能够以这等决绝的语气将其说了出来。
至于安定公主随后的请战,也更让契苾何力放心不少。
无论是安定公主和高侃已有过一次配合,还是她这个先驻兵单于都护府,后试探漠北情况的计划,都远比太子李贤为主帅可靠太多了。
但当契苾何力望向上首的天子之时,却根本不曾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一点意动的情绪。
他看向这位镇国公主的目光里,甚至还有一阵说不出的陌生。
仿佛他看向的并不是自己的女儿,不是朝堂的重臣,而是一个正在朝着他的领地继续伸出手脚的盗匪。
契苾何力忽然心中一惊,急忙低下了头去,只希望是自己猜错了陛下的想法。
可他也随即听到了李治的答复:“安定为我驻守辽东的大都护,转任的北地云中多有不妥,这请战之事就不必再提了。”
“至于太子出征之事危险与否,自有诸方将领为之决断,现在便下定论,未免为时尚早。再者说来,彼时郑将军征讨铁勒乃是越冬开春之时,太子此次起行却已到三月,正式出征已到春末,何来迷失路途于风雪之中。”
李治越说越觉李贤这边的赢面实在很大,怎能以郑仁泰与之相比。
李清月仍想再说:“陛下!”
“行了,不必再说了。”李治打断了她的话。
在此刻他显然不会觉得,安定这是当真在分析战局,为太子李贤的安危担心,只会觉得,这是在试图阻拦他要让太子与安定分庭抗礼的计划。
这镇国安定公主的位置他已经给出去了,他也并未干涉于安定在辽东要如何治理,那么她又为何要约束到他的头上去!
天下何来这样女儿对着父亲步步紧逼的道理。
“我意已决,半月之后,太子与李相等人自长安启程,统关中府兵前往单于都护府,与高将军和阿史德契骨会合。”
他望向李清月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份冷意,“你若再劝下去,我就要同你算算这个擅离职守之过了。”
李清月:“……”
这等死不悔改的表现,她是早已预料到了,但她也是真没想到,从李治的嘴里还能蹦出这么一句问罪之词来。
若非她早已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6/37页)
透了李治的猜忌戒备,又若非她自小便对这位李唐天子没有多少真正的敬畏之心,并不拿自己真当作是他的臣子,只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要在心中有一番翻江倒海的情绪。
可她自己并不觉得失望只觉可笑,在这朝堂之上的臣子看到的,却是安定公主在惊闻这一句后愕然地看向了上方的天子,却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再多说什么也已没什么用处,干脆缄默不语地站回到了队列之中,再未多一句言语。
无论陛下是要算她并未在此时驻守辽东,还是先于敬怀太子灵柩回返长安,理由都过于生硬了!
偏偏君王的权力在先,眼看就连安定公主的劝谏都没有了用处,太子出征已成板上钉钉的事实,其他人又还能说什么。
难道真要为了陛下这个决定以死相谏不成?
可就算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当步出这大唐腹心的含元殿时,契苾何力还是忍不住唏嘘感慨:“陛下他……他变了啊。”
他怎能在朝堂之上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于一力匡扶社稷的人来说,这样的一句话真是太伤人了。
昔年英国公和邢国公还在世的时候,陛下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怎么到如今却好像是因风疾缠身的缘故,变得更难以接受别人的意见了。
但他刚长叹一声继续往外走去,就听到了安定公主在旁的一句低声回话,“凉国公这话说得不对。”
契苾何力转过头来,面色略有几分尴尬。
李清月笑了笑,“我的耳力一向要比旁人强,听到了您那句自语,就当我也是当事之人,姑且做出个评价吧。”
见李清月伸手示意,契苾何力随同她往旁边走出了两步,避开了散朝之后的人群。
确定这出交谈不会被旁人听到后,李清月方才继续说道:“您说他变了,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从来都没有变过呢?只是……”
“当年他要除掉的障碍是长孙太尉罢了。”
李治对于权力的死守不放从来没有变过,在这一方面来说,他当真是个很“合格”的君主。
相比于南北朝数百年间和世家共治天下以求一夕安寝的帝王,李治绝对能算是个有想法的人。
而他那扶持一方以打击另外一方的策略,从他刚刚登上天子之位的时候开始,就从来没有变过。
但这样的借力打力,终究还是会失效的。
太子李贤显然无法在短时间内,让自己成长到今日天后这样的地步,让这出父子联手扭转局势。李清月也不会让自己变成当年的长孙无忌,因为……长孙无忌不曾想到他的外甥能狠到这个地步,直接对他以谋反罪论处,李清月却敢直接谋反,根本不在意李治到底想要以何种方式打压。
所以他确实没变,只是当他的那些花招撞上了个硬茬的时候,就只会显得他这位天子少了雄踞九州的风度和平定天下的本事!
