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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三合一)

“香?什么香?”

江盛声音迷迷糊糊,有些失真,大概是被人从睡梦中强行脱离,大脑懒懒恹恹,还未彻底清醒。

“衣物的淡香很好闻,是下人给你新换的香料?”

其实江盛衣物上的香同他是一样的,都是上好的御赐沉香,但除此之外,江盛身上另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淡香,由内而外包裹在被褥内,越发浓郁。

“没香气啊。”人鱼才不屑人类的香水味,熏死鱼。

江盛抬起胳膊轻嗅,因为手臂带动被褥,搭起一个小小的帐篷,空气流动下香味直袭魏游的鼻腔。

魏游呼吸一滞。

身旁人毫无所觉,嘴里念叨着没有闻到香气,为证明没熏香,不假思索把手臂横在魏游鼻子下。

“有了香皂我都不让云哥儿熏的,这儿的香太浓了不喜欢,你说的淡香没闻着,莫不是我鼻子出了毛病,你闻闻。”

柔顺的布料划过鼻尖,除最开始羊奶皂的奶香外,还裹挟着江盛特有的香气,魏游屏息不敢深吸,偏生有人无所觉靠过来,连的他都沾染了江盛身上的味道。

烛火漏出点点碎芒,映在精致白嫩的小脸上,他嘴里不停念叨“有没有闻到”,魏游眼眸半阖,恰巧落在对方开合微撅的薄唇上。

软软绵绵,很好亲。

就像那几日一样。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问了几回不应,江盛不耐烦了。

小嘴撅起的弧度更大,魏游微微出神,等回过神,食指已经点在了江盛柔软的唇瓣上,他亦对上一双惊讶的明眸。

魏游瞬间清醒了。

他在想什么?

平日逗江盛生气仅是觉得江盛暴跳如雷的样子可爱,却不曾有其他龌.龊的想法,如今,魏游被自己身体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拧起眉头,伸手缓慢揉眉,遮掩住眼底的片刻慌乱。

娱乐圈见多了昏暗的事,这方面的念想降低不少,再加上日夜颠倒的作息,连谈恋爱的功夫都没有,更何况找个伴,穿到大荆上辈子没经历的事经历个遍,连某方面也变了。

当真是开荤的男人在欲方面的需求会不同。

许久,魏游抽回手:“大概是我闻错了,只有香皂的味。”

指腹离开唇瓣瞬间变凉,魏游强迫自己清醒,说出的话不自觉冷了几分,听在江盛耳里就突然如冬日飘雪般语气急转直下,莫名其妙。

“占我便宜呢!”他忿忿。

狭小的床榻间一时无言,江盛沉下心感受,香气没闻到,就是腿有点痒有点热。

有种想变尾巴的冲动。

因为身旁躺着魏游,他俩又同一个被窝,他怕被发现都好久没变漂亮尾巴了,一定是尾巴想大海了。

魏游沉默地下床,没有萦绕鼻尖的气味,他身上的燥热压下不少,略作思考后,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床新被褥。

早先两人同床不同被,天气渐渐寒冷,第二日醒来魏游身上总会有一只紧贴的八爪怪挂在胸口,另一床被子成了摆设,索性同盖一床。反正江盛心大,他也不会心猿意马做其他事,两人均未觉不妥之处。

现在怕是不能了。

“你还挺贴心,知道给我加一层被子。入秋下雨越下越冷,我刚一个人在床上盖一床脚都冻住了。”

江盛说着主动往里挪了挪,摊开手准备帮着摊第二床被子,结果魏游只是简单地把被子放在床沿,替江盛捻紧被子后自己铺床躺进新被褥中。

“好端端的怎么分开睡了?两个人更暖和。”

魏游没有正面答:“你一个人睡脚冷再给你拿一床?”

“你身上暖,比被子管用。”

被子只能保暖,魏游一个大活人自然产热的,二选一选什么不需要犹豫。

“染了风寒,会传染给你。”魏游面不改色说谎。

江盛伸出一只手抓紧被子下的被褥,哦了一声,他没有怀疑,就是觉得魏游这个法西斯也有人道的时候,会为别人着想。

“生病十分难受,喉咙肿起来吞咽困难,不能吃美味的鱼了。”江盛一想到感冒就忍不住苦皱眉头,看着魏游颇有几分感同身受。

“你真惨。”他断定。

江南深秋不像北方单单体感冷起干褶,而是一种冻到骨头里的阴冷,特别是雨后,裹着被子都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昨夜睡得晚,昏昏沉沉又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早晨醒来被褥内毫不意外多了只八爪鱼,温热的身体贴着他的半身,手臂圈着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胸口处,鼻息喷打下带起一阵养意。

魏游试着掰了几回无用,反而冷风入被。

应了那句话,真得了风寒。

“你昨日没睡好?”江盛好奇地紧盯魏游,他很少见魏游有黑眼圈,即使每回比他睡得晚但第二天依旧精神十足,果然生病了人比平时虚弱。

江盛看着看着整个人凑到他跟前,从远处看像是半趴在魏游身上,魏游张开手抵住滚圆的脑袋,一手推开。

“离我远点。”

声音沙哑,比往日低了一个度,更有磁性,江盛的腿又开始痒了。

“你们人……娇生惯养的人底子就是差。”不像他们人鱼,酷爱冬泳不容易生病。

“据我所知,丞相府的哥儿均是娇生惯养的,怎么,丞相亏待你了?”魏游端起中药一口闷。

空气中残留苦涩的中药味,江盛挪动屁股远离魏游的位置,心生佩服,这么重味的药跟喝白开水似的,眉头都未皱一下。

“爹才不会亏待我。”亏待小哥儿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魏游不置可否。

秋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晨起便停了,青石路上留下几洼积水,又连出了两日太阳地面回干,魏游病来得快走的也快,这一日,两人乔装打扮出了门。

安海镇虽不是钱塘府城,但建有钱塘大港苏港,商街往来络绎,单说繁华,不比府城差。

魏游和江盛穿梭在人群中,摩肩接踵时不时被挤开,又是一窝蜂的人群从侧方涌出,魏游忽的察觉袖口微紧,衣袖被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攥住。

到底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知道害怕。

“那是哪?”手上抓着人,心下安定的江盛指向人群流出的地方,问。

“许是戏班子唱完戏。”魏游也没见过,倒是一旁的刘和德插了话。

江盛兴趣全无,戏台咿咿呀呀一句话能唱上半天,讲得方言又听不懂,他性子急,听了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这位夫郎,可是要买冰糖葫芦?”

江盛抬起的手未放下,往右侧偏了偏,不远处的卖货郎见了以为他要买东西,笑着迎了上来。

哥儿与汉子不同,不仅体现在体格上,更有衣着打扮盘头发髻等,更直观的是额处殷红的孕痣,一目了然。

眼前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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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手牵手明摆着是两口子,卖货郎靠近后看清两人袖口处的金丝线,笑容真诚三分:“新鲜的冰糖葫芦,今早刚做的,酸酸甜甜,可受哥儿女子喜爱了,这位小相公要来两串吗?”

“想吃?”

魏游还记得当初在京城路过的卖货郎,江盛盯了好久的冰糖葫芦,大概是喜欢的。

“来六串!你一串,我两串,刘管事一串,云哥儿一串,锦哥儿一串!”江盛移不开视线,一想到红润剔亮的冰糖葫芦一口咬下去,外甜里酸的,他就忍不住流下口水。

众人受宠若惊。

山楂做的糖葫芦五文钱一串,一串五个,算不得多值钱的东西,若只有平日近人的王君那云哥儿锦哥儿接了便接了,今日王爷也在,他们是万万不敢的,于是连忙推辞。

只有刘和德笑得和蔼:“多谢小主子。”在外他没有称呼王君,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魏游见刘和德溺爱孩子似的掏钱,不禁反问:“你只有一张嘴,为什么要两串?”

“谁说我一下子要吃完,又不是夏天冰糖葫芦放的起,一串我现在吃,还有一串留了晚上吃。”还挺理所当然。

“你这贪的倒是清新脱俗。”

魏游转向声源,寻思怎么有人把他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两个背着麻袋的汉子与他们擦肩而过,刚才那句话是矮个子汉子对高个子汉子说的,听口音是安海镇人,走远了还能辨出语句里的“谷子”“香皂”等词。

“他们好像在说安海镇粮行的事。”刘和德道。

“过去瞧瞧。”

东街粮行外围成一圈,闹哄哄的,先前魏游一行碰上的两个汉子位于人群最前端,与一位穿着粮行衣服的雇员起了争执。

“我认得你,你是陈家米行的伙计,前几日陈家米行因账目伪作偷税被罚,今个儿你就来大福粮行了。昨日我亲眼见着你收了别人五文钱,帮她换了香皂。”

“你胡说,我敢对天发誓,若收一分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没反驳换香皂一事。”

魏游等人刚来不知前因后果,等着他们说下去。

“出了什么事囔囔,不收米了?”魏游身旁两人眼睛不离粮行门口,嘴里却在说悄悄话。

“我们同一个村的,我认识这两位农户,是张家表兄弟,说是张大前几日卖了两石粮,后脚第二日粮行通知收两石可送一块肥皂,他家娘们卖的早心里头不舒服,撺掇着张大去陈家米行闹过,但无果。”

“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就像冬日里的下品白米,昨天每石八钱三分,明日可就八钱五分了,谁敢去闹,明个儿不卖给你了。”

“这哪里一样,陈家米行急着收粮,不想卖便不卖了呗,又饿不死,”与张家兄弟同村的那人继续说,“还没完呢,昨日大福粮行出了一新鲜的肥皂,叫什么香皂,五石谷子送一块。”

另一人不解挠腮:“大福粮行和张家兄弟有何关系,他不是卖给陈家米行了吗?”

