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嬷嬷摇头,“应是思虑成疾,茶饭不想,夫人也不肯请大夫....唉..”
说着她掀帘进去禀告了,只留余彦一个人在外面搓手,焦虑地来回踱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雪若就跟着嬷嬷出来了,她穿着素净的碎花裙子,只用一支银钗将一头乌发松松地挽起,不施粉黛,清丽中带着憔悴。
“小人余彦见过夫人。”余彦忙上前行礼,半年不见,夫人比之前清减多了,想到这里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余彦...”她一眼就认出余彦,微笑道:“我认得你,那时在曲池竹林遇险,多亏你带人相救,我们才能脱险。”
余彦面带惭愧,把头压低了:“夫人好记性,真是在下。”
雪若点头,缓缓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手轻轻地按在桌几上:“你方才说,是我家相公托你前来送信于我?”她方才从塌上惊起,一路跌跌撞撞下来,这一刻心却变得很静。
为什么,不好的预感如此强烈?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凌晔把她扔在烟云涧已经一个月了,只给她带了一封信,寥寥数言,从此再无音讯。
余彦稳了稳神,哑着嗓子道:“是的,夫人。小人是受少主之托,给夫人带一封信和一句话的。”
少主?果然他们是守护凌晔的暗卫,只是当时凌晔失忆不认得他们。
如今,他替凌晔前来送信,难道,难道凌晔依旧恢复记忆了?!
雪若依旧维持着笑容,轻轻用力,努力控制着不让放在桌上的手被看出在发抖,“哦...什么话?信在哪里?”
心里压着太多情绪,分不清是喜是悲,还是惊恐。
余彦将已在手上握出汗的信笺双手高举,他的头压得更低,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下,一口气说了出来,“少主说,他已经记起所有的事情了....他说与夫人的缘分早在一年前夏州那场大雪之夜就已结束....他说种种都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夫人,只是往事不堪,不愿回首,惟愿夫人忘却前尘,平安喜乐....”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余彦说完,半天没听到雪若出声,便抬头去看。
雪若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坐着,似乎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眼珠动了动,轻轻“哦”了一声。
从听到“夏州那场大雪之夜”时,她的心就蓦然沉入了冰湖。
他终于想起了过往发生的一切,那个雪夜发生的事情是她心头永远的伤疤,是她想提而不敢提的隐秘。
然而日日担心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了,她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反而有种解脱的释然。
她撑着桌几站起来,慢慢地走过去,从余彦手中拿过那信笺。
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拆开了那封信。
是凌晔的笔迹。
简短的几句话她看了很久,直到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和离”两个触目惊心的黑字在眼前不断跳动......
喉头泛起腥甜,被她强忍着咽了下去,缓缓道:“符凌晔,他人呢?”
余彦一怔,皱着眉头不肯抬头,闷声回道:“少主....回故国去了.....让夫...您不必再以他为念。”
雪若脑子有些懵,分辨不出此刻滋味,只是失神地握紧了手中信封。
手心被什么硬物戳痛,她低头查看,捏着信封一角提起。
一枚墨玉印章从信封里掉出来,正好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的视线停留在熟悉的、刻着古朴花纹的玉章上,目光渐渐凝聚,有了些许神采。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回复。
余彦抬头欲言又止,小心翼翼道:“少主说将此宅子留给您,烟云涧乃避世桃源,您若喜欢可长居于此....”
雪若转过脸看他,温和道:“我也正有此意。”她话头一转,“多谢将军前来传话,天色不早,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出岛吧。”
余彦一怔,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旋即低头躬身答应,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丫鬟婆子都闻声围上来劝慰雪若。
他悄然退下,如释重负地走到院子里,抬头四顾,走到隐蔽地角落里吹了一记口哨。
临行前少主交代,若夫人悲伤啼哭,或是破口大骂,定要好言相劝稳住她。若夫人平静淡然无甚反应,则需要提起十二分的心,无论如何,不能让夫人离开烟云涧。
他受命在烟云涧守住夫人十五日,这十五日务必要确保夫人平安无虞。
余彦心里有些沉重,深知责任重大,但从戎多年让他对自己的防守能力还是颇为自信的,更何况所有进出的船只都已被他派人控制住了,接下来这十五日,没有人能离开烟云涧。
*
是夜,海上升起浓雾。
夜半时分,浓厚的雾气将整个烟云涧包裹起来,这个远离大陆的小岛似乎从地表消失了。
晨曦的阳光照过来,雾气渐渐消散处,一叶小舟“吱吱呀呀”地摇了出来。
小舟上并没有船夫,穿着粗布衣裳的雪若和绿俏两人,在小舟的一头一尾,努力地划着船桨。
“夫人,您休息一下,划了一夜的船,手都要僵了吧?我一个人划就行了。”绿俏关切道。
“不用。”雪若只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手依旧不停地划着浆,她侧过头停了一瞬,“你若累了,便歇一会儿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1.com/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马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