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1 / 2)

春日相见 北倾 34347 字 9个月前

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春日相见》 70-80(第1/15页)

第七十一章

觉悟提着饭回来时,刚好撞见了了拎着工具箱离开。

他的招牌式笑容还没舒展开,便先瞥见了她揉得通红的眼角。她低着头,只顾着看台阶,并没有留意到他,匆匆的一路小跑着上了车。

觉悟往佛堂的方向看了一眼,等他再转回头去看了了时,那辆商务车已经驶入暮色中,消失不见了。

也就过去半个多小时,怎么谈成这样了?

觉悟看着手里的饭盒,沉沉地叹了口气:亏他还打了两份饭呢,这下又得自己吃了。

——

了了从码头坐上了回洛迦山的轮渡,她有优昙法界的工作证,来回可凭证件享受员工专趟。可她今天却不想等,她在售票窗口买了乘客票,随大流一起登上了马上就能开走的客轮。

客轮的柴油味浓烈的有些呛鼻,了了从船尾走至船头,找了一处栏杆靠着。

海水在轮船的引擎反推下,如滚沸的粥,沿着船底的轮廓肆沸着激荡起白色的浪花。

她倚着轮渡的栏杆,望着眼前夕阳沉没后,被墨蓝色边界线逐渐掩盖的天空。还未彻底遮盖严实的天幕里,最远最远的海平线上还残留着一抹最亮的暮光。

可能人在情绪低落时,看到什么都会联想到自身。

了了看着那抹挣扎着想要突破黑夜的地光渐渐被夜幕吞没,仿佛看到自己次次求生又次次被按回泥潭里的模样,苍凉得想掉眼泪。

相比日落,她更喜欢日出。

夜晚一切归于沉寂,商铺要关门,鸟禽要归巢,人类要睡觉。白天的热闹一旦到了晚上便会烟消云散。

而人类的情绪,阴暗的,恐惧的,消极的,都会在无人的角落里无限滋长。

对于了了来说,夜晚太难熬。只有阳光破开黎明,从地平线上跃出来的那一刻,她才能感觉到安心。就好像崭新的一天开始,今天之前发生的就都成了过去,厄运会就此远离,无论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

可她最近总看到日落,一轮轮沉没的金乌,像是将她也带入了无尽之地。

海风吹的她眼睛有些涩,她低头时,用指尖拭了下眼角。再抬头时,她回眺了一眼多宝讲寺。

讲寺楼高,重檐飞瓦,碧绿的琉璃与金色的顶珠在一片古式建筑里格外醒目。

了了看不见偏殿,更看不见佛堂。可这远远的一眺,算是为今天的事做了最后的告别。她在轮渡靠岸之后,拎着她的工具箱,从容不迫地离开了码头。

——

裴河宴受诫的后续,了了没再关心。他既然犯了戒,在他未退僧籍之前,那都是该受的。只有受过罚,他才能回归原位,无人置喙。

了了只庆幸,四方塔的壁画还需要收尾。这样,起码有一块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可供她疗伤修养。

沉浸在工作里时,了了的内心无比宁静,她的眼里只有壁画。这种抛开一切的专注令她久违的想起了了致生刚去世时,她也曾靠着他留下的文稿,度过初时最难熬的四季日夜。

状态好的时候,她会开解自己。了致生的离开未必不是好事,起码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即便她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上她确实是那一块绑在了致生脚上的石头,拖着他一路沉底,永远无法浮出水面。

状态糟糕的时候,她会好奇——如果伤害自己,能否会从疼痛和鲜血里获得内心缺失后的平衡与满足。可她太怕疼了,犹豫了无数次,才在某个夜晚划开了自己的大腿。

鲜血涌出的刹那,先一步攻击她的是恐惧,而非疼痛。

她回想自己拿起美工刀之后的每一步,都像是耳边有恶鬼引诱,它们笑闹着,用最无所谓的语气来勾起你心中最阴暗的私念。

她当然知道这是错的,她甚至怀疑自己生病了。可那一幕留下的刺激足够震慑,她像是就此幡然醒悟,学会了及时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且因为运用熟练,只要她不去想裴河宴,在佛堂发生的事就像被她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囚笼里,丝毫影响不到她。

她并不难过这戛然而止的喜欢,裴河宴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得失衡量之下,她肯定优选最轻的代价。

人没有爱情不仅可以活下去,还能活得很好。可一旦失去了最宝贵的信仰,与死又有何异呢?

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了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自己。

——

可眼下还有个亟需解决的问题,她每周四晚至周六都会待在禅居小院和优昙法界,那不就又和裴河宴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吗?

而且,她都已经把话说到止步于此的地步了,要是还能若无其事地回去和他相处……反正她是做不到。

但搬出来……也不行啊。

她这才刚搬进去住了几天,就急吼吼地往外搬,不仅对裴河宴对了无是一种伤害,甚至还有种昭告天下“我们有情况”的高调感,太小家子气了,不妥不妥。

了了纠结来纠结去,埋在被窝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一想到小师父她就有点喘不上气。

——

周四中午午休,了无来普宁寺找了了。

最近天热,午时热气更盛,了了被小沙弥叫过去时,先去寺外的小摊上买了两根甜水冰棍。

近一周不见,了无看上去沉默寡言了不少,高大的身影坐在供香客歇脚的廊下,看着跟大厦塌缩了似的,消瘦颓丧得只剩了个空壳。

了了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把冰棍递给他。

了无一愣,没接,他摆摆手:“不吃。”

“那我吃一根化一根?”了了说完,又把冰棍往他面前递了递:“拿着呀,特意买给你吃的。”

了无看了看她,这才接过冰棍,慢吞吞地拆了塑封。

他这异于平时的沉默,让了了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其实不用了无说,她也大概猜到裴河宴受诫一事估计和他脱不了干系。而能引发这个事的,不是因为酒店,就是她那天早上抱了裴河宴。

