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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58章

傅司年冷冰冰地放下了许落嘉的手机,眸底凝积着晦涩的暗光。

浴室里传来响动,落嘉应该快洗完澡了,傅司年攥紧了双手,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的躁动和不安,转身出去。

他站在走廊的尽头,对着湖面吹了一会冷风,脸色才冷静一些。

片刻过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王静初,跟她说了落嘉准备要安排手术的事情。

初姐很快接起电话,听到傅司年说的话,声音显得有点吃惊:“对,他刚刚是跟我这么说来着。”

傅司年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忍不住咬牙,他就知道,做出决定的时候,先告诉的人绝对不是他,是闻一凡,是王静初,是任何人。

偏偏不是住在一个房子,近在咫尺的他。

傅司年长吁一口气,按了一下额角,修长的手指轻敲手机背面,情绪冰冷,缓缓道:“我给他另外找了一个医生,昨天的飞机刚降落到B市,明天直接见面。但是那个医生听不懂中文,你出面问一下副手,要熟练英文的护士上,不要出什么意外。”

初姐点头:“好的。”

“明天我把落嘉带去医院,可能要住院,落嘉做手术的时候,让助理过来收拾行李,住院大概要一个星期。”

“好的。”

说完,傅司年思索了一下,暂时想不到别的要交代的,便对电话说:“我先挂电话了,有事再联系你。”

电话被挂断,傅司年收起电话转身,就看到许落嘉的头发滴着水,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后面。

傅司年:“……”

空气里沉默了几秒钟,只有窗帘被吹拂的声音。

然而傅司年丝毫不慌张,波澜不惊地看着许落嘉,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落嘉不是傻子,他举起一个手掌,放到耳边,然后用手指指着自己的手掌。

傅司年的表情始终淡定,解开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递到许落嘉面前,大剌剌的“落嘉经纪人”五个展露在落嘉面前。

直接告诉他在跟谁打电话。

瞒得密不透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次事件的后续舆论处理问题,他还要继续跟进,免得了要跟王静初联系。

如果哪次不下心落嘉发现了,他很难解释。倒不如现在就自己透露出来,理由就是安排他做手术的事情,主动把局势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许落嘉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表情带着一丝的疑惑和不满。

傅司年淡然道:“我没想过控制你,只是这次事件太特殊了,生活和工作的安排需要协调,所以我才联系上她,你不要生气。”

落嘉眉头渐渐地松开,倒是真的没有生气,想到自己前几天那个样子,觉得自己又给悦姐添麻烦了,处理他这个包袱就算了,还要应付傅司年这个坏种。他的心底里弥漫出一丝愧疚。

也许是刚刚出去走了一圈,又洗完澡,整个人轻松了一点,落嘉心里想什么,脸上都显而易见。

傅司年忍不住笑:“我没有为难她,你也不用在心里偷偷骂我,可以写在纸上。”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便利本和圆珠笔,递给落嘉,“喏。”

许落嘉当然没接,一脸别扭。

“不骂?”傅司年的嘴角边扯着淡笑的弧度,“那就去擦干头发,对了,吹风机在主卧浴室下面第二个柜桶里。”

许落嘉本来准备已经走了,转身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歪着头,表情奇怪又认真地地看着傅司年,眼睛里闪烁着怀疑和探究。

他怎么知道吹风机在哪里。

明明自己每天晚上锁门睡觉的。

傅司年:“……”

他心底里开始骂起那些药。

为了稳定精神和情绪,傅司年这两天开始吃药了。尽管医生再三保证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可是他感觉被庸医骗了。

他好像变得迟钝了一些,竟然这么拙劣的错误都会犯。

然而傅司年真的错怪医生了,温暖的灯光,棉质的家居服,滴着水的脑袋,柔软的地毯,是会让人松懈神经的,人之常情。

迎着落嘉那样的眼神,傅司年腆着脸,诚恳说:“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的吹风机也是放在那里的,你的不是吗?”