“我言尽于此,凉国公自行斟酌吧。”李清月没有给契苾何力以回话的机会。
或许契苾何力自己也很难说他到底应该在此刻说些什么,只能目送着安定公主远去的背影。
她此刻该当如同李治所说的那样,继续去执行自己先前应尽的责任,赶回华阴迎接李弘遗体返京的仪仗,确实没有这个多余的时间在此停留。
可那一番话,却已凭借着寥寥数字在他的心中扎了根。
直到听闻有人在背后说了一句“怎么停在这里”,契苾何力才当即收回了思绪,转头就见,后头赶上来的正是右相刘仁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契苾何力觉得,别看刘仁轨是提醒他的那一方,他的目光其实也没有聚焦到眼前,而是望向了宫门的方向。
那里也是安定公主离开的方向。
这一派神情,倒是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迷茫。
“右相对今日的事情怎么看?”契苾何力问道。
刘仁轨摇了摇头,“我现在忽然有点不太确定,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契苾何力很觉自己找到了同党,“是啊,陛下他这一出,到底是何苦呢?”
刘仁轨的脚步一顿,却终究没有出言反驳身边这位凉国公,他们两个人对于这个ta字的指代可能有一点误会,只道:“先看看往后的事情吧,眼下这长安城里都还有两件大事呢。”
一件自然是敬怀太子的葬礼。
在李清月折返华阴之后,便将那一路加急而行的车马继续朝着长安驱策,在一日有余的车程后重新抵达了京郊。
礼部的仪仗早已迎在了灞桥之畔,和缓缓行来的送灵队伍会合在了一起。
但这位谥号为敬怀,也并无多少功德传世的太子,虽是有天子下令的百官于京郊送葬,比之当年的英国公出殡,排场依然不知逊色了多少。
倒是显得郝处俊这位礼部副长官的表现尤为“出彩”了。
他一面需要负责此次丧仪的举办,一面又曾经是敬怀太子的属臣,无论是出于哪一面的要求,他都必须要拿出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相比之下,为了防止将病气扩散而将自己藏在幂篱和口罩之下的杨明舒,居然觉得自己好像并不需要表现出多少的伤痛,简直像是来安静走个过场的。
但或许,李治从乍听儿子死讯后的伤痛不已,直到今日又已经历了不少事端,在真正见到这架辒辌车从面前行驶而过的时候,也已不剩下了多少难以克制的悲伤。
当武媚娘朝着李治脸上看去的时候,只觉他的脸上有一阵空白,仿佛连他都不知道该当在此时予以何种表现。
她想了想,干脆说道:“我打算先送荣国夫人到洛阳疗养小住,再按陛下所说,对弘农杨氏问罪。”
既省得有人能找麻烦或者说是求情到杨夫人的头上,又能让东都尚药局那边的人随时看顾好母亲的身体。
李治答道:“此事交由天后定夺就是。”
天后并不在意对着弘农杨氏动刀,在对武家诸人参与科举这件事上,也因糊名之举从严来办,只要不继续劝说阻止李贤北伐,便让李治又觉自己回到了十多年前帝后配合最是默契的时候。
武媚娘又道:“此外,关于制举选拔和珠英学士考核,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向陛下求个许可。”
在这话说出的同时,那些仪仗之中的经幡恰好将辒辌车完全阻挡在了其中,也很快就会继续消失在道路尽头。
李治仿佛在这一刻方才意识到,今日的送葬已经将要走到尾声,而那个被他期许有加的儿子,也即将完全走出他的视线,变成昭陵之上的一座坟茔。
他忽然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凭借着本能对着身旁搀扶之人答道:“不必多说了,都由天后做主便是。”
他早已将糊名制举取士和珠英学士进入前朝的事情全权托付给了天后来办,根本无所谓这其中再有什么调整。
以武媚娘对于朝堂局势的把控,她也显然不会做出什么容易引发动乱的大动作。
糊名已经是创举了,多名女官进入前朝也已是开天辟地之事,其他的就算再有突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7/37页)
破,又还能到什么地步呢?