这两件事都跟了无有直接关系。

她抿了口冰冰凉凉的冰棍,也不催促他,就这么眯着眼看松树枝桠上飞快横窜的松鼠。

“小师兄。”了无呐呐地叫了她一声:“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了了转头看着他。

了无握着那根冰棍,还没开口就先红了眼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酒店订错房那个事是我告诉师父的,但我的本意不是告密,是我发现我犯了错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请示师父。”

了了看着他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人会怪你。”

先不说了无这满身筛孔的心眼有没有告密的这个智商,就凭他过去这么久还不知道裴河宴是因为什么受罚的,这个事就得反过来心疼他了。

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了无就更憋不住委屈了。

觉悟罚他跪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春日相见》 70-80(第2/15页)

香,他没任何意见。可在饭点跪香,足足一周,把他饿得前胸贴后背,直接饿瘦了七八斤,这就多少有点罚得太重了。

“本来就每天吃不饱。”了无边说边咬了一大口冰棍,那凉意冻得他牙齿酸冷,嘶嘶地哈着气:“现在还干脆少吃了一顿。”

他的表情太哀怨,即便话中的内容实在好笑,了了也只能努力忍着。她别开眼,看了眼被山风吹起的许愿牌,木牌子上都缀了铃铛,风一吹满树丁零当啷,很是悦耳。

她却因此想起了佛堂前的那株梅花树,连带着曾在那株梅树下和她说“但见到你,我很开心”的那个人。

她垂下眼,看了看自己晃荡的双脚,若无其事地咬了口冰棍:“你小师叔回去了吗?”

“还没,要明早才能回。”可能是想着裴河宴比他还惨,了无没好意思再诉苦,二两口将冰棍吃完:“我是先去找小师叔道歉的,他说跟我没关系,如果我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当面等你原谅。”

还没回去啊。

了了叹了口气,头一回有些怨他的较真。可若不是他在修行这件事上这么纯粹地坚守,她也不可能那么果断的说出那些话。

道理深刻,却蚀心剜肉。

她发呆的这会功夫,了无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她的脸色,问:“小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总是粗心大意,不仅处理不好事情,还总捅娄子。”

了了回过神,刚想否认,他先一步开口道:“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的。虽然我刚才说我师父对我太严厉,可我内心仍是很尊敬很爱重他的。我智商有点低下,是我师父收养我,才让我如今能吃饱饭。”

了无会智商低下这事,了了连想都没想过,他除了做事迷糊毛躁外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性格乐观开朗,待人也真诚热情,看上去并不像有智力缺陷的人。

见了了一副震惊的模样,了无心中反而觉得熨贴,这说明小师兄从未嫌弃过他蠢笨。

“小师叔说,人人都有自己的坎要迈,或快或慢罢了。我不聪明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我能遇到师父,遇到小师叔,遇到我的师兄弟,我每天都很开心的。”他说完,看着了了,十分真诚道:“所以小师兄,你也要开心一点。你开心了,小师叔才会开心。”

谁说了无智商低下的?

他这段话说得滴水不漏,令她都无从辩起。

世人追名逐利,得到了想要更多,失去了想着弥补,很少有人能真正领悟什么叫知足常乐。了无少了一点,得到的却反而更多。

但她呢,得到过什么?又为什么一直在失去。

第七十二章

也许是和了了聊过后,了无了了一桩心事,不再愁眉耷脸。即便午休结束,他也没立刻返回重回岛,而是跟着了了上了四方塔,陪她画壁画。

他对待了了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好朋友,带着几分讨好,又带着几分欢喜,别说只是给她递画笔了,即便是替她跑上跑下拎水桶,他都安心乐意。

了了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特意给他拿了个小马扎,让他坐着看风景。

了无安生了一会,很快就厌倦了。他搬着马扎越挪越近,最后直接搬到了脚手架上。要不是了了抽空看了他一眼,他正打开折叠凳,打算就支在脚手架上坐下。

了了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你这样坐不稳的,容易摔倒。”

了无看了看小马扎,又看了看了了。那挣扎的表情,让了了立刻明白他是曲解了她的意思,他可能以为他必须坐在这个折叠椅上,可他现在更想离了了近一些。

了了见状,把叠在脚手架上的报纸分了一沓给他,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下。

了无这才心满意足。

“你下午不用回去吗?”了了问。

了无仰头看着墙上的壁画,摇了摇头:“不用,小师叔给我放了几天假。我这几天可以任由小师兄差遣。”

了了左手拿着调色盘,右手上的画笔还蘸着颜料,本来是要往佛像的衣襟上绘制定胜纹,可听完这句话后,她顿了顿,再看向墙壁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让了无来陪她,那他自己呢?

——

傍晚下了工,了了带了无去洛迦山的一家素斋吃晚饭。

她没再纠结要不要搬出禅居小院的事,裴河宴既然连让了无来陪她的小事都考虑到了,那同住的问题他定然也心中有数。

那她就没什么好躲避的,一切顺其自然。

了无很爱吃甜品,日常在寺庙里吃得实在朴素,掌勺的僧厨能将饭菜做香就很难得,很少会钻研甜品给大家改善口味。

即便有,也是大米或面粉之类烹蒸的糕点,但凡哪日供应,绝对会被哄抢一空。要是去的晚了,便只能捞些碎渣,还不如不吃,徒增念想。

甜品端上来时,了无双眼放光,不停地用小动作催促着了了赶紧品尝。

他还得亲眼看着了了拿起勺子,挖上一口甜品,等着她吃进嘴里后,他便眼巴巴地等着了了反馈。

了了原先还以为了无是想让她当试吃的小白鼠,等告诉他好吃,让他放心吃时,他眉开眼笑地把自己的这一份推了过来:“给你,多吃点。”

了了愣了一下,看着了无。

后者微笑着,又把那份甜品往她面前递了递:“吃甜的会开心,所以都给你。”

他的烦恼不多,所以很难想象别人的不开心都是因为什么,只能用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尽可能地哄了了开心一些。

“我没有不开心。”了了强调,“我一份就够了,其他的你自己吃,有特别好吃的等会我们再打包一些带回去给了拙。”

了无分辨了一下,她的语气认真,听着不像敷衍。他没再左右推脱,仔细尝了尝,给了拙,他师父以及小师叔都分别打包了一份。

结账时,他一马当先拦在了收银台:“小师兄你千万别跟我小师叔客气,我出来前小师叔给了我好多钱,让我管你的饭。”

他火速付完款,还不忘跟服务生要小票。

出来后,他拎着打包好的甜品,美滋滋地对了了说:“明天也带你下馆子!”