落嘉听完这个解释,嘴角微微撇着,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转身走了。

傅司年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进房间,正准备低声说“晚安。”

虽然还是有点遗憾,许落嘉直到最后,也没有告诉他,准备要去做手术了。

许落嘉走出了两步,又猝不及防地回头,对上傅司年的双眸。

傅司年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神,专注,贪婪,眷恋,控制不断交织,在眼底翻涌,最后再融入那双纯黑的眼眸,像平静冰冷的湖面下面是一片彻底的黑暗,潜行着巨大的怪物。

许落嘉忍不住一怔愣,脑袋上的水划过脸颊,滴到地毯上,无声地融进去。

只是一秒钟,傅司年就完全收回了眼神,变得冰冷沉静:“怎么了。”

许落嘉有点犹豫,表情很是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朝着傅司年走过来,躬身想要拿过傅司年手里的便签本和圆珠笔。

傅司年乖乖地递给他。

许落嘉低头,脑袋上的水也滴下来,掉到便签本上,晕染开落嘉写的字。

傅司年静静地看着他写字,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落嘉的脑袋上。

他比许落嘉高一个头,眼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落嘉的额头和发梢,还能想象到那两个可爱的小旋涡。

他见过那两个小旋涡的,在那个酒馆的灯光里,在落嘉唱《春光乍泄》的时候,在许落嘉还在喜欢他的时候。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盯着那两个小旋涡,傅司年倒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是不是这两个旋涡把他的魂都吸进去了,连旁人都说他有点魔怔了。

许落嘉低头写完字,用手肘撞一下傅司年的的腰,示意傅司年低头看。

傅司年回过神来,接过便签本,认真地看着落嘉写的话:

说实在话,脑袋里不是没有过极端的想法,但是你老是在我的旁边,也许会阻止我吧。一想到这,我就没有力气去做了,还不如躺着睡觉,睡着了就不会痛苦。

但是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清醒了一些,回想起那些奇怪的想法,也觉得自己太软弱了。明天我打算回医院做手术了,至于最后的结局,我以后的命运,就由老天爷决定吧。

这几天非常谢谢你,生煎包也很可爱,看得出来你很爱它,我可以放心了。那么,也请你放心,我已经没有什么绝望的念头了,可以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

而且我也不恨你了,犯|贱的人,别人没有义务去纵容他。那时候是我一厢情愿,你根本不喜欢我,所以,没关系的,你不用心怀愧疚,良心不安。我做完手术出院,回到这里,希望能看到你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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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

落嘉的字非常工整,想装作看不懂也做不到。

傅司年一时心情复杂,心碎成了好几番,如果捡着其中最大片的一块,琢磨半晌,上面应该是写着“万念俱灰”这四个字。

许落嘉说不恨他了,却没由来的,让傅司年的嘴唇抿得更紧。

也许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是需要消耗精力的。当沉淀去一切凡尘杂事,慕然回首,落得一身轻松,再无爱恨的时候,这对傅司年来说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

因为不恨了,意味着对方再也不愿意付诸一丝心绪在自己身上。

也许是因为走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风从湖面吹过来,夹杂着无数的寒意,让傅司年后脊背都冒着彻底的凉寒和冰冷,心脏又犹如放置在炽热的炉子里煎熬着。

然而傅司年面上丝毫不显,只是冷着脸,接过便签本,既没有说出口喊疼,也没有说挽留的话,请求他不要赶走自己的话,就只是沉默着,接过,点头,说:

“很晚了,去吹干头发,睡觉吧。”

这是他仅能说的话。

第59章第59章

翌日,许落嘉在曦和医院接受术前检查,心电,胸片,抽血,过敏禁忌等都状况良好,下午就可以做手术。

许落嘉已经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白蓝色条纹相间的衣服显得他有些脆弱,正坐在病床上,双手盖在被子上,安静地听着医生和护士商量,周围还站着初姐和傅司年。

尽管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他知道这个手术并不严重,快的话不用半个小时就能出来。

可是,他今天始终能听见自己猛颤的心跳声:人类踏进了医院,意味着很多事情都不能由自己主宰了。

那种惶然无措的感觉萦绕着许落嘉,他始终安安静静地斜靠在病床上,听他们讲。

这时候,傅司年的用力地握一下许落嘉的掌心,抬起眼眸,看着他。

落嘉的视线落嘉傅司年的脸上,微微怔愣片刻,撇开了傅司年的指尖,背部挺直了一些,脸部依旧沉静。

傅司年倒没有在意,他随口问道:“你想要局麻还是全麻。局麻就眨一下眼睛,全麻就两下。”

许落嘉重重地眨了两下,眼睛扑闪,瞳仁纯黑,倒映出清澈的想法,直直地看着傅司年。

傅司年呼吸一窒,默不作声地垂下手,解开腕扣,一边慢条斯理地将衬衫卷起来,一边对着医护说:“做全麻。”