“听我说完,张大家的好巧不巧前日到大福粮行卖了六石粮,又比送香皂的事早一天。”

“两次都没赶上,这运气哟……”

“所以啊,”那人歇了一口气,“闷亏吞了也就吞了,结果偏偏这时候他见着有人问大福粮行能否把先前两石米换一块肥皂的事通融一下,再背一袋来,还了两块肥皂,换成一块香皂。”

“怎的,我被绕晕了,你说的啥?”

“就是那人原先卖了六石粮,得了三块肥皂,如今有新香皂了,她想再加一石粮,把原先的两块没用过的肥皂还给店家,换取一块香皂。”

这么一解释,对方听懂了:“大福粮行同意了?”

“同意了。”

听到这,魏游不由蹙眉。陈富曾和他说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当初两人一致认为不能换,否则乱了套,做不好得有人闹事,铺子伙计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是怎么回事?

因为人手不够从陈家米行调过来的陈三现在冷汗直流。

当初那位来换香皂的大娘好不可怜,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活像是不给换今个儿就吊死在大福粮行门口,掌柜的不在,他又怕事情闹大,本想着对方送来的两块肥皂是未使用过的,换了也就换了,息事宁人,却不曾想被人见着了。

闹得人尽皆知。

张家兄弟见伙计心虚,不依不饶,反而更大声:“所以凭什么不给我们换?”

大福粮行本就是安海镇的好地段,再加上与肥皂粮食相关,一出事吸引了许多路人,人员混杂,不明就里的跟风人云亦云。

肥皂热度高,安海镇这几日茶余饭后聊的都是肥皂,因为肥皂新奇效果好,得百姓喜欢,且肥皂只能通过卖谷子渠道获得,物以稀为贵,大伙一皂难求,生怕明天又改了说法,说肥皂没了。

前段时间因为涨价疯狂卖粮,如今舍不得再卖的那批人自然心里不快活,肥皂的新鲜劲过去,又出了香香的肥皂,大家当然想要最好的。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本来就是大福粮行做了先例,别人能换他们怎么就不能换了。

不占理。

人群七嘴八舌,甚至有阴谋论说大娘的事杜撰,指不定是那伙计的亲戚呢。

陈富恰巧在大福粮行核对今日账目,见外头有人闹事,赶紧出去调和:“各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你们当中不少人知道陈家米行规矩,肥皂的规矩定了从没破例换过。”

去过陈家米行的都点点头。

但张大家的,叫喊得更大声了,什么“我家婆娘因为这件事气得病倒了,找大夫看花了二两银子,如今躺在床上,娃们无人照顾,可怜”云云。

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天性。

本来听了那伙计说的事还觉得对方也不容易,等闹事人说的更凄惨,他们又开始同情闹事者了。

倒是魏游身旁那位桃花村的村民鄙夷:“亏得我还同情他没得肥皂,那张大娘我今早出门还见着了,吃了三张大饼,拿着鸡毛掸子中气十足教训家里头那些个混小子呢,哪里病恹恹。”

江盛皱眉:“那你怎的不站出来把事情真相告诉大家。”

“我站出来又有何好处?”那人以为是新来的路人,也不转头,“同一个村的,惹了一身腥,我家以后日子能好过?”

“可这人分明是讹钱啊,是不对的。”

“太天真了,”村民讥笑地转过头,对上魏游的眼睛,怔愣半晌,又上下打量他们一行人的衣着,最后定格在江盛身上,“这位小夫郎不知村中的弯弯绕绕,如若我今日站出来,我一家老小明日同那位伙计一样孤立无援,没人喜欢告状的人。”

江盛还想说什么,被魏游一把带进怀里,宽阔的胸膛带着温热的松香气,江盛瞬时失了声。

“让让,让让。”

后头身穿官服腰配大刀的人硬挤到前头,撞得人仰马翻,看衣着大概是衙门的捕头。几位官差站在人群中默默关注粮行的事,周围见着这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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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敢随意出声。

大约是这头聚集太多人,过来瞧瞧。

怀里的人不自在地扭动,魏游又闻到了那股浓郁的味道,他收回视线低下头,昨日他特意问了云哥儿江盛用的香料,就是沉香,香皂用的也是最天然的羊奶皂,不含催.情的香料。

古怪的是,除了他以外,问了其他人没人能闻到江盛身上浓郁的香气,要不是身体反应做不得假,他真怀疑自己嗅觉出毛病了。

“你想闷死我……”江盛扑腾着手臂。

魏游松开揽肩的手,让人待在另一侧避免碰撞,等他站稳,魏游转头看向陈富。

“陈三的情况大家想必已经清楚,他自知违反了大福粮行的规矩,谅在情有可原,罚三个月的工钱免了,”陈三是陈家米行的老伙计了,陈富其实不忍心,但比起米行的利益,一个长工又显得不重要,“即日起你不用再来了。”

“多谢陈当家。”陈三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当即谢过陈富,这事是他处理不当,不扣工钱已经不错了,日后怎么过还是回去再细细琢磨。

路人不禁唏嘘一声。

这回又同情陈三了。

陈富处理完店铺的事,转过头看向闹事的张大,温言道:“大夫可说还需多少两银子治好?”

还有钱能拿?

陈大收起哀嚎,眼底的喜悦不似作假:“十两,大夫说治好需得抓一个月的药。”

陈富冷哼:“你家媳妇是哪个大户人家出身,比花还娇贵?”

围观的路人仔细一想,一块香皂气得花十二两银子看病,明摆着当他们傻子啊。

再说,这人不是来换香皂的吗?怎么要起钱来了。

不对劲。

“哎,陈当家,我家婆娘心脏不好气不得,”陈大脑子直,被人问什么就接着话说下去,反而陈二接过话,“咱也就想换一块香皂,见着香皂兴许大嫂心里郁气就散了,自然无需再掏钱看大夫。”

那倒是能接受。

一块香皂和十两银子,那还是换香皂划算,而且又不是不给粮,只不过通融一下而已。

不少路人这样想到。

原来当初那句贪是这么个意思。

魏游嗤笑一声,今天这事讹钱是表面,他们真正的目的可不在此。

“你笑什么啊?”江盛本来思考着剩下的两颗糖葫芦现在吃还是看完热闹吃,听到魏游的笑声,忍不住歪头询问。

雪白的脸蛋微微鼓起,而糖葫芦串上的山楂少了一颗,魏游隔着白嫩的皮肤点在脸颊凸起的山楂上,说:“问你个问题。”

魏游很少问他问题,江盛站直身体,表情严肃:“你说。”

还挺可爱。

“假如今日陈富说他答应给人换,明日又来一位农户说家里头的媳妇夫郎因为换不到香皂病了,你说该不该换?”

不远处其中一位捕头注意到这问题侧头看向他们的方向,被察觉的王府护卫不动声色挡住视线。

江盛整张脸皱起:“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

“有一就有二。”

樱红的唇瓣上沾有黏泞的汤水,江盛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魏游挪开视线看向人群前头的陈富:“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江盛小脸更认真了。

“假如换了,你对这家米铺的印象如何?”

江盛迟疑:“挺、挺好的?”

“农家不这样想,粮食是农家根本,一家米铺子如果没有坚守规矩,大家对这家粮行会印象不佳,今日一个规矩明日一个规矩不稳定,农家难以产生信任。等肥皂的热头过去了,开肥皂铺单卖肥皂,人们去肥皂铺直接买肥皂,就不来大福粮行卖粮了。”

江盛似懂非懂。

陈富却同他想法相同,他到底是从小跟父亲跑南走北的,这种事情碰到过不少,不是他们缺乏良心,而是有时候有良心做不成生意。

“香皂的事已经说清了,是陈三私做主张,大福粮行的规矩不会变,”陈富不慌不忙一件一件来,处理完陈三的事情,着手张大的事,“陈大你说家里的婆娘卧病在床,看大夫抓药花了二两银子,你说说找的哪位大夫看。”

张大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他婆娘气急攻心的事当然是杜撰的,他哪里凭空找一个郎中来作证?

陈富见状心里稳了,面色更加不善:“你可知阻人生意,闹事讹钱是要挨板子的,今个儿为了洗刷大福粮行的名声,你且跟我走一趟吧。”

什么!

怎的闹到官府去了!

百姓怕官不是说说,一听要见官,本就心虚的张大吓得脸一白,全交代了:“不是的,是是是有人给了我家小兄弟十两银子,说是……”

“张大!”

“官差来了!”

前一句是张二厉声喊的,后一句是围观的人见官差上前忍不住惊呼出声。

拥堵的人群让开一条道,比起看热闹,真正的官差来了他们心里也慌,平时偷鸡摸狗的人早在心里忏悔了千百遍,可别是来抓他的啊!

张大见着官差更是吓得差点失禁,最后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走在最前头的老捕头用脚提了提张大,吩咐身侧的一人:“把他带走,好好审一审。”

罪有应得。

众人听到这话,都觉得自己尘埃落定。

陈富却攥紧手心,心底一沉。

张大的事他说见官是吓唬人的,反而眼前这位看似铁面无私的捕头,他前几日见过,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好场面。

即便是大商户又如何,到了别的地就是当官的最大。陈富收起心思,眉眼恭敬道:“几位大人今日前来有何事?”