——

搭上轮渡,回重回岛时,了了的心境早已和以前不同。

了无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低落,没再叽叽喳喳地扰她清静。他陪她坐在舷窗附近,偶尔伸出手去接被船头击撞起的浪花。

夜晚的海面看不清水色,只有远处岛屿上照明的灯光将近海这一片的海水映照得五彩斑斓。船行在海中央,像是被困在一团浓雾中,只能逆着浪花莽撞地朝着有光的出口,尽力停靠。

回到小院时,院内的灯光已关了大半,只有庭院里照明的路灯一盏一盏亮得通明。

明知道他还没有回来,可了了经过裴河宴的房间门口时仍是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

了无把了了送到房间门口,看着她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春日相见》 70-80(第3/15页)

全进屋后,急吼吼地出了院子,去佛堂送甜品。

想来,小师叔是没心情吃的,他没准能占上这口便宜。

有句老话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了无千里迢迢把甜品送过去时,裴河宴确实都没多看一眼,就在他眼巴巴等着小师叔把甜品分给他时,觉悟伸出手一把抢了过来:“来来来,尽管辛苦我吧。”

他像是压根没看到了无破碎的目光,一勺子下去,彻底斩灭了他的希翼。

了无撇嘴:“师父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原本想说,你怎么还不走?但想着这话多少有点大逆不道,斟酌一番后还是委婉了些。

但觉悟怎么可能不知道了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就因为为师多吃了一份甜品,就急着赶我走?”

了无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看觉悟,脸上的那点心虚完全遮掩不住。

裴河宴咳嗽了两声,打断师徒俩的机锋:“你把她先送回去了?”

“嗯。”了无重重点头:“我看着小师兄进屋了才走的。”

“她什么也没说?”

了无摇头:“没有啊,小师兄会说些什么?”

裴河宴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回去吧。”

了无走后,觉悟挖一勺甜品就看一眼裴河宴,那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他不堪其扰,轻叹道:“你有话直说。”

“我能有什么要说的?”觉悟嘴硬:“我就是觉得甜品好吃,有些感概。”

他原本还等着裴河宴接茬,可等了片刻,却连声气音都没听着,只能呷巴了两下嘴,自己接话道:“不做僧也挺好的,吃无禁忌,也不用持戒受罚。”

裴河宴闭上眼,忽略掉觉悟的眼神:“那你还俗去吧。”

觉悟:“……”

这人心情的不好的时候,真是没法沟通!

——

了了睡不着,干脆起来翻粉本。

上周一共三天,她和了拙全在玩泥巴。大雍朝普遍流行“复古”,从皇室开始流传至民间,大雍的老画师全画的一手南啻风格的壁画。

南啻的壁画在抹平墙壁后,用草杆或麻杆混入泥浆中,将壁画铺出层次,再用抹子反复数十遍,直到将墙壁抹平,才可作画。

这就跟挑画纸一样,不仅背景色得均匀一致,面也得平实光滑,否则第一步勾画时就凹凸不平,很难将画作好。

了了每周给自己布置的工作量都不同,上次是抹墙,这次得在壁面上作画稿。

了致生喜欢用木炭条,教出来的了了也是如此。起稿最重线条,若不是拓画,考验的便是画师的想象力与其积累的经验和技术。可了了是将了致生的画重画一遍,那重要的就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临摹的水平。

她刚学习壁画时,临摹的都是了致生的画稿,这对她来说,难度不大。

虽然现在的科技早已可以实现激光印画,可这与文化传承和手工匠心的观念相悖,才会被弃而不用。

她翻完粉本,再去拿书时,翻到了一本薄薄的手稿。她起初还没什么印象,可翻开扉页看到裴河宴的字迹,她才想起这是那一天观摩壁画时,他在藏经阁替她手抄的一册译本。

回来后,她就去了普宁寺,一些有关的资料和粉本全让裴河宴帮她先带了回来。

她上周抹墙壁,也用不着粉本,加上总是抬手抹腻子,她回来后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就一直没有时间看。

她拿着手稿躺回床上,一字一字,慢慢地读。

他翻译的是大雍朝的古字籍,应该是梵音寺藏经阁里特有的孤本,否则,网上随便一搜便有的资料,他应该懒得替她抄下来。

她读着读着,终于有了些困意。

睡着前,她还在想:裴河宴对她是多有信心啊,这册手稿全是梵音寺要画的壁画内容。他就这么笃定她有接下这个壁画的能力吗?

——

前一天睡得太晚,导致了了第二天早上直接错过闹钟,晚醒了一个小时。

她连头顶的呆毛都没时间压平,洗漱后拎起包就往外跑。

今日也是奇怪,本该等她一起上工的了拙竟然不在,连放假了的了无也不知所踪。否则,高低有个人来敲门叫醒她,她也不至于睡过头这么久。

就在了了拎起工具箱往外冲的同时,门外,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裴河宴刚进屋就和了了打了个照面。

他显然也没想到,他故意晚了一小时回来还能和她碰上。他的手还扶在门上,却忘了动作,就这么与她对视着。

这么不说话也挺尴尬的。

了了正想着打个招呼就走,还没开口,他先松开了要关门的手:“起晚了,迟到了?”

他虽是询问,可光是她这副模样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便没有第二个解释了。

了了“嗯”了一声,更尴尬了……她这算不算迟到还被领导抓了个现行?