但这件在刘仁轨和契苾何力话中的第二件要紧之事,却显然还能被办得更特殊一些。
天后意图在含元殿上当庭殿试制举之中的佼佼者,以及……
珠英学士之中通过了考核之人!——
“我到现在方才知道,为何天后要让珠英学士的选拔考题,和制举相仿了。”作为太子属官的韦思谦在听到这出消息的时候,不由面色一变。
此前刚刚看到这个规则的时候,太子还在说,这是为了不让官场之中忽然涌入大批女官,造成失序的场面,考核标准从严,也不容易让言官找到弹劾的机会,但今日看来,分明不是这样的!
这是天后在为这些女官造势!
她甚至在公布这条消息的同时,便将那些有资格参与殿试之人的答卷和制举学子的答卷张贴在了一起,以示其中的选才公正之道。
如果说原本这朝堂之上只有寥寥数个标杆,还大多是依托于安定公主的门路才能有所成就的话,现在就显然有了不小的变化。
若是不算选题自由的话,糊去姓名,谁也无法分清,这些未来的珠英学士在答卷上到底和那些新科进士之中的佼佼者区别在何处,其中的有几份答卷已先一步被天后拿给有司看过,更是在针砭时弊上写得更为详尽。
何止是“无不及”,简直就是“有过之”。
有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有谁能对天后的这等举动做出驳斥?
总归那些珠英学士很快就会真正站在朝堂之上的,现在只是稍稍提早了一点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目前最有压力的,应该是那些才通过了制举卷面考察的人。
而对于那些在珠英学士选拔中已有卓越表现的人来说,既然选择了前来应试,就不必惧怕于这样的同堂竞技。
起码当李清月遇到刘旋的时候,就觉她在迈步而来之际,分明很有一派高中之人的春风得意。
不过她毕竟有多年身处辽东的阅历,在步入丹凤门中的时候,就已拿出了稳健的表现。
只在看到李清月行到面前的时候,才在今日略显严肃的表情里多出了一点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大都护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当年。转眼一算,距离当年看到大都护策马游街,居然已经过去了快十年了。”
刘旋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盛:“当年我光想着,有大都护这战功在前,我总不能将自己策马打猎的本事给忘记了。哪想到,居然还能有今天这样的一幕。”
她望向了前方的含元殿。
因这士人面见天后参与殿试的时间,选在了并不举办常朝的早晨,此刻正有朝阳投照在含元殿的屋瓦之上,蔓延成了一团流火的赤金之色,将这煌煌大气的景象映照进人的眼睛里。
在穿过丹凤门前行的时候,总有一种想要屏气凝神的郑重,又好像还有一种金龙腾飞的豪情。
那日参与考核之时入宫还没有这样清晰的感觉,但在今日的面圣情形下,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何这些朝堂官员都在不遗余力地试图往上爬去。
而今,她也快要变成其中的一员了。
李清月回道:“是你自己并不满足于只站在人群里,无论是天后还是我,都只是给了你一个上升的阶梯而已。”
“我并不曾和你说过我对于西域战局的想法,如今你提出的观点,却是在某一方面误打误撞了,这便是你自己的本事。”
刘旋问道:“大都护原本对于那边有安排?”