总捕头从腰间取出令牌,秉公办事:“衙门办事,查封大福粮行。”

预感成真。

陈富捏紧拳头,脸上笑容不变:“大福粮行犯了何事?”

困惑的不仅是陈富,还是一群未散去的百姓。

查封大福粮行?

犯错的是张大,不是大福粮行啊。

围观的路人更加莫名其妙的,先前驼粮卖米的人缓缓放下后背的篓子,倒扣在地上成为一个天然的凳子,然后一屁股坐上去,边揉捏泛酸的肩膀边听总捕头说话。

“有人报官,你们附送的肥皂森*晚*整*理中添有石灰,是否是真事?”

陈富问:“可有不妥?”

“有人用你家肥皂烧伤了手。”

总捕头的话如春雷震耳,那位悠闲坐在篓子上的农户吓得跳起来掀翻了篓子,人群中躁动越发明显。

肥皂中有石灰?

他们大部分人可都换了肥皂的!

“你家换了吗?”

“我家换了三块肥皂,一块香皂。”

“退钱,我不想要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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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把粮食还给我们,我不换了。”

“肥皂这等新奇物怎么可能白送,我当初就说不对劲,看吧,果然有问题。”

一群马后炮弄得人心惶惶,魏游身侧的便装护卫悄悄将他们围在中间,暗自戒备。

大福粮行门前剑拔弩张,别人可以慌,但陈富不行:“肥皂乃清洁之物不会灼烧,且怕别人仿制,我粮行送出的肥皂均刻有印记,大人可确定导致报案人烧伤的肥皂出自我粮铺?”

总捕头仔细打量这位大福粮行的陈当家,眯起眼:“依你的意思,肥皂一事有人诬陷?”

虚假,伪善。

这便是陈富莫名讨厌这位总捕头的原因,明明对方的话均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配以神情莫名让人心头不舒服。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百姓心里迷糊皱眉,几个敏锐的察觉不对,总捕头与身后几位捕头对视一眼:“肥皂目前只流传在粮行间,你说的事等回了衙门报给县令再说。在未彻查前,你们粮行收购粮食送肥皂一事且要停一停,等衙门查清肥皂作坊之事再行通知。”

陈富懒得装了:“我等并非肥皂作坊的当家,恐怕无法做主。”

总捕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好了些。

“既然陈大当家非肥皂作坊的主子,我们自然不好随意抓人,但清者自清,”衙门总捕头话锋一转,“正好我手里有衙门的调查令牌,不若告知肥皂作坊当家人姓甚名谁,我们好依照法令派人‘请’他去衙门走一趟。”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不走一趟不行。

陈富心底一沉,这些人怕是同抓陈石那批一伙的,破钱消灾的法子是没办法了,他心中凝重,准备找人去通知瑞安王,抬眼却意外发现人群中魏游朝他点了点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当真要抓肥皂作坊主人?”

他询问时多了一份从容,总捕头心头一动。

陈富直直看向人群。

莫非肥皂作坊主人也在人群中?总捕头顺着他的视线往人群某处看去,眉头微皱。

一袭蓝墨色祥云长袍与身旁身穿粗布麻衣后背麻袋的围观者严格区分,细细看去,那衣襟和袖口处镶绣着金丝云纹,腰间挂有一块品质极佳的白玉,乌黑的秀发虽简单的盘起,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总捕头见过不少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这位给他的感觉不像寻常富家子,更像是见着审案时面无表情的县令,叫人不敢直视。

这人很是脸生啊。

总捕头压下心头的不安,强硬道:“只是请肥皂作坊的当家去衙门聊上几句,若真是有人诬陷,衙门自当有所定夺,还人一个清白。”

听着大言不惭的话,陈富现在只想笑。

于是众目睽睽下,他真的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亲眼见着与他面对面的总捕头铁黑了脸,通体畅快。

他娘的,原来有靠山是这种感觉!!!

假如他是个哥儿定要嫁给王……咳咳咳,想远了。

“你如此要求,”陈富憋屈到现在,笑完后看总捕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傻逼,“可以亲自问问那位主子他愿不愿意。”

“人在哪?”总捕头沉声问,眼睛却看向魏游。

心脏猛地一颤。

陈富没理会他,从粮行门口往人群中走,围堵的人纷纷让开路,他一路畅通无阻走到魏游跟前,忽的下跪行跪拜大礼:“草民叩见王爷!”

一时间,鸦雀无声。

资历最老的人经历过的是非最多,也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总捕头在刘和德慢悠悠亮出瑞安王令牌时,便知这是真的。

“草民叩见王爷!”

“草民叩见王爷!”

有了官府总捕头带头,粮行前除王府带来的一众人外,其余均跪拜触地,无一人站立。

尤其魏游身旁先前与江盛搭过话,说他无比天真的人,更是跪的无比真诚,比跪祖宗菩萨保佑还认真。

这可是王爷!

活生生的王爷!活王爷!他亲眼见到王爷了!还骂了王爷的人!

就凭两人亲密无间的样,他就算下大狱抽筋扒皮都是轻的,王爷千万别回头寻他麻烦。

魏游不知他心里所想,也不在意,许久后,总捕头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陈富一把鼻涕一把泪,魏游有些嫌弃地撇开脸,打量那位满脸胡茬的国字脸捕快,面相确实一脸正义,剃了胡子大概与现代人民警察的模样相似。

第一眼看上去很有欺骗性。

“你找本王?”魏游的语气很平静,让人一时听不出情绪。

总捕头右眼突突的跳,总觉得这位传说中的瑞安王不似传闻中的纨绔,反而像是半醒的雄狮,窥探着他的所有行动,让人触及他的视线就莫名心惊肉跳。

“敢问肥皂作坊的主人是……?”没了面对陈富时的气势,周围人都体会到总捕头的小心翼翼,并感同身受。

“是本王,”魏游没有卖关子,颇为不耐,“怎么,县令找本王有事?”

没人察觉魏游话术的转变,总捕头却敏锐感知到了,他的身份在王爷眼中不够看,不仅是他,甚至于县令,都无法入这位大人物的眼。

不知县令知不知道肥皂出自瑞安王之手。

大抵是不知道的,否则怎敢派他们来闹事。

总捕头心惊胆颤,连话都是挤出来的:“无事,应当是弄错了。”

魏游手上摆弄着玉佩,看似随意,实则冷意凛然:“你们大费周章无非是想请肥皂作坊背后之人去县衙喝茶,如今茶备好了,人不敢请了?”

“怕是有误会。”捕头硬着头皮道。

“误会?本王还是随你们走一趟吧,污了衙门的名声,县令怪罪你们。”

云淡风轻的话最让人害怕。

几个捕头吓得腿软差点跪地求饶,好歹是衙门的人,最后还是面子让他们咬牙坚持,只不过先前是强硬要求押人走,现在是恳请王爷留下,死活不愿带回去。

“毕竟是本王做的肥皂,里头还真加了石灰粉,如若烧伤了人可就不好了。本来呢,这肥皂啊,就是本王在海船上见船工洗澡不便弄出的一个小玩意儿,见钱塘的人愿意帮本王集粮赈灾,心里觉着江南的人善良质朴,嘱托粮行送的。”

魏游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总有那么几个人见不得本王好,爱做些手脚。在场的人中大多用过本王弄的小玩意儿,到底伤不伤手心里头难道不清楚吗?平日看热闹多动动脑子,别一腔热血喂了狗,充当别人的马前卒而不自知。”

百姓低着头连连称是。

特别是先前起头那位“早知道”的,总觉得脖子凉凉的,后颈吹风。

“本王也不是非得去衙门,相信县令会查个水落石出的,”魏游的话让总捕头松了一口气,“但是。”

回落的心又提起。

“陈家被查封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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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陆大人在本王离开钱塘前的这两日,给本王一个交代。”

总捕头连连称是。

这话坐实了陈家米行与魏游的关系,陈家遭祸是受他牵连,他出面是应该的。

陈富听后老眼纵横,近期为陈家米行的事担惊受怕,心力交瘁,怕回东岭后再无出头之日,有了瑞安王这话,心里踏实了。

这事只是打了某些人的脸,终究无法解决真正的祸端。

魏游在钱塘待了八天,不管粮收多少,过两天差不多该启程前往东岭了,不过在此之前,陈家的事必须有个清算,魏游回到城郊庄子后把泛舟游湖的事交代下去。

后日大概是个好天气。

“魏游,你今天好酷啊!王霸之气散开八米八,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等着下人帮他们上热水的时间,江盛趴在案桌前仰视魏游,眼神崇拜。

圆溜的水帘中满满映着他的影子,魏游眸子微动。

酷?

米?

可不是大荆词。

他一分神,手下的毛笔细微抖动,“静”这一字歪了笔画,修补不能,被魏游涂掉重新写过。

江盛没注意到自己语言的漏洞,在魏游身侧蹦蹦跳跳,回忆起今天一众人下跪时的壮观景象,还有那位屁都不敢放的捕头,笑弯了眼角。

“没想到你也挺正义的。”

和他一样诶!