她用力捏了捏手中提着的工具箱的柄手,想潇洒地离开这里,可气鼓了又鼓,仍是漏得四面透风,提不起一点劲:“迟到的时间我会补回来的。”

瞧瞧,就这现代牛马才会说的话,她就算鼓足牛劲也潇洒不起来啊。

裴河宴看了她两眼,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戒。半晌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吃早饭吗?”

他那声无奈至极的叹息,像极了对抗命运失败的妥协——他就是没法做到忽略她。

了了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先去法界了。”

她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更是变相的婉拒了他后面可能会说出口的提议。

可话说完,她又莫名觉得委屈。这不是她的本意,他也不该在两人把话说到那个程度后,还假装若无其事。

这算什么呢?

她明明喜欢,却要大度成全。好像她说错一个字,表错一个情就罪该万死一般。不仅要克制,要理智,还要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

她眼神微暗,也不想再武装自己毫不受影响的姿态,就这么直白地将情绪袒露在他的面前:“我们还是保持合适的距离比较好,最好像这样的交流也不必有。”

裴河宴会意,早在她露出委屈的神色时,他就意识到最该克制的是自己。

“谢谢。”了了对他点了点头,抬步与他擦肩而过。

第七十三章

为了减少见面,了了增加了自己的工作时长。

了无两次打饭回禅居小院都扑了空后,终于学聪明了,知道过来之前先问问送饭地点。

了无来时,了了还待在脚手架上勾线,她听到独属于了无的吭哧吭哧声,未语先笑:“稍等喔,我画完就下来。”

她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墙壁,专心致志地将拂宴法师的僧袍勾勒完整。木炭条把她的手指染得黢黑,她凝视壁画的双眼却亮得发烫。

这是很喜欢才会有的眼神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春日相见》 70-80(第4/15页)

觉悟旁观了片刻,莫名欣慰。

他年轻时也曾这么仰望着了致生,看着他用木炭笔随手挥就山河云海,那肆意洒脱的模样他至今还能回忆起来。

如今的了了,身量虽然没有了致生高。可笔下的一线一画都仿佛带了他的影子,有超脱她本身的遒劲与飒爽。

了了勾完线,赶紧揉了揉肩膀。

画草线手要稳,否则线条就不够流畅。草稿虽然能改,可既影响效率,又影响成稿性,她一向是能一口气画完就一口气画完,免得老是涂改破坏了底稿的完整性。

画师的画工高低也是由这些不起眼的小细节决定的,按了致生的话来说,这些都属于基本功。一个壁画师若是连基本功也不扎实,那即便天赋再高,也很难成就佳作。

觉悟抚掌,轻拍数下,称赞道:“勾线很稳。”

了了转头看去,见是觉悟,赶紧打招呼:“住持,您怎么来了?”

“我今晚去机场准备回梵音寺,听了无说你吃过饭也要回洛迦山了,时间还充裕,就过来等你一道走。”觉悟说完,见了了干杵着,对她招了招手:“别站着了,赶紧下来吃饭吧。”

了了答应了一声,将散在脚手架上的工具箱稍作整理,便拎着箱子爬下脚手架。

她走近了,觉悟才发现她脸侧和鼻尖,都有抹到炭笔乌黑的痕迹。女孩清透白皙的皮肤上一有点颜色便十分明显,他忍不住笑了笑,无奈摇头。

以前了先生画画时也没这么狼狈啊,顶多那件衬衣穿上两天就从素版变成了涂鸦版而已。

他一笑,了了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定是自己又花了脸。了无这几日来送饭,每回看每回笑,就没个看习惯了的时候。不像了拙,既稳重又贴心,不仅给她准备了个小镜子,还带了包湿纸巾方便她擦洗。

她瞥了眼觉悟身后憋笑憋到脸红的了无,轻瞪了他一眼,先去清洗。

等了了再出来时,了无已经先走了,只留下觉悟站在壁画前仔细端详。

她心中的猜测瞬间落定,恐怕一起走只是个幌子,有话要和她说才是真实目的。

了了对觉悟的印象很好,他身居高位,又是大前辈,但从不自持身份就端着架子。即便是对待她这样毫无根基的小辈也是温和礼待,不故意拿捏。与他来往,如沐春风。

世人对高僧的期许或定义,大概就是觉悟这样。

她心中有了数,便等着觉悟开口。

如果是聊公事,那她就公事公办。可如果是聊私事,说些什么让她放过裴河宴,不要坏了他修行的话,她可不管之前对觉悟的印象有多好,就算工作不保,她也得保护自己,该反击就反击,绝不退让。

可了了一顿盒饭吃完,他也只是安静地欣赏着初初成型的壁画底稿,没说一句。

临走前,他才背着手,对了了说:“我看你画这幅壁画,跟回到了年轻时一样。我那时候也是站在脚手架下,一看就一整日。”

他不知回忆起了什么,笑了笑,边盘玩着珠子边说:“他看我实在想玩,还专门调了颜色,给我指划了一片区域,让我上色。”

了了还没来得及羡慕,觉悟就已经接上了后半句话:“结果刚涂了一小块,就被我师父发现我躲在这偷懒,拧着耳朵揪去佛堂了。”

说笑间,两人上了车,往码头驶去。

觉悟来时确实是抱着想和了了聊一聊的想法,可聊什么,又要达成什么目的,连他自己也没想清楚。

见到了了后,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在壁画上很认真也很刻苦,如果是聊壁画,他已经亲眼看见了,没什么好问的。如果是聊裴河宴,无论他是什么立场又说了什么话,都像是在给她施压。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何故要承受这些呢?更何况,本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若是掺合一脚,平白添了口业,还吃力不讨好。

觉悟原本早就该走了,可他放心不下,硬是多留了几天。结果这几天,连两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自那日他在佛堂看着了了红着眼眶离开后,这两人就一直保持着避而不见的距离。了了是泡在法界里,不到天黑不休息。裴河宴去了云来峰,连着两天都没见着人。

反倒是他,跟街溜子似的,一趟趟进出,无所事事。

于是,直到了了下了车,回到民宿,觉悟也没提一个不该提的字。

她恍惚着回到房间,又恍惚着洗完澡,等她吹干头发趴到床上,她都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就没聊呢?为什么不聊呢?难道这是什么以退为进的心理战?