落嘉点点头。

傅司年再问:“家属可以进手术室吗。”

落嘉有点吃惊地看着傅司年,拉拉他的手腕,想让他别说了。他也不需要。

副手医生说:“哦如果病人需要的话。”

傅司年回头看落嘉,沉默了一下,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讨论到最后,基本没有什么事情了,基本是让落嘉好好休息,不要进食,做完手术以后等麻醉散了再打算。

然后,医生们和工作人员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傅司年和许落嘉两个人。

房间里寂静了一会,傅司年拉了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顺手帮落嘉掖被子,道:

“不需要我陪你进手术室吗?那好吧,我在外面等你。”

落嘉没有什么反应,他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装作听不懂的人,再讲一百万次也没有用。

于是,落嘉只是垂下眼眸,抠着自己的指甲,默默地想着下午做手术的事情,还有以后工作的事情。

傅司年也不在乎,在一旁,少见地自言自语起来:“手术的时间并不长,一个小时就能出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你是A型血,很常见的血型,随时就能调过来。你不想要我进手术室,那就在外面等着,晚餐也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你饿着肚子……”

许落嘉忍不住抬头,看着傅司年神经质般絮絮叨叨的样子。

他毫无所觉,耷拉着眉眼,继续说:“工作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我给你找了最好的医生,一定没问题的…。”

许落嘉伸手,戳了一下傅司年的胳膊,却察觉到他浑身冰凉,简直不像活人有的温度。

落嘉的眉头皱起来,随手拿过床头上的便签本和圆珠笔,在纸上写着:你是不是很冷?

然后把本子递给傅司年。

傅司年看见纸上的字,摇摇头,说:“没。”

落嘉写:那你怎么这么冰,病了吗?外面全部都是医生,你找个医生看看呢。

傅司年条件反射般抬起头,一脸警觉地说:“我没病。”片刻后,他再次说,“我没有生病的。有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我就会这样,从小时候开始。”

从六岁那年,他被母亲按进水里那一年开始,焦虑的时候,浑身冰凉,像是泡在沉在冰水里一样,要不就是彻底地沉默,要不就是反常地多话。

他已经极力克制,可是医院的环境仍然让他的情绪泄露出来。

傅司年对控制和支配有着绝对的依赖和信仰,习惯于掌握一切事物。

然而他内心深处坚信着,进了医院,躺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很多事情就不受控制。爷爷便是如此离开。

他再次问落嘉:“真的不要我陪你进手术室吗?”

许落嘉摇摇头,在纸上写着:我上次也是一个人进去的。

他并不愿意再与傅司年相欠,还有,傅司年以家属的身份站在手术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傅司年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不安,他动了一下肩膀,最后同意了:“好吧。你睡觉吧,我一直在这里。”

然后起身,帮落嘉把病床放倒,抽出他多余的枕头放到病床下的机关里。

许落嘉其实想问:他为什么会对医院声带息肉术前术后的流程和机关这么熟悉。

然而片刻过后,他敛下心神,想到爷爷,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爷爷生病很久了,傅司年在医院照顾,也许医院这一套都大同小异的吧。

于是就没问出口,躺下,双手盖在腹上,闭上眼睛睡觉。

傅司年始终没走,坐在病房边的沙发上,一直陪着许落嘉,拿着平板处理工作,偶尔抬头看一眼睡觉的许落嘉。

房间里十分安静,一时间只有时针转动的声音。

*

下午三点钟左右,最后一次进行术前谈话,然后落嘉被接去手术等候区,再然后是进手术室,上吊瓶开始打麻醉。

落嘉凝视着透明的药液顺着软管,慢慢地渗进身体里面。

他的意识越来越昏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最后好像看见了傅司年,以及手术台顶部那盏白色的,耀眼的灯光。

最后,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医生的手法干净利落,其实手术只进行了半个小时左右,落嘉就完成了手术,被推倒麻醉室,醒麻醉。

傅司年的嘴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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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抿得很紧,眼神中好像带着紧张和无措,轻轻用手指戳戳落嘉的手背,他没反应。

再戳戳,还是没反应。

傅司年半蹲在病床边,脑袋枕在落嘉的手边,静静地呼吸,静静地等候落嘉的麻醉过去。像那个在火车站等主人回家的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嘉的手指尖像触电一般瑟缩了一下,傅司年蹭地一下抬起脑袋,紧张地看着他。