江盛嘴里喋喋不休,肉眼可见兴奋极了,他的两只手臂靠在桌案上支撑着半身,宽松的长袍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扯动,后领子处衣物弓起弧度,从魏游的角度看,正好能看清他白皙的细颈及领口浅处露出的雪肌。

香气更浓了。

对他的影响也越发强烈。

木桶经过门栏时发出一声轻响,魏游眼皮半垂:“浴水送来了,你先去吧。”

隔着屏风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平时无所觉,今日总觉得口干舌燥,魏游端起放置在手边的茶杯,发现里面水已经空了。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燥意消不下去,反而被拍打的水声吸引了注意,屏风内某人哼着奇怪的调子,同那日海边的一样,听不出口音。

江盛穿着里衣回到床上,嘶哈着说:“太冷了,泡水里暖和,出来后一下子冻死鱼。”

魏游搁下笔,等床上没了动静才进入屏风后,原本打算唤人来换水,却被水中一道粼粼的光线吸引了注意。

走到木桶边,周围还残留着江盛身上的味道,他放缓呼吸让自己清醒,手指轻轻拂动水面,却见那道细碎的光亮隐匿在水下。

修长的手指在木桶边缘犹豫地点了点,片刻后他弯起袖子,带着一丝没来由的虚心探入木桶,水温温凉凉,无端想起白日里碰触的小脸。

魏游手指微顿,深吸一口气后专注手下动作,木桶看似浅实则深,等手掌碰到桶底实处,水面已经没过他的臂膀。

他沿着木桶底板细细摸索,稍稍片刻,一块硬物碰上了他的指尖。

魏游攥起指尖,把硬物拿了出来,细细端详。

半晌后,室内响起他的疑惑沉吟:

“鳞片?”

第23章

木桶内掉落的鳞片大约手心大,纯净的半透明水蓝色鳞片触感冰凉而薄滑,在光线照耀下鳞片边缘透亮反光,不禁联想丁达尔效应下的碧水蓝天。

美的一眼难忘。

江盛的东西?

莫非是在津沽海边捡到的宝贝?

什么鱼的鱼鳞这么大还是半透明的蓝色?

魏游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水分,越过屏风走到距离床榻一步之遥处停住步伐。

江盛指尖纠缠细线,眼睛发直成斗鸡眼,恶狠狠穿针引线,不像是刺绣像是电视剧里的容嬷嬷给人扎针。

等针头穿过面拔出,出声不容易惊到对方,魏游才把手里的鳞片递过去:“木桶里有一块鱼鳞。”

鱼鳞?

江盛竖起耳朵,鱼鳞对鱼来说绝对是敏感词。

他抬起清透的眸子,愣了一瞬,落在魏游手心里淡蓝色的鱼鳞上,半透明淡蓝色的鱼鳞面流光浮动,这种特殊的鳞片——

一看就是人鱼情朝期褪下的旧麟。

求偶用的!

因为怕鱼鳞从掌心滑落,魏游的手指微微收拢护着,江盛掠过鱼鳞落在魏游脸上,平日里没仔细瞧,魏游长卷睫毛下镌刻着一双古潭深邃的眸,看向鱼鳞时深情专注,就像是透过鱼鳞注视他的挚爱。

明明魏游身上已经打上他的标记了!

一想到有别的人鱼送魏游鱼鳞,江盛倏的腾起万般怒意,一掌拍过去:“魏游你居然背着我养别的鱼!”

蓝色鳞片如断线风筝被高高抛起又□□撞在桌角,叮的一声掉落地面,魏游没有转身去管,而是垂眸注视着仰望他的人。

往日弯弯的月牙眼被通红的眼眶取代,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干瘪着嘴,满脸委屈。

魏游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说是哭也不尽然,只是眼眶中有薄薄的水雾闪过,底下攥住被褥的小拳头蓄势待发,要是他说错一个字,估计今夜能尝到家暴的滋味。

魏游把鱼鳞捡回来,在触及江盛高压线前询问:“不是你的吗?”

他的?

一句话让江盛酸意骤减,他脑袋懵懵的,还处于盛怒中,好半晌才看向鱼鳞。

粗粗一看,是有点眼熟。

他仔细端详魏游手里的鳞片,人鱼爱美,身上的鱼鳞摸过无数遍,被他打理地漂漂亮亮没有一个寄生虫,沐浴时每一片都护理到,都是他的宝贝。只不过鱼鳞在尾巴上时更有光泽,也更柔软些,他刚才气急没一下子认出来。

还真是他的。

他什么时候褪的鱼鳞?

江盛抬头,看看鳞片又看看魏游:“……”

有点小尴尬。

捉奸捉到自己头上了……呸呸呸,什么捉奸,他才没有承认对方是他另一半。

“是你的吗?”魏游问。

“对对对,我的我的。”江盛点头如蒜,想要抢回鱼鳞,被魏游避开身。

“这是什么鱼的鳞片?”

“海、海边随便捡的,”江盛眼巴巴看着鳞片,“看着漂亮拿来收藏。”

视线飘忽不定,耳尖通红,一看就是在撒谎:“我刚才听你说我……我背着你养鱼?”

“我有说吗?”打死不承认,江盛顾左右而言他,“诶,你不是还没洗澡吗?怎么还不去。”

“不着急。”

魏游回忆先前的事,一开始见到鱼鳞时江盛分明是厌恶的,看他就像是看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负心汉,怎么一说是他的鱼鳞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弯了?

平白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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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冤枉,魏游不依不饶:“你说我背着你养别的鱼,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养鱼了?”

江盛哽住,磕磕绊绊道:“不、不知道啊。”

“不说?”

“没有的事说什么呀。”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像是在说你看我多天真可爱,怎么会撒谎骗人呢。

魏游不吃这一套,步步紧逼:“你眼睛还被气红了。”

“都说没有了!”他怎么会被一片小小的鱼鳞气红,纯属污蔑,“那是沙子进了眼。”

“干净的屋子里沙子进眼,”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么拙劣的借口,“确定不是沙子进了脑?”

江盛心底的酸涩荡然无存,磨得后压根痒痒:“隔几天不损我一下,你心里不快活是不是?”

“你还没说我到底背着你养了什么鱼。”

杀手锏一出,江盛被拿捏的死死的,哪里还顾得着被说,甚至退而求其次觉得嘴巴损点就损点吧,至少不会刨根问底。

迫于心底隐秘的毫无头绪的羞耻,江盛像是做亏心事一样心虚地把香囊扔篮子,脱下衣服扯过被子蒙头就睡:“没鱼,困了睡觉。”

声音在被褥内沉沉的,魏游都怀疑盖得这么密不透风会不会把自己闷死:“你鳞片不要了?”

“不要了。”江盛赌气。

一想到自己某处褪下的鳞片被魏游握在手心,带上滚烫的温度,江盛的鱼尾巴就十分躁动想要变出来让魏游摸一摸,羞耻的念头一冒出来,他抓着被褥沿整个人缩得更紧了。

“鱼鳞真不要了?”见江盛的态度,这鱼鳞应该是挺重要的,现在人却猫被子里一动不动,魏游吓唬道,“数到三你不出来,我可就扔了。”!

求偶的鱼鳞怎么能扔,要是被别人捡走了怎么办,不成。在魏游手里不反感,不代表在其他手里不恶心。

缩头乌龟两腿一蹬坐起身,倾身想要抓过鱼鳞,手指却堪堪擦过握鳞的手背,他整个人扑在柔软的被子上,脑袋一空。

手……太短了,没够着。

“噗嗤——”魏游抵着拳头低低地笑,低沉的笑音在脑袋上空回响,仿佛能听到胸膛的震颤,声控晚期江盛一个没忍住,被褥下的一双白腿覆上鳞片,变成尾巴。!!!

魏游还在呢!

江盛慌慌张张想要变回去,发现尾巴软软的,变不回去了。

“……”

儿大不由娘,尾不随鱼,听见好听的声音就叛变。

可、可耻!

江盛耳朵红的滴血,额间的红痣更是鲜红艳丽,想起红痣的性别证明,魏游走到案几旁为自己倒了两杯水。

离了香气解了渴,魏游手握鳞片对着光细细打量,见到这一幕,江盛不仅耳根泛红,下至脖子都红透了。

“不许看了,把鱼鳞还给我。”

生气一点气势都没有,魏游不由失笑:“你还没告诉我我到底养……”

“养我!养我总行了吧!”到底有完没完了!!

想起每天早上扒都扒不下来的爪子,魏游眼底划过笑意:“你不像是鱼,倒像是条蛇。”

蛇你妹!

你全家都是蛇!

江盛现在就想一尾巴抽过去,问问他到底像不像,但一想到古代妖魔鬼怪的下场,身体止不住哆嗦,埋进被窝抱着尾巴压制住骂人的冲动。

被窝外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其注视下,魏游随手将鳞片贴放胸前,叫了下人换凉透的沐浴水,等转过身,发现江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胸口位置,脸颊发红。

魏游恶趣味般俯下身,露出鳞片一角,那双嫩白的脸红色更明显了,还带着丝恼羞。

与江盛待的时间越久自己越幼稚,若是告诉旁人他二十八岁,大概是没人信的,这个岁数放在大荆,娃都快出嫁了。

周遭的大部分人无趣,因为怕他,不敢吐露真实情感,他因为顺应朝代的规则也藏拙过。唯有江盛不同,喜怒哀乐真实无掺假,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活的自在。

大概因为太过鲜活,所以忍不住逗他。

一场秋雨一场寒,第二日细雨绵绵,午后有人打着油纸伞,踏着一地枯叶登门拜访。

“拜见王爷。”

“陆大人。”

下人奉上热茶,躬身告退,书房内只留下他们俩人。陆知运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传说中深受皇帝宠爱的皇子,未在其身上觑见暴戾色,见魏游看过来,他搁下茶杯:“王爷知道我要来?”

魏游反道:“陆大人认为本王该不该知晓?”