让她以为要被声讨,从开始就削弱了她的心理防线。结果,就在她作好反击的时候,他们鸣金收兵退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松一口气的同时感念他的手下留情,从而达到令她幡然醒悟的目的?

没用的!她才不会反思呢!

她做任何事,出发点都是为了她自己或者裴河宴。

她见过老了为她放弃热爱,重拾烟火的模样。也见过连吟枝放弃她,成就自己的样子,无论出于什么,喜欢和爱都不该成为折断别人人生的理由。

这不是牺牲,也不是成全。

任何以此为理由要求你妥协退让的,全是卑劣。

她不会这么做,裴河宴也不会。

如果觉悟担心的是这个,那完全是多此一举了。

她压根用不着任何人来提醒她做到这一点。

——

觉悟落地机场时,已是后半夜。

他原本是要在机场附近的酒店过度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回寺里。

可他刚下飞机,就接到了了尽的电话。了尽已经和司机等在了停车场,说是过云法师知道他今日回来,吩咐务必要将觉悟接回寺里见他。

觉悟一听,脸色都凝重了起来。他片刻不敢耽误,与了尽碰面后,才追问道:“师伯现在还在等我?”

了尽点了点头:“是,老祖让师父无论多晚都去他那一趟,他有事要问。”

那必然是为了裴河宴的事了。

过云卸任住持后,便不再插手寺里的事务。这几年下来,也就提了壁画修复的事,这还是觉悟去请示,让他拿的主意。

觉悟这趟离开,怕给裴河宴生事,谁也没说。别人或许猜不到他走这么多天干什么去了,但过云,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大阵仗,直接让了尽来机场接他回去。

他心中忐忑,不知会被责问什么,也拿捏不准自己该如何回话。心乱之际,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裴河宴发了个条微信,说明了一番他眼下的情况。

意外的是,这个时间点了,裴河宴居然还未睡下,很快回复了他:“照实说。”

觉悟噼里啪啦回:“还不睡?修仙呐!”

裴河宴是被雨声吵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躺椅上。

木门敞开着,雨水混着雨声溅入地板,将他的睡袍沾湿了不少。风一吹,湿了的睡袍贴着他的皮肤,冷得彻骨。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春日相见》 70-80(第5/15页)

他没第一时间起来,而是就着灯光看着溅落在地面上的雨珠出神。

他欣赏着雨水溅落的姿态,直到大雨浇湿了小院的地面,形成了深深浅浅的水坑。了拙刚种下不久的一株花树,还没缓过挪窝再重新扎根的劲,先被雨水打落了满树的花瓣。

他瞧着觉得可惜,刚想去杂物间看看有没有遮雨的油布,就收到了觉悟的信息。

其实,刚看到这段话时,他有些想笑。他和了了在这件事里兵荒马乱的也就算了,但觉悟乱什么呢?

觉悟像是能读心一般,下一句便解了他的困惑:“怕你一回来就得去跪佛堂。”

方丈院里的佛堂除了打扫的小僧,平时并不让人随意进出。裴河宴这一跪,他又得每天来回送饭,总不能差使哪个方丈跑腿打饭吧?除非他是活腻了。

但实际上,过云并不喜欢罚弟子跪香。他喜欢罚抄经,他总觉得小错跪了也白跪,还扰了佛祖清静。抄经不仅能静心,还能攒点功德。

可后来,他发现裴河宴投机取巧,平日里总会先抄一些备在手里后,气得吹胡子瞪眼,三天没和他说话。

觉悟等了一会,见他没再回复,长叹了一口气——一把年纪了还要给师弟兜篓子,累死他算了。

他独自进了方丈楼。

过云没休息,也没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方丈楼的竹楼上,逗着一只猫。

他一来,那猫儿受了惊吓,一溜烟蹿了个不见踪影。

觉悟入内,颔首称礼:“师伯。”

过云指了座,倒没觉悟来之前想得那么严肃可怕,他笑眯眯的先打量了觉悟两眼:“累不累?我年纪大了觉少,倒是累的你们小辈没得睡了。”

“岂会。”觉悟干笑了两声:“本来也该早些回来,准备菩萨寿诞的。是弟子最近懈怠寺务了。”

过云挥挥手,示意他不必这么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说正事。你这趟过去,可是为了河宴的事?”

觉悟点点头,正襟危坐着如实交代了一遍。连了了是什么态度,他都没漏下一句。

说完,他便等着过云开口,看看老祖对这个事又是怎么看待的。

过云闭目沉思半晌,忽然睁眼说道:“你挺喜欢那小丫头的?”

觉悟刚有些放松,被老祖这么一看,又提了十二分精神,谨慎措辞:“她年纪轻轻,就能把事拎清,离不开她的成长遭遇。她确实性子也好,人也长得乖乖的,很讨喜。”

过云捻着佛珠没接话。

觉悟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试探道:“要不,法界的壁画画完,寺里的壁画就不考虑她了吧?”

过云斜乜了他一眼:“你用不着试探我,你要是就这点格局,你也不适合当住持了。”

他这话说得太重,觉悟立刻就识趣的闭了嘴。

两人又聊了聊近在眼前的菩萨寿诞,没多久,过云便挥手放他回去休息。

觉悟一脚都迈出了门,想了想,又缩了回来——老祖不让他试探,那解惑总可以吧?

他放低姿态,虚心求问道:“弟子是真的担心师弟,并非单纯好奇。”他看了看过云,见他掀了掀眼帘,一副默许的态度,这才问道:“他是必须舍了了了,才算渡吗?”

“这谁能说的准呢?”过云懒洋洋开口道:“拂宴法师舍了公主,就成佛了吗?”

显然没有啊……

觉悟听完越发困惑:“那……到底是渡什么呢?”

