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晚没有回答。梅七蕊还在懵着,玉晚抬手拢了拢她衣领。天热,她却穿得厚,光是海青底下就还有两层苏梅色。“回去吧,”玉晚说,“起风了。”梅七蕊懵懵然地被玉晚推着往吊桥走,无沉跟在两人后面。直到被玉晚团巴团巴塞床上坐着,梅七蕊终于想明白玉晚的未尽之言。她看着床尾替她叠衣服的少女。开口道:“晚晚。”“嗯?”“我这里没事,你带无沉去其他地方逛逛吧,”梅七蕊看了眼房门,无沉正在外面等着,“山上好看的好玩的多得很,别老在咱这一亩三分地里打转。”“等我叠完。”把梅七蕊换下来的海青叠好,玉晚还想把她明天要穿的也给一齐收拾了,却被从床上下来的她往外撵,她又不是手残了什么都做不了,搁她这献殷勤还不如去找无沉谈情说爱。“……什么谈情说爱!”“我不管,反正你快出去,去去去。”玉晚被梅七蕊扫地出门。才站稳,门就砰的一声关紧了。玉晚无语。她又被嫌弃了。听见动静的无沉转过身来:“怎么?”“没事。”不过是她心疼梅七蕊,梅七蕊也心疼她而已。说来无沉来的这个时节很好,山上的石榴快熟了。其中有棵年龄最大,同时也是玉晚发间那朵榴花的来源的石榴树,恰恰好在紫竹林不远处。趁天还没黑,玉晚带无沉过去看小石榴。路上她问:“你之前来过无量寺吗?”无沉说:“没有。”玉晚便同他指,这边都是长期挂单的居士和修士住的,那边是寺里的师兄们住的,再那边是……她说一句,无沉应一句,这么到了那棵石榴树前,玉晚又指:“你看,结了好多小石榴,师兄们说再等上十天半个月,中秋的时候就差不多能吃了。”无沉抬眸看。看着看着也指:“那有一颗已经熟透的。”“在哪?”“在中间。”“哪?看不见。”“中间那里。”“不行……还是看不见。”玉晚个子不算矮,但这棵石榴树实在是太大也太高,她很努力地抬了头踮了脚,甚至连换好几个位置,也还是没望见那颗熟透的,能望见的全都是又小又青。她气呼呼地道:“石榴熟了不就是给人吃的吗,我现在看都看不到还怎么吃啊?”无沉笑了笑。他道:“现在能摘吗?我摘下来给你。”玉晚说能。总归石榴这种水果不作供品用,师兄们说往年都是只要熟了就能摘,想吃几个吃几个,也不用特意去禀报。无沉便上前去,伸长手臂轻轻压了压树枝,将那颗藏得很好的石榴摘下来。玉晚一瞧,又大又红,开裂的部位散发出香气,确实是熟透了。她再仰头看了看,顺便让无沉也一起看,确定这棵树上目前就这一颗熟透的,她道:“掰开掰开,最好掰成三份,你一份我一份然后照七师兄一份。”无沉依言顺着开裂的部位掰成三瓣。也不知道他怎么用的巧劲,三瓣大小居然差不多。玉晚夸他,果然手巧的人做什么都是巧的。然后选了最好看的一瓣放进须弥戒,另外两瓣和他一起就地享用。不得不说这颗石榴虽有点早熟,但吃起来很甜,也很多汁。快吃完的时候,玉晚问:“石榴好吃吗?”无沉道:“好吃。”“石榴花呢,好看吗?”“好看。”玉晚抿抿唇,笑了。她忽然想,等来年石榴花开,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让他亲手给她簪一朵。“我呢,”忽而她又问,“我好看吗?”无沉闻言,抬眸凝视她。他目光认真极了,也深邃极了。直让玉晚有点不太敢继续和他对视,下意识想收回视线时,才听他道:“嗯,好看。”第34章大雾吃完石榴,天色开始擦黑,无沉准备送玉晚回寮房。玉晚婉拒了。她得去找师父,白天玉族的事还没跟师父说呢。“你明天会去上早课吧?”玉晚走前问,“我到时候在吊桥等你。”无沉应好。玉晚便高高兴兴地往主峰走。路上碰到几位师兄,玉晚同他们打过招呼,刚迈出两步,就又转回来,问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这是新发现的魔修?”师兄们说是,然后让她别靠太近,这个魔修刚刚自毁了识海,现在神智错乱逮谁咬谁。玉晚心道果然。魔修们让自己闭嘴的方法真的不胜枚举。再问发现这个魔修时可否有发现被种下魔印的凡人,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玉晚与师兄们作别,随即再未停顿地到了寂归寮房。她到的时候不太巧,寂归正接见客人。便候在外头等了等,等寂归送客人出来,方知是道真为刚才那个魔修来找寂归商量。“道真师兄,”玉晚想起之前将和梅七蕊一同猜测的金蝉脱壳说给师父听的时候,道真也在一旁,此刻便顺势询问,“你这几个月有注意到哪里不太对劲吗?”道真说:“没有。不过,能驱策这么多魔修为其办事,想必背后人地位不低。”玉晚略想了想,抛出个答案:“难道是魔皇?”便如坊间流传的常用来称赞玉族的那句俗语,其实全句应为“昆仑天人,中州玉女。东海剑胆,西天佛心。南山魔皇,北域妖王”。其中魔皇是中界公认的南山第一人。道真摇头:“魔皇在七杀宫,十年前就开始闭关,至今还未出关。”这个玉晚倒是听过。说是魔皇想要冲击飞升,成为与仙家齐名的上界大魔。该不会就是趁魔皇闭关久未露面,七杀宫有人想取代他,才往西天派出这么多魔修好方便浑水摸鱼?或者还有个可能,那就是魔皇其实早就尝试过飞升,但没能安然渡过那足以将人劈得神形俱灭的十方雷劫,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得已才金蝉脱壳。道真听罢沉吟一瞬:“南山前段时间确实降临过十方雷劫,只消息没传出来,不知是不是魔皇……这样吧,改日我往七杀宫走一遭,看魔皇究竟是不是还在闭关。”寂归颔首:“那就辛苦你了。”道真说不辛苦,但有一点:“就怕上界那些大魔给七杀宫布置的禁制太多,届时我若被挡在外面进不去,那便丢脸了。”寂归失笑:“如果连你都进不去,那此事我们也不必再继续查了,干脆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道真:“师叔这么说的话,我就非进去不可了。”寂归:“事态如何,也还是要看缘法的。”道真应了句缘法自然,便告辞离开。目送道真走远,寂归转向玉晚:“这个时候才来找我,看来是刚与无沉分开。”未料师父一上来就如此直白,玉晚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什么都逃不过师父慧眼。”但师父知道也挺正常,外来人士想在寺里长期挂单,须得经过住持同意,师父肯定早就知道无沉来了。思及此,玉晚眨巴眨巴眼,等师父开口。看出她在外那几个月明显经历了什么,现在同他说起无沉都不藏着掖着了,寂归笑着叹口气。“进来吧。”玉晚跟着他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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