陆知运闻言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魏游看到册子上的字,心中一动,陆知运呈上:“前些日子公务繁忙稍有怠慢,给王爷赔罪。”

“神不知鬼不觉盗走苏府账本,陆大人好本事。”

“王爷谬赞。”

陆知运说话时从容平静,神情无所变化,莫名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底气。魏游注意到陆知运的长袍尾端,从陆宅到此沿路泥潭水坑无数,这位陆大人却仅仅沾了少许,行路并不急躁。

陆知运递过册子:“王爷不看看吗?”

魏游单手接过账册随意翻动,早先他派人打探针对他的户部巡官苏文祚,知晓这人贪财好色,猜其或许私下有所贪墨,心里有所准备,但真正看到账本后才发现,他才发现自己猜少了:“这本册子……”

“千真万确。”

魏游沉默不语。

十二万两。

账本上白纸黑字每一笔账写的清清楚楚,事无巨细。上有抗击北疆奉命收粮收银收人,下有此次东岭集银两开粥棚雇人员,一笔一笔,每一道关卡全被他处理过。这本账册是他当钱塘户部巡官近三年的记录,三年,贪了十二万两。

比他八万赈灾银两还多。

贪婪无度。

册子啪的一声合上,魏游对上陆知运的视线。

“陆大人是钱塘安海镇县令,若无法做主,理当上奏钱塘知府,带着册子来找本王意欲为何?”

陆知运:“交给知府或许路途会出一些意外,交给近在眼前的王爷,岂不是省了好些个步骤,且苏大人背地里连翻找王爷麻烦,送上这个礼,臣认为最合适。”

“陆大人今日上门不怕苏府盯梢之人知晓?”

“岂会,”陆知运困惑道,“王爷找臣来是责问陈家米铺一事,与苏大人有何干系?”

魏游顺势接过话题:“陈家米行如何?”

陆知运恭敬道:“自然是有人诬陷。”

魏游勾起薄唇,讥讽:“陆大人明察秋毫。”

明明那位陈石能少受皮肉之苦,第一次提审时这位陆大人可没心慈手软,结结实实打了二十大板,若陈石扛不住,那便是屈打成招了。

“王爷说的是。”陆知运厚着面皮应。

三皇子与魏游关系亲密,但他到底是一个皇子,三皇子的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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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属下可不见得待见他这位游手好闲残暴无度的王爷,巴不得早日祛除他个社会毒瘤。

送走了陆知运,魏游随北风嗅着一股焦味,他回房的脚步一转,停在焦味原头。

伙房。

“王君使不得,这是醋不是酒。”

“哎哟,王君您小心身子,这油溅到身上可痛着呢……诶,您先放鱼再添料……”

“怎么又搞砸了!”

魏游在门框外站了一刻钟,亲眼见到江盛手忙脚乱把一条鱼炸成了外焦里更焦的黑炭鱼,而且看样子,还不是第一回失败。

新手厨子偏偏喜欢挑战高难度的,别人做起来简简单单,行云流水,他一下手,整个人慌里慌张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好笨啊。”

江盛苦恼,上回给魏游做的菜实在太“刻骨铭心”,以至于到今天他才做足心理准备敢再次下厨,结果还不如当初那晚汤呢。

至少还能看出来是个菜。

鱼不行了,反正他不会,那要不换一个……肉?

江盛犹犹豫豫看向切菜板旁备着的猪五花。

那本该是晚上要做的荤菜,现在看来食料不保,伙房的下人已经看清这肉的下场,心里苦恼,寻思一会儿再出门多买一些备着。

再多的存货也经不起王君霍霍啊!

江盛转移目标,贼心不死伸手触碰五花肉,还没碰到,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手腕,他用力挣脱发现这人力气大的出奇,顿时生气了。

转头一看:“魏游?你怎么来了?”

“被焦味熏来的。”

江盛嗅了嗅,嗅觉疲劳闻不出,但能猜到大概是自己的锅。

魏游实在看不下去,再加上见了上好的五花有点想做红烧肉,就出面制止江盛的行为,免得某位厨房小白烧了厨房,浪费了上好的食材。

“你做什么啊?”江盛见他挽起袖子,不禁疑惑。

就魏游那样的,会下厨?

魏游岂止会下厨,厨艺还不错。以前一个人独居时,做菜就是他唯一的爱好,可以让人放松,做得多了熟能生巧,还自创了不少菜。

五花肉煮出血水冲洗切成方块,用稻草捆绑,在砂锅中加入葱姜酒等垫着,然后放入五花肉,肉皮朝下,大火烧开,撇去浮沫后加盖转小火炖煮半个时辰,再把肉翻过来煮一刻钟,因为古代没有冰糖让他炒,魏游就取蔗糖熬。

东坡肉香,伙房的人都不愿意离开。

红烧肉还有这么多讲究?

闻着好香啊。

砂锅里的红烧肉收汁时,汤汁变得粘稠入味,色泽红亮诱人,闻着香浓的味,伙房内咕咚吞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尤其是江盛,眼睛都看直了,一想到红烧肉香糯不腻的口感,他就忍不住砸吧砸吧嘴。

大荆没有唐宋,没有苏轼也没有东坡肉,更没有水调歌头。魏游望着香醇汁浓的东坡肉,装作不经意地问江盛:“你可知‘明月几时有’的后一句是什么?”

“把酒问青天啊。”

第24章

江盛答得不假思索,心想饱口福的关键时刻还考诗,对方绝对比之乎者也的夫子还有丧心病狂。

不过,这诗的作者是谁来着?

一桌子菜芳香四溢,江盛被玛瑙色的东坡肉勾了魂,没察觉半分不对。

膳食均衡,东坡肉好吃但不能敞开肚皮吃,否则容易吃坏肚子,魏游敲打桌面提醒:“别光吃肉。”

江盛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唔唔敷衍地应了他两声,又把筷子伸进红烧肉盘里,红烧肉表皮晶莹剔透,稠汁收进□□里肥而不腻,美的江盛眼睛都眯了起来。

太幸福了!

他再咬一口红烧肉,又软又嫩的酥感配上白米饭,顿感满足。

“你做的红烧肉怎么这么好吃啊?”他做条鱼狗都不吃。

若是调料足还能更好吃,东坡肉闷煮软糯,皮最香,但魏游更喜欢冰糖爆炒的红烧肉,三层五花肥瘦相间,切得小一些一口下去特有嚼劲。

他放下筷子擦嘴,慢条斯理:“有手就行。”

江盛:“……”合着他残疾人呗。

魏游话不多,今天更是少,究其原因还是江盛脱口而出的“把酒问青天”,简简单单五个字,道明江盛的身份。

确认江盛和他一样从现代穿越而来,魏游再回想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发现这位自始至终从没隐瞒过,跳脱的性格,截然相反的喜好,知道“肥皂”这个词……

漏洞百出。

小说改编电视剧穿越剧占比大,他混迹娱乐圈接受度高,穿越伊始甚至颇有一种身临其境演戏的错觉,只不过少了拍摄组,如今知道江盛身份也不算特别惊讶。

一开始他以为江盛仅是替嫁之人。

原身对江盛关注低无多少印象,导致当初发现丞相之子不同于坊间传闻的性格时他仅当传闻有误,后来回门丞相谈及江盛爱好才品出些端倪,只不过没有想到穿越这一层,暗自猜度丞相从中作梗,背地里暗藏亲子,让人替嫁。

如今看来,或许丞相也被瞒在鼓里。

这就有意思了。

江盛穿越前满十八了吗?

魏游默默看着他。

卷长的睫毛低垂,昏黄的光柔和了他严肃的小脸。近期每日每夜得以空闲,江盛就躲进被窝捣鼓手里的香囊,比起真心热爱大约是逞强心作祟不容他半途而废,虽口头十分嫌弃但每日坚持绣上一些。

结合平日跳脱天真的样,看样子不超二十,不会未满十八吧……魏游想着想着把自己惊悚了一把。

那他穿越的时间呢?

他在相府待的时间肯定不长,否则按其拙劣的演技,大约没过三天就会被人怀疑戳破,或许同他一样,是成亲那日?

魏游三两下推测出江盛穿越时间,远处与香囊作斗争的江盛心中恶寒,抬头撞上魏游的视线,烦躁:“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似笑非笑怪恐怖的。”

害他尾巴又想出来了。

“没什么,写字写累了放松一下眼睛,正好有人长得好看,用来舒缓眼睛再合适不过。”魏游淡淡道。

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啊。

“我又不是眼药水。”江盛嘟囔着,心脏莫名怦怦跳个不停,总觉得今日室内有点热,莫不是云哥儿怕他冷加了火盆。

魏游摇头,又是一处破绽。

人一旦松懈下来,酸胀后知后觉席卷而来,江盛抬手想揉眼却忆起魏游的话,准许魏游看他醒神为什么不允许他看魏游放松。

他要看回来。

火光映衬着英俊如玉的脸庞,摇曳烛光下魏游的五官更为深邃,特别是那双狭长的眼睛,看人含情脉脉,总让人误解。

“要来试试吗?”

试什么?

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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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人,等江盛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手握毛笔站在桌案前,眼下的宣纸用黄玉镇尺固定,一切准备就绪,他转头看向魏游,魏游好整以暇地研墨等他,恍惚间江盛像是回到上次战战兢兢的午后,只不过两人的位置掉了个个儿。

书法应该不难吧?

江盛紧张地吞咽,比高中上考场还心慌,原身是个大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却没使用过毛笔,握笔方式都是学魏游的,不过上回看魏游的字……也没比他好多少,他随便写写应该不会露馅。

如果被问起来就说,嗯,这是草书!只有会书法的人才懂。

江盛编好理由小心觑魏游,后者勾着几分笑:“不是说要写吗?”