“醒了…?”傅司年小声问。

落嘉艰难地喘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想抬起手摸摸喉咙,却发现自己办不到。

傅司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没事的,没事的,手术做得很顺利,只要术后好好照顾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片刻后,又小声地说话,语气里带着一点罕见的撒娇:“你吓死我了。”

许落嘉其实还迷迷糊糊的,傅司年说什么他其实也听不太见,只是胡乱地点点头,接着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再过了半个小时以后,落嘉被推回病房,他的麻醉也彻底醒过来了。

他这次可以抬手,摸摸自己的喉咙间,没摸到什么伤口,有点迷惑地皱皱眉。

傅司年说:“这是微创手术,没有伤口是正常的,你上一次的手术才是出现了一点问题。没事了,饿不饿。”

说着,傅司年从旁边拎出食盒,说:“我订了牛奶,面条,燕麦,粥,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吃,不用怕浪费,剩下的我都会吃光。”

落嘉迷茫了一会,从旁边床头柜拿起便利本和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不用你,你走吧。

怎么刚醒麻醉就惦记着要让他走。

傅司微微怔愣,有点垂头丧气地看着他,说:“不走。我得照顾你。”

落嘉继续写:初姐会给我请护工,你是傅总,快走吧。

“护工哪有我好,你试试,不用写字,看你眼神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

落嘉摇摇头,执拗地拿起手里的本子,递到傅司年的跟前,戳给他看:快走吧。

傅司年耷拉着眉眼,瓮声瓮气地说:“看到了看到了,你把晚饭吃了,看你吃完我就走。”

落嘉这才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把纸笔放到一边,正想用手拿。

傅司年却已经把燕麦递到落嘉跟前,有点像炫耀玩具的小孩子,居功道:“你别让我走得了,我都说了,不用你写出来,看你眼神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使唤我不比护工方便呀?”

落嘉的手一顿,却也没缩回来,他确实想吃燕麦,也不会幼稚到跟傅司年唱反调,点点头,接过燕麦粥。

傅司年翻译道:“你在说,谢谢。”

落嘉无声地接过燕麦粥,打开盖子,低头吃饭。

“不用客气。”傅司年轻轻说。

最后,落嘉把燕麦粥全部都喝光了,把空空的盘子倒扣给傅司年看。

傅司年这回装作看不懂了,装傻充愣地接过盘子,说:“我去帮你扔掉。”

落嘉捏着盘的边缘不撒手,摇摇头,一定要得到一个确定的回复。

两个人无声地焦灼了一会,谁也不让谁,傅司年最后松手,无可奈何道:“我不走,我不能走。”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得了。”傅司年道,“你就当看不见我吧,我坐在角落那个沙发里。不出声。”

落嘉也撒开手,拿过床边的便签本,翻开新的一页,一笔一划地写着:你没必要做这些,也不要同情我。

傅司年嗤笑一声,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是你也说过,我没良心的,从来不会同情任何人。”

“今天全麻的通知书,家属那一栏,是我亲手签的名字,你还不明白我是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又来了。又来了。许落嘉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也懒地写了,就那样看着傅司年。

“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压根就没喜欢过我,我认了。”傅司年艰难地换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指望你喜欢我,随便吧,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强调道,“我不在乎了。”

落嘉皱眉,低头在纸上写着:你不在乎,但是有没有想过我?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十年,十年。我不想再浪费另外几个十年了。

傅司年说:“没让你浪费。都说了,我都想好了,不指望我们像普通夫妻那样…也许姓傅的人注定没办法过上普通恩爱夫妻的日子。”

“我们就这样过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唯独有一点,我不会同意,那就是我们尘归尘,路归路。”傅司年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打开牛奶的盖子,递给许落嘉,钻石袖扣发出闪烁的光芒。

傅司年继续克制着情绪道:“明天闻一凡会过来看你,他…出差回来了。但是你别想和我分了。要是你真想分,好啊,分啊,谁怕谁,你要是跟我分了,我转头就把奸夫捅死,你找一个我捅一个,反正我有钱,请最好的律师很难判死刑。嗯,就算判了死刑也无所谓,我变成鬼缠着你,永生永世地缠着你,转世也别想摆脱我…!”