过云这次没再回答,他合上眼,盘腿入定。

这明显赶人的姿态,令觉悟自觉地退出竹楼,掩上门离开。

回房间的路上,觉悟越猜度越迷茫……老祖前一句明显是否认了裴河宴必须要舍弃了了才算“渡”,可他师弟要渡什么,老祖却不说了。

嘶,觉悟头疼地摸了摸脑瓜。

这事……看来是有转机啊!

第七十四章

半个月后,四方塔的壁画提前交工。

普宁寺的住持在壁画验收后的当天就让监院把尾款打了过来。

了了临走前,在四方塔流连了一下午,这还是她第一次完成这么大篇幅的壁画。对她而言,酬金还是其次,壁画本身存在的意义才是最大的。

为了四方塔壁画的收尾,她上周连请了几天假,一心扑在了普宁寺。眼下壁画完工,她收拾收拾,就该去重回岛了。

民宿的租期也随着壁画工期的结束而提前解约,房东给了了留了两天时间搬腾行李。但有了无这么一个大体格和一天能拎八桶水的了拙在,她当天退房,当天房间就直接清空,恢复成了她入住前的模样。

了了的行李不多,之前就搬了一半去禅居小院,这次退租也就收拾出一个大尺寸的行李箱以及装满了零零散散物件的旅行包。

行李搬到禅居小院时,天色还早。了了约好了无了拙晚上一起吃素火锅庆祝后,立刻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购买食材。

禅居小院靠近岛上居民的生活区,附近不仅有重回岛上最大的农贸市场、连锁超市还有一个非常怡情雅兴的花鸟市场。

了了买完菜,顺路去了一趟。

她出门前看见落地窗的角落里放了好几个空花瓶,最近又正好是芍药花期,可以买些花带回去插在花瓶里。

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下班的下班,做饭的做饭,接小孩的接小孩,花鸟市场里的人会少一点。可了了低估了重回岛岛民对生活的热爱,岛上家家户户靠收租和开民宿实现了躺平自由,多得是时间可以挥霍。

所以,即便临近饭点,花鸟市场里仍是摩肩接踵,纷纷拥拥。

了了边走边看,各种草花,月季一大桶一大桶地放在路边随意搭起的简易凉篷下。百花齐放,个个美得别有风姿。

眼花缭乱之际,她终于在一家花铺门口看见了成把成把的芍药。

芍药的品种繁多,了了只认得其中几种。她蹲在花铺前,边看一旁展示用的成花,边挑颜色。等看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去花铺里找花店老板。

刚进入花房,视线由明转暗,她看着站在玻璃房前正轻俯身修剪花枝的男人背影,开口道:“老板,外面的芍药怎么卖?”

了了的声音对裴河宴而言,很好辨认。她的音色不同于同龄女孩的乖乖软软,而是明媚上扬的,轻跃活泼。

他握着花艺剪,转身看去。

四目相对之际,了了明显一愣,发出了一声很轻且带着疑惑的气音。似乎是在说,你怎么在这?

“你要买芍药?”裴河宴问。

“嗯,对。”了了半转过身,指了指门口的芍药:“我看家里有好多空着的花瓶,就想着买几束花装点一下。”

裴河宴闻言,放下剪刀,随她出去:“你喜欢哪些?”

他一往外走,了了只能跟上。

她进来之前,把购物袋靠在了花铺门口。怕自己买完花忘了拎走,还特意放在了比较显眼的地方。裴河宴路过时,低下头多看了两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春日相见》 70-80(第6/15页)

眼:“你今晚下厨?”

了了火速摇头,否认:“不是下厨,就是备个清汤涮个素火锅。”

他点了下头,也不在意了了没有邀请他。走到芍药摊子前,半蹲下身,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些芍药都是山东基地发来的,品质不错,开花后花朵也比较大。”

话落,他用自己的手掌和正盛放的芍药对比了一下,旋即看着她。

了了没怎么养过花,上学的时候是没有时间。毕业后东奔西走,除了春节,她在家里待着的天数屈指可数。

反而是了致生病重时,她每次都会在花朵枯萎之前及时去花店买现成的鲜花续上。

既没醒过花,也没换过水,纯纯一次性买卖。

而芍药,开花前和开花后完全是两种模样。她看着被绿瓣紧紧包裹到一丝颜色也没露的花朵,有些无从下手。

裴河宴一眼看穿了她,笑了笑,问:“喜欢什么颜色?”

了了:“……都挺喜欢。”像她们这样时常与颜色打交道的,虽有偏爱的颜色,但任何色系在她的眼中都是斑斓多变的,从来无法彻底定义。

裴河宴换了种方式问她:“那这些已经醒开了的花里,有你喜欢的吗?”

“有啊。”了了指了几朵。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耐心地报出花名:“这是杨妃出浴,它花蕊是红心的,盛开后就是美人出浴。第二朵是沙拉,粉色重瓣,花型很饱满。第二个是粉池金鱼,花瓣之间的撞色分布不均,像红鲤穿梭在粉池中,所以得名。”

了了原先只是觉得花美,听完名字又折服在如此贴切的花名中。眼前的花像是和别的花都有所区别了一般,每一朵都是仙姿玉貌。

“就这些?”裴河宴问。

了了不太确定:“应该够了吧。”

裴河宴想起花房里还醒了几束,便点点头:“差不多了,我还挑了落日珊瑚和御前表演,大概能养个一周。”

见了了对这两种芍药没什么概念,裴河宴将她挑的那二束收起来,一并拿入花房:“跟我来。”

他领着了了走到刚才的玻璃房前,台面上的花瓶里插着十余朵颜色浮艳的芍药,半数开了,还有半数含苞待放,只露出一色殊姿。

饶是了了不那么喜欢色彩如此饱和的鲜花,仍是为芍药破了例。

她就没见过哪朵重瓣芍药是长得不好看的。

了了欣赏了一圈,刚想问怎么付钱,花房内除了她空无一人。

诶……她纳闷地走到门口瞧了瞧,再转身时,裴河宴和一个容貌十分艳丽的女人边说着话,边一起从玻璃房内走了出来。

对方瞧见她,掩着唇,仰头和裴河宴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说了什么与了了有关的话,他下意识看了过来。

他应当是不高兴的,看过来的眼神里有没来得及收起的锐利,像乌云沉沉罩拢,将眸色压得如乌羽般又深又沉。

了了方才的轻松瞬间消失了。

看到满屋子鲜花带来的愉悦感填补不了情绪上的失落,她心口忽然空了一块,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裴河宴推开玻璃门,先一步走出来。

厚重的玻璃门一被推开,老板娘的说话声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你要是每天来这帮我醒花修花,你买花我就不收钱了,权当做工费,你觉得如何?”