李清月朝着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秘一笑:“那就要等你上任之后再说了。而且,你得先通过面圣这一关。”
若是她在这一关上有所失态,让天后觉得她不堪大用,那就还是继续回去她的安东都护府做事好了。
可刘旋又怎么会在这一点上失手呢?
在她将这方略写在纸上的时候,她脑海中所构想出的画面,也正是将这些话传达天听,与这江山的执政者正面交流。
天后所需要的珠英学士,既要有在前朝迎接风雨的本事,也就势必不会只是能够呈递书卷流于纸面之人!
这既是刘旋所想,又何尝不是今日其他应邀女子所想。
这些和新科入选进士一并抵达含元殿前的女子,迎来了不少质疑挑剔的打量,却并未有为这份另类的待遇而放弃前进的脚步。
就像此刻身在人群之中的宗燕客。
她并不知道在天后校阅答卷的时候,已经将她摆放在了袭爵的位置上。
她只知道,当她站在这里的时候,便同最开始她被界定的命运大有不同了。她不会只是个需要在几年后嫁给蜀地小官的谁家夫人,而会是天后的女官。
所以,她没有去看宗秦客和武承嗣等人,而是坚定地——
迈过了面前含元殿的门槛。
她听到的也是殿外随即响起一个声音,而不是远处的那些窃窃私语。
“天后陛下到——”
第246章
事实上,当递出这份入朝邀约的天后已在面前的时候,那些关于女官能否正式站在朝堂上的闲言碎语都全数消失无踪了。
天后陛下为君,这些刚刚被遴选出来的新科进士为臣,君臣有别,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
在君主的意志面前,难道真有这么多人胆敢高谈阔论这些异议吗?
更不必说,这些珠英学士本就是凭借着真本事站到这里的。
此刻的含元殿里剩下的便只有一件事了——
天后殿试选才,在场诸人要如何才能从这众多士人之中脱颖而出!
明明天后的目光只是在以查验此次科举收获落在了众人之中,宗燕客却恍惚觉得,周遭的其余声音和人像都在此时隐退而去,只剩下了面前的天后陛下正在“说”:我在看着你,拿出你的本事来。
这是一位极有魄力的君主对着她发起了召唤。
一时之间,宗燕客只觉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以及另外一种随之浮现在心头的情绪。
阿娘曾经跟她说,大概因为都是武家女儿的缘故,她的相貌之中和天后有那么一点相似。
但当真正见到对方的时候,宗燕客可以确定,她们还是不像的。
身居上位的天后出现于众人面前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在意她的长相是否端庄威严,也没有人会去在意她生了一双什么形状的眼睛。只因相貌从来都是对于上位者来说很次要的东西。
此地聚集的俊杰仅会在意,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才。
而这位早早就将武家兄弟剔除在外的天后陛下,能够完全不依靠于本家的支持便平步青云走到今日,也根本不会像她一般,对于自己的兄弟还怀有一份潜藏的嫉恨情绪。
能够牵动她心神的不会是这样的小事。
但在这样的目光投照之下,宗燕客觉得,自己平日里略显阴沉的情绪好像也随之淹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8/37页)
没了下去,让她能够愈发清晰地听到天后陛下所说的每一个字。
武媚娘开了口:“此次制举取士,距离上一次开办制举已有五年了,荒年之中诸事百废待兴,也正是各位填补空缺的时候。今岁以糊名之法考核选举,虽令各位将考评完全寄托于这一场考核之中,但灾情万变,人当其难,若诸位为一地长官,也无第二次机会来重定对策,也正合乎时宜了。”
“本次贤良方正科与博通文史科各取进士三十人,其余诸多小目取士上不足五人,合计一百二十七人,珠英学士擢选女官三十人。自数千应选之人中得以跻身含元殿内,诸位已都是人才之中的佼佼者了。”
这位天后依然面色沉静,但好像在场诸人都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几分喜悦之色:“我替陛下筹办此事,也为陛下……欢迎诸位。”
若要武媚娘自己来说的话,她可能并不愿意非要加上这最后一句。
比起为李治欢迎这些人的到来,当她单独坐于上首的时候,下方的这些官员便是和她牢牢捆绑在一起的一份子。
她欢迎于这些人的到来,是因为在匦使院的官员之外,她即将又要多出这一批占据一个个官位的“门生”,也即将在手底下拥有一批各有抱负的女官。
一想到这特殊的选士与委任,正是和她那个等闲之人根本难以想到的愿景结合在一处的,她便觉得自己的心中也像是在此时燃着一把火。
但她还需要再忍一忍,才能让它绵延千里万里,彻底烧在这大唐的疆土之上!