傅司年一连串说了许多话,今天他一路陪着落嘉做手术,进行术后询问,完全没来得及服药。

傅司年明明满是疯狂的戾气,吓人得很,看许落嘉的眼神就知道被吓得不轻。

然而,傅司年的表情始终疯是十分平静的,眼尾垂下,显得有点冷漠。

最后,他把牛奶盖子打开,用纸巾擦干净边缘的水蒸气,微笑了一下,安静地递给落嘉:

“喝了。只喝燕麦粥容易饿。”

落嘉懒地跟他争了,被缠得头大,只觉得事情十分难处理。

他表情复杂地接过牛奶,摇摇头。

太复杂了,他还是先处理别的吧。

傅司年明白他的意思:“好,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还想聊工作的事情?这几天风波平静了一点,可以开始处理了。你经纪人都帮你兜着呢。”

落嘉点点头,在便签本上端端正正地写下来五个字:我想先道歉。

第60章第60章

公布在网络上的道歉信,是落嘉亲手一笔一字写下的,傅司年坐在病床边,看着落嘉写字。

许落嘉其实只是想要道歉,但是从来没有事先构想过具体的字句。

只是,一旦当落嘉手指捏着冰凉沉重的钢笔,视线落在尖尖的笔端,凝视着上面润泽的墨水,脑子里就顺其自然地冒出很多想说的话。

几秒钟之后,落嘉的手腕落到白纸上,眼光不自觉地酸涩,在正中间端端正正地写下了道歉信四个字。

道歉信:

大家好。前几天因为我假唱的事情感觉到失望,或者被吓坏了吧。对不起。

很抱歉,直到今天才站出来,对不起。

这几天,我在网络上看到了很多关于我的评论,鼓励,批评都有。

感谢歌迷的加油打气,我感动得要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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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谢谢你们在这个关头还在为我说话,这很难受,我知道,谢谢你们。也要感谢批评鼓励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曾经对我有期望,才会这么痛心,我这次的行为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

我并不想狡辩什么,假唱就是假唱。但是绝对不是像网络上说的那样,敷衍工作,态度轻浮,假唱成性。

并不是的,我比任何人都喜欢唱歌,热爱舞台。我很喜欢喜欢站在舞台上,用我自己真实存在的声音给大家讲故事。

但是,我没有足够的幸运去实现自己的愿望。我生病了,那天舞台上的后半段,我突然失声。

是声带息肉,之前也做过一次手术的,这一次突然复发了。但是支持我的朋友们不要担心,在朋友的鼓励下,我再次做了手术,现在正在恢复期中,希望老天爷能稍微眷顾我一点吧,让我能再次有机会站上舞台。

我宁愿减掉十年寿命,也要继续唱歌。求求老天爷了。

最后,再次道歉,对不起大家。

许落嘉亲笔。

写完以后,落嘉放下钢笔,垂着头,有点丧气,抬手擦掉眼泪。

傅司年抬手拿起纸张,视线落在落嘉的下巴上,淡淡道:“不要哭。也不用减寿十年,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是我把你引到唱歌这条路上来的对吗…?”

许落嘉低着头,脑袋往下点了点,算是承认了。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本来就是很久以前,为了离傅司年近一点,才会进娱乐圈,也是因为傅司年曾经说过他很合适唱歌,才会选择了唱歌这条路。

傅司年:“既然是我引的,那我就会负责下去啊。只要你好好地,以后还有几十年的舞台时间,这一年就当作gap了。”

许落嘉抬起头看傅司年,眼角还挂着眼泪。

他怎么又突然正常了。落嘉盯着他。

傅司年笑:“这一年就好好休息,做好规划,观察一下行业动态。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肯定还有很多机会等你。”

落嘉眼神不变,手臂圈着病床上的被子,静静地看着傅司年。

傅司年伸手拿过床头的纸巾,抬手想帮许落嘉擦掉眼角的眼泪,被许落嘉躲开,傅司年也不在意,看眼泪擦得差不多了,收回手,将纸巾叠起来放进西装口袋里。

然后用手背去贴牛奶杯的温度,皱着眉说:“凉了。不要喝了,晚上会给你订一份新的。”

落嘉无奈地叹一口气,收起道歉信,准备让初姐扫描上传到微博去。

他皱着眉摇头,拒绝傅司年再递过来的kindle,拉起被子,把枕头抽出来,闭上眼睛,背对着傅司年。

他也不是故意作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傅司年像一个听不懂话的大狗,完全看不明白主人的脸色,自顾自地贴上来,围着他问东问西,打也打不走,骂人也不管用。

雾化,冰敷喉咙,慢慢运动,提醒发音,避免声带粘连,本应该是专业护工的活,傅司年全部抢来做,护工也抢不过他,讷讷在一旁说:

其实傅先生做得很标准,应该是详细了解的缘故。

正当许落嘉以为傅司年的内芯是不是被彻底换掉了,有旁人来带着花来看自己,他又恢复成以前那个面瘫的样子。

脸绷得死劲,生人勿近,看起来脾气臭烘烘的。

直到那时候,落嘉才有一点真实的存在感,觉得这个才是真正的傅司年。

可是等访客一走,他又贴上来,落嘉再次陷入迷茫了,他写了好多次:

“不用你在这里,快走吧,快走吧。已经没有什么工作和生活的事情需要协调了,还有粉丝在继续爱我,不喜欢我的人我也管不着了,一切都正常了。”

这时候,傅司年就显得有点委屈的样子,垂着头说:“怎么刚刚那个谁,带着花来看你,还带玫瑰,你跟他聊那么久,也不赶他走,就要赶走我呢。”

落嘉一脸正气:我们是朋友啊。

傅司年一脸嫌弃,说:“我们还是有证的合法夫妻呢。”

许落嘉:“……”

落嘉低头,写:你说这个话,良心不会痛吗?这里没有别人,我们都知道这个证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没被撕掉。

傅司年心口猝不及防地被插|一刀,没说话,指节有些发白,抬头盯着许落嘉。

许落嘉的话扯掉了所有的遮|羞|布,每一个字都在说,他们的关系很荒唐,而且很脆弱。随时都可以结束。

许落嘉其实无意翻旧账,就是话赶话说到那了,只是想表明,他们的关系其实并不亲密而已。

落嘉没有察觉到这些,低头,继续写:一年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利落地离婚,你不要再威胁我了,也不要再伤害我的父母。我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而已。

傅司年的视线落在那行干净清秀的字迹上,嘴唇始终抿得很近,一语不发。

片刻过后,傅司年极力克制着情绪,装作没有看见落嘉写的字,只是摇摇头,眼睛只盯着落嘉的脸庞说:“看不懂你写什么。你睡觉吧,晚安落嘉,有不舒服就拍拍床铺,那里有一个小铃,你一拍,我就会出现。”

然后转身离开病房,走的时候,仍然理智,轻轻地带上门,尽管私人医院的隔音很好很好,而且这层楼只有落嘉一个人住。

走到医院走廊外,傅司年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寂静黑暗的走廊,只有傅司年一个人颀长的身影,投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然后那个影子抬手,刹那间,一个坚硬的垃圾桶凹下去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放在垃圾桶上面的花也被撞倒在地上,瓷盆掉落,发出嘭的一声,碎落四处。

傅司年才舒服一点。

他不会对落嘉发脾气,也不想再说疯话吓着许落嘉,尽管那是他真实的想法。

于是,他尽力克制着眉眼,走出房间,稍微地松一口气。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蜿蜒而下,“哒,哒,哒……”,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好半晌,傅司年才抬起手,黑沉沉的视线落在狰狞的伤口上,他的心好像要被某种不知名的疼痛肿胀爆一样,皱起眉,鼻息轻颤,然而只敢小声地说:“落嘉,我疼…”

偏偏这时候,放在口袋的手机铃声又震动起来。傅司年皱着眉,拿出手机。

第61章第61章

电话来自于公司,特别助理的号码。

傅司年抬起眼,扫了一下头顶猩红色的时钟,位于秒位的数字动了两下,他便已经平静下来。

换上沉稳冷静的面孔,划开通话键,把电话放到耳边,边走边说:“什么事。”

电话里的助理和他的态度如出一辙,像个机器人一样,有条不紊地报告紧急事件。

“中尔街对G进行了围猎。”

闻言,傅司年脚步一顿,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像个冷酷的猎手。

G是傅司年跟政|府联手造出的一个产业,在全球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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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占领绝大的市场份额,引起了国外资本的不满。

其实这场围猎,傅司年和政|府都已经预料到了,之前要照顾许落嘉,便把战线一再拉长。

毕竟核心技术掌握在傅司年手里,他说什么时候要打,在哪里打,别人只能按着头,忍下来。

忍了这么久,直到今晚,眼看着G在全球收割了越来越多的财富和利润,风云诡谲的市场,错失一秒钟损失的利益也许一万年也挣不回来。

中尔街再也等不了,拼死也要发起冲突,虎视眈眈,围着□□业。

傅司年在电梯面前站了两秒钟,说:“五分钟之内,到曦和医院负二停车场,另外,北河机场安排好飞机,准备起飞。”