她说完便笑,笑声清脆朗朗,很有南方的韵调。

裴河宴习以为常,懒得搭理她,只微微抬了抬下巴,指向不远处的台面:“叶子都摘完了,我们先走了。”

了了就站在花铺门口的不远处,他走过来,极为自然地将包好的花递给了了拿着。随即俯身,将地上看着就沉的购物袋拎起,先走出门去。

走了两步,见了了没跟上,他还回头叫了一声:“了了,走了。”

“我钱……还没付啊。”了了没敢走,回头见老板娘笑得促狭,刚想抬步跟上裴河宴,她往后倚住台面,笑得娇娇柔柔:“我这可以以身抵债哦,妹妹。”

“我付过了。”裴河宴说完,站在原地等她。

了了这才跟上来,小声抱怨:“我没想让你付钱的。”

“有什么不一样吗?”他问。

这……可太不一样了!

钱从他的钱包里出去,和从了了的钱包出去,压根就不是一个事。

可这会付都付了,她说这些也为时已晚。她抱着花穿梭在人满为患的市场里,很小心的不让自己压着花瓣。

裴河宴留意了她一眼,他步子大,了了走着走着就落到了他身后。

前方拥挤到看不见尽头的人流里,她跟在裴河宴身后,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熙攘的人群,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

了了偶尔抬起头,看见他的背影,莫名有种被他牵引着往前走的错觉。

刚才空落的情绪,在这人声鼎沸却又无人关注的角落里,悄然生长,重新将她缺了口的瓶子一点点补满。

虽然不该,可她此刻仍是萌生了想要和他一直一直走下去的念头。

无法遏制,也不想遏制。

——

从花鸟市场的晚市里出来后,四周瞬间变得清静无比。

了了揉了揉耳朵,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方才的吆喝声,以及查据不到具体声源却震得耳蜗一并共鸣的巨大嗡鸣声。

回去的路还有十几分钟,了了看了眼被裴河宴拎在手里的食材,心虚地补问道:“你今晚有空吗,要不要一起烫个火锅?”

她原本盘算的就是,碰到了就招呼一声一起吃,不主动邀请。可变化这东西永远都不按计划出牌,谁能想到买个花也能碰上啊……

了了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莫名就有种分手后的尴尬感,并且她还是那个始乱终弃的人。可四方塔的壁画一结束,她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得往返优昙法界和禅居小院,总不能一见面就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吧。

“好。”出乎了了意外的,他竟然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恭喜你,真正意义上的有了自己的壁画作品。”他说这句话时,特意停了下来,注视着她说道。

了了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底倒映出的自己,像是被一股力量吸入了洪流中。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裴河宴是不可替代的。

他在她十二岁介入她生命里起,就成了她的船锚。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让她分享喜悦的人了,但他除外。

他说恭喜她时,她好像真的,感受到了这是一件值得被庆贺的事。

她独自站在完工的壁画前,除了那点稀薄的成就感以外,便只剩无边的孤独。但此刻,他更改了洋流的流向,将她深埋在心底的那点开心,轻轻地托举出了海面。

第七十五章(捉虫)

火锅这种吃法,即便全是素的,也能令人吃得十分满足。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春日相见》 70-80(第7/15页)

了了最先放下筷子,她食量小,后半场向来只能望锅兴叹。不过,她不是一个会扫兴的人,即便自己已经吃饱了,也没有提前离席。

她咬着吸管,边陪着聊天边小口抿着杨梅汁。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裴河宴两次看过去,她手里的杨梅汁都始终维持在一个水平面上,纹丝不动。

岛上夜风大,火锅的热气散去后,干坐着已经有些冷了。

了了回屋拿了件开衫披上,再出来时,聚餐结束,了无和了拙正忙忙碌碌地在厨房善后。

她刚打算回房间,路过客厅时,见裴河宴正俯身检查着芍药的醒花情况,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从花铺带回来的芍药早在晚餐前就修剪好了长度养进了花瓶里,客厅茶几上的那一个白瓷花瓶还是了了亲手放过去的。

裴河宴身后的光被挡住,他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了了,把抱在手里好一会的青瓷花瓶拿给她:“桶里的芍药还要再醒两个小时,珊瑚已经全部开了,你先带回房间吧。”

了了接过来,眼神却没离开醒花桶。她亲自挑的花,又抱了一路回到小院,即便剪根摘叶没轮到她做,她也像是和它们有了连结,连路过时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我今天在法界见到你的朋友了。”

他突然说话,了了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楼峋。

她有些意外:“他今天刚来吗?他都没告诉我。”说话间,了了把花瓶放在了一旁的隔断柜上,拿出手机,给楼峋发消息。

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没等楼峋回消息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随后重新抱起那盆芍药,下巴微抬,虚指了下醒花桶:“我过会再来看它们。”