总觉得笑容不怀好意,江盛郁闷:“你想看我写什么?”

“就它吧。”

江盛顺着他食指点的某个练习帖,四字书法印入江盛的脑子里又从他嘴里说出来:“宝、玉、如……帚?最后一个是什么字?”

魏游沉默半晌,食指从最后一个字上挪开,完整的字显现出来。

宝玉如帚?

是繁体的宾至如归,是有不少人认错,怪不得某个从未写过书法的人。

魏游静默片刻默默抽出字帖压到最下面,打算为他挑选另一张较为简单易认的,却见江盛兴致昂扬地下笔,像是刚掌握精细动作的小朋友,下笔轻重难控,笔画清楚但仅仅只是把字誊上去,蒿无美感。

“魏游我写完了!”

大抵因为成功在宣纸上写出了字,江盛写完后整个人手舞足蹈兴奋极了,他侧身的角度正巧能看清染了胭脂红的嫩颊,以及跳跃火光的明亮双眼。

很亮眼。

江盛搁下笔,拉拽他的衣袖让他看成品:“‘虫二’二字好简单啊,大荆文字果然博大精深,大概是东岭森*晚*整*理那边的地名吧。”

“聪明。”

得了夸赞点燃江盛对书法的热情,他照猫画虎写了好几份,叽叽喳喳地自夸不停。

为了不扫兴,对于“虫二”真正的意思“风月”,魏游自始至终没有说出口。

“好累啊。”

江盛写了大约半个时辰停笔不动了,毛笔不似水笔,它需要手臂手腕不停紧绷用力,久了容易酸。

几支悬挂的毛笔被食指轻敲,像荡秋千一样在空中摇摆不定,他小声嘟囔着:“别看我字丑,我写钢笔字还是很端正的。”

魏游离他近,自然听见这句话了,心里一乐,装作不懂疑惑:“钢笔是何物?”

“一种比毛笔更好用的笔。”仗着魏游不知道,江盛毫不藏私细细描述,还大刺列列画出来。

“倒是神奇,”魏游又道,“只是不曾亲眼见过,夫郎这是从杂书上看的?”

江盛小脸一抬,自豪着点点头,他当然没见过他又不是现代人。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游船的事情魏游不打算带江盛一起,他怕苏文祚有所察觉会暗中做手脚,“府里侍卫多,你若无事可做想出门,记得带上他们。”

江盛下意识问:“去哪?”

魏游淡淡道:“见几个官。”

自离京至今,他们像连体婴儿还未长距离分开过,乍一听魏游要抛下他,他颇有些不习惯。

“那你什么时候回啊?”

尚好的紫毫被捏得有些紧,笔尖的黑墨在宣纸上无意识打转,话说出口江盛就有些懊恼,怎么好像一个在家的主妇问丈夫几点回家一样,显得他舍不得魏游。

他刚想说他随口问的,魏游先行答了话:“快的话,午后便回来了。”

“哦,好吧。”

第二日魏游穿的风光霁月,带着少许兵卫出了门,江盛在饭桌前一改慢悠悠的进食,三两下吃完碗里的松花糕,拍拍指尖的碎屑,想起不小心看见的游船宴帖,冷哼一声。

出去寻花问柳不带他。

走着瞧。

连下几日雨,天气比刚到钱塘时冷了不少。

魏游抵达西湖边时,游船外已经候了一群人,因着今日难得天阴无雨,西湖边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不少,见着他们这头的排场,路过时眼睛忍不住乱瞟。

王学士在,苏大人在,县令大人也在啊……到场的无不是耳熟能详的大名人。

这是要做什么?

“参见王爷。”

上了船自然开席,饮酒听曲看舞,与寻常游船宴无所区别,陆知运端起酒杯借着喝酒的空隙看向最上位之人,猜不出魏游接下去的行动。

没道理得了账本不问罪。

陆知运耐心等着,酒过三巡,苏文祚打断一众文人饮酒作诗,敬酒笑说:“王爷,下官有礼物呈上。”

一改舒缓的宁静曲子,在一位面带珠纱衣着琉璃裙的女子步入大殿时,欢快悠扬的曲子响起,魏游漫不经心地转动酒杯,时不时往下投注目光。

见状,苏文祚端起酒杯,心底嗤笑一声。

瑞安王,一个好色之徒而已,什么遣散后院专宠一人,怕是玩腻了想换个口味的借口罢了,还当是什么正人君子,皇家可长不出痴情种。

丽娘……能当头牌的确实有两把刷子,前几日来了癸水碰不得,便宜了瑞安王,酒水一饮而尽,苏文祚的视线越发龌.龊。

露脐装在封建的古代看来是比较出格的,在现代却习以为常,魏游视线瞥去看的不是丽娘,而是看伴舞中的某个舞娘。

舞姿曼妙,美目盼兮。

能耐了啊,阳奉阴违,男扮女装,江盛本就清秀偏中性,面纱一带,化了妆扮成女子竟无任何违和感,只不过……魏游喜欢逗江盛,却不喜这种方式。

一舞刚起了调,魏游手里稳稳的酒盅砸在桌面上,中断演出。

舞女跪地瑟缩,在场看表演的人无不眉间皱起,心中隐隐有被打搅的不悦,更不知王爷为何心情不佳突然发怒,毫无头绪下,冷淡的声音砸在他们头顶,顿时不敢胡思乱想了。

“上来。”

丽娘伏地的手指微微蜷曲,咬着唇瓣内肉,等尝到明显的咸腥味,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魏游,与猥.琐恶心的苏文祚不同,瑞安王长得俊朗明疏,一副翩翩公子样,令人心生好感。

丽娘舒了一口气。

至少……她未想清楚心里头在庆幸什么,一人从她身旁盈盈走过,丽娘眼睁睁看着这位舞娘走上踏道走到瑞安王跟前,后者脱了外袍披在他身上,然后揽在怀里附耳说了两句,眼神颇为无奈。

至始至终,这位舞娘都未曾露脸。

殿内一事鸦雀无声,苏文祚最先反应过来,道了声恭喜王爷后看向丽娘。虽然事情出乎意料之外,但瑞安王这好色的名头可摘不掉了。

怀中人衣着单薄,宽大的衣物穿在身上松松垮垮,魏游右手托着其后背,面无表情替他系上腰间的带子,把半露的细腰藏进里头。

“干嘛啊,不是看的眼睛发直吗?”江盛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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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风寒要吃药。”

一想起上回魏游喝的药,江盛果然不敢乱扯衣物,乖乖圈住魏游精壮的腰身紧贴胸口。便宜魏游了,他这是冷不是投怀送抱。

怀里多了个暖炉,少一件衣服无所谓了,但侍奉一旁的刘和德就显得无比震惊,火光闪时间已经打了千百种草稿回去该怎么对王君解释王爷要带一舞姬回去。

不经意间,他触及舞娘的眼神。

看第一眼觉得眼花,他又紧紧闭眼后睁开,窝在魏游怀里的人朝他调皮地眨眼。

刘和德:“……”

他老了。

不懂少年人的情趣。

歌舞重跳,一众人没了风花雪月的兴致,反而对魏游怀里的人好奇,窥视被魏游平静的眼神吓回去,又不敢再看,只能心里头千转百思。

江盛慵懒地陷在魏游怀里,暖烘烘的,他也没觉得不对,每日早晨相拥早已习惯了对方,就是此时大庭广众之下听着耳旁心跳共鸣,耳尖有点点烫。

怀里的人不安分,再加上难以忽视的体香,魏游抓住在他胸膛处不怀好意的手,压声问:“护卫呢?”

“在湖边待命呢。”江盛得意,他好不容易甩掉一众护卫入水的。

“那你怎么过来的?”

“游过来的。”他游得可快了!

魏游不信,谁撑着没事有船不坐游过来:“怎么过来了?”

“你既然能来喝酒赏美人还不允许我来了,”江盛说这话时有点淡淡的酸意,“再说我又没打扰你。”

确实没打扰。

就是他有点想打人。

熊孩子得教训,不然每回偷溜还得了,现在没有手机网络不能无时无刻保持联系,万一出事被拐了上哪找。

“一会儿你在我身边别乱跑。”

“哟,没想到你还挺粘人,”他都找到人了跑什么,“你不是说见当地官员吗?美人好看吗?”眼睛都看直了!

“嗯,看你,”魏游说,“其他事再等等。”

时机未成熟,酒杯里倒映着魏游一闪而过的锐利,荡开涟漪。

阴凉的天雨说下就下,无端让人心绪不宁,苏府总管忙得焦头烂额。精壮的汉子们闷声背起一箱箱金银珠宝,在雨间糊了一脸水。

“动作利索点!”

总管催促着,明明午时未到,外透的天黑压压一片,不吉之事滚滚欲来,他只能焦急地扯着嗓子喊。

快点,再快点。

趁着瑞安王在船上无暇顾及苏府,转移赃物和账目。管家拍拍胸膛,衣物里发出一点点纸摩擦声,他赶快笼紧衣物。

哒哒哒哒——

烟雨朦胧中,一个个黑色的影子走在水幕中,打算关窗的妇人停下动作,直愣愣看身穿王府硬甲的兵往苏家去。

蒙蒙细雨无声,转而雨势加大,听不见交谈声,只有雨水砸落水坑的滴滴声,整个苏府压抑无比。

嘭——

木质大门轰然倒地,惊得管家失手打碎苏大人最钟爱的玉杯,他哆嗦着起身相迎,脸上还有来不及收回的错愕。

为首护卫长冷厉道:“全部拿下!”