现在,她还要对这些人再做出一番考核。
比起饱读诗书之人,对于现在的武媚娘来说,她最需要的还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务实之人。
也只有能在某一方面有着不可替代价值的人,才能在改朝换代之时为她支撑起一方的局势来。
武媚娘继续开口说道:“本次殿试,博通文史科的诸位便先不必再问了,待各位之中的头三名入选弘文馆后,自有表现的机会。”
宋之问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错愕与失望之色。
可他们随即听到的天后解答,又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文章之事,在乎妙手偶得,在这当庭创作之中,写出来的无外乎就是对她和天皇歌功颂德而已,但若要写含元殿颂,难道还比得过已有名篇传世的王勃吗?
她也不觉得在今日该当有歌颂之声。
今年开春的落雨让诸多农人看到了播种丰收的希望,但先前数年的种种灾变,到了一度让人卖子求生、流亡逐食的地步。
此次制举之中索求吏治清平,农桑有道的方略,也正是因此而起。
半月前,自江南婺州还传来了个消息,连日的降雨在当地非但不是吉兆,反而是一种莫大的考验。暴涨的山水遇上了下游的围湖造田之事,以至于冲毁了不少民居。
在江南诸地,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出卷之时只是预设,现在却是事实了。”天后陛下将下方诸人的神情一览无余,“此次答卷之中,有几人的答案堪称精妙,我想听听,诸位的想法。”
这一刻,宗燕客可以确定,天后陛下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确确实实地将目光转向了她。
因为并没有任何一点幕帘遮蔽之物,她还觉得能从陛下的眼中看到一份尤为卓著的期许,仿佛是在问她,她敢不敢在已过珠英学士考评之后,再往前走出一步!
一种前所未有的动力,在从天后口中说出“宗燕客”三个字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我想听听,你那与水争地、蓄水无术的分析。”——
被问到的又何止是宗燕客,还有写下了藏富于民的祚荣,写下了“开绛岩湖、彭蠡湖”的殷颐然。
除却江南水患之外,还有另外一桩实务也被端上了台面,被天后亲自相询的,便是写下设立碎叶城计划的刘旋,和提及府兵改革的郭元振。
今日的制举殿试更是和早几年间的情况大不相同,当政者不仅仅是主持了考察选举,还在这样的殿上对答中更为深入地了解作答之人的想法,并且……直接给这些人授予了官职。
就比如说,宗燕客这三人就被授予了江南道诸州河渠令一职,分往水患最为严重的三地。
而像是刘旋和郭元振……
当郭元振走出含元殿的时候,就发觉同期进士看向他的目光里,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那里面既有对他年少参选便位居前列,还得到了天后亲自相询的羡慕,也有对他的怜悯同情。
今年的制举实在是太特殊了。
往年的话,科举进士之中位居头榜的,大多会留在朝中,或是在秘书省担任校书郎,或是在弘文馆中任职,又或者是前往东宫的司经局工作,作为官员生涯的起步。
相比于张柬之这样直接被派遣到地方上做小官的人来说,能成为校书郎的人前途不知要平顺多少,也差不多只会占据了所有参试士人的一成。
这些人在朝中有更多的机会见到陛下和太子,显然更有高升的希望,往往没有最后低于四品官的。
像是郭元振这样被点入三甲行列的人,原本也应该走这样的仕途之路。
但今日殿试的天后旨意,却是让他从碎叶城兵曹做起,与此俨然大相径庭。
而在他的头上,还有一个担任碎叶都尉的刘旋作为上司。
就连宋之问都有几分欲言又止,像是想要对他予以安慰,不过最终也只是开口说道:“碎叶城离长安一去万里,此去一别,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见,好在那头并非边陲重镇,应当不会有要命的风险。”
郭元振却忽然笑道:“宋兄不必如此顾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呢?”