电梯到达,在自己的面前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顶部的灯发出冷冷的光芒。

傅司年踏入一条长腿,嘴唇紧紧地抿着,最后仍然是闭上眼睛,回头。

他飞奔许落嘉的房间,轻轻地推开门进去。

落嘉已经睡着了,枕头旁边放着还没盖上盖子的kindle,被子垂落一旁,浅浅地呼吸着节奏,睡得很安稳。

傅司年轻而迅速地走到落嘉的床边,帮他掖好被子,在他的床边拿起便签纸,留下凌乱锋利,龙飞凤舞的的字:

我去国外出差一趟,大概一个月回来。傅司年。

写完以后,傅司年把便签纸放在枕头旁边,弯下腰,温柔地在落嘉的额头和眼睛上抿了一下,这是一个轻如羽睫的亲吻。

落嘉依旧睡得很熟,恬静纯洁的睡容像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无忧无虑,安静甜美。

傅司年笑了笑,嘶哑着声音说:“再见,宝宝。”

*

北河机场的私人飞机蓄势待发,傅司年在冷风中登上了飞机,长款西装被吹得猎猎作响。

傅司年闭了一下眼睛,捏紧手里的吊坠:那是落嘉还爱他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

“起飞吧。”傅司年淡然道。

飞机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滑翔,机头拉高,斜向上着冲上云层里,刺入长久的黑暗当中,朝着地球的另一边去。

*

翌日,当清晨的阳光落在病床上的时候,落嘉的眼皮触动几下,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到病房角落的沙发空荡荡的。

他眨了一下眼睛,就看到枕头旁边放着便签本,拿起来一看,是傅司年的留言。

他捧着便签本看了几秒钟,而后放下,习惯性地摸摸喉咙,拉开被子,习惯性地往床头一捞,却摸了一个空。

床头柜空荡荡的,没有玻璃杯,也没有温水。

病房里十分安静。只有风吹过,窗帘微动。

落嘉的视线淡淡地,落在便签本上,好一会以后,他把傅司年的留言撕下来,将纸条放进柜桶里,藏到深处。

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起床摸去浴室刷牙,嗓子干渴,头脑还有些昏沉。

接下来,落嘉才感觉到,习惯真是一件有点可怕的事情。

傅司年的脑袋很聪明,常常看落嘉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在表达什么意思,有时候还帮落嘉翻译。

他走了以后,落嘉泄气地意识到,不能说话以后,他跟人沟通非常困难。

然而他也不会发脾气,耐心地在便签本上解释给护工看,他的右手中指第一个指节处,都磨出了一个厚厚的间子,便签本的使用速度空前迅速,没几天就用完了一本。

护工十分着急,生怕自己没有照顾好许落嘉,辜负了傅先生的高昂薪水,愈加加小心谨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拘谨和局促。

这种诚惶诚恐的态度让落嘉十分不好意思,以后自己有什么事情都尽量自己去做,包括拿药,做治疗,复检,等等。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适应,就算没有人照顾他,他的生活也过得很顺利,就是总不愿意麻烦别人,过得累了一点。

好在他是个坚韧的人,这点累,忍一忍就能过去。

工作上的事情也展现出了顺利的姿态,落嘉松了一口气,安心跟着医生和声乐老师进行简单而重复的发声训练。

傅司年出差以后,很少打电话给他,唯有一次,就是打电话给他,请求他照顾生煎包。

落嘉想了一想,反正出院以后都是呆在家里休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而且小狗没有人陪的话,会很可怜。于是,落嘉点着头,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声音:

“好的。”

彼时,傅司年那边正是凌晨,然而这座国外的城市像是永远没有休止键,就算是半夜,也依旧灯火喧嚣,川流不息。

傅司年低头俯视着底下绵延的公路,以及闪耀的霓虹灯,语调沉稳,带着蛊惑的安心,低声道说:

“谢谢。我很快回去,你好好休息。其他不要担心,会有的。”

在国外忙生意这段时间,傅司年还抽空拜访了一位外籍作曲师,帮落嘉策划新专辑的事情。

落嘉还在看着手里的kindle,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就匆匆挂了。

其他时候,傅司年都是发微信,许落嘉没有点开那些信息看,就任由他发。

一个星期以后,许落嘉可以正式出院了。

出院那天,医生调出他的就诊病例,给他检查一次,然后签下出院确认书。

落嘉接过牛皮纸袋,打开病例,翻了翻,猝不及防看到傅司年的签名。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天傅司年看着他,说家属同意书是他签的,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做手术,那时候,他在短信里说,傅司年是他的家属,求他来陪自己做手术。