完了全完了!

管家脸色惨败,眼睁睁看这个人从他怀里掏出账本,面如死灰,还是晚了一步。

搜集的罪证快马加鞭送往西湖,而苏文祚还在畅想瑞安王走后的潇洒生活,毫无危机感。

“王爷明早离开钱塘救助东岭,下官敬王爷一杯,预祝王爷一路平安,百事顺遂。”同他一样的单眼皮里满是虚假,魏游冷脸嫌弃。

“苏文祚,”算算时间安插的人该动手了,他懒得再周旋,“陈家米行、大福粮行、肥皂一事是否你在背后从中作梗?”

苏文祚脸上的谄媚讨好瞬间僵住收起,眼睛死死盯着魏游,想要从他脸上窥出端倪,惊疑道:“王爷这是何意,我与王爷仅见过一回,为何针对王爷?”

“本王何意?本王倒想问问你何意,本王入住钱塘十日,依照惯例你地方税务司该备粮通知百姓,你倒好,假借流言说本王强战民用不予银两,导致百姓藏粮不给,前几日甚至收粮不足万石!”魏游冷声道。

其他人听闻倒吸一口气。

真的假的,苏文祚脑子坏了?

如今多少石了?赈灾粮米不够十石恐怕上头会怪罪,倒霉的可就不止瑞安王了,被查出来百姓藏粮,严重了可是能按叛国罪定的!

“粮米和肥皂一事,你敢对天发誓未发一言未下一令吗?”

一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上一跳,纷纷看向站立的苏文祚。

苏文祚没了先前的恭敬:“王爷若是凭空捏造一个罪名给下官,下官也是不认的。”

“谁说我没有证据?”魏游从刘和德手里接过账本,摔在他面前的矮桌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是何物?”熟悉的封面苏文祚当然认识,他心惊肉跳彷徨难安,面上假装诧异。

魏游玩味似的在看戏的陆知运面上过了一圈:“你苏大人家的账本,苏大人问本王何物?”

“假的,账本在苏府内,不信王爷可亲自——”

这时一个身穿甲胄沾满水痕的护卫冲进内场:“报!苏府已被围封,这是我等在苏府收到的两本账目,请王爷过目!”

这位护卫压抑着愤怒,眼神直直扫过苏文祚,后者被其凶狠的眼神一惊,不禁害怕地后退半步。

阴阳账本被呈于魏游手中,他才反应过来:“王爷您没权查封我府!”

“没权?给我拿下!”侍卫三五下把挣扎的苏文祚制服,魏游冷笑道,“父皇不会怪罪本王,拔除朝廷毒瘤可是大功一件。”

苏文祚双手被钳住翻在后头,双腿跪地,嘴里高声呼喊“污蔑”,魏游一步步走下台阶,直接一脚上去踹翻苏文祚。

“贪污十二万,你也敢拿,不怕太沉砸断了手。”

“八万贪污军饷,你知道我北军镇守情况如何惨烈吗?十万大军冬日无法饱腹衣暖,覃老将军为八万粮饷宁愿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四处得罪。四万赈灾银两,你知道东岭百姓如何过活吗?啃树皮挖草根,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你拿着十二万的贪污银粮逍遥快活,为给一只云雀打造纯金笼,就贪图百姓的一个铜板一粒米!”

大殿内哗然一片,纷纷看向脸色铁青的苏文祚,不敢置信。

“苏大人?”

这是他们印象中那位温和待人,三年前灾荒掏钱购粮架粥盆的人吗?

一人慌慌张张拿起落尘的两本账目翻看,一页一页,一开始手指发抖,到后来整个人都在发颤,最后呜咽了一声,捂着心口跌落地面,死死盯着苏文祚说不出话来。

不乏平日对苏文祚死心塌地的文人商贾,此时一个个看过账目后,只剩下愤怒。

十二万,能救多少人啊!

账目就是苏文祚罪责的一项项记录,只要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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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一调查就能知晓情况,魏游把人困在游船上,一个是背地里派人去苏府调查打个措手不及,一个就是为了防止苏文祚和同流合污的人闻讯跑了。

护卫捉拿殿内一部分人,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出现在苏文祚的账本里,被魏游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中就有针对米行的曹德兴。

本该尘埃落定,但魏游看着苏文祚大势已去的颓唐样,心下涌起强烈的不安。

太简单了。

无一丝波折。

下一秒,苏祚文狂笑起来:“呵呵呵,哈哈哈,我知道今天是场鸿门宴,如果平安回府就当无事发生,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本就是为上头办事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六品官?但王爷要彻查,事情败露……”

苏祚文眼底划过疯狂:“我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

“不好啦!游船着火了!”

“快快快,水水水。”

他们在湖腹里,除了从苏府来的护卫驾了一条十人小船外,周围无备船,而伙房的水被换成了油,无所防备泼上去后反而烧的更旺了。

船上上百号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大殿内人人往外逃,不会水的人已经六神无主,看着火势蔓延吓得无法动弹。

尖叫声惊恐声此起彼伏,夹杂苏文祚癫狂的疯笑,魏游直接把他打晕免得再出意外。

“游船彻底烧完还有点时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别赖在地上不走,赶紧找周围轻便的大块木头扔湖里,不会水的让会水的带一程,跳水后捞一把趴浮木上等待救援,岸边有本王安排的守卫,这么大一团火他们准能看见,再坚持一会儿。”

冷静下来,越是紧张的时候越不能慌,魏游的话给了他们希望,有了目标不再等死而是加入搜寻能用木板上。

先前大雨滂沱砸的游船当当响,现在起火了又只剩下零星小雨,魏游咒骂了一声鬼天气。

船上火势凶猛,大伙像是下饺子一样跳入湖中远离火船,等再无落脚之处,他拉上江盛准备从左侧通道跳下去。

然而没等他问江盛害不害怕,转头就见装睡的苏文祚不知何时拖着他的大吨位张开双臂撞过来。

这一刻,魏游的脑子从未有的清晰过,他没顾上自己,第一反应是推离身旁瘦弱的江盛,然后被人禁锢住跌下游船。

坠入河中。

窒息的感觉包裹全身,魏游落水前轻吸一口气,能坚持几分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亡的恐惧系上心头,他想要挣脱苏文祚的禁锢,却发现这人用尽全身力气不放开,甚至连腿都紧紧缠绕在他身上,只想与他同归于尽。

挣脱不开,反而让他憋的气漏了几分,连吐出几个泡泡,鼻腔里也呛了几口水泛起酸楚。

大概真的要死了吧。

死的有点憋屈,自己大意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他其实会游泳,会游泳溺水身亡,死了估计要被一群人耻笑。就是不知道死了是死了还是回现代,当作梦一场。

魏游迷迷糊糊想了半天,眼前划过江盛最后惊恐的脸,平日相处时可爱的气恼的言笑的……生动无比。

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哭。

哭也很好哄,做一顿吃的就收买了。

魏游想要自嘲一声,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冰凉的唇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温温热热的,带着新鲜的空气。

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吸取更多氧气,他凭借最后一点力气撬开空气来源,极力索取。

恍惚中,他品到一丝松花糕的甜味。

第25章

渡气有反应,江盛的心才落到实处,一想到眼睁睁看着苏文祚大贪官把魏游拖下去的一幕,他就忍不住心慌。

又给魏游渡了两口气维持呼吸,江盛脚下发狠蹬在苏文祚身上,他脚的力量向来是最大的,如果是陆地,这一脚下去不死也残,海里反而顾及被缠的魏游,减轻了大部分力。

但足够了。

窒息即将失去意识的苏文祚下意识想抓住魏游,但被江盛又补上一脚踹离,拼命在水中挣扎。

这煞笔腰身上居然还绑了重物。

两脚发泄不完怒气,江盛打算再去补一脚,然而一只拽住肩膀的手将他拉回,江盛才想起来目前最紧要的事,是把魏游拉上去。

目测与湖面的距离,江盛圈住魏游贴上他的唇,吹一口气,随后唇瓣微微撤离打算摆动两腿往上游,却被一双微凉的唇贴了过来。

“魏游……”

察觉到氧气体逃离,魏游把江盛扣在怀里,柔软的舌尖撬.开牙关,熟悉的香气散开,即使香气被湖水冲淡,仍有丝丝残留紧密缠在周身。

他的眼睛紧闭,江盛不知道他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他的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好奇怪呀,明明只是渡气,为什么他莫名觉得他们像缠绵的恋人在水中激烈拥吻。

江盛无法控制自己怦怦乱跳的心,明明隔着衣物,相贴的地方像是烫的要烧起来。

酥栗从脚低蹿升,江盛倏的背后一僵,修长白皙的双腿变成鱼尾,尾巴无疑是摆动浮开水纹,他被亲的忍不住想要逃离,却因腰后的大掌轻轻一按,软在魏游怀里。

身体好热,想交尾……

咕噜咕噜,冒出水泡。

深水除了氧气不足外还有平时感受不到的水压,魏游到底不是人鱼无法久留,即使有人渡气他还是靠在江盛肩头昏了过去。

被亲的江盛可没有昏睡的人游刃有余。

差点。

差点他就不管不顾,不知羞耻地把尾巴缠上去了。

忍住羞耻心,江盛带着魏游往上游,止不住想着刚才的事,脸上的温度连冰凉的湖水都不曾降下半分。

湖中寒风细雨,风吹打在湿透的衣裳上,冷的人心慌,最得皇上喜爱的瑞安王在钱塘游湖时溺水身亡,一众文人雅士均得以生还,如何向皇上交代?