若是在那位天皇陛下的手底下办事,或许真是先自弘文馆出身更好,就比如说许敬宗、李敬玄等人,都做过弘文馆学士。
经由一番科举考核,从在弘文馆中就读,变成在其中做校书郎,而后逐渐朝着朝堂的中心一步步去走,简直是最为安全而稳健的升迁之路。
像是宋之问这样文笔出彩之人,也适合走这样的一条路,参考王勃一般去给自己争取一个御用笔杆子的位置。
但郭元振他知道,自己绝不适合走这样的升迁之路。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所以他也看得到,这位天后陛下已经一次次地用自己有别于前例的举动,在向外界证明,她在用人和办事上更看重的还是实际,以及维护她这个天后的地位。
在铨选中脱颖而出的狄仁杰、娄师德等人也是很快被授予实际的职务。
那么去边境历练,就无疑是天后陛下为自己选拔合适人手的一条门路,根本不能以早年间的情况来判断。
更何况,如果一个人在上呈天听的答卷之中,说到了边境屯田和修改府兵制规则这样的话,当政之人非但没觉得他是在瞎扯胡言,反而给了他以证明自己所说是否正确的机会,那他只会觉得,这是伯乐正在给千里马一展身手的表现平台!
郭元振朝着宋之问拱了拱手,对于即将前往碎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么办》 240-250(第19/37页)
叶建城经营的满足溢于言表,“宋兄若真觉得我往碎叶一别数年很是可惜的话,不如在后日的曲江宴上,为我写一首送行之诗吧。”
王勃以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传扬天下,宋之问若要自校书郎的位置上步步高升,总也得留下几句名篇才是。
新科进士和主考官在考核已然结束后,便无须受到那种种限制,不能互相有过多的往来,而是能在长安以南的曲江同饮共宴,算是标示着这些士人正值高中之喜,即将踏入官场。
若要为那些远行的官吏送行,这确实是个最好的时候。
宋之问认真地朝着他的脸上端详,发觉确实没有在其中看到怨天尤人的神色,当即应允道:“好,那到时我就献丑了。”
相比于太子出征,这碎叶城的营建、刘旋和郭元振的任职,在长安城中只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会在随后少有消息传来,可既然郭元振自己都这样说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们二人都已各自拿到了入朝的第一张门票,此后前程如何,便各凭本事了。
可惜天后今日在含元殿上所问都与文辞无关,直接将他排除在外,让他无从比较,被同时选拔出来的珠英学士之中诸人都是何种水平。
“对了,我还有一句话想提醒你。”郭元振又说道,“你我既为天后门生,那便千万莫要插足于此次的太子出征一事中。此外……”
他犹豫了须臾,还是说道:“我虽只约摸读过几本兵书,对于边境局势有些许微薄的见解,也觉如今不是北上征讨的好时机。”
以天皇陛下对于委任太子前往北方平叛的执着,难保不会想要选出些人手来,为此次出征送行书写颂词。
可天后陛下对此战的反对,早已在数日前便已在他们之间传开,那这其中的门道和立场,便真应该考虑清楚了。
宋之问点头回道:“我明白。”
他确实急于想要往上爬,但该借谁的势,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但这些新入官场之人尚且看得明白的东西,身在局中的有些人却好像并不明白。
李贤自紫宸殿中走去,本要折返回到东宫去,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将他叫住在了当场。
他回过头去,就见李清月正结束了前朝的议事,但因镇国公主府还未修建完成,便依然住在宫中,也恰好与他在此地遇上。
此前因他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和李清月有过数次在朝会之上碰面,但他还在摸索着这些朝政要务,就连出征之事也有父亲在前面顶着,便少有和阿姊在正式场合下相互对峙。
可今日不同了。
二人虽是相遇于内廷,李贤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此刻这道审视于他的目光,绝不是一个姐姐对着弟弟投来的,而是镇国安定公主对着太子的。
他忽然后背一凉,生出了几分警觉的情绪。“不知阿姊有何事要同我说?”