落嘉的手指在薄薄的白纸上摩挲着,心里竟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原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落嘉低头笑笑,手指停在尾页,那里正是傅司年签名的地方,他打算翻页,继续往下看。

然而手指挪开,落嘉随意低头,眼睛瞟到手术日期。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拿起病历本,凑近看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做手术的日期。

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下,继续将病历本往下翻,发现第二次手术全麻通知,也是傅司年签的名字。

一模一样的字迹,傅司年的“年”字喜欢往下坠,显得英气锋利,重似千尽。

“有什么问题么?落嘉?”副手医生在旁边问。

落嘉拿起傅司年的签名,问:“第一次做手术…为什么,会有他的签名。”

医生低头,看到傅司年的签名,回忆了一下,说:“噢那是因为当时傅先生在外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家属签名的。”

“他在?”

“是的,一直在。但是手术刚做完,他没有等醒麻醉,就上顶楼了。有时候半夜,傅先生也会来。我值晚班,偶尔能看到他。”

许落嘉没什么表情,点点头,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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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礼貌地笑了一下,说:“好的,谢谢。”

然后拿起笔,低头,签上许落嘉的名字。然后把病历本合上,没有再多看一眼,把牛皮纸袋还给了医生。

*

出院那天,闻一凡来接他,手里捧着一束粉红色的百合花,花瓣肆意张扬,中间飞起的花蕊像蝴蝶的触须。

落嘉那时候正在收拾最后的行李,看到闻一凡,脸上从惊愕到高兴,眼睛笑得弯弯地,说:

“你怎么来啦?!”

闻一凡把百合花递给落嘉,又帮他拿过手里的行李,笑着说:

“我刚好出差完,刚下飞机就来了,幸好赶上了。花,给你的。”

落嘉低头捧着花扬了扬,鼻子有点痒呼呼的,他笑眯眯道:“谢谢。晚上吃饭不?我请你。”

“我是老板,我请你。”闻一凡不满道。

“那也行。高兴就行了。我嗓子好很多了。”

“知道。”闻一凡拉开病房的门口,给落嘉挡门,低头道:“你讲话的声音跟从前没有什么分别。但是辣的别想了,我们去吃猪肚鸡粥,就我们俩。”

吃什么并不重要,落嘉只是觉得高兴,点点头,按电梯,下楼,在电梯里,落嘉捧着花,跟闻一凡讲话。

闻一凡的车停在负一楼停车张,上车之前,许落嘉说:

“先回一趟公司的房子,我去接生煎包。”

“公司的房子?”闻一凡边调打着方向盘边问。

“是啊。湖区别墅。”

“湖区别墅?”闻一凡彻底疑惑了。

湖区别墅这么金贵的房子,他都未必承担得起,怎么可能用作公司的财产。

闻一凡说:“落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湖区别墅太贵啦,不可能是公司给艺人的房子。但是我努努力,未来几年说不定真的可以。”

“但是……”落嘉也有点迷惑了,他抠着百合花的飘带,若有所思。

闻一凡显然也明白了,傅司年的狗叫生煎包,当初weibo掉马事件闹得那么大,他很难不知道。

如今,傅司年养的狗在湖区别墅,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然而闻一凡没有多说,总要带落嘉去吃饭,填饱了肚子再说。

黑色的宝马绕出医院的停车场,开出千田大道,朝着湖区别墅驶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讲话,闻一凡专心开车,落嘉则捧着拿束百合花,花捧处的飘带都快被他抠掉了,他凝视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树,心里隐约有些猜想,却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他好像感觉到傅司年跟初姐是认识的。傅司年是不是在通过初姐,在控制着他呢。

他前二十年都是在被管制中活过来的,非常明白着那种被潜行控制着的感觉,好像背后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他生活的点点滴滴。

落嘉的眉头皱起来,随意拿起手机一看,即使开了免打扰,傅司年的信息仍然是常年被顶到最上方,因为他太经常发信息了。

落嘉叹了一口气,点开那个小红点,就看到傅司年发信息:

你出院了?闻一凡来接你是不。百合花不要凑那么近,你对刺激气味敏|感,鼻子会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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