刘和德被侍卫安放在小船上,望着原先火光滔天的水面,苍老憔悴,他先是亲眼见着苏文祚拉王爷下水,后目睹王君落水失踪,可谓双重打击。

水面寒风凛冽,人人瑟瑟心颤,两人落水已有一盏茶功夫,恐怕——

“看!那头有两个人!”

“好像是王爷。”

“是王爷!真的是王爷,王爷被王君救上来了!”

离小船的不远处的水面泛起泡泡,刘和德赶紧跪坐起身,等见到江盛拖着魏游朝小船靠近,大悲大喜下喊了一声“上天保佑”后忍不住昏了过去。

其他人则惊异不定。

舞娘居然是王君?

护卫长柴正峰搭把手把魏游扶到船上,江盛来不及多说,将魏游腹部抵在屈起的膝盖上,拍打后背吐水。

魏游吃水不多,吐了两回,等护卫们抵达时已经醒了。

他有条不紊安排完事,脸上好不容易积蓄的血气一扫而空,小船轻微晃动,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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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前进几步跌坐在一直不吭声的江盛身旁,还没歇上一口气,他感觉与江盛紧贴的臂膀格外滚烫。

“你发烧了?”

探出的手触碰到烧红的侧脸,没等他细细感受,江盛把脸埋进臂弯躲开了他的手背。

“别碰我!”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似是不喜他人接触,魏游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半尴不尬,他抿着苍白的唇,反而掰开江盛的手臂把人从膝盖里挖出来。

生病了脾气更暴躁了。

双手托住殷红的脸,魏游在他微肿的唇瓣上停留一瞬,定定看向他的眼睛,那双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明眸被烧的迷离恍惚,无法聚焦。

“你发烧了,忍一忍,等上了岸给你找大夫。”

“不要大夫……”

听到换衣服江盛没反应,听要看大夫吃药他开始奋力挣扎,不过清醒不过一瞬很快被热意覆盖,脸循着凉意贴了上去。

魏游的手掌心被喷出的热息灼烧,起身的动作因为江盛的举动微微一顿,错失了起身的时间,被江盛扑个正着。

“我们去大船,泡了这么久水,湿衣服不换容易加重病情。”魏游阻止他靠近,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许是太过温柔,以至于江盛话里带上哭腔:“魏游,我好难受啊……”

不行,

人多不能露尾巴……

小手在他身上摸索,似是小蛇一般躲过魏游的手覆上他冰冷的脸颊,滚烫的热意从相贴的皮肤腾起烧融着魏游的理智,他恍惚了一瞬,觉得或许自己也发烧了。

江盛身上的香气犹如看不见的丝线将他包裹,密不透风,魏游的呼吸逐渐沉重,像是陷在丝线织成的网里挣脱不开,他受到蛊惑般缓缓低下头。

下一秒,脚边传来一声轻响,理智从悬崖边扯了回来。

“王、王爷。”

刘和德刚醒就对上一双通红的眼,再看两人的姿势,得知王爷没事的喜悦霎时消失不见,只恨不得自己再晕一晕。

不知现在装死还行不行?

“醒了就去大船上吧。”魏游心里大舒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自觉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了。

说完他定了定神,大掌覆在江盛后脖颈将人拽起,而后用船上的蓑衣替代湿透的外衫裹住江盛的身体,蓑衣质地差,江盛细嫩的脖颈刮出薄红,但小船上没有其他可遮风的衣物,仅当权宜之计,等上了大游船后便能换上干净舒服的新衣。

游船回程速度加快。

它不像海船可以在海上生火,他们只能简单换了干净的衣物无法冲个热水澡喝碗姜汤。江盛的病似乎越发严重,热的一个劲往他身上靠,魏游替他擦干后套上里衣用被褥紧紧裹住。

热出一身汗好得快。

光洁的额头很快蒙上细密的汗,魏游替他擦去,轻声安慰:“难受忍一忍,很快就到岸边了,到了岸边就找大夫,喝了药就会好。”

有病看医生的道理谁不懂。

可他不是风寒,他是情潮来了……

江盛不太灵光的的小脑袋听见魏游的话差点不管不顾哭出来,有什么比对做过记号的人求偶被拒更让人伤心的?

但偏偏魏游只觉得他发烧了……

江盛被情热折磨,裹着被子像是毛毛虫一样扭动,魏游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双手支撑在江盛身体两侧固定被褥,防止被子两端被江盛滚来滚去散开而有冷风趁机而入,但两人靠的近只隔了一床被子,鼻尖萦绕的香气更浓郁,他不得不分出神来控制自己。

游船靠近岸边,被人用被子束缚成蚕宝宝的江盛没了力气瘫在床上一动不动,魏游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等了片刻见他没动静后松开力道想要下床去拿毛巾,刚背过身,疏于防备的他被江盛袭击成功。

他挣脱不开,江盛的手臂圈紧手臂挂在他后背上,阻止他离开:“不许走。”

空房静谧无声。

不得章法的吻落在他的耳根,柔软又急躁,他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唇瓣的形状,听见后背上剧烈且强有力的心脏跳动。

怦怦怦怦。

连带着他的,一起加快。

脖颈处的手指点住喉结,魏游低垂的眸色渐渐变深,绷紧的弦似是下一秒就会断裂而失去理智。

江盛见他不为所动有些心急,脑子里不知道想到哪本电视剧的情节,柔软的唇瓣贴附在魏游的耳边,用缠绵的语气道:“我忘了,你好像不行……”

魏游:“……”

很好,他醒了。

某人毫无所觉,继续嘟起嘴自信地朝他耳边吹热风,气没吹出反倒被魏游两只手指夹住捏成扁扁的鸭嘴,嘴里堵着的气把脸颊鼓成河豚样,看着更呆了。

激将法怎么没用啊。

船只靠岸,外头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他派人去城东请大夫,自己则重新把江盛塞进被褥抱去最近的酒楼换洗喝姜汤。

一通折腾下来,他自己也累个半死。

“可是得了风寒?”

魏游眉间紧蹙把号诊的大夫吓得直接跪地磕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不是风寒?”

大夫小心觑了他一眼,不敢开口。

“说话。”魏游的耐心告罄。

老大夫擦了一把汗,见魏游脸色不愉,心里一横:“草民医术不佳……未号出异常之处,只是见了王君的模样,大胆猜测是中了某种催.情.药。”

说话间,把脉的玉手挣脱桎梏复又攀上魏游的衣袖,从袖口处顺着手背往上摸,却被宽大的布料遮挡住不知去向,老大夫赶紧垂下头不敢细看。

催.情.药?

魏游嘴里噙着这三个字反复回忆,莫非也是苏文祚搞的鬼?

“有无解药?”

“仅有一些降火的药汁可供缓解。”

“无根治之法?”

大夫抬头看了魏游一眼,魏游敲打桌面的手指微顿。

他略作思考,莫名想到了成婚那一晚,江盛也是如今的状况。于是他随手打法了大夫,坐在床边沉默地注视半晌,起身取一块毛巾用冷水打湿,贴在江盛后脖子强迫他清醒:“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冷意让江盛清醒了一段时间,他定定看着魏游似乎有点想不通目前的状况,魏游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嗫喏出声:“是哥儿的情潮期。”

魏游:“……”

哥儿还有情潮期,他怎么不知道。

心底满是疑问,更主要的是少年纠缠着被褥线头的手,揉搓不停,像是在撒谎,但状况又不像。

“要怎么做?”魏游问。

天不怕地不怕的江盛倏的红了脸,然后缓缓的,笨拙地凑过去亲在魏游的脸颊上:“就这样做。”

魏游:“只是这样?”

小女儿作态不过一瞬,江盛很快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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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人鱼啊。

是海王!求偶得强硬!

于是直接掰过魏游的头,对准嘴巴撞了上去:“反正你也不亏。”

随后又想起刚才魏游的反应,软绵绵哼了一声,原来人鱼情潮还真能救治啊,“就当给你治病了。”

魏游半眯起眼,眼神危险。

他有病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后颈的毛巾被体温焐热,江盛热的难受思绪再次不清朗,他胡乱的亲魏游的脸,像是在玩游戏一般亲个不停,还咯咯地笑。

魏游把他拉开,窗外雨过天晴的阳光似是要灼烧他的眸子,他说:“你真考虑清楚了?”

江盛拂开魏游的手,回答他的是密密绵绵的亲吻,魏游指尖从江盛的耳垂划过,酥酥麻麻的,江盛瞬间失了主动权。

窗外温暖如春。

床内炙热如夏。

清脆的鸟叫唤起沉睡的人,江盛想要把一根碍眼的头发拂开,抬手时却觉得手有千斤重,他一动,酸麻感瞬间从脚底蹿上脑门,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未厘清头绪,他转动唯一还算正常的脖子,却见床边坐着一个背对他的身影,一时间记忆蜂拥而来。

他记起来了。

昨日他顺利度过第二次情潮期了。

对象是魏游!

江盛心里默默吐槽怎么又是他,却无一丝反感恶心。

男人背后落有好几道红印子,诉说着战况有多激烈。江盛微微脸红,但思及某件事,顿时无暇欣赏男人精健的背部线条,转而圆眼微睁,朝着他背影凶巴巴唤:“魏游。”

“嗯。”魏游穿衣动作未停。

“你知道以前碰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不能让标记者得寸进尺,否则一直这般不知节制可怎么好,所以得恐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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