李清月开了口:“我若是你的话,在出征之前我都不会浪费时间在东宫,而是尽快向凉国公请教铁勒各部的习俗,或者是去和那些府兵多打打交道,再不济,也要给自己速成一二战场保命的法子,精通战场旗号和兵阵。”
李贤应道:“阿姊说的是,我会谨慎对待的。”
但他是答应得痛快,也很有一番对长姐的话予以听从的乖顺,李清月却不会忽略掉,在她说到“战场保命”四个字的时候,李贤的脸上分明有着稍纵即逝的僵硬。
只是他这神情收敛得太快,险些让人没有捕捉到这一刻的异动。
朝堂之上该劝的话都已经说过了,李清月才懒得在现在和李贤表演什么手足和睦,压根没给他面子地冷笑了一声:“我说得对?你若真觉得我说的极有道理的话,就不会将阿娘对你的劝说当作耳旁风,也将出征作战这样的事情当作儿戏,依然固执己见地想要亲自出征。”
她的目光沉沉,仿佛是因日光难以照到这宫墙之下的投影,而更显出了一抹凌厉之色,“太子真要以身犯险吗?”
年幼之时的李贤会被李清月在话中三言两语勾勒出的成就感所骗,在阿耶的面前撒泼打滚。
再年长几岁的李贤,便已在舞文弄墨之余有了利益的品评。
而到了如今,当他被冠以太子之名,他与当年年幼好骗的样子,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倒是唯独有一点不变的。
李弘在面对着这位权势逼人的妹妹之时,总有太多沉不住气的表现,甚至因为这份迫在眉睫的威胁,做出愚蠢的争权之举。
李贤倒是还有一份从容姿态,又因相貌绝佳而更显出一番风度来。
他缓缓答道:“阿姊,我会小心的。诏令已下,也不当再有退缩举动了。”
李清月扯了扯嘴角。
这话说来倒是体面。
倘若有人从旁围观的话,还应当说,安定公主以“太子”这样的官方名号称呼李贤,他却还以“阿姊”回应。而无论是对圣旨的不当退缩,还是对“以身犯险”之问的“小心”二字,都找不出什么错处。
但当李贤随即告辞离开的时候,李清月的脸上却看不出对李贤的欣赏之色。
在她转道前往匦使院,将方才情况告知于阿娘后,更是毫不留情地对李贤做出了评价。
“一个统兵的主帅,居然用官场上往来的话术予以应付,说他硬气呢,又没硬气到这个地步,真不知道阿耶是怎么教他的。我看他只做好了遵照圣旨办事的准备,却没准备好要当个主帅。”
李清月摊了摊手:“总之我已又提醒过他一次了,可惜他是听不进去。”
李贤只怕还觉得她的劝阻,是在试图换下了他之后自己上呢。
那就随他去吧。
“他若听得进去,也不差你这一句了。”武媚娘一边落下了在委任书上批复的最后一笔,一边回道,随即转头朝着一旁看去,就见被找来此地的娄师德和狄仁杰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肃静模样,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这两人此刻只怕心中在想,安定公主也太不拿他们当外人了。
方才那句训斥李贤的话,也是他们可以听到的吗?
但要说这话吧,又好像并不曾说错,实在是一句很客观的评价。
以安定公主的身份点评将领,也没人会觉得有何不妥。
天后陛下也已紧接着开了口:“怀英、宗仁,今日找你们前来也确实是有事相商。”
狄仁杰和娄师德也顾不上去考虑安定公主和太子之间的矛盾了,连忙应道:“但凭天后吩咐。”
“眼下天皇和太子的决定你们也已看到了,将领劝不动,右相劝不动,我和安定也劝不动,太子领兵出征已成定局。但怀英出自并州,应当知道这三四月里到底是不是出征漠北的好天气。”
狄仁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