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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晗见她这样拼命的样子,心里难过,委婉地劝她,说来日方长,不要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才好。
他们都不知道上官逸何时能醒过来。
一天,一月,一年?还是十年?
又或是,永远醒不过来...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喉咙中哽着苦涩,无奈地叹息。
但雪若似乎并不自苦,也没他想得那么多,她只要看到上官逸还活着,还在呼吸,就觉得欣慰和满足。
她有太多的话藏在心底,这些话在胸间萦绕了两世,迫切地想与他述说,只盼着他能有朝一日睁开眼,再对着她笑上一笑,叫一声“阿若”。
可是,他似乎听不到她的心声,无论她千呼万唤,那漆黑的眼睫始终沉沉地阖着,修匀的手无力垂在床边。
她对自己说,不要太贪心,能见到他就很好了,应该满足。
低头的时候,有凉湿的液体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床沿上,小指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一月时光如细沙漏过指缝,不知不觉地流走了,转眼已是春深。
曲池确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宝地,温泉源源不断似乎永不枯竭,林子的花树被滋润得全年常盛,到了春天更是开得妍妍灼灼,屋前屋后的竹子绿得仿佛要滴油。
卧房内雾气弥漫,上官逸一头墨发披散下来,双目紧阖,垂着头坐在浴桶中。
雪若抿着唇坐在浴桶旁,不时抬手替他拭去额间的汗水,视线扫过他的脸上和身上。
薄薄的水光覆在肌肤上,数月卧床使他清减了许多,身上已不见从前劲悍流畅的肌肉,肤色愈发苍白,身体清瘦如修竹,倒多了几分书生的气质。
他身上有纵横的伤疤,深深浅浅的,最引人注意的是胸口上方那个剑伤。
每当她的手指抚触到这个伤口,心里总是毛毛地刺痛,记忆自动带入到那个大雪飞扬的画面,他不能去想这里的血肉曾经被利刃穿透。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她扬起头,吸了吸鼻子,平复一下发酸的眼眶。
很快她就稳定下来,低头在水里拧了拧布巾,将他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拂至身后。
做这些已经驾轻就熟,手上动作十分利落,拉住他的一只手,用沾着药汁的布细细地擦拭着他手臂上的肌肤,这样做可以帮助身体吸收得更好。
她做得十分专注,以至于连手腕被倏忽捏住也没发觉。
她想换块帕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牵制住,她疑惑地看过去,却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只手来。
视线哆嗦着从手腕向上,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清冷眼眸,那对眸子正专注地望着自己。
呼吸一窒,她咬了咬舌尖,尖锐的痛传过来,确定自己没在做梦。
她听到自己快哭出来声音,悲喜交加,“你....你醒了....”
上官逸看着她,眼睫漆黑湿润,目光深如幽潭。
下一刻,她就抓住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又是哭又是笑,把一张白皙秀气的脸弄得乱七八糟。
“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她抽噎着,好像什么都不会说了,只是不断地重复这一句话。
她的两只纤细手腕被再度牢牢扣住,疼痛的感觉传过来,她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上官逸盯着她看,目光陌生而充满戒备,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着寸缕的上身,微红的脸上腾地升起薄怒,冷声道:“你干什么!”
是熟悉的嗓音,她抑制不住激动,忙不迭关切道,“你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住嘴!你离我远点!”上官逸怒道,还推了她一把。
雪若被推得向后倒,小凳子翻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却还拉着他的一只手不肯松,满脸懵圈。
“哐当...”门口传来响动,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许晗呆立在门边,两手僵直地举在空中,他脚边歪着一个打翻的铜盆,满地都是水。
“你醒来了!太好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许晗回神后,禁不住狂喜,高声大叫着冲了过去。
上官逸被他的大嗓门激得抖了一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隔着浴桶一把抱住,又哭又笑。
三个人以十分怪异的姿势围着浴桶纠缠在一起,场面颇有些尴尬。
僵持了片刻,上官逸猛地挣脱了许晗,又将雪若的手甩开。
大片水花溅起,许晗和雪若身上沾满了水渍,懵然地望着上官逸。
上官逸快速抓起一旁的浴巾遮住身体,清冷而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怒不可遏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许晗与雪若对视了一眼,见雪若不说话,性急地凑上去激动道:“你看看我啊,我是许晗啊。”
他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见上官逸茫然地看着自己,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了....因为左先生替我治好了脸,我现在不用戴面具了,所以你一时认不出我来了是吗?”
他一把拉过雪若,“我这张脸你看着眼生,那你仔细看看,她是谁?你不会连她都认不出吧。”
上官逸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面前激动不已的两人,犹豫了一会儿,嘴唇微翕,似要开口。
雪若心弦一颤,与许晗一起热切而期待地望着他。
然后,听到上官逸清晰地说:“你们可以先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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