说完,她托住花瓶,转身回了房间。

门未掩实前,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叫了声楼峋,旋即房门关上,彻底没了声音。

裴河宴仍站在原地,仔细地查看芍药花苞,从听见铃声到门锁落下,整个过程他连眉头都没多皱一下。

早前,他还会因为楼峋的存在而心生堵闷。情初始时,不知滋味,总反复琢磨了了与楼峋在一起会是什么场景。想得多了,烦闷不已,即便静坐诵经,也难以平静。

但自从知道自己有所图,图什么后,楼峋在他眼中便不再是威胁。

了了若是喜欢,等不得片刻。

——

《大慈恩寺》的壁画工期还剩一十天左右,了了之前已经完成了最初步的起草线稿,接下来只要上色,定形便能完工。

了拙做事细心,是了了的不一帮手。

她将色块做了区域描边,分注了数字,让了拙对应着数字填色。这种操作手法与现代人用作娱乐的数字油画十分相似,但从古时起,大幅的多人壁画便都是这么完成的。

了了没有助手,一是没有签定团队,她有独自作画的能力并且壁画风格早已自成体系,没必要再从头做起,浪费时间。但单打独斗,招助理便十分困难,她没有稳定的接单渠道,也还没有形成个人品牌,能接她临时散活的大部分只是为了领工资,合作起来顺不顺手全看运气。

一是她觉得自己还没有教学生的能力,有一部分画师的助手都是长期学徒,刚开始只做铺平墙面和涂色这类的散活,边做边学,时间久了,成长到一定程度便开始独立。这也是许多画师功成名就后必然会走的道路。

不过感受过有助手分担工作压力的快乐与效率后,了了忽然觉得,招聘助手这事似乎是可以提上议程了。

想到这,了了悄咪咪地试图挖觉悟的墙角:“了拙,你喜欢画壁画吗?”

“喜欢啊。”比枯燥的打坐要有意思多了。

“你现在还小,就这么确定这一辈子都要当和尚吗?”了了尽量不冒昧地问道:“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做什么?”

相比了无坚贞地敬爱着觉悟绝不背叛,以及了尽欠着觉悟一条命的恩情程度,只有了拙没有必须留在佛寺的理由。

“我是佛学院毕业的,虽然学历不高,但当和尚还是比较轻松的。”了拙笑得腼腆,似乎是对自己志向如此普通感到不好意思。

了了刚撬起一丝墙角的墙缝还没见光呢就严丝合缝地合了回去。

“其实,我们这些人里,小师叔是最正经修行的。他论起佛经,如数家珍,对佛教的钻研,即便是我师父也追赶不上。所以我们师侄辈的对小师叔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仰。”了拙顿了顿,言语之间,很是惋惜:“要不是碍于小师叔俗家弟子的身份,许多场合他都无缘出席,他如今的造诣远不止如此。”

了了撅了撅嘴,不置可否。

一提到裴河宴,她连一点闲聊的心思也没了,专注工作。

——

了拙拎着了了的工具箱回禅居小院时,裴河宴刚煮好面,让了无端到餐桌上。

了无见了拙又是一个人回来的,嘀咕道:“小师兄又和那个楼峋吃饭去啦?”

他在云来峰挂了牌,早晚都要做功课,勤学苦练的,一天下来也就晚上能见到了了。可自打楼峋来了之后,小师兄一到饭点便跟他去吃饭,接连好几天了,连个人影也瞧不着。

他忿忿不满:“小师叔你也不说说她。”

“明天你也出去吃吧。”裴河宴舀了口汤,喝得不疾不徐。

了无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心地看了他好几眼。

裴河宴没搭理他,径自问了拙:“壁画画了多少了?”

“一半了。”了拙洗了手在餐桌上坐下:“再有十天便能完工了。”

“那我明天去看看。”他说完,又补充着交代了了拙一句:“你明天记得和她说一声,我有事回梵音寺了,让她不用再装着每日都和楼峋出去吃饭了。”

了拙拿筷子的手一抖,茫然的“啊”了一声:“小师兄不是被约走吃饭的吗?”

裴河宴没解释,喝完了汤,起身离开。

转天午休时,了拙想起此事,起了个话头,将裴河宴昨晚让他转达的话转告给了了。他自然不会真的按原话转达,而是委婉地说:“小师叔有事回梵音寺了,接下来吃饭可能得在斋堂或者外出用餐解决了。小师兄你要是和我们一起吃饭,可以提前说一下想吃什么。”

了了压根没察觉这是裴河宴让了拙带的话,随口答应下来。

了无和了拙连着和了了一起吃了几天饭后,摸着下巴,沉思道:“小师兄还真是避着小师叔啊,他两是不是闹矛盾了?”

了拙早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但他比了无有心眼多了,知道有些事是掺和不得的,很干脆地掐死了了无蓬勃的求知欲:“不知道,你可能想多了。”

了无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立刻就被说服了:“也是,他两好着呢。”

——

裴河宴回到梵音寺,先去见了过云。

过云似乎早就预料到裴河宴这次回来,是有事找他,在竹楼打篆焚香,静候到访。

师徒见面后,裴河宴先照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才子书库网,www.cz4g.com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网<a/>www.cz4g.com提供的《春日相见》 70-80(第8/15页)

关心了过云的身体状况。得知过云身体无恙,他起身坐到茶桌后,起壶煮茶。

过云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通常他有话要说时,都会煮茶静坐上片刻。这还是过云替他养成的习惯,凡事三思,三思后仍非说不可,那时再开口。

他看似没留意裴河宴的动静,可余光一直关注着。看他醒茶摇杯时有条不紊,提壶注茶时也稳得没溅出一滴茶水来,便知他今天找来,已是深思熟虑过,不再动摇。

他没再故意考验裴河宴的耐心,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既想好了,便直说吧。只是说之前,我有一话问你。”

裴河宴颔首,用双手把茶杯移至过云面前:“师父请说。”

过云没看那盏茶,脸色微厉,严肃道:“我做了你一十多年的师父,若我和你意见相左,你可听我的?”

裴河宴没立刻回答,他心中有了答案,自然不会因为谁的意见就轻易更改。

只是过云对他而言,于师于父,他即便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说得那么直白。

他垂眸,给自己也斟了杯茶。一杯茶满,他反问过云:“您就这么笃定我和您的意见相左?”

两厢都打了太极,避而不答。

气氛僵滞间,裴河宴把玩着刚沏满茶的茶杯,他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烫一般,清冷自持道:“我不愿为僧。”

第七十六章

他说的是不愿,而不是不能。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